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绾音在马车中一点点睡沉。
仿佛一双无形的手将她拖拽到梦境深处。
可她听到有人上了车。
在一片静谧的山路中,这独属于男人的脚步声还是格外清晰。
她试图睁开眼睛,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直到那人越走越近,在床榻边站定,居高临下望地着她。
这极强的存在感让她愈发不安,轻轻蜷起手指仿佛抓紧寝被能让她有些真实感。
也不知道他看了她多久,才俯身,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
外面的冷风拂过,她身体轻轻一颤,接着便有暖源压覆而上。
他举止温和轻柔,慢条斯理地将她的衣带扯开,顺着松散的衣角没入衣物深处,触碰到她温软的肌肤。
那手指却是冰凉的,一触碰到她就再也没有从她的身上挪开。
像是缠在了她身上。
虞绾音不知怎么的神经放松了下来,耳后响起楚御极轻的声音,“别怕。”
是他。
楚御在赶路的途中,白日里要伴驾,她时常深夜被他弄醒。
在睡梦中,被缓慢而深入的侵占,以至于她通常在开始时没有任何防备。
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思绪混乱不堪。
手脚都软得没有力气。
她每每都是懵懵地被挑起来。
毫无防备地被占据,再到深夜敦伦得昏天黑地,浑身发麻。
此番也一样。
他在她失神后爱怜地从背后抱着她小憩片刻。
四下安静许久,只是他的存在感还在。
虞绾音又要睡过去之时,感觉到身后的人起身,却不是要走,而是捏住她,将她整个人翻转过来!
虞绾音有片刻的晃神,隐约感觉到这力道变了许多。
一改往日的温柔,变得强硬而粗鲁!
虞绾音下意识出声,“夫君,痛。”
说完,才发现不对劲。
不止力道。
甚至连身体里的都……
虞绾音惊慌之下看到那个完全笼罩在她身上,身形高大如小山的匪贼之王!
虞绾音手忙脚乱地推搡他。
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腰身,桎梏感从腰际传来。
虞绾音瞬间惊醒,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还未等自己庆幸这只是梦境,却发现自己视线之中满是红绡暖帐,有人在等她醒过来。
她是倚在他胸口睡着的,四下温热,耳边还是男人沉沉的心跳声。
虞绾音懵了片刻。
戎肆手中翻看着一张红纸,就这么坐在婚堂里,见她醒来施施然道,“真能睡。”
虞绾音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
这才发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匪寨。
但里里外外都张灯结彩,竟然还是虞绾音当初离开的时候,让他们准备成婚的样子!
红灯笼挂了整个寨子,这几个月谁也没摘。
谁也不敢摘。
虽说平日里大家相处和睦,但多少是惧怕戎肆。
这跑了的夫人不抓回来谁也不敢把准备成婚的东西收起来。
甚至大家时不时都得打扫干净,让这些喜具整洁如初。
虞绾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不过看屋外一片漆黑,大概是睡了足有一整日。
以至于到了匪营,自己什么时候被沐浴梳洗过,又换上婚服的都不知道。
原本答应就是被迫。
又只是睡了一觉,睁开眼就被坐在婚堂。
这过于快速的进展让虞绾音一阵一阵心悸。
虞绾音用了几分力气推开他想下去。
戎肆却顺势捏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将手里的红纸递给她,“你睡了太久,我就帮你一起准备好了。”
“看看,喜欢吗?”
虞绾音身体僵了片刻,她隐约知道那是什么。
她接过来打开。
果然是婚书。
婚书上已经写好了合婚的内容。
戎肆的指印按好在上面,就差她的指印。
虞绾音呼吸急促了些。
戎肆把玩着她的手,食指滑到掌心,轻而易举地撬开探入。
又顺着她的手心上滑到指节,捏住了食指指骨,慢条斯理又不容抗拒地按在了印泥上。
虞绾音手指颤了一下,被他捏紧。
戎肆看着她,一言不发地施力,“是不是很喜欢?”
将她的手指沾满红印之后,按在了婚书上,“我们今日就要完婚了。”
虞绾音看着自己的指印按在婚书上,浑身汗毛直立。
她不过就是跟楚御走散,就被换了夫婿。
戎肆低头问她,“饿不饿?”
