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陈宁霄的这间公寓在大学期还住着,出国后便闲置了,托管给物业保洁定期上门打扫。在美国时因为动辄到处飞,养成了住酒店的习惯,清静、私密、周到,每天回家来都有绷得平整的床单、所有东西归复原位的洗手台以及随叫随到的服务。最后一点在家居环境里是最难实现的,“随叫随到”意味着让度一定的空间和隐私权给住家保姆或管家,但陈宁霄一身少爷病,思考问题深入时,连看到别人影子都会烦。并且在公寓里为他服务的话,比如下厨、调酒、熨烫衣服、洗衣乃至给他铲一桶冰,动静都难免会闯进他眼皮底下和耳朵里——他只想享受服务,不想看到服务诞生的过程。

陈宁霄考虑过,将来要雇全能管家的话,他需要一个至少五百平的平层,以确保对方和所有这些家务机器不要出现在他眼前。

对于他常住酒店套房这种事,少薇起初也表现出了不解,听他一一数完后,不仅不解,还多了一层同情:“听上去像生活不能自理……”

陈宁霄对她的点评接受良好:“消费是富人的义务,富人只有乐于消费和纳税,才算合格地反馈了社会,如果每个富人都是葛朗台,经济就会变成一潭死水。我住一个月酒店套房的费用是二十万,为我提供服务的上下游链条上创造的岗位,远胜过我请一个管家、司机和保姆。”

少薇觉得自己被说服了。过了一会儿默默问:“那你未来太太……?”

陈宁霄沉默住。

“要住太太,保姆,管家……”少薇按着手指,一脸感叹:“这房子没个一千平都不能住。”

“……”

“那要是再有了两个小孩……”

陈宁霄冷冷吐字:“Stop”

少薇笑得发抖,在簇簇弯下来的睫毛中朦胧望他。那时就想问问他,在他经济合作社的婚姻规划中,是否包括了一幢大房子,两个小孩和一条可爱的狗呢?

门口保安已换了数波,新保安少薇看着面生。当然她已许久没来过。车子直下车库,刷业主卡开门,进电梯时就吻到一起。到了顶楼,感应灯亮起,照亮门口缠绵的两具身体。少薇衣衫已不整,也剥着陈宁霄的西服,薄薄的掌尖顺着他结实的肩膀滑下,滑至他的背肌上,摩挲着他发线清爽整齐的颈后,又顺着他的后领口探入。

陈宁霄僵了一下,停下吻,蹙眉而略感不可思议地笑了声:“哪儿学的?”

少薇光是做这些动作就已经烧光了勇气,脸比平时更红,小声嘀咕:“你这样的人,就想这么对你……”

门锁开了,砰的一声,少薇被陈宁霄抵在门板上,整个人被强势地托抱而起。屋子里没开灯,浓重的漆黑膨胀着彼此的渴念。

陈宁霄逞凶一阵,将人往卧室里抱。一路技巧纯熟,衣物落在脚后,先是V领的修身针织衫,再是她绑头发的皮绳。白色细吊带已经被解了背后攀扣,晃晃悠悠地挂在少薇上身。

树上桑葚熟,陈宁霄仰头撷取。

少薇蓦地仰起脖子,抱紧了他的头颅,指间被他浓密的

头发填满,眼睛因为难耐而紧闭。

进卧室前,白色清凉衣物轻飘飘地掉落地毯,牛仔裤被解开翻下,露出一截泛着象牙般沉静莹润光泽的腰线,以及里头若有似无的的蕾丝边。

从背后看,甜桃正当季,果梗已掉落,徒留深陷的一个窝心,丰满的两瓣落进了陈宁霄掌控,被缓慢地往中间推拢,又往两侧外括,一圈又一圈,带动前面。

果汁甜得发黏,亮晶晶地摩擦出一两声细微至极的响声。

喀哒一声,卧室门被毫不留情地踢上。

虽然来这公寓很多次,但这却是她第一次进这房间。

灰色床单柔软干爽,少薇被陈宁霄扔上去,头晕目眩间,身上仅剩的一点束缚都被他不客气地一褪而尽。

陈宁霄体温代替了衣料取暖,一边深吻她,一边问:“宝宝想怎么玩?”

虽然是征询的语气,但他的下位也似上位,服务也似掌控,沉晦的眼山雨欲来,浑身肌肉蓄势待张,青筋已被从臂膀唤醒,但整个人却仍有一种不动如山之感。

有些问题不是他问了她就有得选的。

何况这是虚假的二选一,因为选了指,也会动嘴,反之亦然。

洗手间传来龙头水声,洗手液被压了在手心,揉搓出泡沫。陈宁霄洗得慢条斯理,绝无一丝赶时间的急躁感。他很喜欢这种时刻的前奏,考验着他的耐力,却能最大限度调动他浑身上下的兴奋。他甚至觉得心脏跳得快得发紧。

门口倚上一道身影。

少薇身上披着他的衬衫,没系扣子,两手在身前交叉相挽,领口荡着,肤色若隐若现

陈宁霄按下水龙头,唇角微勾:“等不及了?”

