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此刻, 某栋楼里。
红绒窗帘拉上,室内晕开暗红的光线,几个人站在屋子里喝酒, 有一种靡靡之众的颓废感。
偏偏在这种氛围里,在这满屋子都是高级熏香的房间里, 一道刺耳的尖叫声持续不断地响起来破坏风景:“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仔细听, 那道声音的音色和声线其实是不错的,是当下比较流行的少年音, 充满阳光和独属于那个年龄的青涩。
但他叫得太过凄惨,让人不忍心继续听下去, 更无暇欣赏其中的美好。
室内,一道坐在沙发上的身影弓着腰,两根手指之间衔着一根正在刺啦刺啦冒火星的烟,那根烟他就抽了两口,吐出来的袅绕烟圈飘在空中,逐渐变稀变渺。
而他的烟头,正放在地上一个少年的手背上,狠狠往下压。
照地上被踩灭的漆黑烟头来看,这场酷刑已经持续了许久。
那少年的手背以及以上的手臂, 全是密密麻麻的烫伤, 一个个连在一起,在稚嫩的皮肤上面燎出猩红的血口, 如同破开脓水的水泡, 咕嘟嘟冒着清水和血水。
数不清的创口连在一起,依稀构成了两个歪七扭八的字,“贱人。”
烟口只有小小的一个,如果要连成两个字, 可想而知少年的手上已经是多么千疮百孔。
更别提还有许多随便往上燎,没有目的性,单纯将他当成烟灰缸和垃圾桶的随手性行为。
少年弯曲在地上,身子弓成虾米形状,模样与沸水里的虾也没有太大区别。
但即使他这样了,也没有想过一脚踹翻对他施行暴力的中年男人,他只是咬烂嘴唇,竭尽全力地忍耐。
屋中有个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下意识往前迈出脚步。
后方却伸来一只手,鹰爪一样瘦弱不堪的手,精准又用力地勾住他的肩膀。
他回过头去,就见对方探究似的问:“你想顶替他?”
工作人员在对方没有感情的语调中,骤然清醒过来:“不是的,只是他叫这么大声,我担心楼下的艺人会听见。”
那人脸上的不满稍微退了一些:“这你不用担心,这房间的窗户是顶级隔音的。”
说着,他又告诫一般地提道:“在这个圈子里,没用的同情心最好有都不要有,你猜他为什么那么乖?”
工作人员是新来的,他正是因为不明白,于是没有回话。
那人像看蠢驴:“因为那是他自己选的啊,没有人按他的头逼他,也没有人把他按在这里不让他走。是他自己选择忍,明不明白?忍过这一时,回头去做一个去疤无痕手术,他就迎来在娱乐圈的康庄大道了。”
工作人员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再次看向地上扭曲到肾脏都要变形的少年时,目光就复杂了起来。
室内的惨嚎还在响。
五分钟过去,中年男人终于意兴阑珊,扔开手里燃到只剩一小截的烟头,站起来走到窗边。
窗帘缝隙中隐隐穿进来一线的光芒,照在男人的眉目上面,将他的脸彻底暴露了出来。
中年男人正是本节目的导演。
他踢开一边的少年,拿起桌上的水杯喝水,一双阴森森的眼睛从水杯边缘缓缓抬起来:“你说说,那些怪物究竟是想干什么?”
男人没有具体说在问谁。
但在场几人都是当年跟他一起,出入过镇子,又跟他一起拿过奖的,生死之交。
他们的默契深入基因,他一问,便有人答:“那些死畜这些天一直在致力于给我们的工作增添麻烦,但从来没有真正伤到过我们,有没有可能,他们的能力并没有那么强大,是我们可以面对的?”
“但他们时不时地捣一下乱,可真够烦的。真想弄死他们!”
导演冷哼一声,脸上的肥肉也抖了两抖:“他们也是有弱点的,怕火,还怕汽油……那天不还被我们弄死一个?”
