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芙颂与昭胤上神在一起的事,俨如一折泄了火的纸书,顷刻之间传遍了整座天庭以及九重天,不仅是神职人员论议纷纷,就连高位神祇也在论议这件事。

这一桩“稗官野史”很快传到了天帝的耳朵里,他感到十分的好奇——昭胤上神是他素来器重的臣子,芙颂也是他曾经钦定的一位神职人员,两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人,是怎么在一起的?

昭胤上神也藏得太深了,谈恋爱了,居然也不告诉他!

忒不够义气了!

天帝本来打算同时召见两个人,但身边的天蓬真君给他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意见,说芙颂乃是斗姆口中与魔神有密切勾结的“嫌疑神”,若昭胤上神真的与芙颂谈恋爱了,那不就是变相与魔神勾结在了一起吗?

天帝本就是多疑重虑的性子,听及此,觉得天蓬真君说得有几分道理,遂是决意分开召见两人。

一个时辰后。

芙颂在两位神侍的导引之下,来到了九重天第二层。

昭胤上神以前带她来过此处,但也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今次近距离进入第二层,便被眼前巍峨磅礴的金色殿宇所迷乱了眼。

这是一座悬浮在云层之上的宫殿,无边的神力笼罩其下,金砖碧甃,飞檐斗拱,一重重高大宏敞的朱门在芙颂面前次第訇然打开,一条由白玉铺成康庄大道从大内蔓延在她脚下。循照律例,天庭的神职人员是无法进入九重天的,九重天本身存在了巨大的渊力,修为未破万年大关的神明一旦进入九重天,便会被渊力深深压制,一切的修为都是会在渊力的影响下失效。

芙颂也感觉自己施展不出任何神力了,渊力深刻地影响到了她,现在完全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凡人了。

严格意义来说,天帝一般情况下不会召见天庭的小神,芙颂算是第一个

她觉得自己应该感到荣幸。

至少师傅感到很开心,夸她有前途,还把这件事做了一个金框框,装裱在极乐殿的门口前,用作噱头。

师兄警惕得多,让她上九重天后,慎言慎行,要懂得察言观色。

带领芙颂去见天帝的两位神侍,都是清一色的青衣宽袍,缠着白色抹额,神情清冷严肃,路上一句话都不说。

芙颂忍不住看了抹额一眼,抹额有“约束己身”的深刻寓意在,高位神祇一般都会佩戴抹额,神院的弟子们也会佩戴抹额。

她曾经也梦见过在神院修行的昭胤上神,他穿着白色校服,白衣缥缈,光洁的额庭上缚着一条抹额,雪色抹额给他清冷毓秀的气质蒙上了一层“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圣洁气质。

“跟上。”

前方负责领路的神侍发现芙颂掉队了,淡声命她跟上。

芙颂回过神,亦步亦趋地跟上了。

两位神侍虽然表面上高冷了一些,但其实一直在暗中好奇地观察着芙颂。

她与昭胤上神的绯闻在天庭与九重天闹得满城风雨,无神不知,无神不晓。

天庭的小神们在热论纷纷,九重天的神侍也聊得热火朝天——是背着上级领导在玉简的小群里聊天。

在众神的心目之中,昭胤上神是如同高岭之花一般的存在,他神秘且低调,却成为了九重天流传久矣的上古传说,他神力极为强悍,能让四方寰宇为之停滞。

很多女神倾慕着他,也正是因如此,当她们知晓昭胤上神与天庭里一位小神传出了绯闻的时候,她们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

但天庭里很多小神都说,她们亲眼看到了面对斗姆的刁难,昭胤上神把芙颂护在了怀里,还说了一句:“我的人,谁敢动?”

秉承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实践方针,许多神祇都纷纷来到了九重天第二层,只为一睹日游神的真面目。

芙颂自然不知晓这些神祇暗中的小心思,她走着走着,忽而感受到了诸多目光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针扎似的,扎得她如芒在背。

这些目光有好奇,有羡慕,有嫉妒,甚至还有恨意……

总而言之,这些目光都掺杂着轻重不一的重量,齐刷刷地压在她身上。

芙颂顿时觉得两条腿灌了铅似的,约莫有千斤般沉重,她迈出去的每一步都显得沉甸甸的。

——她们到底在看什么呢?

