第48章

没那么快。

林曦光新的语音伴着隐隐约约勾缠出舌尖的细碎、旖旎声响传来,像是隔着千山万水的云雾,转而间,很快便被熟悉的又轻又清冷腔调抹去: “善善,比起不受家族重视的裴观若,裴家那个最受宠……也是在血统上真正名正言顺的嫡出小姐才是你要注意的,她也是当初跟你竞争和宁商羽联姻落选的人之一。”

林稚水认真听完,有一瞬的意外与好奇,指尖停悬在了屏幕上,却好似静止没有继续打扰到林曦光。

她把手机放下,先回浴室去洗澡。

一个小时后,是整个私人住所里外都静了下来。

林稚水裹着绵软的睡袍躺在宽敞的床上,脸蛋下意识贴着属于宁商羽的枕头,呼吸间轻轻嗅着那股已经淡去几乎没有的冷杉味。

没过会儿,她眉尖蹙了起来,重新摸过手机看时间。

这几点了?

姐姐姐夫一早都睡觉了,她老公还不回家??!

林稚水表情逐渐变得不满起来,随即点开了宁商羽的微信聊天框,很用力地打字过去:【查岗……】

夜晚流逝得很快。

刚入门。

裴观若在穿过奢华明亮的客厅时,被人冷不了的叫住了脚步,她停驻,极其缓慢地循着声源转过身,看向了懒洋洋卧在棕红真皮沙发上的女人。

也就是裴家这座风水特别好的老宅里,真正唯一有资格继承的金枝玉叶:

裴以稀。

——物以稀为贵,连名字都是出生时,裴胤亲自取的。

“观若姐姐。”此刻裴以稀目光落在裴观若那张脸上,几秒后,淡色唇瓣勾起明晃晃的讽刺弧度:“听爸爸说你真成功把宁商羽勾到手了?妹妹我有点好奇呢,你说……那位真正的宁太太要是知道真相,会怎么看待你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裴观若没露出丝毫表情。

“自然是有的,于公你领了爸爸的任务,是出卖这副皮囊在为家族做贡献,而我身为裴家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关心下进度无可厚非吧?” 裴以稀说完,又说:“于私呢……”

她抬手从茶桌旁边花瓶里盛开的弗洛伊德玫瑰,挑了一支娇艳带刺的出来,慢慢地在指尖转着玩,说出的话仿佛已经为了情爱心碎至死过无数次了调儿:“我暗恋了宁商羽十多年,在联姻一事上被林稚水抢占先机,如今又被你这种风尘小姐生下的私生女捷足先登,总是要嫉妒一下的啊。”

“我为什么会捷足先登?”裴观若语气轻飘飘:“还不是你这副皮囊生的太平淡,不用扒,光看一眼就没有任何价值。”

裴以稀容貌随母,顶多算是清秀的小家碧玉长相,倘若平时珠宝首饰各种光鲜亮丽打扮之下也能入眼。

可是偏偏当年裴胤“救济”进家门的情人们都是样貌顶好的,生下的私生子女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就显得裴以稀除了高贵瞩目的身份外,其余的,过于平平无奇了起来。

这也是裴以稀想得到什么就能拥有什么完美人生里的唯一痛点。

裴观若甚至还提及:“当初宁家的联姻,你落选,为什么父亲只替你竞争一次,得知宁商羽定了港区林家便劝你放弃,不就是父亲比你看透局势,林家在外有个众所周知以美貌著称的大小姐,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在美貌上能弱到哪里去?”

裴胤擅于精明谋算,一向是知道自家子女们的价值有几斤几两。

宁商羽这种站在云端之上的权力巅峰男人。

林稚水的美是同样直接反映了他的阶级。

客厅气氛凝固半响,裴以稀被裴观若的伶牙俐齿给气笑,纵然再不甘心,可比容貌,确实是无人能及林稚水……

那又如何呢?

裴以稀说:“我得不到宁商羽,顶多吃一点情爱的苦头,也有整个裴家为我所用,为我提供无限资源人脉。唔,我没记错的话,林稚水是你白月光吧?”

