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绾音思绪停滞一瞬。
恍惚中以为自己听错了。
隔壁郡守也惊愕非常,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南陇?”
“他们何时……”郡守说到一半,忙不迭地出门,“罢了,我去瞧瞧。”
又有人跑进来,“大人他们的人就在外面。”
郡守手忙脚乱地出门,“我知道他们在外面。”
“是咱们府邸门外面。”
又是当头一棒。
岂止郡守。
虞绾音也僵在原地。
楚御这些时日没少听这个名字,对此并不陌生。
也知道那个曾经潜藏在他们家的匪贼如今势大,不可同日而语。
屋外郡守来回踱步一番,先敲门来了他们这间屋子。
虞绾音这会儿还动弹不得,她心下急得不行,但是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她扶住楚御肩头,“来人了。”
楚御不急不躁,顺势捏住她的抵在他肩头的手,“一会儿去后屋等我。”
“我们继续。”
楚御撤开几步,仍是一派清正柔和的模样去开门。
房门大开,天光落入。
郡守看屋内的两人还是秉持着客气的距离,只是之间的氛围还有些无法理清的粘稠。
郡守这会儿俨然没有功夫在意这些,一脸歉疚地与楚御说,“楚侯,我们这边来了新客人了。”
“您看我们这……”
楚御并没有当回事,“既然人都来了,那就一起吧。”
虞绾音站在旁边,听这个“一起吧”听得愣了一下。
很怪异的感觉从心底萌发。
怎么就一起了。
乾宁郡守听着两尊佛都围聚在这里,心下打鼓,但也连连点头,“诶好。”
虞绾音赶忙叫住他,“那,我先回避。”
乾宁郡守差人,将虞绾音送到花厅后面。
仅仅一个屏画相隔。
虞绾音一到屏画后面,根本压不住那越来越快的心跳。
心悸感冲撞着她脆弱的胸膛,让她神思混乱。
府邸小厮已经前去请人。
虞绾音扶着桌案坐下,整个人恍惚非常。
戎肆来了?
他怎么打到这里来了?
虞绾音有一阵子没有关注外面的战况,却从未想过再听到是戎肆打到这里的消息。
戎肆来势汹汹,根本没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
包括她。
他怎么会知道乾宁。
虞绾音左思右想,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有透露出过乾宁地界。
戎肆怎么知道的。
这股被剖析透彻的异样感遍布四肢百骸。
虞绾音还没把前因后果捋明白,前厅已经有人进来。
沉重的脚步踩踏砖石,只一下虞绾音就知道是谁。
她握紧了身侧的座椅扶手。
与此同时,戎肆一踏进门,目光就落在了楚御的身上。
近乎是一眼,就看到了楚御腰间垂挂的小雪狮!
戎肆微顿,瞳孔缓慢地缩紧,定定地看着那两个白生生的小物件。
太熟悉的物件。
熟悉得戎肆身上几乎是瞬间就腾起了凶戾气息。
戎肆意味莫名地无声轻笑,视线缓慢地在楚御身上描摹过一圈,“好久不见。”
他起先只是赌一把,看看虞绾音抛弃他是不是想来找楚御。
没想到,她当真来了。
戎肆甚至能嗅到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铃兰香。
尤其是楚御那个方向,最为浓烈。
她是怎么把楚御身上沾的都是她的味道。
楚御不是第一回 感觉到戎肆对他流露出来的敌意,根本不放在心上,“是好久不见。”
他隔了一段距离审视着对面的男人,“阁下变化挺大。”
“你倒是没变什么。”戎肆毫不客气地朝他走过去。
戎肆这般突然靠近的动作,引得伍洲下意识握紧了手中刀柄,警惕地看向戎肆。
宗承刀刃剐蹭刀鞘的声音也应声响起。
尖利的兵刃声响,让花厅里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虽是郡守府邸,但乾宁郡守张着嘴,左右不知道该先拉哪一个,一看动刀立马唯唯诺诺地撤开一些。
楚御纹丝未动。
戎肆单手撑在楚御身侧的座椅扶手上,俯身站在他面前,瞳孔眯起,勾住了他腰间垂挂的雪狮,“这雪狮精巧,看着不错,楚侯是哪里得来的好东西?”