立刻有人拍马屁:“是是,那晚要不是您突然说要试一下放火,我们恐怕真要被那只单独行动的死畜全部搞死了。”
这些奉承导演听到耳朵都起茧,但依旧是,常听常新。
他唇边露出一点弧度:“不管他们畸没畸变,都是当年那些小破孩罢了,始终比不过比他们年长的大人的。罢了,随他们闹吧,这档节目我一定会拍成。”
这档节目的嘉宾个个是话题流量,他拍再烂都会有人买单,但如果拍的水平在中档,多设置一点撕逼环节,多给这些大咖设置点争议剧情,这些大咖的粉丝到时全部蜂拥而来,他这档节目绝对会红遍大江南北。
他为这个节目推了所有剧本,将所有筹码都压在这上面,绝不会因为几个拦路石,就轻易放弃。
说罢,他忽然想起什么,脸上的晴意顷刻间,便被遮天盖地的阴霾拢过去:“那块碎片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室内沉默。
好半晌,才有人接:“已经让一大帮人出去找了,他们最近猜测,那些陨石碎片有可能在固定时间才会出现,正准备等晚上再大规模找呢。我们慢慢等就行,一定会有消息的。”
那人哄导演的手法十分熟练,马上就提起别的:“不然再给您找个新的小明星?这家伙都有点破了,不好玩。”
说的正是还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少年。
另外几人马上互相对视一眼。
导演这两年不爱那档子事了,他现在更爱找些好看的男男女女,虐打他们,看他们在地上痛苦扭曲的样子。
这能让他的心里极大程度地舒爽起来。
只是他们现在还不能出岛,可供挑选的人不多。
几人沉默。
半分钟过去后,几道声音突然异口同声——
“悯希。”
说话的几人顿时互相对视,紧接着就怪笑,再然后他们安静下来,心照不宣地喃喃:“他可真够带感的……”
“有你们说的那么惊艳?”
导演的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兴致。
他有点近视眼,也没怎么关注近距离接触过那帮嘉宾,还真不太清楚。
“我可以把他叫过来,让您把把关……”
那人笑:“他才二十岁,水嫩得很,这两年他接不到工作,基本是在被雪藏的状态,天天都无所事事地待业呢,听说有个小工作室的广告准备开拍,但有个炮灰的角色一直拿捏不定人选,他还专门跑去自荐。”
又有人附和:“他那种糊咖小角色,有一根枝向他伸,他都巴不得立刻攀上来,您一定很好拿捏的。”
导演不说话,似乎在考量。
良久,他笑开。
“嗯哼,有空见见吧。”
……
单间。
安静到连蚊子低空飞过都能听见的氛围里。
悯希瞳孔低垂,眼中倒映着以一种憋屈的姿势蹲在小腿前面的男人的面孔,这张毫无瑕疵的国民性面孔,不管是在工薪阶段,还是在学生阶段,都享有超乎寻常的知名度。
娱乐圈是个最不缺暗箱操作的深渊,这里既有才华又有脸蛋的人,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而这些人往往是构成圈子骨架的庞大基岩,多到甚至要说是泛滥。
有人在这里陨落,有人在这里冉冉升起,有人在这里默默无闻。
萨聿家里有钱,但当初是以普通人身份出的道,他那一届,是资本纵横的一届,到处都是有金主在后面撑腰的皇族。
萨聿因着个人特点太浓烈,实力过硬,粉丝打投和爆金币的水平也超强,最终从资本中杀出重围,顺利出道。
成团夜的那一天,他的粉丝昼夜狂欢、开槟庆祝,宣称他简直是有史以来难得一见的传奇。
而这样一个藐视资本的传奇,人见人夸的天才,此时正蹲在这里,说着那些惊世骇俗的话,而他本人连眉都没有挑一下,像那些话完全是不值得介意的小事。
悯希惊到嘴唇嗫嚅,连看他都不敢,也不想。
萨聿却不让他如愿,逼他去正视。男人单手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向上抬,轻松地包住悯希的右半张脸,不知是他的手过大,还是悯希的脸过小,他将悯希的半张脸包牢了,掌根还错开下巴尖好一段距离。
萨聿扣住他,让他低头看自己。
从这个角度,悯希能看见他塑身的黑色长袖,衣服被微弓的脊背撑宽,露出一条由上而下弯曲的脊柱沟,一段蜂腰也牢牢收在裤腰里。
这是一具有悯希两个大、拥有顶级规格的成年雄性的躯体。
悯希思想忍不住飘散,他想。
幸亏他们是在人迹罕至的岛屿上,要是有蹲守的狗仔拍到刚才的那一段,那绝对是千年难遇的爆炸新闻,足以让娱乐圈都翻过来抖上两下。
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刚才……是吃了不太干净的东西吗?例如蘑菇之类?
