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薇对两人的目光交流一无所察。
但觉得乔匀星看自己的目光很奇怪。
该不会是陈宁霄刚刚留什么印记了吧?少薇手指碰脸:“我脸上有东西?”
陈宁霄跟乔匀星并排坐着,膝盖碰了他一下。
乔匀星咬牙切齿:“没,看你漂亮。”
陈宁霄眯了下眼。
“回国来也不参加聚会,不要我们这些朋友了?”乔匀星哼哼两声:“我给你介绍男朋友啊。”
陈宁霄:“……”
少薇一心只想免除怀疑,敞亮地说:“好啊。”
陈宁霄:“?”
乔匀星:“喜欢什么样儿的?”
这问题没法认真回答,往陈宁霄身上靠吧,目标显著;编些别的特点吧,又怕陈宁霄当真。考虑到乔匀星是真兄弟,少薇莞尔:“都行,你这样的也行。”
乔匀星手一抖,心想坏了,这妹妹害我来的。
“我不行啊,咱俩都这么熟了,朋友变情侣差点
滋味。”
陈宁霄瞥他一眼:“差什么滋味?”
乔匀星心想你问你自己啊你问我干嘛我又没吃窝边草……哎算了草你大爷的那过去六年又算什么算你俩耐力好?
乔匀星又是两声哼哼:“朋友谈恋爱那不跟左手摸右手一样?一谈上直接进老夫老妻模式。”
话一说完,身边两个同时进入走神模式。
乔匀星后槽牙咬碎,当着他面回味起来了是吧?
三秒后,两人又切了回来,少薇前倾着身体,手托腮眼低睫,陈宁霄则一脸淡然:“也不尽然。”
他一说完,少薇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乔匀星想走了。
但他没有。
他狠狠喝了一大口威士忌,把枪口转向了陈宁霄:“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脱单了?”
乔匀星心里有气,非常有气。因为上次他在群里上蹿下跳了半天,无人理会。直到九点半,群里才出现了第一条回复:【什么情况?「哈欠」】
乔你哥的:【陈宁霄脱单了】
群友1:【乐】
群友2:【不信】
群友3:【你?】
乔你哥的:【去你大爷,@Claus出来说话】
一周过去了,陈宁霄,没有理。
整整一周里,无论乔匀星怎么把话题扯到这通蹊跷的电话上,都没人搭理他,并劝他喝中药调理自己。因此,陈宁霄有没有脱单这件事,已经成为乔匀星的信誉守卫战。他恨不得摇着陈宁霄的肩膀把他心里那个人给摇出来抖地上以正视听。
陈宁霄看了眼少薇,不动声色应道:“算是吧。”
少薇恨不得把自己塞到沙发缝里。
乔匀星没想到他承认这么爽快,又不能当场跳起来戳穿他,只好忍气吞声憋着问:“谁啊。”
陈宁霄:“一个……很好的姑娘。”
乔匀星快把玻璃杯捏碎,本来想着给他使绊子的,没想到给他秀上了。
陈宁霄一脸淡然地循循善诱:“不问问怎么个好法?”
乔匀星真的想走了!
后槽牙咬碎:“怎么个好法。”
少薇也想走了。她两手捂脸深呼吸,但通红的脸色从指缝中透出,黑色长发从肩膀两侧瀑布般披下,掩住了熟虾色的耳朵。
陈宁霄的云淡风轻中混入了一丝正经,握着威士忌杯的手自唇边微垂,目光自对面的少薇身上落下,仿佛落到曾经十六岁的少女身上:“漂亮,不造作,有趣,做事和生活都很坚韧。和她相处很舒服。”
屋里鸦雀无声,都没料到他的认真。
乔匀星咳嗽一声,问少薇:“吃醋吗,他这么夸别的女人?”
少薇将塞满了冰块的威士忌杯贴脸,摇了摇头,但不敢和乔匀星对视,也不敢接陈宁霄的视线。
“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这话从哪种意义上来说都成立,都合理。
金棕色的酒体遮盖了她的脸色,但水晶杯壁上雕花折射出来的璀璨星光,却点缀了她微醺绯红的脸和看上去若有所思的垂睫。
现在轮到陈宁霄想赶乔匀星走了。
乔匀星把话题又绕到了最开始:“别伤心,我给你介绍更好的。”
拱火不嫌事大:“择日不如撞日,就陈宁霄生日那天吧,到时候群英荟萃,就从他朋友里挑,包的。”
陈宁霄:“你今天话挺多。”
少薇问:“陈宁霄生日有什么安排吗?”