这极近的浑厚嗓音像是震在了她的骨缝里,震得她骨头发软,“不,不饿。”
“不饿,那我们就还差一项礼没圆。”
虞绾音心口一悸,忙不迭地改口,“饿,饿了,我饿了。”
戎肆起身,将她放在一旁,去取备好的喜膳。
虞绾音暂时脱离了他的掌控,环顾四周。
山寨中的婚房是新打的,在匪王山石洞穴居所的深处,这一片洞穴与寨子其他人居住的地方相隔有段距离。里面布置以游野族群的最高礼制,喜幡齐整,在石床高台上铺的虎皮兽毯。
四周红绸摆布,兽骨烛灯照明。
屋子里熏过喜香,是山中特制的鲜花调。
闻起来清新潮湿,有些暧昧。
戎肆将她放在高台兽毯上,四下红纱帐就散落下来,遮住石床里面的光景。
她记得数月前他提起过,山里没那么多规矩。
走过婚堂就是拜过,他们这看起来已经算是过了礼。
虞绾音没有心思吃东西,她撑着身子,见他一走开,立马跳下高台,朝着这片洞穴出口跑。
她还没等跑出婚房。
“吱吖”一声重响。
她面前的石门落下!
回头看见那高大英武的匪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虞绾音企图逃出去的去路被完全堵死。
身后传来男人粗哑幽然的嗓音,“又不饿了是吗?”
虞绾看着戎肆大手松开落门机关,朝她走过去,他步履缓慢,视线将她锁住。
每一步都带了悍匪的凶性和威压。
虞绾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笼中鸟,在他步步逼近之时,后退几步,很快脊背就贴上了冰凉的石门。
戎肆问她,“还吃不吃?”
虞绾音没有回答。
戎肆扬眉,“你不吃,那就该我吃了。”
虞绾音心尖一颤。
蓦的回想起刚刚梦境里,她身体前半夜是这个,再一转身就换了个人。
大抵是那梦境太过于荒唐。
虞绾音肩颈缩紧,生怕被什么人破开,让她也荒唐起来。
这样无缘无故地换了男人。
若真是如此,戎肆和楚御前后脚不过三日。
荒唐。
虞绾音眼睫颤得厉害,“你,你冷静一点,我,嫁过人了……”
戎肆俯身看她,将她周围光线全部遮挡起来,“相爷夫人,你看这里是不是很眼熟,这是我们的婚房。”
“我他妈比楚御来得早。”
虞绾音哽住。
“你本来应该嫁的就是我,”戎肆手指顺着她耳侧滑下,激起一层细密的战栗,“你这是跟他睡熟了?忘了我?”
“那我们也能慢慢睡熟,你就不会再记得他。”
虞绾音被他这浑话刺激得耳根酸胀,扬手一巴掌还没打过去,就被他捏住腕子。
而后压在石门上,俯身堵住她微开的檀口。
虞绾音被这样强吻,反应很大,但却挣脱不开。
呜呜声如幼猫嘤咛,听得人心发痒。
她越是挣扎,他越是研磨深入。
她所有的反抗都像是给他可乘之机,让他寻到一点缝隙都能钻进去。
强行让她归属于自己。
气息滚烫,而身后石壁冰凉。
冰火两重天之下带来的是被强硬夹击的压制。
虞绾音从未有被这样侵略过,她的推搡捶打毫无用处。
反倒是手脚愈发软了下来。
眼尾沁出一层迷蒙的水雾。
早就该这样了。
早在数月前,她没有被带回上安就该这样了。
戎肆俯身将她拦腰抱起。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虞绾音思绪又悬空了一瞬,她的挣动变成了无助地抓在他的领口上。
戎肆紧跟着感受到微弱的窒息感。
这窒息感更加剧了他有些疯狂的念想。
虞绾音被再度放在高台兽皮之上,她试着撑起身子,又被捏着腕子不容置疑地压了回去。
他的力气实在是大得吓人。
只是一只手捏着她手腕,虞绾音就觉得她被他完全牵制掌控。
戎肆身影一点点压近,外面红烛灯光透过红纱,又被他身影遮挡,变得晦涩幽暗。
四下只有衣物晃动的影子。
虞绾音被这种与夫婿分开三日,就被迫改嫁的背-德感,以及这样强大的压制力弄得心绪纷乱、惶惶不安。
大手覆上她纤弱腰身,她就狠狠地抖了一下,手足无措地想要压住他的手腕,出口就是颤音,“我是答应了与你完婚,但你总要等等……”
“见我那般激动,”那高大身影将她囚困于兽皮高台之上,带着她的手抽开她的裙带,“不是要夫君?”