屏画后面,虞绾音听着这话锋不对。
果不其然下一瞬,楚御顺着他的手指,将雪狮收回自己掌心,“我夫人给的。”
虞绾音心底猛地一沉。
瞬间知道了他们在说什么。
虞绾音心慌意乱地咬住自己指节。
戎肆口中缓慢玩味了一遍这句话,“你夫人给的。”
楚御可还记得,眼前这个匪贼和虞绾音曾经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他有意无意地挑衅,“夫人说,留给我驱邪避凶。怎么,你是没有夫人给吗?”
戎肆扯着唇角,深吸了一口气,“那令夫人现下可好?”
“尚好。”楚御扬眉,“不劳你挂心。”
楚御有意无意地问道,“阁下现在可娶妻了?”
“娶了。”戎肆大刀阔斧地坐在了楚御对面,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就差楚御问一句,娶得谁家的姑娘。
屋漏偏逢连夜雨。
虞绾音听得一阵心惊肉跳,她想的已经不再是躲一会儿的程度。
她想的是怎么赶紧跑。
一条疯犬她尚且能应付。
两条要是一起……她如何能吃得消。
虞绾音环顾四周,看到了后门窗户。
楚御听闻他娶了妻,那便放心许多,他不在乎是谁,“娶妻了,那该少关心别人的夫人。”
戎肆笑了,话说得意味深长,“我关心的可不是你的夫人。”
“据我所知,楚侯与前夫人现在连婚契都没了,怕是算不得夫妻。”
楚御不遑多让,“照这么说,你们山间寨子里成婚一样,也算不得正经婚事。”
“这话给你夫人听了,她能愿意吗?”
戎肆不知道旁人,还能不知道虞绾音。
人都跑来找前夫了,她可太愿意了。
乾宁郡守反正是听不懂,怎么聊着聊着离不开这二位的夫人了,他连忙打圆场,“哈哈哈这要是算起来,那大家都没什么名分了。”
话落,气氛变得愈发僵硬。
乾宁郡守局促不安地摸了摸鼻梁,“那个,二位贵客今日莅临寒舍,想必是有要紧事要说。”
戎肆先开了腔,“说来有件事困扰
我已久,还得请教楚侯。”
“倘若我夫人丢下我,去寻了旁人,我又舍不得对她做什么,那我是不是应该先铲除那个男人?”
“原是自己的婚事不顺畅,所以挤兑我的。”楚御轻抿一口茶盏,事不关己地挖苦道,“夫人跑了,那就该多想想自己的原因。”
“必定是你做得不够好,夫人才会丢下你,看上旁人。”
而此时,花厅后屋猝不及防地传来细微的窗户合动声!
屋内两个男人皆是敏锐地生出了反应,看向了后屋。
这两人迅猛而带有攻击性的探究蛰伏,看得屋内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一旁郡守不在意这个,他实在是没忍住出声,及时将他们的思绪拉回,“当下我乾宁孤立无援,不知何去何从,幸得二位枭雄挂怀,你们看我这乾宁……”
郡守满心思想得都是,这两人相争乾宁打起来。
这样他就可以坐地起价。
但他的话,并没有引起两人的注意。
戎肆先紧盯着后屋的位置缓慢起身,朝着后屋的方向走过去。
很快,楚御细听着后屋的动静,也慢慢发现了不对劲。
郡守见此,不得不道,“那位女公子尚在后屋,二位不必如此紧张。”
“女公子……”戎肆睨了一眼乾宁郡守,听到这个反倒没有停下脚步,大步流星地走向后屋。
他绕过屏画,只看到了一片空荡的屋舍!
