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两条消息，章韫宜没忍住弯了弯唇。
她认真地回复周停则：「还不错。」
周停则：「一起吃早餐吗？」
章韫宜看了下时间，回答他：「今天可能来不及。」
刚过完小长假，她这边堆积的事情比较多，章韫宜想早点到公司处理好，等正式上班就没那么匆忙，慌乱。
周停则：「好，那你忙。」
章韫宜无奈地回复：「嗯，忙完找你。」
周停则：「好。记得吃早餐。」
章韫宜：「知道。」
放下手机，章韫宜用最快的时间化妆，换了衣服去公司。
她到公司的时候，公司只有保洁叔叔和阿姨在。她从地下车库到办公室，坐下后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买早餐。
章韫宜抬手揉了揉脑袋，拿起手机给陈欣合发消息，给她转了一笔钱备注，帮自己带个早餐。
陈欣合秒回她：「没问题，又是饭团吗？」
章韫宜思忖三秒：「今天吃三明治吧。」
八点四十，公司陆陆续续有同事抵达。
章韫宜的办公室门被人敲响，她低着头看资料，头也没抬地喊了一声，“进。”
“Eva姐，这是你的早餐，还有——”陈欣合的话还没说完，章韫宜就抬起了头。
看到办公桌面上放着的东西，她微微愣了下，“这是什么？”
旁边还有一个纸袋子。
陈欣合连忙告诉她，“我刚刚进来时保安给我的，说是有人点名带给你的。”
章韫宜微怔，拿起袋子打开，看到里面有一个保温饭盒，以及一张卡片。卡片上没有署名，只有一句非常简单的话——
吃饱再工作，记得劳逸结合。
“谁送过来的啊？”陈欣合看着章韫宜神色的变化，没忍住八卦。
章韫宜在她探着脑袋要过来看卡片时，有那么一丁点儿
心虚地将卡片贴近胸口，没让她看见。做完这个动作，她又觉得自己太过欲盖弥彰。
卡片上没有署名，也没有见不得人的话，陈欣合就算看见，也没有关系。
想着，章韫宜微窘，“朋友送过来的。”
陈欣合眨眨眼，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好的，是朋友送的我就放心了。”
听她这话，章韫宜失笑，“总不能是对手送的吧？”
陈欣合摊手，“万一呢。”
章韫宜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你出去忙吧，早餐谢谢了。”
陈欣合：“应该的，我给你做杯咖啡？”
“好。”
陈欣合出去后，章韫宜这才拿出周停则悄无声息送到公司楼下的东西。
打开一看，章韫宜就笑了。
她和周停则在很多时候，还真有种莫名的默契。她今天早上想吃三明治，周停则给她送来的早餐，便也是三明治。
打开盖子后，章韫宜先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他：「收到了，周总什么时候来的？」
周停则：「忘了。」
章韫宜看着手边的三明治，迟疑地问：「这两个三明治……是家里阿姨做的？」
瞧着不像是买的。
买的应该自带包装。
周停则：「不是。」
章韫宜：「啊？」
周停则：「我做的，尝尝看味道？」
章韫宜诧然：「你还会做东西？」
周停则无奈：「我什么时候给章总监留下不食人间烟火的印象了？」
章韫宜微微失语：「……不是，我就是有点儿意外。」
也有些没想到。
毕竟，现在不会下厨做东西的人占大多数。更何况是周停则这种事业型男人，他每天的工作都忙不完，居然还有空下厨做饭，做三明治。
周停则：「三明治很简单。」
章韫宜：「要做得漂亮又好吃也有点儿难度。」
周停则：「先试试看，不确定合不合你的口味。」
章韫宜没有莽撞地回复说一定合，虽然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她低眸笑笑：「好，我尝尝看。」
放下手机，章韫宜拿起手边还是温热的三明治。
三明治内馅算不上特别丰富，但都是章韫宜爱吃的，牛油果，午餐肉，芝士，鸡蛋。
章韫宜咬了一口，三明治柔软，口感丰富，不会干巴，味道很不错。她眼睛亮了亮，单手给周停则发了个表情包。
周停则在办公室忙碌，看到就知道她已经尝过了。
他轻勾了下嘴角：「好吃？」
章韫宜：「我喜欢。」