虞绾音愕然,捏着他手腕除了那鼓动的肌肉在她掌心起伏之外,就是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是如何解开了她的衣衫。
戎肆居高临下又干脆利落地扯开了她的裙带,扔在了一旁。
虞绾音身上单薄的衣衫松散开,她本能地护住身子,一点一点往里挪。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还是你想要楚御。”
虞绾音不敢回答。
戎肆缓慢而坚定地上前,“不说话,那就是要我。”
虞绾音与他商议,“给,给我点时间。”
“多久?”
虞绾音勉强提出了一个她能接受的时间,“三个月。”
戎肆笑了,“不行,不给。”
这婚事,他已经等了三个月。
新婚妻子也已经做了自己仇人数月的妻子。
近乎是在下一瞬,男人捏住了她的小腿,手掌施力。
这般猛烈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虞绾音惊得连连出声,“慢,慢一……”
“我会慢,但你得是我的。”
虞绾音身体被陌生触感激得连翻轻颤。
所有的惊呼交缠和挣扎都被淹没在红纱帐之中,初秋寒凉的山石洞穴中,热浪阵阵。
她被热气笼罩包裹着,压制着一点点占据。
石门紧闭的婚房所有声音都碰撞在石壁上。
被无限放大,碰撞又回弹,一遍一遍厮磨着美人脆弱的神经。
虞绾音在某一瞬间觉得自己要化了。
被岩浆熨帖着融化成一滩水。
随后熔岩碾压滚过,整个人都开始被充盈浮起,意识蒸发消散。
只剩下无法言喻的背-德羞耻感。
那个梦境仿佛变成了现实。
身体都换了人。
那嘶哑的浑厚嗓音剐蹭在她耳侧,“夫人我救了你几次,数数看。”
她说不出话来,他就帮她说,“江陵、奉天寺、清古坡,三次。”
“你阻拦楚御围剿江陵,还了一次,想杀我又欠了一次,算作扯平。”
“三次,受住了。”
*
混战之中的郢州大地四处可见战火灼烧肆虐过的痕迹。
每一处都残存着山崩地裂地狂猛之势。
地动山摇间,遍生摧残。
人烟草木无一安然。
狂风之中山林动荡,树干枝丫被吹得发出破败残吟。
丛林枝叶震颤,枯枝败叶簌簌而落。
楚御先前遣走的前端朝臣和将士已经抵达树平,卫尉在树平城墙上看了半宿,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楚御赶来的影子。
他在墙头来回踱步,“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相爷应当昨天就到了。”
怎么还没有来。
一旁属下同样也着急,“我们最晚明日就得启程,不能再等了。”
偏在此时,一个浑身尘土连盔甲都被烧焦的将士从城外赶来。
口中高喊着,“报!”
卫尉微微蹙眉,远远看着来人。
下面的侍卫将来人拦住,那人拿出来了“楚”字令牌。
侍卫见状立马放行。
卫尉从城墙上下来,“相爷呢?”
他不认识这个将士,但楚御身边多的是他不认识的死侍。
因此也就没有怀疑。
将士神色严峻,“相爷战死清古坡,要你们继续迁都,择贤领队。”
卫尉大惊,“相爷战死?!”
宿方故作悲痛神情,“是。”
四周听到的人连连踉跄几步,霎时间都有些六神无主,“怎会如此!”
“胡人兵马埋伏过多,相爷负隅顽抗,最终与胡人同归于尽。”
宿方将烧焦的“楚”字令牌呈上,“这是相爷遗物。”
这东西的确是楚御随身带着,调遣府兵用的令牌。
卫尉见过,他有些恍惚,仍然难以置信。
一时间城墙上气氛都无比沉闷。
但悲痛在这等情况下不能持续太久,卫尉捏紧了手中令牌,“相爷替咱们抵挡了胡人数千兵力,咱们万不可毁了相爷的良苦用心。”
“即可启程迁都!越快越好!”
