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学谈过

平流层没有云朵遮蔽, 飞机仿佛行驶在一片平稳的蓝海之上,耀眼的阳光毫无阻挡地泄入窗内,将他们照成亮白色。

在普通人能触达的最接近宇宙的高度, 他们接吻。

舒枕山吻得温柔而深长,含着冉步月柔软的唇瓣, 轻啄舌尖,左一下右一下, 啄米似的。

冉步月舌头很敏感, 舒枕山这种细致缓慢的吻法反而让他更加难以承受,口腔中每一寸都被温柔照顾到,让他很难控制喘息。

面对面跨坐在舒枕山腿上,双方身体变化都很明显。

冉步月被吻得面色发红,喘不过气, 顾忌着舒枕山的伤口, 掌根转而抵住他的胸口, 施加了一点力气。

舒枕山心脏往下一坠, 听话地往后退了些, 两人的唇分开了。

他不舍地睁开眼,没有追吻,只是迷恋地看着冉步月。

这个吻其实是舒枕山骗来的, 冉步月半推半就没有拒绝他,才让舒枕山偷到了。

冉步月释放了结束的信号,舒枕山不愿再强迫他吻第二个,这个吻已经足够他回味很久。

冉步月还在发愣, 倒也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把舒枕山推开了,简直跟物理题里零摩擦力的小球似的。

平时那个对冉步月的求饶充耳不闻非要把他操哭操袅才善罢甘休的流氓去哪里了?

舒枕山按了个按钮,舷窗变暗, 卧室里变成深蓝色,像在海底,又像在深空。

“睡吧。”舒枕山把冉步月平放到床里侧。

冉步月一动不动地卧在床上,舔了舔嘴唇,愈发疑惑地看着舒枕山。

不继续亲了吗?

舒枕山解析他的眼神,充满默契地问:“你想吃水果吗?”

冉步月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缺?我想吃嘴子!!

见他没有回话,舒枕山又关切地问:“有点晕机?”

冉步月气鼓鼓地翻身,面朝机舱壁,冷道:“不饿,睡了。”

舒枕山知道冉步月还在生自己的气,完全不恼,狗溜溜地挤上床,和冉步月保持一点克制的距离,讨好地轻拍他的后背。

“你演讲的时候我迟到了几分钟,对不起。”舒枕山低声道,“因为我在外面碰到了埃温斯,处理了一下那边的事情。”

“哦。”冉步月没想到他现在开始解释这件事,语气带刺,“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出现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不会不出现。”舒枕山显然紧张起来,“我死也会来的。”

冉步月立刻皱起眉,翻回身,用力拧了舒枕山绷带旁边的肌肉一把:“能不能别随便说这个字?”

舒枕山失笑:“不至于这么迷信……”

然而看到冉步月的表情,他又把笑收回去了。

冉步月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烦躁道:“我睡了,别吵。”

舒枕山立刻闭紧嘴巴,不敢出声,手指还是搭在冉步月身上,轻轻抚摸他。

直到听到冉步月均匀放缓的呼吸声,舒枕山才小心地坐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冉步月舒睡的脸,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脸变得有点红。

唇上还鲜明地残留着接吻的触感,令人沉醉。

接吻代表的意思,舒枕山当然记得。

阿冉说他不和炮友接吻,现在他们接吻了,难道意思是……?

但是当时冉步月哭得很伤心,正需要安慰,可能他只是没有分神拒绝自己,冉步月那时大概根本不记得接吻的意思了。

舒枕山不想趁人之危,也不想重蹈覆辙。

舒枕山替冉步月掖了掖被角,犹豫了很久,还是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飞机回到中国领空,冉步月从梦中苏醒,如僵尸一样直挺挺地坐起来,惊魂未定铿锵有力地吼道:“我梦到云巅比我们先发了新品,席卷了全球市场!”

“呃…?”舒枕山皱着眉拉了拉冉步月的胳膊,“小蛇,再睡会儿……”

冉步月身姿矫健地翻身下床,打开电脑便开始敲,一直敲到了下飞机。

舒枕山有点无奈:“不用这么急的,我们回公司再开始工作也不迟。”

冉步月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冷漠地说:“我要为你报仇血恨!”

带着这份报仇血恨的鸡血,冉步月一回工作室就开展了激情的加班工作。

田小喆又回到了以前要在夜晚帮冉总监泼掉咖啡的日子,可让田小喆气死了。

每天田小喆都跟同事抱怨,老大和隔壁舒总去了一趟美国参加活动,回来就变得这么拼命了,肯定又是这个破烂甲方给他们老大施加压力了!舒总能不能做个人?