裴观若站着没动,纤美的肩背却绷得紧紧的。

裴以稀坐着,看她却犹如看自家后院养的宠物没区别,“你的白月光可是在小时候拿导盲杖救赎过你这条命呢,如今你却恩将仇报,姐姐,你好残忍哦。”

论起残忍。

又有谁能比得过裴以稀,在她还是个小小孩童时,就在家中饲养罗威纳犬,出了门也带,还最喜欢当众使唤那条恶犬狂吠追咬同龄人。

裴观若领教过,最严重一次是在宁家老爷子寿宴时险些被咬伤这张脸。

要不是双目失明的林稚水敢护她的话……

因此,提及这些旧事的裴以稀,自是记恨住了林稚水,一直心心念念要给那只罗威纳犬报仇雪恨,只是林家把体弱的小女儿藏得太严,外出的行踪更是半点风声也不透露,更别提让心思邪恶的东西近身了。

如今算是新仇旧怨重叠在了一起。裴以稀生的平淡却心气高傲,非常不屑于像秦晚吟这种为爱痴傻行为,竟三番四次地送上门给林稚水羞辱。

她是裴胤捧在手掌心里精心教养长大的,效仿父亲城府手段,最懂驭人之术。

裴观若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以色待人的提线木偶,拿去跟林稚水斗的……而她只要把这条线缠在手上,动一动指尖就够了。

裴以稀突然将捏着玩的玫瑰摔在裴观若的裙角处,最外层的花瓣如血散落在地,“下次你爬床的时候,记得录好视频,我要看。”

裴观若说:“你自己去跟父亲说。”

拿父权来压?裴以稀冷笑了一声:“你把林稚水视为白月光,谁知道有没有玩阳奉阴违裴家那套?好姐姐,我这是给你自证的机会啊。”

自证?裴观若继而从包里拿出一枚雕刻着宁氏族徽的银色指环,走过去,很平静地放在了茶桌上。

“这枚指环是他的贴身之物,不是所有宁家之弟都有资格佩戴的,我能拿到,就足够证明已经近了身,你可以让父亲拿去验证伪。”

宁氏族徽有专门御用的设计师团队制作。

以身为老祖宗宁徽诏定下的规矩,但凡有能力进核心圈的,才能拥有这个彰显身份和家族排名靠前的地位。

裴观若仿佛对这种爬床的羞辱毫无感觉般,指尖从冰冷桌沿骤然离开,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往环境幽暗的楼梯方向走,每一步,看似轻,却又好似有沉重的枷锁坠着。

裴以稀的注意力都被这枚折射出冷冽色泽的指环吸引,眯起眼观摩片刻,才若有所思地伸手拿了起来。

指环倏地碰上大理石质地的台面, 发出很清脆的声响。

宁惟羽大汗淋漓过后,将往右手套的指环不小心手滑掉了下去,他捡起,抬眼看向极宽的镜子。

镜面被璀璨的水晶灯照映得非常明亮,倒映出的高大身影也不止他一个。

宁商羽身形高挺地站在光影里,将激烈拳击过后的绷带解开,上身赤裸,线条完美的肌理随着动作张弛,胸膛则是穿刺了两枚环钉,与分别垂挂摇曳的冰川蓝链条正相得益彰。

宁惟羽目光落在那链条上几秒,先前在拳台格斗就注意到了此物,只是没细看,见宁商羽极度洁癖的禁欲外表下,在婚后私下还有这一面癖好倾向,挑了挑眉峰:“这挂件倒是看着新鲜。”

宁商羽掀起眼皮:“你感兴趣?”