别人觉得好不好吃她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很喜欢。
这话说的，让周停则轻抬了下眉眼，他单手拿着手机，思忖几秒：「下次试试其他味道？」
章韫宜：「还有什么味道的？」
周停则：「这个暂时保密，明天还吃吗？」
章韫宜没有直接拒绝，只是问：「不麻烦吗？」
周停则：「我也要吃早餐。」
就算他不吃，他也不觉得麻烦。
章韫宜压了压上翘的唇角：「那我可以点单吗？」
周停则：「想要什么味道的？」
章韫宜：「我之前有收藏的教程，晚点发给你？」
她之前收藏时打算周末有空自己做，奈何周末就变得懒惰，所以迟迟没有行动。
既然周停则要做，那她就不跟他客气了。
周停则：「好。」
两人都很忙，没聊太久就先结束了对话。
章韫宜把周停则准备的三明治吃完，助理买的暂时吃不下，她准备当作午饭，或者加班时候当加餐。
-
上午开了一个会。
开完会回办公室，章韫宜喊了胡晓畅一声，让她到自己办公室一趟。
假期时两人就联系过，章韫宜问了她再次全面检查的情况。
病情已经确定，现在在考虑治疗方案。
“还好吗？”章韫宜让她在对面坐下，轻声问。
胡晓畅嗯了一声，气色看上去还不错，“还好，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章韫宜轻叹了一口气，安慰她说，“否极泰来，别太焦虑，阿姨会没事的。”
胡晓畅应声，“我相信的。”
章韫宜又问了问她其他方面的情况。
胡晓畅告诉她，她妈现在已经住进医院了，至于治疗方案，主治医生那边还在讨论，哪种方案对胡晓畅母亲来说是最好的，最合适的。
章韫宜点点头，“你是怎么想的，想保守治疗，还是……手术？”
“我是希望可以手术治疗，这样可以减轻她的痛苦，段教授告诉我，手术也能为后续化疗创造更好的条件。”胡晓畅说。
章韫宜了然，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妈妈怎么想？”
“她都不想治，”说到这个，胡晓畅就很无奈，她叹了口气，眼眶也瞬间红了，“她怕拖累我。”
胡晓畅的母亲是非常典型的，为孩子考虑的母亲。她觉得自己活到这个年纪了，没有必要再去折腾。手术治疗的费用高，她不想给胡晓畅增加负担。
她本身的负担就足够重了。
她一直和胡晓畅说，她没有能力，从小到大也没有给胡晓畅提供太多的帮助，在其他同龄人都能到处玩，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她跟胡晓畅的父亲却在外面打工，让她留在老家当留守儿童。
她觉得亏欠了胡晓畅很多，不想再亏欠她更多。
母亲和母亲是不一样的。
章韫宜听着，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半晌，章韫宜问，“那阿姨现在被你说服了吧？”
胡晓畅苦涩一笑，“嗯，我和她说，就算手术后也还有风险，我也想她再陪我几年。我身边只有她和我爸，还有孩子了。”
章韫宜抬手，轻轻地抱了下她，“你也还有我们这些同事。”
她轻声安慰，“有什么困难及时跟我们说，费用的事情，我会问问C姐，我记得我们公司是有设立员工困难补助的。”
胡晓畅低垂着脑袋，重重地点了下头，嗓音哽咽道，“好，有困难我会说。”
“嗯，一定要说，别自己一个人扛着。”说到这，章韫宜问，“你最近下了班要去医院，孩子有人接送照顾吗？”
胡晓畅说有，“我拜托了邻居帮我接送一下。”
章韫宜颔首，“接回家后，他自己待着吗？”
“暂时是这样，”胡晓畅说，“我也不想太麻烦邻居。”
章韫宜明了，她沉吟须臾，看向胡晓畅，“晓畅姐。”
胡晓畅：“嗯？”
“要不把孩子送来公司吧？”她跟胡晓畅提议，“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你妈，孩子放学后我去接来公司待着，你忙完再接她回家？”
胡晓畅的女儿才三岁。
但因为她要上班，家里也没人照顾的缘故，两岁多就送去幼儿园了。
胡晓畅一愣，“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章韫宜温声道，“不过你要问问她的意见，她同意的话就这么做。”