此番话一出来,周围兵甲士气大增,齐齐一声,“是。”
卫尉也回去重整军队。
楚御从前最重用的便是禁中卫尉,楚御不在,自然是他代替领队。
很快楚御的讣告也跟着四散开。
宿方见事情都安排妥当,也悄无声息地离开树平,回去复命。
他这一队的任务就是帮迁都行程盯梢,确保胡人不会偷袭队伍,让郢州迁都前路顺利到达云京。
顺便将楚御的死讯昭告天下。
说到底,他们半个匪营的人都跟楚御有血仇。
宿方也不例外。
他死了所有人求之不得。
恨不得让大家尽快知道,哪怕现在还没找到楚御的尸身。
就好像有些事情说多了就能成为真的一样。
清晨天光乍亮。
婚房红帐将外面的光影透出斑驳光痕。
红烛燃尽,满室的喜色看得出来是主人家昨夜大婚。
石床之下无比混乱,石床上锦被将那依旧没有分开的身影拢住,看起来是一对亲昵的新婚夫妻。
戎肆睁开眼,手臂以不可抵挡的姿态禁锢着身前的人。
她
还没有醒。
柔软一团被动地蜷在男人怀里。
她额头抵靠在他胸口,触碰到的男人胸口处还有一片血色疤痕。
那还是她半月前设计围剿他留下的疤痕。
伤口甚至没有完全复原,她昨晚又咬了一口在上面。
男人健壮脊背上随处可见细细的血色抓痕,初初极深,末尾又轻又细。
像是谁挣扎过后脱了力气的无助妥协,连脊背都抱不住。
滑落的锦被显露出她肩头奶豆腐般的莹润光泽,上面还残留着几个牙印。
算是他还回来的。
戎肆看了一会儿,对她那点幽怨这会儿早就烟消云散。
哪怕他差点死在那场围剿中。
算了。
她说她不知道是他。
多半是楚御从中作梗,挑拨了什么,利用她的聪慧想铲除自己。
戎肆粗粝的手指撇掉她眼尾濡湿,触碰到她脸颊时,才发现不对劲。
他蹙眉,手掌覆上她的额头。
掌心霎时传来滚烫的温度。
戎肆蹙眉,起身抽离。
这般离开的举动,让婚床上的人嘤咛一声。
如泣如诉。
不止额头,她浑身上下都烫得厉害。
虞绾音半梦半醒间被人套上衣物,离开了那满室旖旎的屋子。
她不知道她又被人抱到哪里去了,但是很快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段婶在骂人,骂得什么,骂的谁她没听清。
但是那人没有还嘴,闷声听着。
骂完之后开始询问病发前的事情。
“昨晚几次,怎么把人折腾成这样的?”
那人顿了顿,“一次。”
段婶眼皮跳了一下,“一次就……”
准确的说,她只受住了一次。
第二次开始没多久就昏过去了。
醒来就一直哭闹,说她不行了,说她要死了。
整个人气息一抽一抽,差点背过气。
戎肆知道她体弱,狠话虽然放出去,但也不能真把人折腾坏。
就没再继续。
何况他本想打持久战,第一回 就是适应和习惯,没拖太久。
他也没有正经发力。
谁成想这样也不行。
段婶还以为他是禽兽了一晚上。
乍一听这情况,沉默片刻,继续训斥了他一番,“既知道人身子弱,你就不该这般蛮横。”
戎肆垂眸领训。
虞绾音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一只温凉的手贴在她脸颊上,她顿时就委屈了起来。
这像是他手上的温度,她记得楚御对她很是温柔,从不曾像昨晚那般。
不会把她弄昏了,再弄醒。
不会把她弄得要死要活,喘不上气来都不肯放过她。
他说慢压根也不慢啊。
她昨晚眼前光影甚至都是残影。
快到人都要被撞出去,却又被拉回来。
怎么躲都能被追上,被迫承受他,沾满他的温度。
人都要不是自己的了。
她稀里糊涂呢喃了一声,“相爷……”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只手不是相爷的,是段婶。
段婶沉默了片刻,柔声安抚,“乖乖别怕,没事。”
戎肆看着那昏睡中的人。
刚从他的床上下来,喊得却是另一个男人。
他蹙眉。
但跟病中的人计较这个很没意思。
只能跟另一个男人计较。
楚御又如何,他怎么记得头一晚楚御也把人弄病了。
楚御跟她第二回 ,她也病了。
楚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没有多会伺候人。
戎肆就不信,他伺候人能不如那个奸佞。
虞绾音不知又昏睡了多久。
再度醒来之时还是有些低热不退。
段婶坐在她床榻边,见她醒了立马上前,“怎么样?”
