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太久

任舒出差之前还带厍凌又去医院复查, 亲耳听到医生说没什么问题才安心。

带厍凌回去的路上,任舒还絮叨说:“你以后开车还是小心一点。”

任舒以前觉得自己的开车运很不好,人生中第一辆车跟冷链配送公司谈合作的路上被撞, 第二辆车是个拼装车还因此惹上变态,之后她就去上山祈福, 买了一个香囊挂着, 倒真的没再出过什么问题。

“嗯,是意外。”

厍凌又想起邢正最近想要把盘山赛道卖掉的原因,也并非老婆不让, 是他觉得很危险。

有家的感觉。

任舒回去之后还把自己的求的香囊拿出来给他。

“挂车上, 安全。”

这莫名让厍凌想起了那个手串, 在那之后他什么手串都没戴过,连带着赵未决也没戴过了。

“任舒,手串的事情很生气吗?要秋后算账吗?”

任舒手指还捏着香囊, 坐在沙发认真说:“当时很生气, 你给我手串的时候, 我很开心,我总觉得我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吗?偏爱会让我觉得开心, 我喜欢只属于我的东西。”

厍凌给的时候没想太多,随手就给了。

“嗯,还有吗。”

任舒又说:“我很小气的, 做不到别人那么大方, 不喜欢你跟异性有什么单独吃饭的行为。”

或许以后会大方一些吧,她现在在谈恋爱,是要小气一点的。

“意有所指?”

“嗯。”任舒不否认。

“好,不会。”厍凌对感情时常抱有绝望的态度, 但凡预想到不好的结果,他便拒绝开始,但偶尔看到邢正,又羡慕旁人柴米油盐的日常平淡生活。

他喜欢任舒的性格,喜欢她聪明温和并不张扬,偶尔的小脾气跟难懂,喜欢她的依赖,也喜欢她的勇气,很多,构成她,独一无二。

他会在每一个日出时想起她。那些共同的记忆更无可替代。

“所以,下次如果乔和风给你发那种消息,我可以提一个床上的要求,如何?”厍凌是真有些吃味,如果不是不太礼貌,他想直接删掉她的好友。

或许可以做到她主动跟人保持距离。

任舒微微扬眉,说:“行。”

绝不会有下次。

-

任舒第二天中午跟乔亦然一齐坐上飞去北京的飞机。

飞机餐带有胡萝卜任舒不太喜欢吃,只咬了几口三明治喝了奶昔。

落地北京,出租车半天没打到,乔亦然就给邹凯打了电话让他过来接。

“行等我半个小时。”邹凯那边说。

“早知道就让他来了。”乔亦然沉口气。邹凯原本说来接,被乔亦然给拒绝了。

“一会要不顺便跟他吃个饭?”

任舒就点了点头说:“行。”

她也有点饿了。

没到半个小时,邹凯开着一辆红色法拉利极其高调地停在两人面前,下车后把两人的行李箱提上去。

任舒跟乔亦然一同坐在后排,邹凯问了句说:“吃饭了吗?带你们去吃饭?还是想回去休息?”

“吃饭吧,有什么好吃的吗?”

邹凯便提议说:“新开了一家私厨不错。”

上了车又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任舒,问了句:“厍总没跟着一起?”

她问这句话时任舒内心流淌过一种莫名的心情,似乎她跟厍凌关联在了一起。

“他腿还没完全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任舒刚还不忘给他点了外卖喂养,骨头汤。

“噢噢对。”

邹凯随后又说乔亦然:“你那个哥之前不是在国外工作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餐厅在一个四合院内,红色木门,门口两座狮子石柱,显得低调庄重。

服务员看到车牌号便引着到了停车区。

下了车乔亦然还说:“不知道,好像准备在国内工作吧。”

乔亦然又揽着任舒,一脸八卦说:“你都不知道,李栋尧可听他的话了,他回来之后李栋尧屁都不敢放一个?”

任舒:“很凶?”

“也没有,医生嘛,一张清冷温和脸,毕竟他们做医生第一个课题就是学会对生命抱有敬意。”

任舒其实很少听乔亦然说起她的重组家庭,如若不是李栋尧当时想来甜品店兼职,任舒都不会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她内心觉得不值一提,那些人不会在她的生活里。

她甚至对感情的态度也跟任舒完全不一样,热恋时沉溺,挣脱也洒脱。

庭院内沙发上有两三人在闲适饮酒。

三人进了包间,乔亦然点了一些任舒平常会喜欢的,邹凯点了特色菜跟乔亦然喜欢吃的。

邹凯忽然想到了封含,为像厍凌那种对一切都疏于解释的人感到担忧,这事儿他有责任,于是忽如其来插了一句说:“封含下个月要结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乔亦然莫名其妙:“我跟你一起去干什么?我跟封含又不熟。”

邹凯睁大眼睛:“你不我老婆吗?”

