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留下来,好不好?”
男人的话,既是祈求,也是一声充满蛊惑意味的邀请。
芙颂听得腰肢又软下了一截,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送,因是紧张,掌心里都沁出了一抹薄薄的汗。
羲和说过,情到浓时,双方都会忍不住想要滚床单。
今夜,她也要和昭胤上神一起滚床单了吗?
但她大脑空空,对滚床单一事毫无经验,也不知具体该怎么个滚法。
芙颂义正辞严道:“先等我一会儿。”
她要去向羲和取经。
昭胤上神看着她很拘谨的模样,温声说了声“好”。
芙颂拿着玉简跑到一边,马上给羲和敲下了一段信息:「羲和,在线求教!我马上要和他滚床单了,具体该怎么滚呀?」
以为要等好一会儿,谁知羲和很快被她召出来了:「他是谁?还是那位白鹤洲书院的白面书生吗?」
芙颂这才想起,还没对羲和说自己与昭胤上神在一起的事。
芙颂道:「是,但也不完全是。」
羲和道:「算了,等你回来再跟我解释。我现在先教你方法,滚床单前,前戏要够,你先这样……然后再这样……最后再这样……我说明白了吗?」
芙颂连忙拿小本本记录了下来。
从羲和那里取完经回来,芙颂来到了昭胤上神面前,拿出一副行将慷慨就义的悲壮模样:“我准备好了!”
昭胤
上神看到她的模样,一时忍俊不禁,温声道:“害怕的话可以不用做,不急于这一时。”
“谁说我害怕了?”芙颂挺了挺胸,“你莫要轻看我,我现在就要跟你做!”
顿了一顿,她补充道:“马上做!”
这番豪言壮语,惊彻了那些在偷听墙角的猫猫们,众猫听得面红耳赤,昭胤上神掩唇轻咳了一声,猫猫们顿作鸟兽散。
昭胤上神拉着芙颂来到了自己的寝屋之中,阖上了门帘,拉上了窗纱,点燃了香烛,四野无人,只余下彼此近在咫尺的吐息声。
芙颂深吸了一口气,将昭胤上神推至床榻上,先俯身,捧起他的脸,在额心上温柔地亲了一口,接着主动扒拉他身上的衣物。
昭胤上神双臂撑在床侧,身躯朝后微微一仰,任由她对自己上下其手。
他身上的衣物繁多,有一些搭扣也极为繁琐,芙颂很小心翼翼地褪开又拆开,好不容易褪下了外袍、中衣和深衣,还剩下一件里衣。雪白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高翘白皙的锁骨和下面更深邃幽隐的轮廓……
案台上的烛火正在不安地扭来扭去。
芙颂忍不住咽下了一口干沫,握着腰带的手,指关节掀起了一片麻麻酥酥的颤栗。
昭胤上神见到她在跟自己的腰带斗智斗勇,缠斗了老半天,还是解不开它。
他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嗓音哑了一度:“我帮你。”
在昭胤上神的导引之下,芙颂总算解开了繁琐的腰带,她的后颈也沁出了一层细腻的薄汗。
她把腰带放在一旁,接着给他脱靴子。
脱完靴子,芙颂合衣乖乖巧巧地躺在床榻另一侧,伸出一只小巧玲珑的脚丫子,蹭了蹭他的胳膊,示意他可以做了。
昭胤上神弯了弯眉眸,也随之上了床榻。
芙颂明晰地感知到那一阵雪松冷香扑面而至,她心跳如擂鼓,深深抓紧了身侧的衾被,雪白的被子被她抓出了一片山峦般的褶皱。
一只温热的大掌攀上了她的肩窝,以一种温柔的力道,轻缓地褪下了她身上的褙子。
一片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间,芙颂紧张地阖紧双眸,不敢直视昭胤上神。
她连呼吸都变得很轻了。
昭胤上神静静地注视着她面红耳赤的模样,她雪白的脖颈上,青筋因紧张而绷起,可爱得让人想要忍不住恶劣地玩弄。
这一瞬,昭胤上神生出了罕见的妄欲,却被他不着痕迹地克制了住。
他褪下芙颂的褙子,放在一旁,垂着头,视线与她平视:“要不要先喝一点甜酒酿?”
芙颂这才想起来,羲和叮嘱过,酒是开展前戏时很重要的工具,可以让氛围变得浪漫——她差点都忘记了!