自幼生存在这个家族里大家就爱凑一起全方面的竞争攀比,计谋要是分不出个胜负,就靠武力值施压。

在宁徽诏没把权柄交付出去之前。

宁惟羽拉帮结派跟宁商羽分庭抗礼了很多年,哪怕是处于下风,他就犹如输掉领地的雄性狮子暂时对高高在上的狮王俯首称臣而已。

兄弟间的明暗关系再怎么不睦,表面上,至少在重视家族人员团结一致的老爷子这里都会默契的阴阳怪气模式地和谐共处起来。

几秒后,宁惟羽稍微侧过身,逆光缘故神色被遮蔽,薄唇淡淡地说:“我可不像宁濯羽,什么都要跟风效仿……”

宁商羽语调比他更淡:“是么。”

“我对此物兴趣不大,不过对兄长的药剂倒是挺有兴趣的。”宁惟羽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了这个上面,缓慢地说道:“爷爷召你回来,似乎是为了研发团队有了新进展一事。”

宁氏注巨资养的那群顶尖科学家不是当摆设的,哪怕不能根除基因里带来的病症,而在旧药剂快失效之前,重新研发一款抑制的新品还是在能力范围之内。

宁商羽临时被召唤回来,确实是因此事。

宁惟羽天天在老宅膝下尽孝,掌控的一手消息自然也多,停顿了片刻,目光看着宁商羽那张俊美又立体深邃的五官,继续说:“恕我冒昧,这算是老宅这边给林稚水进门的新婚礼物么?毕竟新药剂可以抑制长达一个月的生理欲望,身为宁太太,承受的重任也能有所减轻不少。”

“你不是老爷子最懂孝道的亲孙子么,这点心思都猜测不透?”提及基因的病症,宁商羽神色漠然的像是旁观者,明明整个家族内就唯独他一人置身在这股危险漩涡中心,长期压抑着强悍高大躯壳里的强烈性欲。

宁惟羽摆正冷冽的银色质地指环位置,嘴角上扬,“我有什么资格猜,毕竟最懂孝道的亲孙子又怎么能比得过兄长在爷爷心里的地位。”

宁徽诏为了让宁商羽不再身体反应和意识浪涛里长期极端的禁欲,默许跟港区林氏联姻。

又为了不让宁商羽破戒之后,不用过度去依赖妻子作用。

能默许气运已尽的秦家所作所为,又苦心积虑去研发最完美药剂。

这种待遇,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子孙都能拥有的。

不过宁惟羽更清楚,宁徽诏这步棋更深一面的意图是为了把林稚水身为妻子的作用给完全透明化,以免重蹈覆辙白音珂身上发生的事故。

毕竟,林稚水不乖乖扮演一个在家娇弱不能自理的美丽妻子,敢利用宁商羽的依仗毁掉攀附宁家多年的秦家根基,逼人断子绝孙。而这样做的后果,也一手间接性打破了宁氏内部权力体系的公平,就注定要遭到老宅这边的猜忌与警告。

宁徽诏这是准备将宁商羽满身满骨的权与欲……暂时离线制。

没有资格的宁惟羽陪宁商羽打完拳击后,便识趣告退。

而今晚,发完查岗消息的林稚水没有耐心等到回复,就先蜷缩在温暖的被子里陷入了熟睡状态。

又许是脑子琢磨裴观若的资料给引发的,一整晚都在莫名做稀奇古怪的混乱梦境。

林稚水梦里的世界周围被白雪覆盖,看不清任何东西,唯一的色彩竟是黑的,待犹如电影镜头一样猛地拉近后,才发现那黑点是只超级大的巨犬。

之后,林稚水惊慌失措地提起裙摆就跑,被这个巨犬疯了似的追赶,而她像是死循环似的被无数个梦境交错,逃下一个又一个的环旋楼梯……

直到即将被黑色巨犬獠牙咬住时,心脏骤然停跳瞬间,梦境毫无预兆地碎了。

雪白的亮光散去,无数碎片在黑暗中凝成了一张俊美又熟悉的脸孔。

林稚水睁大了微微迷惘的琉璃眼,尚未察觉自身已经惊醒过来,在主卧极度安静的环境下,屏住呼吸紧盯着宁商羽,好似害怕又是个梦境。

“善善。”宁商羽俯首靠近,高挺鼻梁旁的侧影被暗光衬得尤为陡峭锋利,叫唤她小名,又抬指,拂去她浮在洁白额际的薄汗:“怎么了?”

