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青石镇很熟?
当然熟悉。
姜凌抬手抚过鬓边的珍珠发夹, 眼中有着温暖的眷恋。
将她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江守信警官,就在青石镇派出所工作。因为“江”、“姜”同音,再加上江守信家里只有独子, 总想着再有个女儿, 所以待她像亲生的闺女一样。牵着她的手逛街, 给她买糖、饼干和带花边的小裙子,把她带回家,给她梳头发、扎小辫、戴发夹。
这个发夹,和当年江守信送她的同款,都镶着细密的两排小珍珠。
姜凌在青石镇住了半个月, 日子美得就像阳光下的肥皂泡泡一样,绚烂夺目, 轻飘飘地飞向天空。
她高高兴兴叫江守信“江爸爸”,叫江守信的妻子李文慧“李妈妈”,叫江守信的儿子江喆“哥哥”,一切都和她幻想的一样, 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只是,肥皂泡泡总有破的时候。
幸福的日子也很短暂。
姜凌很快就被送回到福利院, 从此青石镇成为她甜蜜的牵挂。
现在借鹞子一案, 先将三定侦查法推广开来试试。
顺便,也回青石镇去探望江守信警官。
江守信, 是她童年里最亮眼的光。
就是这一抹光,给她的未来指明了方向——考警校、当警察。
姜凌有一刹那的分神, 应松茂敏锐地察觉到了。
提到青石镇,姜凌并没有回答袁毅的问题,而是陷入沉默,这让办公室有些冷场。
应松茂略提高了些音量:“姜凌提到的三定侦查法非常好, 可以考虑在市局推广。”
应松茂成功让话题转场,袁毅连连点头:“对,这个一定性质、二定范围、三定脸谱的三定侦查法,我听着也觉得不错。不过……现在只定了性质和范围,定脸谱这一条,小姜还没说呢。”
姜凌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正听到袁毅最后一句话,当下便说:“嗯,接下来我们定脸谱。这个脸谱,就是犯罪心理画像。”
姜凌承认,她就是在作弊。
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罪犯档案,可以为她提供精准目标。
她现在做的,只是利用成熟的犯罪心理画像理论,引导众人将目标人物推导出来。
不过,姜凌并不心虚。
她所说的“地理画像”、“三定侦查法”全都是犯罪心理画像的核心内容,提前推广,让更多刑警掌握,一定能提高破案效率。
李振良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翻到上次的记录,默契地在白板上画了个简单的表格——
生理特点、心理特点、社会特点、犯罪经历。
姜凌指着生理特点这一栏:“刚才周警官推测谢家燕是疑犯的情妇,那么他的性别显然是……”
所有人异口同声:“男。”
姜凌笑了。
没有哪个老师不喜欢这样的互动氛围。
站在白板前的姜凌,第一次感受到了讲课的成就感。
姜凌很少笑,笑容也是浅浅的。
但是,原本冷着的一张脸,因为多了一抹浅笑,整个人一下子鲜亮起来。
就仿佛一块暗藏金丝的玄色披肩,原本并不起眼,在阳光下的映照之下,金丝折射出光线,披肩一下子变得耀眼夺目、亮丽无匹。
因为姜凌这个笑,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活跃了起来。
周瑾亮兴奋地站起来:“他的年龄应该在30-50之间,这个年龄年富力强,才能控制住这么多人贩子。”
袁毅也跟着说:“年龄还可以再缩小一点,40-50之间。我看那谢家燕年纪也不算小了,能对她下得去手的……恐怕不会是三十多岁的男性。”
男人更懂得男人。
这一点姜凌充分尊重他们的意见,在白板上写下“40-50岁”字样。
李振良也提出一点:“能够组建车队,让这么多人为他卖命,还能与政府部门关系良好,这个人在青石镇应该有产业、有资源,有没有可能这人是大家族出身,或者曾经从事过商贸等职业?”