——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芙颂实在太好奇了,转首也发现领路的两位神侍也在上三不五时地偷看她。

双方对上了视线后,两位神侍连忙掩唇轻咳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继续带路。

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头波澜可不小。

眼睛崭亮崭亮的,鼻头尖尖,面颊上的雀斑也极是可爱,身板小巧玲珑。芙颂穿得很低调,就一件薄荷绿的交襟裙裳,温煦的晴风轻轻吹过,裙面顷刻之间褶皱成了海。

她们觉得日游神漂亮又可爱,她的美不是那种张扬、富有攻击性的美,而是一种细水长流的美,不会一眼让人觉得惊艳,但慢慢看下去,就渐渐地挪不开眼儿了,越看越耐看,越看觉得可爱讨喜。

而且,日游神不说话时,看起来柔弱纤细,天然就让人会产生保护欲与怜爱。

同为女性,领路的两位神侍都为之春心荡漾。

哪怕她们是嫉妒芙颂,此时此刻也忍不住心理融化成水。

两位神侍女彼此相互看了一眼,都按捺不住悸动。

恨不得马上把自己所观察到的一切,都发在神祇群聊里。

心里又痒乎乎的,真的很想问芙颂,她与昭胤上神谈恋爱感觉如何,两人到底是怎么谈上的啊!

当然了,这些问题肯定不能现在问。

要等私底下才能问。

芙颂自然是不清楚前头带路的两位神祇具体在思索什么的,她只是觉得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从殿外走到殿内,花了整整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芙颂的脚渐渐有些酸了,心中不由地慨叹一声:“天帝栖住的殿宇可真大啊。”

到了内殿,神侍先进去通秉了一声,随后道:“可以进去了。”

芙颂道:“神女姐姐,有哪些礼节方面的问题,是我需要注意的吗?”

一声“神女姐姐”听得两人耳根子都酥了。

神侍心砰砰直跳,温声说道:“天帝虽然多疑,但秉性还是很好的,只要你实话实说,莫要藏着掖着,就可以了。”

芙颂深知多疑是帝王一以贯之的通病。

芙颂说了一声“好”。

她按照神侍的指导,进入了内殿,原以为会看到传闻之中的天帝,哪成想,王座之上却是空无一人,只有一位身披玄色铠甲的高大神邸,容貌伟岸,正用一双虎目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看起来有些不好惹。

芙颂知道天帝座下有四位金甲神,一位是翊圣真君,一位是玄武真君,一位是天佑真君,还有一位就是天蓬真君。

芙颂此前见过了翊圣真君和玄武真君的面容,现在见到了这一位,她一时半会儿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行了一个恭谨的礼数:“参见天蓬真君。”

天蓬真君绕着芙颂缓缓地行了一周,眼神晦暗不明。

芙颂感觉自己像一个卑微的物件,被他居高临下地审视,他的眼神让她感到非常不舒服。他的眼神就像是一柄磨利的霜刀,一层层地剥削着她的肌肤,她感受到了一份浓烈的颤栗。

天蓬真君并没有对芙颂做自我介绍,而是原地了捏了个诀,变出了一件法器。

这件法器的外形有点像是一只披了金衣的蟾蜍,看起来有些让人瘆得慌。

“这个叫测魔仪,只要你把手放在金蟾蜍的背上,若是蟾蜍发了光,说明你就是魔。若没有发光,说明你就是正神。”

介绍完,天蓬真君幽幽绕到了芙颂面前,“日游神,请吧。”

饶是芙颂反应再迟钝,也听出了天蓬真君的话中真意。

天帝怀疑她属于魔道,所以借天蓬真君之手,来测她!

所以说,天帝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她与昭胤上神的流言蜚语,才召见她的。

而是因为她的身份。

搁放在以往,芙颂一定会按部就班地把手放在法器上,任由对方测验自己的身份。

她对自己是正神的身份坚信不疑。

然而,在目下的光景之中,她踯躅不前。

被泰山三郎抓到百鬼窟的那夜,她知晓自己的体内藏着一个魔物,一个拥有崩毁之力的魔物,它是芙颂的心魔,它就是一柄双刃剑,既能在危急时刻保护着她,也会在一些节骨眼儿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比如此刻。

芙颂不敢深想,如果她把手放在蟾蜍的背上,会面临着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芙颂深吸一口气,故作坦荡道:“我听不清出真君在说什么。”

天蓬真君挑了挑眉,指了指法器:“本君命你把手放上去。”

芙颂道:‘我今日是来见天帝的,不是来做测验身份的游戏的。”

芙颂有自己的傲气,哪怕她心虚,心里根本没有底,她也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九重天的神祇又如何,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用如此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态度命令她做事呢?

芙颂的峻拒让天蓬真君极是不悦,他碰到过很多天庭的小神,哪一个人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的呢?

这一次还遇到了一个硬骨头。

天蓬真君又绕着芙颂转了一圈,开门见山道:‘斗姆此前说过一些线索,魔神入侵莲生宫的那一天,你刚好也在场,莲生宫的弟子说你要找魔神——可有此事?”