“什么啊……”少薇两颊绯红着嘟囔,“想先上洗手间。”

其实是她想先冲洗一下,偷偷的。

陈宁霄听了,不知想到什么画面,眸色和面容神情都是难以言喻地一暗,却暂且什么也没说,只是按部就班而细致地干了手,将擦手巾缓缓放下:“忍着。”

喀哒一声,洗手间门被陈宁霄自身后关上。

不知为什么,这一声在这安静公寓里尤其预示着什么,令少薇不自觉吞咽了一咽。

身体被抬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下半身可以说完全腾空,看上去,陈宁霄像是扶着两根象牙雕就的花架,正俯首观察他花园的长势。

好的园丁,就是要随时随地关注这些细微的反应。譬如,是否灌溉足够,还是干旱缺水?植物是被过量的雨水打湿,茂盛的叶片粘连打绺,还是欠缺滋润。

很显然,他的花园并不缺水,可以说是水势充沛,一切都亮晶晶,被洗得发亮。

陈宁霄居高临下地目视,直到觉得光看已无法传递他的重视,他俯身埋头。

会感慨于它的肥沃丰厚芬芳。

他头顶的两条象牙色的花架不知为何总也不稳,像是要无力地倾倒下来,陈宁霄不得不更强势地固定住。随着花园里更用力快速的动静,架子显然越来约支撑不住,顶端十个趾绷得死死的。

少薇觉得自己快疯了,从椎心某处像是失重般的感觉越演越烈,涟漪般重重扩散,让她尖叫想逃。

“自己扶好。”

陈宁霄更高地托高了她,从她不顾一切想逃的状态中察觉了她的临界,蓦地发狠。

只是体验过了几次而已,少薇就开始怨恨起自己的天赋,一旦冲开第一层后就接二连三没完没了。

陈宁霄高挺的鼻尖因为这些服务而沾上透明,一股淡甜的水腥气萦绕呼吸。他舒展上身,宽阔背肌拉开贲张动势,伏至少薇身上,与她面对面。

少薇讲不出话来,定定与他对视数眼,被他很恶劣地鼻尖对鼻尖。若有似无的摩挲间,她脸色爆红,听着他问:“好闻吗?”

问是问了,根本也不给人答的机会,眸光深邃流转,捏住她的下巴,吻笔直侵入。

另一只空闲的,也在底下长驱而入了。

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无师自通,在那条幽微的隧道里驱开层层叠叠。想当然会遇到阻隔,彼此都静了静,少薇抗议起来,求他不要。

陈宁霄亲她的耳垂耳廓,低声说:“我有数。”

少薇以为他误会,眨眨眼:“我不是不肯……”

“不肯也没关系。”陈宁霄停在浅表处,不进也不退,似乎是认真地说事:“这种东西,你说了算。”

少薇抿了抿唇,沁出了些微泪花的双眸自下而上地与他对视,绯红,但渐渐镇定,直到这双迷离迷乱的眼眸被一种沉着所覆盖。

“我愿意。”

比起自己的心愿,她觉得更扑朔迷离的分明是他。在他们有限的亲密接触里,虽然激烈是很激烈,但没有哪次陈宁霄有失控的,大部份时间里他都能算得上衣冠楚楚,仿佛只是从办公桌前暂时离开,来玩一下他的某款玩偶。玩好了,可以无缝将办公椅移回电脑桌前,执钢笔,批文件,从头发到黑色西装袜莫不是一丝不苟。

她又被玩得门户泥泞了一次。

昏沉之际,少薇闭着眼,喃喃说出心里话:“陈宁霄,反而……你是不是不愿意?”

陈宁霄抽了纸巾,慢条斯理地清理着,听到这句,他动作停下,脸上露出听到天方夜谭的表情:“什么?”

少薇呼吸起伏不定,余韵还在,说话也有股招人的懒洋洋:“我就是觉得,你好像对我没兴趣。”

陈宁霄深呼吸,下一秒,少薇觉得天旋地转——她被不客气地翻了个个,面朝下而背对陈宁霄。

身后窸窣动静伴随金属扣,是个人都知道他在解什么。

“让你有这种误解,我很抱歉。”他一字一句缓缓低沉地说。

少薇想翻身,但刚有动势就被无情地按了回去。

“等、等下……陈宁霄!”她慌到结巴,一双瞳孔里写满震惊和不可思议:“后面不行!”

从没想过这种权宜之计!!!