应松茂肯定地说:“大概率是下海经商的人员。”
袁毅一拍应松茂肩膀:“兄弟,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这人能够想到拐卖儿童进行乞讨,应该经常与三教九流的人物打交道,不是坐办公室的小领导。”
应松茂继续:“嫌犯应该没有犯罪经历,才能光明正大地与政府部门打交道。”
没有犯罪经历,那就没办法从犯罪档案信息库查到此人。
周瑾亮是个爱动脑筋的人:“嫌犯能想出一对假扮夫妻控制三名残疾儿童乞讨、并收取佣金的牟利方式,还能组建车队进行被拐儿童的运输,完成尸体处理,这说明他擅长控制人心,这类人大多能言善道,智慧极高。”
李振良也不甘示弱:“光是谢家燕这三队人马,就有五名尸体需要处理。其他假夫妻手底下一定也有人命,这么多尸首需要处理,不管是焚尸还是埋尸,都要求有相对隐秘的住所或者产业。”
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姜凌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对!买来的残疾儿童多来自农村,嫌犯很熟悉农村,应该在青石镇郊区有所隐秘的农房,这样不仅方便被拐儿童转运,也适合尸体处理。”
正讨论得热烈,刚刚提审沈三壮的汪学昌、廖刚急匆匆走进办公室。
汪学昌将笔录本往桌面上重重一甩:“妈的!真嘴硬!”
廖刚叹了一口气:“不行,沈三壮不肯招。我们诈他说谢家燕已经指认是他害死孩子,他根本不相信,什么也不肯说。”
发完牢骚之后,两人一齐抬头,看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字,再看着站在白板旁边像个老师一样的姜凌,愣愣地问:“你们讨论得怎么样了?”
袁毅笑着起身,拍了拍两人肩膀:“行了,辛苦你们。沈三壮招不招不要紧,我们有线索了!”
汪学昌与廖刚拖了两把椅子坐下,这才认真端详白板上写的字。
“暴利驱动型犯罪?”
“40-50岁男性?”
“新昌县青石镇人?”
“有车队?!”
“有郊区农房?”
“下海经商?”
越看越心惊,汪学昌与廖刚等人眼睛瞪得老大:“啥?这么快你们就把鹞子团伙的头目找出来了?”
所有人都忽视了他们的问题,反问道:“啥?鹞子团伙?”
汪学昌这才想起来姜凌一开始交代的任务:“哦,对,这个团伙名字叫鹞子,这个倒是问出来了。”
姜凌问:“哪两个字?”
廖刚回答:“鹞子,就是那个鹞子翻身的鹞子,一种猛禽。也不知道为什么叫这个鬼名字。”
汪学昌补了一句:“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凌清楚地记得,档案中记录了沈天鹞接受审讯的笔录。
沈天鹞被抓之后,自知死罪难逃,嚣张地面对警察:“老子这名字是我爷爷取的,取得好!天上飞的鹞子眼厉、凶狠、体型小、不容易被猎物察觉。我干的这一行,不在三十六行之列,算是个偏门生意,用鹞子这个联络暗号,正好。”
姜凌在白板上添了“鹞子”两字。
“疑犯组建车队,在派出所、医院等机构都有熟人,敢于下海创业,能言善道,显然是个很有自信的人。他干的是见不得光的血腥勾当,却能一直不被警察抓,必定是张扬的。”
说完这句话,姜凌切入正题:“从犯罪心理角度分析,这类人最大的梦想,是扬名立万。”
所有人都认可这一点。
“其实吧,咱们普通人也会有这种心理,古人不是说要衣锦还乡嘛。”
“哈哈,锦衣夜行,多痛苦。”
“是啊,越是得意,越想得瑟。”
不过,也有人提出异议:“违法犯罪的事,他敢扬名?是怕警察不上门啊,还是监狱人太少?”