虽然孩子才三岁，很多东西都不懂。可章韫宜认为，无论孩子大小，你要替她做决定的时候，一定要询问她的意见。只要跟孩子好好沟通，他们是能够听得懂，也能够理解的。
闻言，胡晓畅有些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章韫宜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拒绝自己，“邻居你不想麻烦，我们这些同事总归是可以的，你也不用担心她会打扰到我们办公，我让她来我办公室待着，不会让其他同事受到干扰。”
再者，只要是不过分调皮的女孩子，很少有人会讨厌。
胡晓畅沉默下来。
良久，她抬眸看向章韫宜，“那我回去和她商量一下。”
章韫宜：“我等你的好消息。”
胡晓畅起身要出去，临走前，她眼眶含泪地望着章韫宜，“韫宜，真的谢谢你。”
章韫宜笑着摇摇头，“应该的。”
“……”
胡晓畅出去后，章韫宜随即在网上搜索，该怎么照顾，陪伴三岁大的小女孩。
她没怎么跟小女孩相处过，除了侯冬灵的女儿，她几乎没怎么接触过其他小孩。
想到侯冬灵，章韫宜连
忙给她发消息：「在忙吗？有空教教我，怎么带小孩。」
侯冬灵的消息隔了十分钟回过来：「？？？」
侯冬灵：「你有宝宝了？」
章韫宜被她的话呛住，哑然失笑地和她解释：「不是，是同事的宝宝。」
侯冬灵：「吓我一跳。」
章韫宜想说，她也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
她这种忙碌程度，哪里像是能有宝宝的样子。
侯冬灵连忙回她：「你等等哈，晚点到家我给你整理一下照顾宝宝的注意事项。」
章韫宜：「好，不着急。」
有侯冬灵帮忙，章韫宜突然也就不慌张，不紧张了。
下午，章韫宜去了趟Aurora开会，商量沈舒窈代言，推广之类的事情。
之后几天，章韫宜忙得脚不沾地。
她和周停则没见几面，偶尔见一面，也是大早上从周停则手里接过他递来的，亲手做的早餐。
两人甚至没有在一起享用早餐的时间和机会。
-
周五这天，胡晓畅跟章韫宜说下周要请假几天。
她母亲的手术时间定下来了，在周日这天。段教授牺牲周末的时间给她妈妈做手术，手术后她得在医院照顾几天。而孩子她也和她沟通过了，她答应以后放学后来公司，让韫宜姐姐照顾她。
章韫宜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你爸不过来吗？”
胡晓畅摇摇头，“会过来待两天，只是他那边工作也放不下，他只有两天假期。”
胡晓畅父亲在工地干活，很累也没有假期，好在收入还不错。她跟章韫宜说，“他请假久的话，那边会把他开了，我妈住院要钱，后续还得治疗，所以——”
她爸很需要那份工作。
章韫宜明白他们的痛苦，“好，那……手术那天我给你带孩子吧，你别带宝宝去医院了，我带她出去玩。”
胡晓畅怔怔，“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周日我也不加班啊。”章韫宜笑着安慰她，“你周六晚上就要去医院吧？”
胡晓畅点头，“我爸周六晚上来，我要去接他，我们俩都打算在医院待着。”
卵巢癌是大手术，胡晓畅担心母亲紧张，她要去医院陪着她。
章韫宜说好，“那我明天去你家接孩子吧？”
她和胡晓畅女儿也见过两次，“她应该还记得我吧？”
胡晓畅踌躇，“你周末真的没别的事？”
“有啊，”章韫宜眉眼弯弯地说，“体验带孩子。”
胡晓畅失笑，轻声说：“好，我回家问问她。”
“没问题。”章韫宜伸手抱了抱她，“放宽心，阿姨是个善良的人，手术一定会顺利的。”
胡晓畅点头，眼神坚定，“我也相信手术一定会顺利，她会好起来的。”
她妈一直以来都没做过坏事，以前穷的时候就算捡到钱了，都会去警局报警寻找失主，命运不能对她那么不公平。
考虑到周末要陪小孩玩，章韫宜在周五晚把所有工作处理完成才回家。
到家时已经十一点。
望着满室漆黑，章韫宜略感疲惫地揉了揉头发，她换下鞋，也不着急去洗漱，拖着倦怠的身躯往沙发上一趟，一动不想动。