试图做个人的舒枕山正在冥思苦想——

冉步月的生日就在转角,怎么办?

生日礼物舒枕山已经准备好了,但现在的冉步月想怎么过生日?

需不需要组织生日派对,他想不想吃蛋糕,要邀请哪些人?以前这都是舒枕山操心的事情,现在他有没有立场操心这些事?

舒枕山几乎每天都会和冉步月见面,但是冉步月一见到他就是满脸严肃地聊项目,开完会就把自己关进了材料室,让舒枕山完全找不到机会和他吹水闲聊。

在他生日一周前,舒枕山终于沉不住气了,登上“Patti”的号,给田小喆发了条消息。

Patti:小喆下午好,悄悄问你一下,你们冉总监马上过生日了,他有什么生日派对的安排吗?

消息发出去如石沉大海,过了好几个小时才有回音。

田小喆:Patti姐好~冉总监会有一个生日派对呢,就在工作室院里的草坪上举办。

Patti:哇,是你们工作室一起筹备的吗?

田小喆:不是呢,是总监的朋友帮他办的。

田小喆:Patti姐,你和舒总有时间来参与吗?

舒枕山对着这两条消息看了几分钟,才回复了一个“好呀”。

田小喆:好的,那之后见哦!

冉步月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真是太忙了,完全忘了自己生日这码事。

生日派对是詹予然老早就说要为他办的,因为是冉步月回国之后的第一个生日,很有纪念意义。

冉步月更加不记得邀请宾客来参加,幸好Patti来问了一句。

舒枕山……当然是要邀请一下的。冉步月想。

毕竟他们现在,已经算是在谈恋爱了……吧?

虽然关系感觉和同事差不多,每天聊的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冉步月顺便又邀请了一圈人,包括郝乐和一些关系好的设计师。

生日那天,工作室放了半天假,詹予然到得很早,身后跟着几辆车的道具和装饰。

工作人员们很快手脚麻利地在草坪上搭起了派对的场景。

冉步月都惊了,难以置信地说:“然啊,你这是把剧组都搬过来了吧?”

“这才哪到哪啊。”詹予然把墨镜摘了,抱一下冉步月,“阿冉,生日快乐!”

詹予然今天裹得比大明星还严实,墨镜帽子口罩皮夹克,全副武装。

冉步月倒不惊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调侃道:“又被狗仔盯上啦?我看詹导最近真是桃花朵朵,春风得意耶。”

“你别搞我啦。”詹予然无奈地摘下口罩,“闷死我了。”

最近热搜报纸上全是詹导和一位女星的绯闻,他们被拍到在某个节目的后台走得很近,狗仔追得很紧。

因为科技园区有比较严格的门禁,詹予然才这么放松。

冉步月帮他把衣服收好,不忘损他:“詹大导演出了这么多绯闻,也没见你带个真的回来我见见?”

詹予然一本正经地说:“全是真的。”

“切。”冉步月立刻不屑地哼了声。

詹予然:“你看,你又不信。”

冉步月嗔道:“信了才有鬼!”

每次詹予然出绯闻冉步月都会凑两眼热闹,看着媒体偷拍的那些图,冉步月总是心无波澜,简单来说就是没CP感。

不管媒体说得多么暧昧浪漫,冉步月还是觉得好像谁跟詹予然站一起都有种违和感。

“噢对了,谢谢你之前帮我打点媒体,没撤龙腾他们的报道。”冉步月碰了碰詹予然的杯沿,“一直没当面跟你说谢。”

“没什么好谢的,就是打个招呼。”詹予然笑笑,又压低声音,小声蛐蛐道,“他们现在倒闭了吧?他家少爷也跳了。”

冉步月:“嗯。”

詹予然:“恶有恶报。”

不远处,烧烤架支起来了,那群没皮没脸的馋猫吵着要詹大导演去帮他们烤肉。

冉步月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没看见你们老大正在和詹导聊天吗?馋成这样!”

众人撒泼打滚,撒娇撒痴,非要吃到詹导的金牌烤肉不可。

“好啦,马上来。”

詹予然跟哄孩子们似的,把皮夹克脱了,露出被黑色短袖包裹的好身材,肌肉线条流畅,他活动活动筋骨,朝那边走去。

冉步月抱着手臂翻白眼:“你别把他们都当成你弟那样宠——”

忽然,冉步月停了声音,眼睛盯着詹予然背后领口上方一小块地方,忙不迭喊道:“阿詹你回来!”