空气中是挥散不去的铃兰花香。
而紧闭的屋舍门窗,其中一扇有了被打开过的松动痕迹。
屋外春风拂过,窗框撞出闷响。
戎肆缓慢地辨认了一会儿,大步走上前。
管她是不是,抓到了就知道是不是了。
戎肆破开屋舍后门,阔步追了出去。
楚御也跟着起身,这会儿一并看到了屏画后面空屋。
他危险地眯起眸子。
杳杳还是没等他就跑了,真不听话。
虞绾音穿过后院假山石,秦鸢早早地引开了郡守府邸侍卫,四下观察没有人之后回身去接虞绾音。
虞绾音搭上她的手,从假山上下来,跑到了府苑一个偏门。
秦鸢佩剑一下子劈开了偏门门锁。
一出门,正对上门口两个守卫,“干什么的!”
虞绾音吓了一跳,躲到秦鸢身后。
守卫一步上前,迎面受了一拳!
秦鸢一人一拳放倒,重新关上偏门。
拉着虞绾音往外跑。
秦鸢把虞绾音塞进车里,驾马冲了出去。
而此时,后院院门“呼啦”一声被推开。
长街上一片空荡,虽然没了车马的影子,但是隐隐能够听到马车滚动的声音。
戎肆马哨扬起,马匹从街巷某一处飞奔而来。
带着他追了出去。
虞绾音提醒秦鸢,“乾宁不能呆了,咱们出城。”
“小姑奶奶,你这么怕楚御?”
虞绾音扶着马车车架,看向后面,“是戎肆追来了。”
秦鸢先是震惊了一会儿戎肆的速度。
而后沉吟着,“他追来了,也不至于这么急。”
秦鸢还记得在匪寨,虞绾音是如何游刃有余地将他调-教无比听话,怎么也不至于让她急成这样。
虞绾音顿了下,“他跟楚御碰上了。”
个中缘由,虞绾音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小声地提了一句,“楚御……其实是我第一任夫婿。”
秦鸢瞪大了眼睛,“什么?”
虞绾音抿唇,百般无奈地看着她,“我今日是去见他的,但戎肆追来撞见了。”
秦鸢收回了视线,默默地重抽了一下马背!
“那是得跑快点。”
虞绾音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
很快,他们的车马混入街巷,和其他准备出城的车马混迹在一起。
戎肆追出来,便被拥挤的车马围挡住。
他眸光幽幽地扫过不远处准备出城的车马,正欲上前,忽然被人叫住。
楚御的车马就停在他身后,“这么急,找什么呢?”
戎肆不得不从远处车马中收回视线,敷衍道,“方才有人偷听咱们说话逃跑,得抓回来盘问一番。”
楚御沉吟着,“那人我知道,我抓回去盘问就是了。”
“不劳你操心。”
戎肆听着他的口风,看了过去。
楚御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随口问着,“这乾宁,你想要?”
“乾宁也可以给你。”戎肆看向楚御,“既然如此,让我去你营帐里坐坐?”
他追到乾宁就是来碰运气,看她是不是来找楚御。
他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戎肆需要排查,虞绾音是不是跑出去,住在楚御的营帐。
如果是,那他就只需要偷个妻,乾宁送给楚御也无妨。
楚御听这要求倒是新鲜,但他也不介意,“你想来住几日都行。”
除此之外,楚御也看向出城的队伍。
默默盘算着该如何把人找回来。
虞绾音跟着排在出城的队伍里,侥幸出去。
城东城南,一边是楚御的兵马,一边是戎肆的兵马。
要避开他们,她只能道,“咱们从城西走。”
虞绾音盘算着,既然阿姊他们还没有到乾宁。
那她们尽可以到上一座城池迎他们,正好也能快些与他们碰面。
乾宁以西是一片层峦叠嶂的山脉。
曾是天下盛名的山水仙境之一,但这里大抵是经过一轮战火肆虐,看起来有些荒凉。
山间有些不起眼的小村镇和驿站。
也就只有秦鸢能找到这些地方歇脚。
歇过一晚,第二日再启程。
清早早膳时分,客栈掌柜倚在门边,看着西边的天色。
虞绾音想起来问道,“有当今时下的舆图吗?”