芙颂点了点头道:“好啊,我现在去拿。”
她一个鲤鱼打挺似的,从床榻速速弹坐起来,重新把褙子穿上,去拿酒了。
昭胤上神吩咐猫猫们带芙颂去取酒。
芙颂在灵树下的酒窖里取了一坛甜酒酿,甜酒酿是用食物糅合的酒曲酿成的,酒性潦烈,滋味甜糯。
芙颂拿了一个碗盏,盛满,随后送到了寝屋里。
这一会儿,昭胤已经褪了雪白里衣,慵懒地枕在床榻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她躺上来。
芙颂面色潮红,目光往男人的腹肌上掠去一眼,又含羞带怯地收拢回来,看来要喝酒壮胆了!
她灌了一口甜酒酿,就被灼了舌头。
她烫得龇牙咧嘴,把昭胤上神逗笑了,他一晌勾玩着她鬓间的发丝,一晌道:“我尝尝。”
他指了指她喝过的那一盏。
芙颂把甜酒酿给了昭胤上神,昭胤上神慢条斯理地喝了半盏,觉得滋味还可以,不算太烈。他虽不贪杯,但酒量尚可,甜酒酿灌不醉他。
昭胤上神把剩下半盏留给了芙颂:“你小口小口地喝,慢慢就能适应它了。”
芙颂摇摇头,她还是不太敢喝,喝自己醉倒后,会做出一些失控的糗事。
她把酒推了回去,推脱道:“还是你喝吧。”
昭胤上神自然听出了她的心虚,一笑而置,拂袖抻腕,将余下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了酒,意味着前戏结束,接下来就能做一些拉灯的事儿了。
但芙颂还没做好准备,她又去酒窖里抱了好几坛酒,一盏接一盏地倒,送到昭胤上神面前。
昭胤上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喝着喝着,他觉得不太对劲,对芙颂道:“你不是要喝酒么?”
芙颂本来躺下来睡觉的,但被昭胤上神一句话拽了起来,她只好强颜欢笑地接过他递来的酒盏,小口小口地喝。
喝完后,喉头掀起了一股微醺的火,这一股火径直烧到了五脏六腑。
见芙颂喝完了,昭胤上神环着她细瘦的腰肢,将她压在了床榻上,作势要吻她。
空气里弥散着浓烈的酒香。
芙颂心中惴惴,临门一脚时犯起了怂,用酒盏挡在了两人之间,嗫嚅道:“我还想再喝一碗。”
昭胤上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温声说“好”。
芙颂又争取到了喝一盏酒的时间,她咕噜咕噜喝完了酒,把酒盏递给昭胤上神。
趁着昭胤上神去放酒盏的功夫,芙颂赶忙钻进了衾被里。
昭胤上神放好了酒盏,回过头,却发现芙颂不见了,只能看到了衾被上鼓起了一个小山丘。
他薄唇轻抿成了一抹笑意,揭开衾被,却是发现她阖眸睡着了。
“芙颂?”
他很轻很轻地摇了摇她,回答他的,是她清浅匀细的呼吸声。
他伸到她的腋下,挠了挠痒处,她也没什么反应。
昭胤上神捻起她鬓角间的一绺发丝,扫了扫她的鼻子,她打了喷嚏,鼻翼翕动了一番,随后又继续睡了。
昭胤上神失笑。
看来,还真的睡着了。
撩到一半就跑,还真是她的风格。
——
芙颂清清爽爽地睡了个好觉,她在床榻上打滚了好一阵,才后知后觉昭胤上神不在床榻上。
举目四望,他不在屋子里。
毕方端着一碗醒酒汤进来,道:“主子说,姑娘昨夜喝了不少酒,喝点醒酒汤罢。”
芙颂接过,一饮而尽,宿醉引发的头疼这才减轻了不少。
芙颂道:“谢烬呢?”
虽然两人确认了恋爱关系,但称谓上,她还没改过来,一如既往称呼他是谢烬。
毕方道:“主子临时有事,先回白鹤洲书院了,卑职送姑娘回极乐殿罢。”
芙颂没有再往下追问,翻了翻玉简,却是看到留声匣里有一个已接电话。
是魔神打过来的。
芙颂看了一眼,便微微愣住。
魔神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而且显示已经接通了。
时间显示是在昨夜。
她越看越不对劲。
昭胤上神昨夜把玉简还给她时,她问有没有打电话给他,他说没有。
但传声匣不可能骗人,魔神真的打电话给她,是昭胤上神替她接了电话。
芙颂的心一直在往下坠——
昭胤上神与魔神接了电话后,聊了什么?
她完全无法想象这个场景。
昭胤上神今昼外出办事,会不会与魔神休戚相关?
若是两人打起来,那怕是一场旷世灾难。
甫思及此,芙颂心头不安,追着毕方问:“谢烬去白鹤神书院办什么事?”