乔亦然:“说话小心点,你等回去会挨打。”

邹凯就哼了一声不吭声了,随后又有意无意地提着:“也不知道厍凌去不去。”

乔亦然眼睛都眯了起来:“他去干什么?”

“封含是他妈的干女儿啊。”

邹凯注意着任舒的表情,没见有什么变化,安心了一些。

厍凌妈妈一直想要个女儿,因怀厍凌时厍父在创业,没能照顾好,身体落下病根,医生说她没办法有孩子了,封含跟厍凌在同一天出生,也一起长大,便把她当做女儿来养。

可厍凌倒是对她没有什么哥妹的情感,也就当个不冷不热的朋友。

后来封含同样追去申城上学,也只是因为她喜欢的人在申城,出国也是跟喜欢的人一同,厍凌成了那个挡箭牌。

任舒听着邹凯刻意的解释,有点好笑,喝了一口鱼汤,感觉这鱼汤的口味甚是美妙。

手机里厍凌发来一条消息,问她到了没有。

任舒给他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特别好喝。】

【下次带我去。】

【OK。】

任舒再一抬头时,门口几个穿着整齐的男人走了进来,叫了邹凯两声,任舒认出其中穿着一件白衬衫的男人是赵未决。

他们几个中,赵未决的长相堪称艳丽,让人很有记忆点。

“要不拼个桌一起?”门口几位行为举止很公子哥的二代说。

邹凯起身,拒绝:“一起什么,我们这都开始吃了。”

“一起呗,亦然介意吗?”男人说。

乔亦然看了一眼任舒,随后笑着说:“当然不介意。”

“叫什么亦然!乔亦然!乔!”邹凯生气。

这些人圈子里的朋友非富即贵,也或许是邹凯为了追她搞鬼,这位姓李的倒还真是她甲方,甲方的话乔亦然当成圣旨。

一顿三人简单凑合吃完准备回去休息的晚餐变成了一群人的聚餐闲聊,还上了两瓶红酒,没给女士倒。

任舒坐在原地倒没什么不自在,她又不认识,就低着头听他们聊天,一边喝鱼汤。

手机响了两声,是厍凌发来的。

【等不了你回家了。】

【你敢!】

他也不是什么爱喝酒的人,任舒不觉得他有什么工作之余的活动。

任舒皱鼻子:【…是你朋友要找你吗?】

【去找你,已经订机票了。】

“我听说任舒在北京开了一家甜品店?”

被点到名,任舒才抬头笑着点了点头说:“对。”

“我们公司最近有个活动,能加个联系方式聊聊吗?”

旁边男人呦了一声,“公司活动你还亲自管了?”

“你懂什么。”他笑了声,起身走过来跟任舒加联系方式。

任舒瞬间就意识到什么,冲厍凌来的。

她又不太清楚他们跟厍凌之间的关系。

“你不会是想追吧?任老板,我们李少爷——”

“你可闭嘴吧你,别想害我。”

被骂的男人低头看了眼手机,卧槽了一声,看任舒的眼神都变了,眼底满是意外跟好奇。

随后笑呵呵地说:“对不住对不住,开玩笑的。”

赵未决在旁边吃瓜不嫌事大,偷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厍凌。

自从之前那事儿之后,这些朋友都没敢碰厍凌的任何东西,有喜欢的人是不一样。

厍凌正在登机,回了个问号。

【?】

【跟你女朋友一起吃饭。】

【你们背着我跟我女朋友吃饭?】

【昂,来吗厍总。】

过了一分钟他回,【来着,让他们少说话。】

【算了不用少说,别太沉默。】她会不自在。

厍凌仍旧觉得根本没必要见他们。

赵未决服,要哪样?