芙颂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细线。

她想说没有,但她不是一个善于伪装与粉饰的人,当下只能道:“是。但我需要解释——”

天蓬真君摆了摆手:“不需要解释,你什么都不用解释,解释就是狡辩。”

天蓬真君指了指芙颂缩在袖裾里的手:“现在,什么都不用多说,你只要把将手放在蟾蜍的背上,验证一下身份。若你是正神,本君就让你去见天帝。”

稍作停顿,天蓬真君话锋一转:“如果你不是——”

他上下打量了芙颂一眼:“你知道后果是什么的,对吧?”

芙颂道:“我原先是斗姆座下的弟子,九千年前一直在莲生宫下修行,近九千年就极乐殿担任日游神一职。说起来,日游神一职还是斗姆向天帝引荐的。你若是质疑我的身份,相当于就是质疑斗姆,质疑天帝!”

天蓬真君容色阴晴不定,这个小神居然把天帝和斗姆拿出来当挡箭牌,真是岂有此理!

偏偏芙颂所言在理,容不得天蓬真君辩驳。

天蓬真君身上背负着测验芙颂身份的任务,可千万不能有任何差池。

天蓬真君道:“你狡辩了这么多,就是不想测验,是不是?”

他不等芙颂反应过来,给不远处的两位神兵使了个眼色,神兵悟过意,旋即上前,左右开弓,抓住芙颂的左胳膊和右胳膊,将她给牢牢架在中间的位置。

天蓬真君趁此捉住芙颂一只手,要把它摁在法器上面。

芙颂奋力挣扎着。一股无厘的羞愤攫住了她,她冷声道:“松开我!”

天蓬真君哪里会听呢?他马上就能验证芙颂的真实身份了。

只要测验芙颂是魔道,他就有顺理成章的理由活擒她,届时再押送给天帝,立下大功一桩。

眼看计划要得手了,芙颂仍然在奋力挣扎,挣扎之间,她手腕上的舍利子佛珠挣脱了开来。

伴随着了一阵闷响,珠线断裂,舍利子佛珠狼狈地洒落一地。

空气岑寂了一瞬。

芙颂看着断裂的舍利子佛珠,眸色一下子变得幽沉黯淡下来:“这是谢烬送给我的佛珠,这是他送给我的……”

话至尾稍,音色转冷,无声地渗透着一丝杀伐之意。

天蓬真君没有留意到芙颂的变化,仍然抓着她的手,道:“谢烬?你是在说昭胤上神吗?做什么青天大梦呢?别以为攀上了昭胤上神这

根高枝儿,就以为自己很有能耐。他不可能会送这种东西给你。你现在,就该老老实实地把手摁在法器上,验证你的身份。”

芙颂陡地盯住了天蓬真君。

这一刻天蓬真君感受到了一股灭顶般的寒意。

他撞上了芙颂沉冷如霜的视线,她黑白分明的双眸里,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

仿佛稍微不留神,他便会被深渊吞噬。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恰恰在此刻,芙颂淡声命令:“松,开,我。”

这句话是对左右夹架着她的两位神兵说的。

两位神兵也深刻地感知到了芙颂的气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把方才的芙颂气场比喻为涓涓清流,那么芙颂的气场现在就堪比惊涛骇浪。

不论是天蓬真君,还是两位神兵,都明晰地觉知道一阵滔天的魔气汹涌而至,庶几要将他们悉数绞碎。

“不松开是吗?”芙颂冷笑了一声。

天蓬真君抬眸望去,一眼就看到了芙颂卧蚕底下覆有一道淡紫色的螣蛇纹路。

这是魔神独有的徽识!

天蓬真君道:“你、你果真是魔——”

话未毕,芙颂眸锋一凛,淡淡甩手,那挟持她的两位神兵,在须臾之间被甩飞出了数丈开外,各自撞在了宫柱之上,旋即狼狈地跌落在地!

天蓬真君觳觫一滞,连退数步。

芙颂飞身迫近。

与芙颂交手了数百回合,竟是无法占据上风,对方的修为强悍如斯,硬碰硬毫无胜算!

他只好姑且掠开一段距离,想要将此事告知于天帝,以请求支援,但没来得及离开,就被人用一条魔鞭紧紧缠住了双腿,往后一拽!

稍息之间,天蓬真君如那狼狈地神兵一般,瘫倒在地。

芙颂在天蓬真君面前俯蹲下来,漫不经心地拍了拍他的脸,扯唇笑道:“刚才不是还挺能蹦跶的么?怎么现在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天蓬真君咬牙切齿道:“日游神,你果真是十恶不赦的魔道,是魔神的走狗,你侵袭神祇,在天帝的地盘上撒野,真是人人得而诛之!”

芙颂舌头顶了顶上颚,淡啧了一声,眼底透露出一股子乏味来:“你们整天说的都是天道啊魔道啊诛杀啊什么的,就不能说点新鲜的吗?”