萨聿倘若知道悯希沉默的这段时间是在想这些,大概会气到忍不住抽他屁股一巴掌,但他不知道,所以他还能心平气和地直视悯希的脸。
他其实还从没有这么仔细地去端详过悯希的长相,这张脸是任何人看见第一感观都是“这人有着一副杀人性美貌”的脸,大家知道漂亮,但不会去把他的五官归类到哪一类别里,因为看见他时脑子已经空白了。
萨聿在这样一高一低的姿势中,第一次去思量悯希的容貌类型。
是冷艳猫系。
很小的脸,圆大的眼睛,上翘的眼尾,发圆的鼻头,有肉却小巧的唇瓣,以及一小颗藏在眼部下方的红痣,恰好位于卧蚕那一道阴影的位置。
这颗小痣,此时在随主人一起,发抖。
萨聿眼神有点直了,也有点变了。
他说。
“这样会让你不太自在?”
萨聿按上悯希的肚子,徐徐往上卷起衣摆:“放轻松,你把它当作是只用享受,不用负责的一件事就行了。如果还不能接受,你可以事后给我转十块钱,这样一来就是沾上金钱的交易,而我只是一个领钱做事,有义务帮你松解肌肉的技师。”
“还是你觉得不太卫生?我都不在乎的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况且它其实挺有营养的,不是吗。这几天……我在岛上都没怎么锻炼,没有专业的器材能帮我训练,也没有足够的营养帮我补充身体……而且我现在也很渴。你帮了我,我应该反过来感谢你才对。”
悯希慌到舌尖都重重地一抽。
他抵住牙齿,努力让呼吸别那么急,尽管他实在想不通他究竟为什么突然要体验这种事,萨聿又为什么突然要在他这里做些奇怪的尝试。
一件事都没有想通,他就被萨聿抬高一条腿,架在肩膀上。
悯希倒吸一口凉气,眼神惊慌。
他这次换衣服原本就心急,穿的白鞋是大一码的,走一步路都要掉跟,裤子也是丝质的睡裤,又肥又大。
萨聿这样一抬,包住他圆润脚跟的鞋子就瞬间掉下来,摇摇欲坠地挂在足掌前面,而那光滑的睡裤也一圈一圈滑落,堆积在了膝盖往下一点的位置。
老实说,萨聿这番熟稔的姿态,还有那一副好像知道怎样的姿势是最方便他们的样子,让悯希以为他曾经也对别人做过这种事,而岛上这么多天的苦行僧生涯,让萨聿憋不太住了,以至于将主意打在了他身上。
悯希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靠谱,也是唯一能解释萨聿做出奇怪行径的猜测。
直到萨聿埋覆过来,把悯希掰得前后摇晃、肉也扁来扁去,到处摸索都找不到恐的生涩模样,才暴露出,他也是,第一次。
悯希真的觉得有点荒谬了。
没有一点前因后果,莫名其妙发生的这件事。萨聿是压抑了吗?压抑到饥不择食?
而直到现在,悯希才想起要拒绝萨聿,他伸手去推萨聿,没推多少下,肩膀就蓦然一个起伏。
悯希的视野一下被白光占据。
足足十秒过去。
悯希缓了缓,将萨聿脑后的头发紧紧抓在手里:“萨,萨聿。”
萨聿被他扯得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湿润的脸,面对悯希如此用力的对待,他也没生气,只是舔了舔唇角,回应道:“怎么?”
怎么?悯希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两个字问出口的,他自己不知道怎么吗?
悯希扯着萨聿的脑袋,不让他往前:“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这是因为我今天不理你,在报复我吗?我那时候真的有事要做,大家都在干活,我总不能闲着,我和你不一样,我的名声已经够差了……”
声音停住,悯希懊恼地低头看向自己被掐紧的肉。
对方的力道带了一点警告的意味,语气也是:“你觉得这是报复?我说了,我只是想让你舒服。”
悯希一脸崩溃:“所以究竟是……”契机呢?