“任舒去过厍总那酒吧吗?他有好几瓶酒都藏着不让碰,不知道的以为要传宗接代。”

任舒觉得很神奇,她就在这一秒一瞬间适应了厍凌女朋友的身份。

这些朋友个个出身不凡,在教养跟规矩下长大,说话很有度量,没有架子,甚至在商政两界多年识人经验,游刃有余引着话题,也没有过分恭维以她为中心让她尴尬。

“前段时间去过一次,亦然弟弟把他酒吧给砸了。”任舒说。

乔亦然这会才忽然想起来,说:“难怪我哥回国了,估计把他积蓄给赔完了。”

“噢,想起来了,他那酒吧晦气,我听说林鸣谦跟林思远去了就分手,赵总现在也没带桐妹去过。”

赵未决否认:“我是因为家规不能喝酒。”

酒吧可有他的股份的。

任舒听到家规两个字,感觉有种上个世纪的词汇被挖出来了。

“是吗?他跟我说我买不起。”

旁边人没忍住笑。

“他这么说的啊??嘴真硬啊。”

“哎有没有我们厍总的八卦透露一下?比如说他做了什么你俩分了?原本还说一起吃饭的,都没吃上就被甩了,啧。”

任舒想了想说:“可能他早些跟我说要吃饭,就不会分开了。”

旁边人没忍住笑,“这叫什么?向来在工作上雷厉风行的厍总,居然因为感情迟钝惨遭滑铁卢。”

任舒半开着玩笑,他们接下去。

不想他的朋友们以此为乐。

……

结束后任舒手机里还收到了厍凌的消息。

【我朋友的形象不能代表我是什么人,偶尔近墨者黑这个词也不成立,你同意吗?】

任舒没忍住笑。

【你朋友都是很好的人。】

任舒在此刻忽然发现,好像没什么。

就是没什么。

在这一瞬间没有那么想要知道厍凌的所有了,觉得没那么神秘,没那么难攀,也没那么遥不可及。

她只是喜欢厍凌这个人,而他不吝啬于朝她诉说自己的所有事情。

“厍凌,你来北京找我吧。”

厍凌也发语音。

“嗯,酒店房间发给我。”

“我去住你家怎么样?”

“家里没有人,也很久没收拾。”厍凌上次来都是年前了。

“有扫地机器人,况且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吧,你家的床舒服,有加湿器也不那么干。”

“行,密码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你生日。”他说。

任舒盯着此时昏黄的天色,看到落日余晖浮在高楼大厦玻璃上,纤维状的橙红从远处天边映入眼帘。

任舒笑眼跟厍凌说:“以后每年冬天我们来北京看雪怎么样?”

作为南方人的任舒太喜欢下雪天了。

也同样喜欢申城的雨季跟大海。

“好。”他回。

“每年么。”他重复确认。

“嗯!”任舒肯定地应声。

“好的。”

好严谨。

但尾音带了一点被拖长的笑调被她捕捉。

任舒打车去的厍凌别墅,把行李箱放在客厅,一瞬间又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她来到这里的感觉。

那种陌生跟怯意悄然消亡,脑子里只剩下她是现在打扫一下还是等厍凌回来。

最后太累,迅速从衣柜里翻出被单,躺下睡了。

又忽然想起厍凌说他买了机票过来,猛地惊醒。

睁开眼抓着手机问他:“你几点的飞机到?”

不知道是不是飞机上信号不太好,他没回复,任舒也扛着困意没敢睡。

最后想了想又裹着衣服开他的车去机场。

三月份的北京还是冷的,迎着晚风,任舒站在接机区等待,有些困,靠着墙低着头,瞪眼极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还给厍凌发了消息说在外面等他。

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任舒收到他的电话。

“你来了?”

“嗯,你出来了吗?”

“出来了。”

任舒瞄着人群说:“我穿了一个黑色棒球服。”

“看到了。”不用说厍凌也能在人群中认出来。

厍凌径直走出来,把手里的行李箱换了一只手提着,过去顺势拉住她的手。

“一会我开车。”他说。

任舒低眸看着五指交叉的手,跟随着肩膀贴着他的胳膊并排走,如同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显得有些黏糊。

“你腿好了吗?”

“好了。”

任舒也有些犯困,就点了点头没拒绝。

她坐在副驾驶,路上就睡着了,一如既往的上车就犯困。

厍凌借着车内灯光扫了她一眼,她脑袋歪着微仰着脸,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抿了一下嘴巴。

车在半个小时后停在小区车库,厍凌下车把人横抱出来,任舒瞬息就醒了,又勾着他的脖子睁圆眼睛看着他。

“到了吗?”声音沙沙的。

“睡傻了你。”

任舒脑袋贴了下他胸口,低声说:“我困嘛。”

厍凌说:“下次不用接我。”

“你怎么老是这样。”任舒从他臂膀下来,看他打开门,跟在他身后往客厅走。

厍凌站在玄关停了一下,“什么?”