被他指腹一触,就跟自动触及到了像是洋娃娃上的机关一样。

林稚水肩膀颤巍巍缩了起来,本能地想要躲避开这个热量,那双琉璃眼还处于被封住了视觉状态似的。

不会认人了。

“你躲什么?”宁商羽耐心低问。

林稚水眼中透露出小动物般的敏锐警惕情绪,抿了抿干燥的唇,突然带着睡腔问:“你是狗吗?”

宁商羽眉骨弧度生得极精致锋利,皱起时自带压迫感,“你见过哪只狗能开口跟你说话?”

“可能是变异品种。”林稚水表情空洞,却能跟他对答如流,又觉得在黑暗里没什么安全感似的,用力扯被子包裹住自己,甚至潜意识里害怕宁商羽可能下一秒就要倏地变身了。

她呼吸顿了顿,企图讲道理:“能不能别追我了,我逃的好累。”

“……”

“或者是少吠我两声,轻轻的也行,我姐姐说,我年幼起心脏承受能力不太行,出门如果遇到恶犬就要谨记着躲远点。”

“……”

“我有点害怕狗,特别是黑色的。”林稚水表情柔柔弱弱的盯着披着宁商羽脸的恶犬,提出个小小要求:“你把西装外套脱了好不好,求求了。”

考虑片刻,宁商羽抬手不疾不徐地解开那枚宝石纽扣。

下一秒,林稚水毫无预兆地抓起枕头朝他砸,声音恼火:“你还说你不是狗!”

“不是狗你为什么要听我的话,脱掉这个黑色的西装外套?”

一时间,这番有理有据的质问,反倒是让宁商羽修长指骨僵了僵,枕头这点力度,跟在拳台上激烈的搏斗相比不值一提。

不过此刻林稚水都坚定以为还在梦境里了,也不忘耍心眼子,试探完眼前“宁商羽”的真面目后,就往床下跑。

她又要去找楼梯逃命……

宁商羽这回温柔尽失,手臂轻而易举地将跳床的人横空拦截,借着体型悬殊的优势,把人压制住,恶劣地捏起了她下巴:“林稚水,抓到你了。”

林稚水直接倒吸了一口气,僵硬地不知该如何应对。

没招了。

她睫毛尖儿微微颤动,不敢去直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这只狗太能伪装了。

连这种细节都没放过,太像宁商羽了!

随着宁商羽近在咫尺注视着她被黑丝绒床单衬得雪白的脸,光是眼神,那股浓稠滚烫的热量便隔着空气一样,通过皮肤表层流淌在她血管里,慢慢地,又弥漫到了全身上下。

被噩梦惊吓到发凉的体温,也紧接着显出淡粉色的血气。

林稚水热到想出汗,感觉后脖黏乎乎的,紧贴着睡袍衣领不太好受,刚要动,便听到带着戏谑的低沉声音落来:“不害怕了?”

还是怕的。

林稚水闭着眼睛自暴自弃地想,又豁出去似的去推开这股热量的根源之处,指尖无意间隔着衬衫似乎是乱抓到了什么,顿了一瞬,又快速摸索了起来。

那触感,是宁商羽胸膛上的链条。

锁狮子用的。

她又猛地仰头睁开眼,柔润指节勾着那细链就更不会动了,不可置信这竟然不是梦境了半天,突然略尴尬了起来:“宁商羽。”

宁商羽半眯着琥珀眼,也不回应她。

“我以为我在做梦……”林稚水无从辩驳把他当狗恐惧了,只能佯作这事已经揭过,细声细气地颤着音说:“梦里,有只巨犬一直在追我,世界到处都是白花花的,没有路,什么都看不清。”

她已经快忘记年幼时当过三年多小盲人的感受了,托这个梦的福,又亲身体验了一把。

林稚水是真的害怕。

也因此,此刻莫名显出一种脆弱感,像是找不到家的软弱无助孩童。

宁商羽刚被撩起的心火倏地散了,继而,换了个慵懒地坐姿靠在床头,把她抱在怀里,筋骨修长的手掌覆在那片薄背上,让林稚水很安心,主动把脑袋软绵绵的埋在他肩窝处。

比玻璃落地窗外一片夜色漆黑,犹如有骇人的鬼魅若隐若现。

林稚水不敢去看,指尖勾着他衬衫内的链条,仿佛驱使着最强的猛兽狮子保护自己,这样梦里那只黑色恶犬就不敢寻上她了。

静了片刻。

宁商羽有意等她睡觉,谁知低头一看,林稚水还睁着那双被恐惧浸过的清澈眼睛,动了动唇,主动问他:“你是要去洗澡吗?我可以陪你的……”