周停则电话打来的时候，章韫宜都要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迷迷瞪瞪接起，对面的人静了静，“我吵醒你了？”
章韫宜揉了揉眼睛，清醒些许，“……我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
周停则一怔，“这几天这么忙？”
章韫宜嗯了声，带着和他说话时才特有的郁闷语气，“有点儿，所有事情都堆一起了。”
Aurora的代言定下来，沈舒窈签了合同。
接下来就是宣传推广，思维需要负责。顺興那边的改革，思维也要负责。公司最近虽在招人，可来面试的章韫宜都不是特别满意，暂时还没招到人。
因此，她可能还得忙一阵子。
听着她说话的语调，周停则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太空。
他没有办法给予章韫宜实质性的帮助，而章韫宜，本身也不是会叫苦，会求助别人的人。
别人。
这个词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时候，周停则皱了下眉，他不喜欢这个词。
察觉到周停则的沉默，章韫宜出声，“在想什么？”
周停则顿了下，低声道：“在想你这么累的话，明天还要不要约你见面。”
闻声，章韫宜忍俊不禁，“想出结论了吗？”
周停则：“嗯？”
“要不要约我见面。”章韫宜提醒。
周停则莞尔，眉梢轻挑，“Eva想跟我见面吗？”
章韫宜觉得周停则很犯规，明明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现在倒是来追问自己了。
她睁开眼望着天花板，认真地思考一番，没忍住道，“哪有你这样约人的？”
周停则低低一笑，而后出声，“Eva明天有空吗？有空的话，陪我吃顿饭？”
章韫宜故意，“口头邀请啊？我考虑一下吧，明天告诉你？”
她知道周停则会纵容自己，所以忍不住恃宠而骄。
周停则也不生气，好声好气地说好。
章韫宜已经累了，两人这通电话没打太久，周停则叮嘱她去洗漱休息，便挂了电话。
-
翌日早上，章韫宜自然醒来的时候，微信里有周停则发来的消息，让她醒了和他说一声。
章韫宜第一时间给他回了个表情包。
回完过去几分钟，周停则都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章韫宜又躺了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洗漱间隙，她给胡晓畅发了一条消息，说下午去她家接孩子。
两人约好，章韫宜也洗漱好了。
她正思索是出门吃早餐，还是在家吃早餐时，门铃响了。
章韫宜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提着一束花的外卖员。
“章小姐，您的外卖到了。”
章韫宜愣怔几秒，伸手接过，“谢谢。”
门关上，章韫宜把袋子里的花拿出，先看到花束上的卡片。
卡片上依旧是她熟悉的字迹，上面写着——
章小姐，今天要见一面吗？
这次，卡片后面有留下周停则的名字。
章韫宜盯着眼前飘逸，遒劲有力的字眼，唇角微微往上牵了牵。她把卡片放下，拿起桌面的手机，正欲给周停则发消息时，他电话先一步打开。
“喂，”章韫宜迅速接起。
“花收到了吗？”周停则问。
章韫宜低眸，看着眼前粉粉嫩嫩的鲜花，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花？”
周停则：“酷皮玫瑰。”
章韫宜扬扬眉，“好特别的名字。”
周停则应声，不疾不徐道，“喜欢吗？”
“……喜欢啊，”章韫宜诚实相告，“很好看，很可爱。”
也很粉嫩。
周停则勾唇，“那就好。”
看到酷皮玫瑰的时候，周停则就觉得她会喜欢，也觉得适合章韫宜。
章韫宜嗯了一声，忽然喊他，“周停则。”
周停则：“怎么了？”
“我没有养这束花的花瓶，你陪我去买个花瓶好不好？”章韫宜问。
听到她的请求，周停则笑了，语气郑重地回答她，“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