“你也稍微懂点事,就算不努力,也不要捣乱。”萨聿抬高一张被撞出红印的脸,以及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
他的声音很奇怪,很空洞,像噎着点什么,似乎是抽出空来回应悯希的,实际手头还在忙着事,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
悯希的脸憋得通红,犹如课堂上被老师指责不用功只会贪图享乐的坏学生,而他的身子出于不想被指责的本能,竟一时半会真停在了那里。
但他的手指还在尝试着努力揪住萨聿,同时嘴里也在制止道:“萨聿,我不想要这样的,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想办法,一起解决。别这么做。”
像是被悯希纠缠到不行了,萨聿终于含糊其辞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选择有很多,能给你资源的,能让你舒服的,不止有卫珏。你别那么笨,眼睛里只看到一个。”
悯希的表情一僵,完全没想到是因为那句想赶紧把萨聿恶心走的话,食了恶果。
震惊过去,他咬紧唇瓣,抓紧萨聿两边的肩膀,想要告诉对方自己其实不舒服、一点都不舒服,也不喜欢做这种事,让人赶紧停下来——
却突然一顿。
悯希的手又僵又麻地卷了一下。
他的嘴唇抿了抿,又分开,又合上,瞳孔又缩又扩,两秒后,他声音很奇怪地变了一个音调道:“萨聿,你先停下来……”
萨聿:“?”
他只往上抬了下靡乱的嘴唇,就又垂下头。
悯希开始用手去捶萨聿的后背,还用脚去蹬。可惜脚尖挂着的鞋子都蹬飞了,也没见萨聿停一下。
悯希从开始的乱骂,到后面憋着气音泫然欲泣地说了一句“萨聿,真的不行了!”,急迫到四肢挣扎幅度都变大起来。
他不好意思说,但他的脸的确像一张白纸一样,藏不住事。
再配合他微微拱起来的腰肢上面,那一面从侧面看有些鼓起一点点的弧度,萨聿就猜到了他说不出口的需求。
悯希看见萨聿眉尖一扬,就明白过来他知道了,不用明说也能传递意思,让悯希心头微喜。
只是,马上让悯希晴天霹雳的事就来了——
萨聿没有,一点,要让开的意思。
他只是将外套和手环一起脱下来,放在了储物架,而后便继续卖力工作,中间还贴心地提醒了悯希一句:“这里就是厕所。”
悯希憋得浑身发烫:“我知道!你先,先不要。”
忽地。
他身子一弓,把萨聿的舌尖死死夹住了。
悯希一点一点弯下腰,掉落的柔软发丝遮住了他脸上的绝望神色,他捂了一会自己的肚子,身子突然一弹,像遇到极恐怖的事情一样慌乱道:“不行——不行——求你了求你了,先放开我……萨聿!!”
……
最终还是袅了。
悯希脑袋往上仰着,久久不能回神。良久,他才深呼一口气低头道:“够了没有。”
萨聿回他:“我想还没有。”
往旁一掰,又凑过来。悯希正是高敏感的时候,被碰一下都抖得不成样子,哪能再承受他这么高频率的触碰,他一下就哆哆嗦嗦地哭出来了。
头顶是天花板,脚下是瓷砖,前后左右是严丝合缝的门,将可怜的悯希完全困在这单间里,哪都不能去,只能老实坐着,不断哺喂萨聿想要的让人充饥。
悯希没有骄奢淫逸的那些恶习,他一向节俭,饭装多少吃多少,饮料倒多少喝多少,无论如何也不能浪费。
偏偏在萨聿重新埋进的时候,他接连不断、十分夸张地,乱溅一通,又渗又溢。萨聿没接住,全浪费了。
单间狭窄,局限性太多,板面又很是光滑,手掌按上去不好着力。
悯希背部佝偻,一只腿颤巍巍翘在萨聿的肩头,另一只脚心则泛着白,在空中绷成波浪形,只有脚趾能踩在地面。
他弯腰抱住自己的肚子,单脚踩在萨聿的背上,身子飘飘袅袅的,左右摇晃着向上抬,试图通过这个微小的动作,一点一点将异物排出。
却在下一刻,踮在地面的那只脚被可恶的水渍一滑,他噗通一下,功夫白费,全吃回去了。
悯希雪白的脖颈扬高到了极限,唇瓣大张,被锁在缝后面的红尖发着抖探出来,竟是维持这个姿势,眼冒金星地呆滞了足足半分钟。
巴掌大小的脸上泪水涟涟,萨聿视线受到阻碍看不见,悯希那张脸上此时充满了恐惧、困惑。他应该是不太明白,明明规格不算庞大的东西,怎么会搅出这么毁天灭地的感觉。
他的经验和白纸一样单薄,这种事实在困扰到他了。而他仍然不死心,又按上两边的门板,靠紧门,这回还动用起肩背的力量,一起尝试逃离。
半毫米、一厘米,两厘米,悯希强迫自己忽视那些啾啾声,满心满眼庆幸自己已经吐出一大半,马上就能离开地狱,再坚持一下,就差最后一点点——“啪。”
悯希一个走神和不慎,重重跌了回去,用力砸到萨聿的脸上。
堆积在男人高挺的鼻梁和紧致裹住脸骨的皮肤上的白液,就这么被他不知轻重地一拍,跃起来,全都乱七八糟地黏到了他身上,裹满。
而这回萨聿似乎厌倦了这种永无止境的逃离游戏,在他又一次砸落下来后,用力向上一伸,将人滴水不漏地堵实了。
“……——!”