“有啊,这不他回国来第一个生日。”
陈宁霄唯一一次比较正式过生日是在十岁时,司徒静也来了,整个陈家为此大操大办,但陈宁霄自己很无聊,在房间里逗怯生生的司徒薇——她在邮轮上漂了三年,像个登陆陆地的两栖动物,还没习惯用肺呼吸。往后的生日便一年比一年模糊了,陈定舟经常忘记,司徒静的祝福送礼客气得不像妈,反而是那个叫黎康康的女人把他当孩子,但她也押错了宝,因为这孩子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比她更看得透人心,也更不易被收买。
少薇跟陈宁霄认识这么久,从没见他庆生过,身边朋友也没人操持。她原本都不知道他生日是几月几号,直到大二的那天,少薇帮罗凯晴他们做完合同翻译和校对,从学校旁的创意产业园出来——罗凯晴他们用陈宁霄的投资在这里租了一间简单的办公室,准备回宿舍。傍晚了,但依然酷暑难耐,蝉鸣声不息,陈宁霄开车顺路送她,突然问,你会煮面条吗?
少薇陪他去了他的公寓,下了一锅清水面,放上奶白菜和一些雪菜丝,又煎了两个荷包蛋,跟陈宁霄一人一碗相对坐着吃了。吃完陈宁霄放下筷子,说谢谢,今天是我生日。为了表示感谢,他拿了一个盒子出来,说这是答谢礼。
里面是一台索尼相机,以及一枚24-70变焦,一枚35定焦镜头。
那是少薇人生中第一台相机和镜头。她起先不敢收,直到陈宁霄告诉她,对他来说,刚刚那碗面比买这些的钱对他更有意义,或者说,她为他煮一碗面微不足道,他送她这些也微不足道,天平是平的。
乔匀星说完确认了一下:“你别出尔反尔啊,答应了给办的。”
钱乔匀星出,人乔匀星约,节目乔匀星弄,陈宁霄也不想扫他兴。
又喝了一阵,叙了会儿旧,一瓶威士忌见底,乔匀星起身告辞——再坐下去就不懂事了!少薇也跟着站起身,一副要跟着走的架势。陈宁霄随口捏了个理由:“还有点事要跟你聊,你先醒醒酒。”
门一关上,乔匀星直接一句:“你有种。”
“别乱说,她不想公开。”
“废话她当然不想公开了。”乔匀星骂道:“公开了,分手后还怎么跟我们做朋友?”
不是他自恋,他觉得少薇对他和蒋凡都挺真心的,听陈佳威说重逢后两人关系也不错。乔匀星原本跟少薇走得近多少有点看陈宁霄面子,但这么几年处下来,他真觉得少薇这样的姑娘不多见。
陈宁霄一怔,还没评定乔匀星这句话的逻辑成不成立,面孔已经先沉下来:“挺会祝贺。”
乔匀星自知失言,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又轻“啧”一声:“话是冒犯了点,但理是这个理啊。你俩又不能不分手,这点她肯定也知道。”
陈宁霄把人塞电梯里,面沉如水:“自己下去,懒得送了。”
电梯门闭上,乔匀星掏出手机发群消息:【妈的憋死我了!】
群友1:【都别问,憋死他】
群友2:【都别问,憋死他】
群友3:【都别问,憋死他】
群友4:【乔哥我疼你,说吧,我听】
乔你哥的:【不能说,要说我还用憋死吗?】
群友4:【……】
群友4:【去死】
电子门锁被刷开,少薇心里莫名漏了一拍,拿起杯子佯装喝酒。
陈宁霄远远看了她一会儿,走至近前,将杯子从她手里轻柔地拿出来:“刚没喝尽兴?”