她淡扫了一眼近旁用来验证魔道身份的法器,漫不经心的放在手里把玩着,随后当着天蓬真君的面,活生生把法器碾个稀碎。

芙颂将这些碎末淋洒在了天蓬真君的身上,挑衅道:“我是魔,你们天道,能奈我如何?”

“你!”

天蓬真君勃然大怒,他快然一挥袖,一只鸢鸟从他的袖口纵飞而出。

这种鸢鸟疾快地纵飞出去,很快消失在了芙颂的视野里。

“这是天帝御下的传兵信鸟,它现在已经去通风报信了,援兵很快就会到,”天蓬真君凝声道,“到时候,十万神兵抵达,看你还能嚣张得到哪里去!”

芙颂饶有兴味地舔了舔嘴唇,道了一声:“好呀,十万神兵来,我也照杀不误!”

稍作停顿,她话锋一转,掌心间酝酿着一个锐冷杀招,照定天蓬真君的面门,作势要招呼过去,舔唇笑道:

“现在,我先解决掉你。”

然而,下一息,整个大殿的时空忽然一滞。

风停止了吹动,那一只即将飞往天帝栖处的鸢鸟,也僵停在了半空之中。

人籁俱寂,大音希声。

地面上在苦苦挣扎的神兵,停止了挣扎,俩人困滞在了地面上,如雕塑一般。

天蓬元帅也僵停在了地面上,一动不动,如入定了似的。

芙颂也停止了进攻。

方圆十里所有的人和事,皆是处于一种停滞的状态里。

这时候,殿外行入一道雪白修长的人影。

恰是昭胤上神。

收到天帝传召的旨命后,他很快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天帝前一阵子还传召过他,为何这次又下发了一次传召旨命?

直觉告诉昭胤上神,这次传召,一定暗藏诡异。

果不其然,刚上了九重天第二层,远在双阙之外,他就听到了一段激烈的冲突声。

芙颂与天蓬真君二人之间的冲突,全给他悉数听了去。

越往后听下去,昭胤上神的面色就越发沉重。

尤其是听到芙颂在轻声喃喃“这是谢烬送给我的佛珠,这是他送给我的……”这句话的时候,他心中出现了一个缺角,缺角滚烫而炽烈,在他的心口上深深烫出了一道豁口。

她很珍惜他送的东西,如今舍利子佛珠被弄坏了,她一定很难过吧。

这一串舍利子佛珠本身就是他送给她,用来镇压邪颂的法器,但现在被扯坏了,所以邪灵之力失去了束缚,邪颂就自然而然地跑了出来。

昭胤上神缓缓行至芙颂面前,从袖裾之中摸出一盒解药,捻起一粒,喂进芙颂的嘴里。

只消她服用下解药,邪灵之力就会重新镇压回去。

虽然说芙颂被定格住了,身躯动弹不得,无法释放邪灵之力,偏偏她就是死活不张嘴,嘴唇紧紧抿着,牙齿也是维持着阖紧的状态。

显然潜意识十分抗拒这一份解药。

昭胤上神眸色深了一深,解药喂不进去,该怎么办呢?

他俯眸下视,视线的落点幽幽定格在了女郎薄软娇翘的唇瓣上,在曙色的髹染之下,两片唇瓣俨如刚浇好水的玉兰花,显得鲜艳欲滴,诱君采撷。

昭胤上神垂落眼睑,把解药衔在口中,迫近前去,俯着高大的身躯,稍稍偏过头,不偏不倚衔住了她的唇瓣。

随后轻轻顶开她的齿关,舌悄然伸了进去,把解药喂渡进去。

芙颂的喉结小幅度升降了一下,这是一个很轻微的吞咽动作,哪怕微不足道,但仍然被昭胤上神捕捉到了。

他知道,她一定是把解药吞下去了。

不一会儿,芙颂面上的螣蛇纹路迅速地消隐了下去,攒藏于眸子里的深邃戾气,亦是如指尖风沙,渐次消散了去,眸色恢复成了一片干净的清明。

昭胤上神这才松开了她,解除了芙颂身上的停滞之术,芙颂恢复动弹之后,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人,又望向周遭,看到了瘫倒在地的神兵,还有旁处满面惧色的天蓬真君。

哪怕再迟钝,此时此刻她也反应过来,邪颂方才出现了,她差点崩毁了这一座神殿,还打算杀了神兵和天蓬真君。

还好,是昭胤上神及时赶回来了。

只不过……

芙颂不安又忐忑地望向昭胤上神,动了动嘴唇,想试探性问一些关于第二人格的问题,他是不是发现了?

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纤纤素手就被男人攥牵住了。

昭胤上神道:“我们先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