虞绾音定了片刻,才回想起来昨日都发生了什么。
她说不上怎么样。
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拆散架了一般。
说起来就是酸。
又酸又涨,哪里都是。
腰直不起来,连手指抬起都费劲。
段婶爱怜地安抚着她,“你是昨夜突感风寒,我已经骂过他了。”
“发汗太多又见了凉风,你身体敏感之时最易寒气侵体,除此之外其他都无碍。”
虞绾音不吭声,委委屈屈地靠在床榻边。
第一次对他是个睚眦必报的恶匪有了认识。
段婶坐近了些,说得很是委婉,“还有些地方生嫩了些,我帮你上了药,没伤到实处。”
虞绾音听得浑身泛起绯色,窘迫非常。
还是不能接受,她上次和楚御还是三日前……
这阵子本身房事就频了些。
他说楚御死了,她是不信的。
肯定是他为了强占她,编出来的什么借口。
段婶见虞绾音还不说话,便转移了话题,“你身边那个小女娘也已经醒了,她脑髓震伤,还晕晕乎乎的,需要静养一阵子。”
虞绾音听到青颂的消息,才来了精神,“脑髓震伤是……”
“没伤到根本,只是需要躺几天。”段婶哄她,“来,你先吃点东西。”
段婶不说还好,一说她的确觉得饿了。
段婶将桌几放在床榻上,摆好吃食陪她用膳。
虞绾音一生病是真的气弱,有气无力。
段婶便喂她,其实段婶早些年有一个女儿。
她从来没有提过。
因为女儿是病逝的。
孩子如果还在,应当和虞绾音差不多大。
段婶看她吃饭倒是认真,多少也放下心来。
人只要能好好吃饭,其他都不是问题。
虞绾音吃饭温吞。
举手投足都是温雅。
段婶觉得自己早该看出来这是大户人家的女娘。
眼下山寨里知道虞绾音身份的人不多,只有戎肆、宗承还有她。
毕竟山寨里的人普遍恨官,虞绾音要是在这里生存,那个身份难免会招来怨恨。
曾经段婶也恨,与这个孩子相处下来,忽然意识到——
他们一视同仁地恨官,和那些官府不分青红皂白地剿匪。
其实没有区别。
污秽朝堂有好官,山野恶匪也有良民。
这一点,好像谁都没看清过。
除了眼前这个小女娘。
俗世中身陷仇恨的人,容易眼盲心狠。
清醒的人不多。
但也不能怪他们。
戎肆一直压着她的身份,大概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回来的时候只说人之前被劫走,现在回来了。
她与他成婚后就是这山寨女君,谁也不敢再问。
虽然是抢回来的。
段婶想着,也觉得主公因这孩子有些疯魔,每一步都铺好了把人抢回来的打算。
不过别说主公,她也很喜欢虞绾音。
看虞绾音乖乖吃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举止间有些亲昵疼宠的味道。
虞绾音微微抬眼,沁水剪瞳亮晶晶地望着她。
看得段婶心都要化了。
无法理解,有这样的孩子,虞府是怎么舍得把人养得病恹恹的。
虞绾音却在想另一件事。
她轻声与她商量,“我以后能不能住在您这里啊。”
“当然可以。”段婶知道她怕什么,并不介意,“是该让他长长教训。”
“你们这阵子分房,你也好养养身子。”
虞绾音见她这么说,轻轻松了一口气。
想段婶是连他都敢骂的,应当可以拦住。
她还是想多了。
虞绾音在段婶这里呆了一日。
准备用晚膳之前,戎肆回来了。
他走到门口,虞绾音就听到外面有人跟他打招呼。
可怕的是,段婶这会儿不在房间。
戎肆大步流星地准备进门,虞绾音一下子警惕起来,下床跑下去
企图将房门拴上。
但是晚了一步。
戎肆先一步推开了房门。
惊得虞绾音后退几步。
她顺着他进来的脚步后撤,“你你你出去,这不是你的屋子。”
戎肆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看她精神头倒是好多了,“整个寨子都是我的。”
虞绾音退得身形不稳,绕到桌子后面和他拉开距离,“你别过来了。”
戎肆单手就将面前的木桌拖开,“哗啦”一声推到一旁!
那可怜的遮挡瞬间消失。
虞绾音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大力气,更不知道自己昨晚怎么在这双手底下熬过来的。
戎肆开门见山道,“饿不饿,跟我回房。”
“我不跟你回去。”虞绾音掉头就要往屋子里跑。
没跑两步就被追上,拦腰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