“吓死了,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说话语气比平时生动,看来是有些醉了。
陈宁霄将她从沙发上拉起身,相当自然地揽腰进怀,高挺鼻尖凑近她嘴边:“我闻闻。”
少薇顿时不敢讲话也不
敢呼吸,身体僵直着。
陈宁霄哼笑一息:“连呼吸都不给?那我得想想别的办法。”
被他这么一撩拨,少薇刚刚还僵着的身体立时软了,被禁住的气息也从鼻尖绵长又轻颤地哼出来。陈宁霄眸色立刻暗了,但还是压着声,不紧不慢地调着情:“喝了这么多,还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少薇已经闭上眼,睫毛抖得不行。
陈宁霄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恰到好处的力道,微眯了眼:“真是贪心,要罚。”
少薇的嘴被捏至微张,被酒液浸润过的唇泛着红烂的水光,里头粉红舌尖若隐若现。陈宁霄盯了一会儿,身体的反应强烈而直接,猛地亲吻上去。
一开始亲就是长驱直入,也不跟她玩什么厮磨含吮唇瓣的游戏,唇封着,两条舌纠缠吸弄。少薇只觉得心跳很快,头脑一片空白,舌头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背叛她矜持的内心,沉浸、意乱情迷、不知疲倦地配合着陈宁霄。
两条手臂也缠住了他的脖子。他太高,她不得不踮着脚尖仰起头,不一会儿就觉得脖子酸疼。
陈宁霄似是察觉了,下一秒,少薇感到自己身体一轻,被陈宁霄强有力的手臂腾空抱起。
她像是挂在他身上。脖子的酸疼解了,但人也羞耻坏了。
不可以……当年她看着他背影时,想的可不是这些。
但内心越羞耻,身体里的反应却越强烈,汹涌似潮,让她陌生和害怕。
陈宁霄停了吻,眸底已不见什么理智之色,半眯着看向落地窗。
很美,像蜜桃,蜜桃之上是向内收拢的两笔反括弧,长发落至腰际。
他开始佩服过去六年的自己,要做到这样的无动于衷,不仅需要极强的定力,还需要足够的眼盲心瞎。
甚至,他开始同情过去的自己。
少薇胸口起伏不定,嗓子觉得很干,便吞咽了一咽。她以为陈宁霄像她一样,是在冷静自己,便道:“很晚了,再不回去尚清姐会担心的。”
她想错了。
陈宁霄迈开脚步,沉稳地托抱着她往卧室的某个方向走:“你尚清姐不会觉得你今晚还能回去。”
少薇心里一惊,不自觉看他,却看到一张面无波澜,但眸色极深、极沉的脸。
他的波澜都在眼底了,黑夜下的海,波涛黑云分不清,纵克制,但汹涌。
她被他放到床沿,因为刚刚托抱姿势的缘故,她的双腿本就打开,被他单膝抵进。他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边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一边抬起她的左脚,将鞋子、袜子,慢条斯理的褪了。
继而是右脚。
明明身上衣服还很全,但少薇已经感觉整颗脑袋抖炸了,嗡嗡的直响,像放着白色的烟花。
她不知道自己呼吸已经很重,两只手将床单抓得很紧,目光下移,蓦地屏息,目光里写满吃惊,好像解读不了眼前的画面。
“陈宁霄……”她底气虚弱,声线发抖。
陈宁霄盖上她眼睛倾身吻下来:“不用管它。”
酒精是荷尔蒙最好的调味品,喝得微醺的男人,强烈地释放着少薇此前从未经历过的浓郁气息,让她面红耳热。身体已经很糟糕了,她一心只想逃,否则被发现的话岂不是很羞耻。
但下一秒,她的注意力全然被陈宁霄的动作掠夺过去。
轻轻的一下,那粒扣子被灵活地解开。
拉链也往下。
少薇挣扎起来,但嘴巴被封住,只能发出些呜呜的含混不清又糟糕的动静,乱舞的手也被扣住了,被陈宁霄拉高,抵到了他颈侧。
一接触到他的肌肤,少薇手也软了,原本就紧闭的双眼闭得更深更紧,从睫尾溢出晶莹。
吃了这躺不平的身材的亏,陈宁霄从后腰勾住,用力往下一扯。
完了……她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要被发现了。会被取笑的。
她紧迫慌张羞耻,但身体却违反意志,顺着他的动作抬了一抬。
陈宁霄一褪到底。
撩开底料,滑过,如此没有摩擦阻力,像隔水滑过贝类。
少薇五雷轰顶。
还是被发现了!
她不顾一切地推开陈宁霄,以为给自己争取到了讲话的机会,却没想到陈宁霄先贴住她耳畔问:“这是什么?”
少薇不知道他想听什么回答,齿尖咬得紧紧,不住摇头。
“什么时候变这样的?是刚刚,还是乔匀星来之前?还是……”他顿了顿,“在来的出租车上?”
从不知道原来言语也可以折磨人。
而且折磨得这么激烈。
少薇一边觉得这些话让她发昏迷醉入被蚂蚁噬骨,一边又想求他别问了,但蓦地被他滑到了什么地方,整个人灵魂出窍,喉咙里逸出不可思议的一声。
陈宁霄笑了一下:“好可爱。”
嗓音贴着耳廓,低沉正经:“你和它都是。”
少薇很努力地睁开眼,透过被濡湿的睫毛看向上方衣冠齐整的男人。
“陈宁霄……我、我还没准备好……”她一句话不得不断成几截说,目光很难说是清醒的,里头时而聚焦时而涣散,被他的时快时慢所控制。
“你指什么?”陈宁霄装不懂。
少薇很矜持,说不出那个词,只能说:“……做到最后。”
陈宁霄勾起唇,若有似无地哼笑:“那也就是说,最后之前的每一步都准备好了?”
古希腊赫利孔山上名为「Hippocrena」的泉水晶莹甘甜,源源不绝。
后来半夜,陈宁霄就这样衣冠齐整地命令她坐到脸上,像古希腊的神明一样啜饮泉水,不眠不休。
淡蓝色的衬衣上半截,被打透成了深蓝色。
后来他又让少薇跪在上方,喂他上面,嬉她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