姜凌点了点“鹞子”二字:“这就是我为什么坚持询问团伙名称的原因。他虽然不能到处宣扬自己多么厉害、赚了多少钱,但是可以将自己的名字用于联络暗号、团伙名称上。”
袁毅霍地站起,神情激动:“他的名字里有个鹞字?!”
周瑾亮也兴奋地一拍桌子站起:“他姓沈,名字里有个鹞字。再加上四、五十岁年纪、下海经商,在青石镇人脉广这些信息,最多三天,我们就能找出他来!”
李振良也颇有些摩拳擦掌:“只要找到这个人,搜查他名下农房,找到失踪儿童,证据链就齐活了!”
终于有了线索!
一宿没睡的袁毅先前被那六个嘴硬似铁的人贩子气得心肝脾肺肾全都在痛,此刻却感觉每个细胞都在欢呼、全身上下充满干劲。
他快速奔到电话机旁,大声吩咐周瑾亮:“快,查查青石镇派出所的电话。”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将手中话筒挂了回去:“不,不打电话。这人在青石镇人脉太广,说不定和派出所里的某些人有勾联。小亮,准备车,我们直接过去。”
姜凌放下手中马克笔,朗声道:“袁队,我申请加入此次行动。”
袁毅摆了摆手:“你已经帮了我们大忙,这个三定侦查法真不错。但我们这次过去时间紧、任务重、危险因素多,你一个女同志过去不方便,还是留下吧。”
姜凌并没有因此而退缩:“我与青石镇派出所的江守信警官很熟,他是个好警察,绝不会与人贩子同流合污,值得信任。我过去不会打草惊蛇。”
袁毅犹豫了片刻:“行,那小姜一起去。”
李振良急了:“我我我,我!”
姜凌不由得莞尔:“我要带上良子,我俩是搭档。”
袁毅没有再啰嗦,指了指汪学昌和廖刚:“你俩留下,将重点放在孩子们身上,看看他们还记得什么,争取帮他们找到亲人。”
汪学昌与廖刚立定:“是!”
袁毅看向姜凌、李振良:“一切行动听指挥,能做到吗?”
姜凌与李振良一齐挺起胸膛:“能!”
袁毅道:“你俩和我、小亮一个车,先行一步。如果找到人,再来调动警力实施抓捕。”
他看向应松茂:“松茂,你帮我和雷队说一声,等我消息。”
应松茂“嗯”了一声,“好!”
袁毅一声令下,打拐大队立即开展行动。
三定侦查法,袁毅这回算是明白了。
以前他重实战、轻理论,总觉得那些什么犯罪心理学、侦查学都是纸上谈兵,真正与罪犯打交道还是得一次次在实践中总结经验、提高水平。
可现在姜凌用“三定侦查法”,三下五除二就锁定了首犯,精准画出对方脸谱,最最牛逼的是,连名字都能算得出来。这理论水平,真是绝了!
如果案件侦破,首犯真如姜凌所言,那她这回算是真正在晏市公安局扬名立万。
袁毅此刻的心情,急迫得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太想知道,姜凌这回的“画脸谱”画得像不像。
袁毅跑得飞快,应松茂却一直坐在打拐大队的办公室里。他盯着那块写满字的白板,眼睛里闪着亮光。
犯罪心理画像理论原来这么接地气?
三定侦查法总结得真好!
上一次见识到姜凌用这套理论找出偷自行车铃铛的小姑娘,就连导师都觉得耳目一新,嘱咐他好好总结写篇论文出来。
没想到不过才拿到材料一天,论文开头还没写呢,姜凌又提出“三定侦查法”来,这也太厉害了!