毕方道:“这个卑职就不清楚了。主子只吩咐卑职,待姑娘醒来之后,护送姑娘回极乐殿。”
芙颂道:“那我要跟上去看看。”
毕方拗不过芙颂,只好先载她去了一趟白鹤洲书院。
现在是白昼,芙颂先去了一趟鹤鸣堂,没见着人。
又去了一趟不二斋,还是没有遇到他。
昭胤上神去了何处?
芙颂遍寻无获,她一下子有些把握不住昭胤上神的行踪了。
他如风如雾,让人委实捉摸不透。
她拿起玉简,给他的传声匣打了个电话,等了半晌,他都不
曾接听。
芙颂的心高高地悬了起来。
也是在这样的时刻,她发现自己对昭胤上神一无所知。
表面上,他带着她走近了他的世界,但实质上,她离他的世界还很远很远。
他很了解她,对她知根知底,她却还不是很了解他。
如同隔着一层若即若离的雾障。
芙颂原本想回去祝融峰,等昭胤上神回去给她一个解释,但转念一想,还是当作不知道,一切照旧好了。
——
白昼值夜,夜里羲和找她在渔阳酒坊喝酒,芙颂欣然赴约。
芙颂先将谢烬就是昭胤上神的事,同羲和说了,横竖羲和早晚都会知晓,那还不如早些告诉她好了。
羲和倒是对此并不十分意外。
她道:“祓禊节那夜,昭胤上神来过一趟万象宫,他直接问我你在何处,他的气场太过于强大了,我连思考都思考不了,把你与卫摧逛十刹海的事告诉他了。那夜,他应该去找你了,你可有觉察到?”
在温黄的烛火照彻之下,芙颂微微瞠住了眸。
原来在祓禊节那夜,昭胤上神来找过她?
这件事她怎么不知晓?
慢着。
她好像能够隐隐约约地想起来。
犹记得,她与卫摧在看皮影戏时,中途忽然被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白衣人截了和。
白衣人不是截他们的和,而是截了其他情侣的和。
芙颂没看清那个白衣人的面容,他去了货摊找了个傩戏面具戴上。
当时她觉得很奇怪,但并未往深处细想。
如今想来,才觉得颇不对劲。
——那个黑衣人,就是昭胤上神不错了!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原来,他早就悄悄做了这样的事。
既如此,他应该比她所想象中的要在意她。
羲和绾臂揶揄道:“话说回来,昭胤上神活儿好吗?”
一提起昨夜那档子事儿,芙颂忍不住面红耳热,道:“其实,我们并没有做。”
羲和有些讶异:“他没碰你?这么克制隐忍?”
“不是啦,是我的问题。”芙颂道,“我喝酒就犯瞌睡,睡着了,一觉到天亮。”
“……”
羲和旋即捧腹大笑:“把昭胤上神晾了一整夜,你也是个人才。”
芙颂面颊更烫了,头也抬不起来:“我现在找不到昭胤上神了,玉简也联系不上他了,可该如何是好?”
羲和道:“为何非要联系他不可呢?他就是故意的。”
芙颂不解:“故意的?”
“你现在被他追到手了,就差被吃干抹净,男人嘛,难免会有一些虚荣心,你越联系他,反而会让他觉得你很好征服,觉得你离不开他,是非他不可了。”
羲和顿了一顿,道:“在我看来,你现在就该晾一晾他,晾他个十天八天。我敢打赌,他会主动来找你。”
芙颂匪夷所思:“十天八天不联系,真的不打紧吗?”
羲和道:“你越自主,他反而会越粘你。”
这时候,胡掌柜上了两坛荔枝酒,给她们各自斟了两海碗。
芙颂静默了好一会儿,浅啜了一口荔枝酒,道:“我有点患得患失。不论是身份,还是修为,我与他差距都太大了,有时候我会想,昭胤上神是真的喜欢我吗?他为何会喜欢我呢?”
羲和道:“你为何要这样想?能得到你的喜欢,是他三生有幸,是他上一世积了大德。”
羲和揉了揉芙颂淡粉色的腮帮子,夸奖道:“你多好的一个姑娘呀,值得宇宙级的宠爱与喜欢。纵使是谈恋爱了,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和轨道,该吃吃,该喝喝,把自己照顾好。”
芙颂被羲和夸得都不好意思了。
芙颂道:“不要老是说我了,说说你罢,你最近怎么样?”