宁商羽周身的锋利感都收敛起来,说:“你坐在床上等。”

林稚水殊不知他在老宅的拳击室已经泄过了一通旺盛精力了,不过见宁商羽今晚没做的意思,加上自己这副小身板也娇气,便听他的。

然而,宁商羽往浴室走,她就立刻抱着枕头也一步步跟过去。

直到门口时,林稚水非常有礼貌地停驻在外盘腿坐了下来,随着动作,黑如绸缎的长发顺滑地坠到纤细脚踝,仰着头说:“我不会偷看的,你尽情洗,但记得对我的小老公别太粗暴了,要洗香一点。”

宁商羽被她引得笑了,也没赶她。

甚至堂而皇之地把门大敞着。

无论是男人高大的身形轮廓还是流水声,在夜里,都给林稚水营造出了某种安全感,她坐着无聊,手指无意识划着地板了一会儿,忽而想到什么,又去拿手机认真搜索起来。

等宁商羽洗完澡,裹着一身水汽重新现身。

林稚水指尖握着手机,紧蹙的眉心说,“我知道梦里那个恶犬叫什么了。”

宁商羽听到这,已经有了猜测,神色没有丝毫讶异。

林稚水红唇轻动,用一种轻柔地、近乎咬牙切齿的语气说: “它叫罗威纳犬!”

·

罗威纳犬这种体型强壮的护卫品种,对主人忠诚无比,但对陌生人却极具潜在攻击性。林稚水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会梦见这种狗。

她想不通,但是隔日起,宁商羽一大清早出门前,就亲自吩咐管家加强安保监控管理,严谨这种犬类意外出现在住处附近。

又吩咐下,主卧落地窗外的那片湖泊夜灯彻夜不息。

彻夜不息……

至少林稚水惊梦醒来不必怕外面有鬼了。

而她心里就算有点怕,到了光天白日时也绝口不会认,指尖一边伸出让浓烈的阳光流淌在肌肤上,一边侧过脸,平静看向被管家迎接进来的裴观若。

裴观若是来给她送狮子星座的胸针设计稿,明明手机发来便好,非要亲自送一趟:“我这儿有十个版本初稿,稚水可以先挑挑。”

一夜时间就能迅速整理出十份设计?

怕是早就备好了。

林稚水白净精致的唇角笑笑:“观若,你真好。”

裴观若心底被她一句话就激起面上温柔的涟漪,跟着浅笑起来:“我也是借花献佛,这些都是设计师的私藏作品,还有其他星座的。”

“还有什么星座?”

“白羊座。”裴观若看着林稚水那双眼,觉得自己好似有那么一瞬间也有幸倒映进去了,被世间最纯粹的洁白圣水洗涤过灵魂,心漏跟着跳了半拍后,才极极轻轻往下说:“你的星座。”

“可惜我从不戴胸针。”林稚水语气在下秒很自然地转移,提起:“晚餐留下来怎么样?宁商羽也会回来陪我一起吃晚餐。”

裴观若恰到好处地问道:“宁总会回来?”

“是呢,他自己有门禁时间。”林稚水表情安静地端详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她,停了一秒,才慢悠悠地吐出最后四个字:“落日之前。”

倘若不是工作行程突然有变,落日之前宁商羽就会准时归家。

林稚水看似态度如水好相处,实际上要留裴观若,便从未给过她拒绝余地,直接吩咐管家今晚加菜。

然而,随着落地窗外的天空像是一幅巨大的油画从金红褪到了淡淡的蔚蓝色。

宁商羽还没有出现。

林稚水长裙几乎迤逦至地的靠在沙发手扶上漫长的等待,终于耐心告罄地紧蹙漂亮的眉头,心想这真是巧合上了么……

有强烈时间观念法则的宁总大人!

怎么还不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