应松茂有种应接不暇的急迫感。
作为技术大队的副队长,他也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不能让姜凌的这套理论被埋没。
想到这里他对赵景新说:“去拿相机,把白板上的文字拍下来。”
等拍完照,他坐下整理笔记。
仔细阅读过打拐大队此次行动的所有口供笔录,应松茂将所有重要线索都记录下来,打算抓紧时间写出一篇高质量的论文出来。
一定要迅速在公安系统内推广姜凌的这套理论。
而另一边,姜凌已经坐上市局的吉普车,前往晏市昌平县青石镇。
青石镇距市区约一百公里,因为多是县道,车辆速度不快,到达镇上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大家都饿了。
周瑾亮将车直接开到青石镇派出所门口。
一名身型瘦小、头发花白的警察从值班室走出来:“这里不能停车。”
姜凌推开车门下了车,看着眼前这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声音有些颤抖:“江叔……”
从考上警校到毕业分配到金乌路派出所,姜凌一直没有时间探望江守信,没想到今天再见,他竟然老得这么快。
姜凌的眼圈有些泛红。
时光荏苒,岁月流逝,她长大了,可是他却老了。
当年姜凌被送回福利院,临别时她抓着大门栏杆,号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喊:“江爸爸,别走!”
江守信已经结婚生子,不符合收养条件,他没办法领养,也没条件领养。他爱人身体不好,儿子也体弱多病,一家人全靠他的工资生活。
不过,他一直信守承诺,每年都会抽时间探望小姜凌。后来姜凌考上警校,两人虽然没有见面,但一直有书信往来。
江守信身上的制服干净笔挺,但洗得有些脱色。看到是姜凌,他眼睛一亮,笑着快步上前:“不是报到上班了吗?怎么有空过来?”
姜凌道:“和同事出差,路过,想来看看你。”
说完介绍袁毅、周瑾亮和李振良:“我们是一个组的。”
江守信在派出所里属于老实巴交、与世无争的那一种,不然也不会在青石镇派出所一干就是三十年,依旧是名基层社区民警。
面对姜凌的同事,江守信热情地伸出手:“欢迎欢迎。小凌刚刚毕业,还有很多事不懂,幸好有你们关照,谢谢,谢谢!”
能够这么快就和同事们一起出差,江守信凭经验认定姜凌的同事很和善、愿意关照新人,有什么事愿意带着她。
袁毅笑了,一边握手一边说:“您太客气了。姜凌很优秀,我们都得她关照呢。”
袁毅这人虽然行事有些粗鲁,但在市局工作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这次要不是有姜凌的犯罪心理画像理论,哪里能这么快找到青石镇来?这么年轻就能开创新理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以后还得听她的调遣呢。
周瑾亮与队长保持高度一致:“可不是?姜凌优秀得很,这次出差我们都听她的。”
李振良真心实意地说:“江警官,您放心,我和姜凌是好搭档,我什么都听她的。”
江守信有些迷糊。
这迷魂汤灌得,有些猝不及防啊。
他虽然知道姜凌是个聪明、冷静的孩子,但刚从警校毕业分配到派出所半年,就得到这么多同事的赞扬?还什么都听她的,怎么可能嘛。
怕不是提前对好了词,来哄他开心的吧?
江守信的笑容很真诚,也带着份殷勤与讨好:“小凌性子比较冷,难得能和你们打成一片,我就放心了。一路开车过来,肚子饿了吧?走走走,我请你们吃饭去。”
袁毅也没推辞,一来也到了饭点,二来正好趁这个机会套套话。
派出所其他人都没惊动,挺好。
江守信引着他们把车停在对面巷子,带大家走进一家饭馆:“莫看馆子小,味道真不错,请请请……”
饭馆的确不大,只摆了六张桌子。
不过一走近就闻到扑鼻的饭菜香味,估计味道不会差。
李振良深深吸了一口气:“嗯,这香味……豆豉辣椒炒肉,光是闻着就口水流啊。”
周瑾亮笑得看了他一眼:“听说你们食堂伙食不错?”