悯希连声音都没发出来,但要是他能出声,那一定也是一连串毫无意义的“啊啊啊”。
大脑空白,悯希不知道自己在心中尖叫了多久,他在萨聿的眼中,就像一根长长的猫条一样,贴在门板上,“呲溜”一下往下滑了下去。
萨聿及时接住了他,单手将他按在门上。
悯希颤颤巍巍按住一边的墙壁,艰难睁开眼皮,往下看去。
萨聿此时的模样简直和大荧幕上的形象判若两人,又狼藉又肮脏,头发一缕一缕,上面全是悯希的杰作,悯希只是看了一眼,心脏就飞速泵出血,脖子和脸颊变得通红一片。
萨聿倒是比他平静,见他自己能站稳了,单只手掌就撑在他腿后的门板上面,另一只手抽出一张自动抽纸机里的纸,给自己擦头发、擦脸。
等到双掌彻底干燥,他站起来,帮悯希穿好衣服,整理好仪容。
悯希全程就像个没插上电池的娃娃,按他说的一句一个指令,抬头,抬胳膊,抬下巴,当萨聿给他把翘起的头发也压回去了后,他一头栽到萨聿的身上。
其实发生了这种事,他真不想再和萨聿接触的,谁叫他连站都不站稳了。
肚子瘪下去,营养全到了萨聿的嘴里,慷慨了他人掏空了自己,现在身子无力的那个人,变成了悯希。
萨聿打开门,背过身去,熟练地将悯希背在身上:“下午应该没有事情要做,我送你回木屋,好好睡一觉。”
悯希恹恹地趴在他背后,咽了咽口水,出声道:“我以后不想再做这种事。”
嗓子都是哑的,干的,看起来真是蛋白质流失严重了。
萨聿将他背好,面色不改,用手背又擦了一下唇角,当没听见似的:“回去了,自己抱好。”
悯希气得咬他。
片刻后,两人一起从公厕里出来。
悯希手软,腿也软,搭在萨聿的两边手臂上奄奄一息地垂着,下巴则搁在男人的肩膀上,微微往左边偏过去,软芯的人偶一样没有点生气。
湿润的眼皮紧紧闭起来,睫毛也全是水渍,卷翘的羊毛纤维似的,又黏又长,他好像睡着了,也好像是累得不想动,让萨聿背着往木屋走去。
他的两只脚上是光的,原本穿的那一双白鞋,此时被萨聿用一只手提着,袜子也被摘下来,全部塞进了鞋里。
岛上滴滴答答下起了小雨,天空阴沉,水汽渗进毛孔里,让人毛骨悚然。
悯希让一滴从天而降的水珠溅到,拢紧萨聿的脖子打了个寒战,那一点细微的颤栗弧度,在紧贴相融的皮肤中,迅速传递给萨聿。
萨聿侧过头,将人往上颠了一下,加快步伐,剩余的那一只手,仔细包住悯希的右腿小腿肉,放在掌心里暖和着。
出公厕的时候,萨聿就看到天气不对,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了悯希的身上,幸好那件外套是防水的冲锋衣,能蓄温的同时,也能抵挡雨帘。
萨聿背着悯希一路大步走回到自己的木屋。
推开门后,萨聿第一时间去调室温面板,而后单手托住悯希的臀瓣关上窗,又关上门。
他掀开被褥,把另一个靠枕放在睡枕上,调好舒适的环境后,才俯下身,将悯希放到床上。
悯希身上没太湿多少,就是两条腿溅了一点雨,这很好处理,他夹住被子将脸埋进枕头里昏昏欲睡着,萨聿坐在床边用大毛巾给他擦腿。
擦完一条,擦另一条。
悯希整个人被他擦过一遍,变得毛茸茸、软篷篷。
萨聿最后给他盖好被子,站起来看窗外的天色,拿起雨伞准备出门回公厕,拿在单间落下的手环,悯希全程都缩在被窝里不肯出来,也不肯和他说话,他走的时候,也只露一条修长的脖颈背对他。
但无法否认的是,萨聿的确做到了他所说的话,如果男人走之前,能掀开被子一眼,也许就不会错过那几本雪白的脚趾,直到现在还在因为快.感微微颤栗的风景了。
岛上的雨一下起来,风也会变大,萨聿撑开伞一走出木屋,衣摆瞬间让大风吹卷起来,狂摆不止。