“有。”掌柜闻声折返回来,从一旁橱柜里拿出来一份,“不过这是半月前我们下山买回来的了。”
“不知这半个月,有什么新鲜动静。”
虞绾音拿过来铺在桌边。
看着楚御的版图就停在乾宁没有动作。
北蚩南陇都有不同程度的扩张,朝着乾宁的方向,将缙州围在中间。
她们要去的下一座城就属于缙州领地。
缙州算是比较硬的骨头,趁着天下大乱,自己先吞了周围的小地方,以为占到了便宜。
没多久就被燕州东啃一块,北蚩西吞一块。
掌柜在一旁看着,闲来无事询问,“二位可是要去缙州?”
虞绾音她们没有回答。
“缙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如燕州好,你们不如去乾宁。”
虞绾音和秦鸢面面相觑,勉强咽了口茶水。
虞绾音敷衍地问着,“怎么说。”
“缙州掌权的不行,不过我估计也快垮了,”掌柜摇头,“听说燕州和南陇好似都还可以,你们挑这两个地方去。”
可偏偏就是这两个地方她不方便去。
闲聊过后,她们再度启程。
三五日的功夫,她们很快就到了下一座城池。
缙州勘察比起乾宁要更为严格。
进城的队伍被堵在门口,搜查过后,值守侍卫朝秦鸢伸手。
秦鸢起先没明白,以为要查随身武器,把佩剑“哐当”一下放在了值守侍卫的掌心。
侍卫一把推开,“过路银两,交了才能走。”
秦鸢挑了下眉,听笑了,“我出门在外这么多年,还第一次听说进城要给过路银两的。”
侍卫呵斥道,“不给就滚蛋,别碍事。”
秦鸢冷着脸,一步上前,被虞绾音叫住,“算了。”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秦鸢听见虞绾音的声音,压了压脾气,甩给了侍卫些散碎银两。
进城走远之后,秦鸢忍不住道,“难怪那掌柜的说这里不行,是真不行。”
城中景象也有些触目惊心。
沿街多的是沿路乞讨之人。
整个城镇布局也称不上是富庶,黄天厚土,尘沙满地。
正值春日风沙大的时节,大风刮过,天色都一片雾沉沉的昏黄。
屋舍低矮,不乏破败之处。
她们安定下来之后,照旧找驿站询问鄯善那边有没有来人。
得到的消息依然是没有。
虞绾音总觉得这一路上,她听到的否定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
好像很少得到关于阿姊他们那边很顺畅的消息。
也不知是不是的确不顺畅,还是有其他什么缘故。
入夜,她们简单地收拾规整过后,刚准备就寝。
忽然城中街巷上传来一阵兵甲声,接着便有人上来敲她们的房门,是军卫很严肃的声音,“下来,查楼!”
虞绾音和秦鸢不得不爬起来,重新穿戴好下去。
秦鸢一面下楼,一面问着同住的人,“大晚上的,查什么楼?”
那人一听就知道她们来历,“今日新入城的啊?之前每日都这样。”
他叹了口气,“不查完,我们不能睡。”
秦鸢皱起眉。
虞绾音听着便觉得,这里的氛围比起其他地方都更为紧张。
他们下了楼,军卫就上去查。
众人全部在大堂里等着。
秦鸢嘀咕着,“入城查,住店查,查老百姓有什么用。真想攻城的人,靠查能拦得住吗?”
秦鸢话音刚落,街巷上猝不及防地传来一阵吵闹声。
远远听来像是惊慌失措的呼喊。
深夜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夜色孤寂,接着刚刚过去巡视的军卫队伍,掉头跑了回来。
混合着街上受查的百姓,来来往往形成一幅诡秘的深夜逃亡画卷。
屋内众人的瞌睡立马精神了不少,看向门外。
清查的军卫听见动静,出门顺手拉住一个人,“怎么回事?”
那人言辞混乱,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城外,城外打进来了!”