李振良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周瑾亮嘻嘻一笑,悄悄指了指袁毅:“应队不是在你们食堂吃过一次饭吗?袁队听说的。”
李振良没想到金乌路派出所食堂的名头竟然传到了市局,摇了摇头:“没想到,应队……”他原本想说,应松茂看着话少,没想到竟然嘴这么碎。转念一想,袁队和应队关系那么好,这话不能说。
周瑾亮却是个聪明的,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笑得差点岔气:“你,你!”
应松茂话极少,但袁毅却话多,两人一见面就会上演一出兄弟情仇,他们这帮人早就看惯了。
袁毅之所以知道应松茂在金乌路派出所吃了饭,是因为那天原本想约应松茂去吃饭,结果扑了个空。
袁毅这人最是好奇,什么都要问个究竟,逮着应松茂问东问西,偏偏应松茂只回了两个字:“有事。”
最后还是应松茂的助手赵景新老老实实汇报,袁毅才放过应松茂。
李振良与周瑾亮在这里嘻嘻哈哈,被袁毅狠狠地瞪了一眼。
两人立马收了笑,老老实实坐下。
江守信看出来袁毅是领导,立即将注意力放在袁毅身上,一边征求他的意见点菜,一边和他寒暄。
袁毅很自然地与江守信交谈,顺便打听青石镇派出所的情况。
姜凌将主场让给袁毅,安安静静坐在江守信身旁,给他端茶倒水。
李振良第一次见到姜凌如此亲近旁人,心里也有些疑惑:不是说姜凌是孤儿,在福利院长大吗,怎么会突然冒出个长辈来?而且关系看起来如此亲密。
等到菜上来,大家一起开动。
湘菜里总少不了一道辣椒炒肉,煸得焦香的辣椒,黑黑的豆豉,多多的蒜末,肉片软嫩适中,浓香四溢,特别下饭。
豉汁排骨、茶油炒鸡、白辣椒炒肥肠、虎皮青椒荷包蛋,再加上一道油渣炒白菜,几个人边吃边赞,连正事都差点忘记了。
直到吃饱了饭,袁毅才问:“青石镇上沈姓人家多不多?”
江守信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自然看得出袁毅是带着目的来的。他看一眼坐在身边的姜凌,姜凌冲他点了点头。
江守信谨慎回话:“青石镇下面有12个村,其中双塘村、大槐村、九湾村这三个村子姓沈的人比较多。”
袁毅再问:“镇上做生意比较有名、人脉资源广、能言善道的沈姓人,你认得多少?”
这个问题,还真问对了人。
江守信在镇派出所干了三十几年,做过户籍民警、社区民警,也干过案件民警,对这一片上上下下非常熟悉。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出几个人名。
当“沈天鹞”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袁毅难掩兴奋。
还真有这么个人!
不过他知道不能惊动他人,越是兴奋,声音越压得低:“这个沈天鹞做的是什么生意?人品怎么样?”
江守信皱了皱眉:“你们要调查他?”
袁毅点头:“是,不过请你保密。”
江守信再看了姜凌一眼。
姜凌心中暗叹。江叔叔老实了一辈子,可却升职无望。这与他的性格有关,也与青石镇派出所各种关系盘根错节,有人刻意压制没根基的老警察有关。
能让沈天鹞生存发展十几年的地方,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正直的老警察当派出所领导?
姜凌轻声道:“江叔叔,你知道什么只管说,哪怕把青石镇捅破天,我们也不怕。”
江守信的眼睛里顿时升起了一簇小火苗。
他听懂了!
姜凌这回带来的人,绝对是市局说得上话的领导。这是不是代表上头已经动了真格,要整治整治青石镇的歪风邪气了?
江守信有点小激动。
这些年下来,他看到了很多不平之事。在他能力范围内,他真的尽责了。
年轻时他曾经也想过和坏人坏事做斗争,可是刚刚冒个头出来,他就会受到各种排挤、打压和报复,他害怕了。
可是今天,机会就在眼前。
如果他再认怂,那真对不起自己看着长大的姜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