凌乱的黑发不断吹过他的眉眼,他一抬起头来,就看见一道身影影影绰绰地出现在雨水之中,没有打伞,也没有做任何避雨措施。
而他的目的看起来也相当明显,就是在不停往萨聿的木屋这边走。
随着距离越来越走近,萨聿看清了,来人是卫珏。曾经在娱乐圈,和他还算朋友存在的人。
雨水让他的额发蜿蜒扭曲,贴在苍白的额头上,眼神也森冷阴鸷。
萨聿看到他的手环还没灭,上面显示在拨电话的状态,但那边没有人接,雨水霹雳啪嗒打在屏幕上,又分成无数股流水,从手环侧边流走。
萨聿目不斜视,正想当没看见他,直接走过去,却在经过卫珏的时候,被人用单臂拦下。
阴冷的嗓音传来,卫珏问道:“悯希在不在你那里。”
滂沱大雨中,卫珏的眼睛,与深黑的雨幕几乎是一个色泽和色调,嗓音也是压抑过的。
他现在心情不好,任谁都能看出来。
明明已经约定好,去任何地方都要汇报,他已经承诺给出对方想要的任何资源,也尽可能满足了对方无底洞一般的贪婪胃口。
但悯希呢,又是怎么做的,他从第一天开始就没有遵守他们的约定。
卫珏任由雨水打进眼中,也一眨不眨,紧盯着萨聿的脸道:“我去他木屋里找过,人不在,郑椰雪说他饭后被你拉走了。他在你屋里?”
萨聿让他用单臂挡住,想走,那只屹立不动的胳膊青筋纵横,没让他往前动弹半分。
两人的身高势均力敌,体型也相差无几,如果真要较劲起来不会有任何一方能讨到好,所以萨聿只是动了一下,就没有再费力气。
他往左侧偏了偏身子,没有痕迹地挡住了那道窗户,而后对卫珏轻笑一声:“谁告诉你的——”
“他,不,在。”
很拙劣的谎言。
只要卫珏执意要进木屋里看,没等走进,就能在窗户里看到,那还陷在热.潮余韵里的人,还在多么可怜地抖着。
可惜雨太大了,天又太黑了。
卫珏想往过走,又被萨聿反过来拦住,似笑非笑道:“我有点洁癖,不太想让别人进我房间,你说的人不在我这里,别白费力气了,赶紧回吧。”
卫珏偏过脸来看他,那双眼睛的转动,缓慢到有类似机械运转的滞钝感。
这张脸上通常出现最多的就是笑容,微笑、浅笑、大笑,萨聿还从没见过卫珏这样的神情,这种时候,他倒是有点相信两人是兄弟的说辞了。
他没再和卫珏说话,本来准备去单间拿回手环的,现在脚步却调转,重新返回木屋。
他没锁门,如果离开了,卫珏很有可能直接闯进去看。
萨聿并不想让卫珏看到里面的悯希,尽管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炫耀时机。
萨聿推开门,将收起的伞放在墙边。
而就在他转身要关上门的时候,门卡在中间,怎么也关不上了。
他一顿。
抬眸去看。
只见门缝边上卡着一只手。
苍白、修长,上面满是流淌的雨水。
而顺着那抽搐的手背往上一看,萨聿就对上了卫珏似笑非笑的双眼。
以及耳边,传来对方隐忍的声线:“萨聿,你觉得我会信你吗。你真是又蠢又天真,连谎都不会撒,还是你自大到觉得随便敷衍一下我,就能让我走。”
卫珏轻笑一声。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趁我耐心耗尽之前……”
“起开。”
“把悯希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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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宝们国庆快乐,出行注意安全噢[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