他说完推搡开军卫的手,连滚带爬地往另一个方向跑。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也慌了神。
军卫不在查楼,接二连三地从楼上下来,跑出去查看情况。
虞绾音也跟着走了出去。
远远看见城池烽火连天,将四面都映照得透亮。
而城池之外的某一侧,更是通天的火光。
半天天色都宛如白昼。
仅仅看这前来的军火就知道,这必定是个庞大的行军队伍。
虞绾音先前随军,也没见过这般阵仗。
这怕是推平整座城都游刃有余。
街上百姓纷纷拿着行李包裹想要逃离,军卫这会儿压根也顾不上阻拦四下逃窜的百姓。
连许多军卫都趁机敛财弃城而逃。
整座城还未等敌军进攻就变得一片兵荒马乱,一盘散沙。
秦鸢上前,拉过虞绾音,“女君,我们要走吗?”
虞绾音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在城中躲一会儿。
但只是简短的犹豫空隙,外面的军队大抵是有了动向,开始朝城中推进。
那遥遥而来的脚步声瞬间震得人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直立!
城中动乱愈发厉害。
出城的人也越来越多。
虞绾音听这能踏平一切的声响,连忙道,“算了,走吧。”
她说完,跟秦鸢带好东西准备出城。
奈何出城的队伍很快就被大量的出城百姓拥堵住,但城外前来进攻的声响愈演愈烈。
她们在路上堵了片刻,很快就听到那逐渐盛大起来的进攻声。
轰隆之间带着地动山摇、气吞山河的威势。
虞绾音当机立断,弃了马车。
她和秦鸢一人一匹马,绕了城中山路出去。
这里的山并不算高,多是一些低矮丘陵。
她们骑马上山,跑到半山腰不经意间一瞥,便被城外那密集如海啸浪潮一般的兵马攻势让人触目心惊。
相比之下,这座城根本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虞绾音心下发紧,快速跟秦鸢出城。
从山路出逃的人也并非没有,只不过相对来讲少许多。
路途也不算拥堵。
身下的马儿似乎也知道事情的紧迫,下山的脚程不自觉地加快。
马蹄声混合着烟尘弥漫的狂风,回响在耳侧。
起先秦鸢还担心虞绾音不善乘骑跟不上,此番看来虞绾音甚至能与她并肩。
她们跑过战火波及之处,一路到穿过城池营垒赶到山脚下。
可惜不巧,这片山脚下已然有了将士驻守。
不只是这片山脚下,不远处火把星点如豆,密集而成一片天罗地网,将整座城池慢慢封锁。
虞绾音停了片刻,看到下面一处还未来得及包围区域。
二话不说冲了过去。
但下面军队进攻的速度还是比她想象中要快上一些。
虞绾音冲下去,往外跑了没有多久,便听到了不远处的兵马声。
有人发现她便大喊,“那边。”
然后朝着她们赶来的兵将就多如雨后春笋。
极近强势的威压从背后燎过,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虞绾音从未经受过如此强大的压迫感。
风中尘沙让空气都变得干燥灼热,刺激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身后的脚步声愈发繁重,也越来越近。
虞绾音拐过一片山中密林,借着密林遮掩迅速改道,后面兵马追赶不及,被带偏了方向。
就在虞绾音以为自己甩掉了那一批追兵时,几近刺眼的光线在她逃跑前路接连亮起。
火把汇聚,铺天盖地地形成巍峨的围堵火墙,带着灼热的滚烫温度。
虞绾音正欲掉头,后面兵马也压了上来。
火把簇拥一点点收紧了包围圈。
将她围困在了包围正中。
大军压境的声音,震颤着她呼之欲出的心跳。
虞绾音回过头,赫然看到赤红火把堆叠而出的浩荡大军正前方的那个挺拔身形!
她呼吸漏了一拍。
戎肆背光坐于马背上,仿若群狼之首,炽火之中,仍然将他冷硬面容映照得幽暗。
他眸光映着绵延不绝地暗火,暗火中灼烧着她的影子。
戎肆马蹄声在这样恢弘的阵仗里,格外清晰却也格外渗人。
这是她亲手喂大了野心的狼。
长成了她难以想象的浩荡威势。
而他锐利幽深的瞳孔紧盯着她,朝她步步逼近,“跑啊,杳杳”
“你跑到哪,我打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