她被死死地按住了,看不清陈宁霄的动作,只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令人猜不透情绪的冷笑。紧接着,她两只腕心被推至头顶,交扣,缠绕……绑紧。

一串动作没有商量没有迟疑,算不上粗暴,但也绝对不算温柔。

下一瞬,她被捞起,屈膝,并紧。

刚刚她自己潮出的幼滑成了绝佳的帮凶。陈宁霄沉默不言,干燥掌进,水洗掌出,淋淋地顺着内侧一抹而下,继而离开,换上别的。

肌肤相贴的那一刻,少薇蓦地忘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脊椎收紧,像是感到了什么超出认知经验的危险。

……什么?

好陌生的温度,好陌生的触感,好陌生的形状,好……难以承受的份量。

这是陈宁霄的……?

她年少时就追逐、仰望的,看着他的背影从少年至青年至男人的,对外界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冷淡疏离却又总是不动声色掌控着一切的男人的……凶器。

少薇吞咽了一下。

好沉。

纷杂念头,最后唯一只剩下了这个。

陈宁霄伏下身,青筋迭起的掌扣住了她此刻看上去纤细易折的后颈,说话间,灼热气息喷薄她耳廓:“再说一遍,我好像对你什么?”

“好像对我……”她乖得有问必答,声音沙哑着,却又蓦地失了声,从喉咙里叹出一声含糊颤抖的“唔!”

这一下,像电梯极速失重。

少薇的脸被他按着闷进被单里,呼吸不畅,每个毛孔都滚烫。

但滚烫也比不上后面。

陈宁霄只动了这一下,就再次保持进度俯下身,动作从按住她脖子变成了滑至她颈前,抬起她下巴,技巧性地捏住。

“是不是说,我好像对你没兴趣?”他冷静至极地重复了一遍。

伴随这句问话,他再度进了一步,坚如凶器。

“嗯?”他没打算给她蒙混过关的机会,不疾不徐地碾着:“现在呢?这样可以吗?”

明明刚刚还在仔细对待呵护备至的人,此刻却亲自为这里带来了冲撞与震颤,一下胜过一下。

少薇只觉得天灵感都发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脊背上片片鸡皮疙瘩竖起。

陈宁霄呼吸渐重,目光聚焦在她被自己束缚住的那一双纤细腕上。

如此孱弱,如此骨感,透明如蝶翼,无助而无意识地扑扇在雪白被罩上。

他看着这种画面,狭长冷锐的双眼不自觉眯起,既深邃,又迷离,薄唇抿得很紧,眉骨与笔直鼻梁间形成了一道锋利的光影分割线,看上去过于冷静,过于没有波澜。于此相对的,却是心脏快要爆炸,一下一下快得不可思议地撞击胸腔,与底下动作频率逐渐合二为一。

只点了一盏夜灯的卧室里,温度攀升得前所未有,空气好像随着两人的呼吸与叹息有了重量,随时会下起一场滚烫的雨。

少薇脊背上前,她率先受不住,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尖叫起来。膝盖曲着想往前爬,躲掉这阵让她觉得自己会死掉的恐怖的感觉。

但没两厘米的距离,就被他无情地拉了回来,准确而结结实实地撞上。

少薇瞳孔蓦地涣散了,被捞起的眨眼间亦被解开了束缚,她整个人不受控地、脱力地跪趴下,被按直,被浇。

她筋疲力竭,被陈宁霄抱在怀里,亲着她汗湿的额头。

“疼不疼?”

“擦破了。”少薇难以启齿。

陈宁霄没问这里,但她既然说了,他便说:“等下我去给你买药。”

“不急……”

半圈淡淡红印留在她腕骨上,与象牙白的肤色形成刺目对比,陈宁霄光是看着,就又觉得呼吸紧促。

“这里呢?”他这次问得明确。

少薇摇摇头。

“排斥吗?抗拒吗?”陈宁霄冷静地问,与刚刚表现判若两人。

少薇又摇头。

陈宁霄压低眸色,“喜欢吗?”

问得真是讲究方式方法,循循善诱,步步深入。

少薇这次思考了一会儿,反问:“你喜欢这样对我?”

陈宁霄面孔冷峻,声线平板:“不喜欢。”

他起身去冲了个澡,闭上眼,都是她被彻底绑住的样子。凉水失去功效,刚刚的那一场也实难算得上满足,他深呼吸,睁开眼冷冷地看着兴奋得可耻的自己。

回来时少薇已经洗过澡睡着了,手机丢在一边。

电话响了两回。

第一回是尚清打来的,陈宁霄接了。

“是我。”

沙哑低沉,直接让尚清沉默了两秒。

可怜的小猫……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清冷矜贵的,谁知道是个逞凶不客气的。

“她今晚不回来。”见她不说话,陈宁霄主动说出她关心的东西。

“哎等等——”尚清叫住他,“那明天还拍吗?”

陈宁霄漫不经心:“没让她累到那地步。”

挂了电话,尚清对着空气骂了他三分钟。

第二通电话,是司徒静打来的。

陈宁霄目光抽离地看着他母亲名字在屏幕闪烁。

晚上十点半。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摁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