詹予然身子一倾,跟走太空步似的远路倒退回来,扭头问:“有什么吩咐?”

冉步月拿着他的皮夹克,披到他背上,低声道:“你背上……遮一下。”

詹予然愣了愣,表情变得有点差。

短袖的衣领比夹克低很多,冉步月就看到了他肩胛骨附近那两圈挨得很近的牙印,还有旁边的淤痕。

有一圈牙印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另一圈显然更新鲜一点,淤痕呈青黄色,足以见得咬了多深。

冉步月有经验,一看就知道这挺疼的。

而且这个地方……看着不像是普通女生体位会咬的地方。

“你家这位……”冉步月想了想用词,“非常生猛啊。”

詹予然无奈地叹了口气。

冉步月震惊。

居然有人治得了八风不动的詹导,能让他叹出这样的气。

“詹导,你完了啊。”冉步月幸灾乐祸地下了判词,“你被吃死了。”

“少咒我!”詹予然踹了他一脚,“去找个东西帮我遮一下,我不想穿夹克,太热了。”

过了一会儿,冉步月从办公室拿了块狗皮膏药出来。

“活血化淤,消炎止痛的。”冉步月说,“正好让你这印子快点消下去。”

又低笑着补了句,“但多久之后有新的就不知道了,嘻嘻。”

“滚呐。”

詹予然木着脸把自己后背的领子往下拽,毫不顾忌地露出更大片的皮肤,偏着脑袋,“快帮我贴。”

“你太高了。”冉步月随手一指,“你坐到秋千那里去。”

舒枕山今天的衣着是造型师亲手操刀的。

舒总的要求是:“要精心打扮,一眼出挑,但又要看起来很随意,毫不费力。”

造型师被否决了三套搭配,折腾了一下午才让舒枕山满意。

造型师擦了擦额头的汗,以前舒总从来不关心自己穿什么,他甚至怀疑即使自己给舒总一个麻布袋子,舒枕山也毫不介意披着它去做电视采访。

今天舒总突然变得很可怕!

此时。

舒枕山穿着超不经意的搭配,左手端着给冉步月准备的礼物盒,右手牵着戴着可爱向日葵头套的芝麻,在ROAM工作室院子门口闪亮登场。

甫一登场,舒枕山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詹予然坐在秋千上,领口拉得很开,冉步月站在他身后,不知是在帮他捏肩还是纯粹是在摸背肌,两人有说有笑,还时不时凑近交头接耳。

舒枕山突然有种转身就走的冲动。

但已经太迟了,因为手里的芝麻已经急不可耐地发射了出去。

狂奔的芝麻穿过热闹的人群,惊起一片“好可爱啊”,“让阿姨摸摸”,“宝宝宝宝”的变态声。

芝麻卡车灵活地左扭右扭,避开无数咸猪手,甩着舌头直直冲向冉步月。

詹予然先是看到远处舒枕山如利箭一般朝他射来的眼神,紧接着看到一辆狗车朝他撞来,赶紧起身往旁边一闪,芝麻毫无阻碍地拱进了冉步月怀里。

“哎呀,芝麻今天好可爱,太阳花宝宝。”冉步月开心地揉揉他厚实的大脑袋,立刻抬头找人。

芝麻来了,说明它爹也不远。

舒枕山单手插兜,一个挺酷的姿态,正远远地看着这边,看不清他的表情。

冉步月看到他就笑了,朝舒枕山吹了声口哨。

可能是距离太远,舒枕山没听见,居然转身去了烧烤架,只留下了一个冷漠的背影。

冉步月皱眉:“什么毛病。”

詹予然的目光在冉步月和舒枕山之间逡巡了几个来回,提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冉,你跟舒枕山有过一段吧?”

冉步月没有隐瞒地点头:“嗯,大学谈过。”

“现在呢。”詹予然毒辣地追问,“复合了?”

冉步月看着舒枕山的背影,声音听起来不是很有底气:“算……是吧。”

詹予然:“。”

冉步月抱起芝麻的一只大爪子,问:“芝麻觉得呢,你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芝麻歪头:“嗷嗷!”

詹予然乐不可支:“冉步月,我看你也是快被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