“你可以接我我不能接你吗?”

任舒回想过很多,回想起他没有告诉她文教授当时生病的事情,他是觉得告诉她也无济于事。

厍凌点了点头说:“行,我以后感冒发烧你贴身伺候。”

任舒就锤他。

厍凌瞥了一眼说:“告你家暴。”

任舒就收回手,笑着给他摸了摸,好像真弄疼了似的。

“去睡,我洗个澡。”厍凌捞了一把她的肩膀往卧室方向去。

“那我等你一起睡。”

“为什么?”

“想抱着你睡觉。”

“我快点洗。”

任舒说:“再快一点。”

厍凌笑了下说:“好。”

任舒往卧室走的时候,又回头说:“你有没有感觉你爱笑了很多。”

“有吗?”

“有,是不是跟我在一起让你很开心?”任舒完全也不否决自己在厍凌面前的魅力。

“嗯,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候。”厍凌很直白,他学着表达内心真实的想法,这并不难。

她的存在的确让他的每一帧记忆产生意义。

他这么说,任舒反倒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你,去洗澡吧。”

几乎是躺在被窝里没几分钟困意就抵挡不住,任舒睁开眼,眼皮又重地压下去,循环数次,直到感觉到一股凉气扑过来,让她缩了一下,又去伸手抱他。

任舒身上还是热烘烘的,把他身上的冰凉清冽的气息都给包容了。

厍凌低下头亲她,随后说:“睡吧。”

夜晚寂静,两人都睡得很沉。

第二天一早任舒独自跟合作方见面,一直到下午才回来,她开的还是厍凌的车,开时没注意,开回来才注意到这辆车是他那辆连号的。

难怪对方询问她是否跟厍凌认识。

“厍凌?”任舒当时以为是有什么同名同姓。

“盛气凌人的凌吗?”

任舒一度怀疑他爸妈给他起这个名字就是因为这个词,总不能是冰激凌。

合作方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点了点头:“是的,之前跟厍总在赵总生日宴上见过。”

任舒点了点头,生意已经谈成,也不影响,更何况,她也没必要躲躲藏藏。

“他是我男朋友。”任舒笑着说。

合作方下意识脱口而出:“难怪,那次生日宴厍总正说着话忽然跑去接电话,应该就是任老板的电话吧?很是般配。”

说完又觉得自己失言,如若不是,倒是尴尬。

任舒想不起来是什么生日宴,但潜意识里觉得应该是给她打的。

厍凌对友情很淡漠,甚至对男女之情都淡漠,他陪她去车店买车时拒绝人毫不留情,也因得知岑云老师的喜欢后在对方面前明确表现出喜欢她的样子,他喜欢忠贞不二的爱情,或许是受到父母的影响,对两性关系很谨慎。

这样想来,最开始跟她保持这样的关系也有些超脱了他的一贯行为,或许只是潜意识里想而已,她也潜意识又迷糊地维持下去。

人跟人之间是有磁场的。任舒对此深信不疑。

驱车回去,任舒听着车载音乐,脑子里都循环着小清新的歌声。

客厅内,厍凌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戴着透明镜框,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衬衫,那股子冷淡的气息很强烈。

听到门声,他合上报纸看过去,任舒走过去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厍凌撑着沙发,任由任舒瘫懒地勾着他的脖颈。

“工作好累呢。”她赖在他身上说。

“奖励你?”

“什么?”

“解压游戏。”

任舒有些惊讶:“什么游戏?”

“飞行棋玩过吗?”

厍凌起身,去卧室拿了一套飞行棋过来。

任舒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多多都不玩了吧?

等他拿出来,任舒接过,准备陪男朋友幼稚一下。

又睁大眼睛看着上面的游戏规则跟方格里的内容。

1,前进一步,指定一件衣服。2,前进三步,口。3,前进一步,指定一个姿势。4,前进五步,**

……

任舒笑了:“你……”

厍凌手指掐着她脸,“正常x生活有助于家庭和谐,女朋友不必害羞。”

他又气定神闲说:“我把你高中校服拿回来了。”

厍凌后悔高中毕业没把人勾走。

那时的任舒是什么样?

或许身上都是令人着迷的书卷气,老实到怎么欺负都不敢说不敢问。

会觉得他的所有姿态跟时间、长度,都是正常的,于是努力试图容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