羲和很轻很轻地捂了捂小腹,本来她打算告诉芙颂一些事的,又觉得没到合适的时机,还是暂且按住不表,只说自己一切如常。
——
就这样,芙颂晾了昭胤上神十余天,他不主动联系她,她没有主动给他发信息。
白昼照旧巡守凡间,夜里则去天庭藏书阁借一些书籍来为神祇资格证备考。
神祇考核分有文试与武试,光是文试,考纲上所列出的参考书目就达到了五十本,足见其难度之变态。
芙颂光是把这些书找出来,就费了不少功夫。
但也有一些书,她在藏书阁找不到。
问了守阁长老,长老说,这些书需要去九重天的琅嬛阁才能借到。
琅嬛阁是天帝开辟的藏书洞府,藏书丰富珍贵,如同仙境宝库。
偏偏琅嬛阁的书,只有神祇才能借到。
除非芙颂有一些神祇的人脉,否则,这些书根本借不到。
芙颂开始犯了难,凭自己的本事,暂且是借不到的,要不要求助于昭胤上神呢?
她打开玉简,想给昭胤上神发一个信息,但编辑了又删,删了又编辑,反反复复踯躅犹豫,最终还是没有发送。
芙颂叹了一口气,办了一张长期借书卡,然后抱着一摞书回了极乐殿。
路途上,她想着该怎么借书的事儿,不成想,迎面撞上了正在逃逸的一头蛊神,稀里哗啦,她借的书悉数被撞飞了去。
蛊神以为芙颂是个弱女子,连忙挟住持她,对着追兵道:“狱神,你若敢逮捕老夫,休怪老夫杀了这个弱质女流!”
芙颂惊魂甫定,看到了骑着白泽前来的卫摧。
男人一身玄色白甲,腰佩宝相长剑,眉目静穆如峰,面若寒冰,给人一副山岳般峻肃沉敛之感,与寻常那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芙颂与卫摧堪堪打了个照面,认出对方时,双方都愣怔了一下。
卫摧道:“怎么是你?”
芙颂也问:“怎么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
芙颂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似的,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我去藏书阁借书了。”
卫摧也开口道:“这个蛊神在人间造蛊行乱,祸害了不少人命,我奉天帝懿旨将其捉拿归案。”
芙颂道:“这么晚了,还在加班,委实是辛苦了。”
卫摧:“还好,捉拿完蛊神后,就能放很长一段时间的假。”
蛊神见两人话家常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起来,俨然没将他放在眼底,十分恼怒,作势要对芙颂痛下杀手,给卫摧一些颜色看看。
说时迟,那时快,芙颂顺出了招魂伞,伞尖为刃,往后一捅,趁着蛊神发招以前,一举捅到了蛊神的腹腔,蛊神吃痛,松开了芙颂,芙颂脚踩祥云,利落地一跃三丈开外。
卫
摧御马飞奔前去,先是与蛊神缠斗起来。
两股截然不同的威压骤然相撞,撕裂了长夜的岑寂。
蛊神枯瘦如鬼爪的手朝前一探,袖袍震荡,墨绿色的毒雾裹挟着无数虫瘿,发出嘶嘶的尖啸朝着卫摧面门劲袭而去!
卫摧左手捏诀如印,右手拨出腰间量天尺,高举过顶,尺身发出低沉的嗡鸣,顶端光芒骤盛,那些扑面而来的毒虫,教这冰冷的光芒一照,攻势瞬时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芙颂静静看着两人交战,场面惊心动魄,丝毫不亚于往日昭胤上神大战魔神,她融不入战圈,自然也帮不上忙,只好先把那些散落在虚空之中的参考书捡拾起来。
还好没损坏,若是损坏了,怕是要赔偿不少灵石。
将参考书纳藏入招魂伞的空间之中,确保它们不会再像上一回被撞飞出去。
芙颂搞好了自己这头的事儿,再往卫摧蛊神的方向望去,二者的战役也迫近尾声。
卫摧捻着量天尺飞身直掠而去,照定蛊神的面门凶猛一撞,蛊神如遭万钧重锤猛击,整个人向后倒飞,他挣扎着想要逃跑,意欲遁入那残余的毒雾之中。
卫摧不再给他机会,踏前一步,掌中量天尺朝前一指,尺尖一点凝练到了极致的摧残光芒,瞬时点向蛊神的额心。
“十殿阎罗印——镇!”
言出法随,蛊神全身猛
地一僵,枯槁的身躯抽搐了几下,化作了一缕微渺的残魂,收入了卫摧腰侧的镇妖壶里。
蛊神周遭翻涌的墨绿毒雾失去了源头,不甘地徜徉了一会儿,渐渐变淡、消弭,如同从未出现过。
月色重新出现。
芙颂遥遥望过去,清冷的月辉洒照在卫摧那魁伟的身影上,赌伫立于墟空中央,如山岳般不可撼动,他掌中那柄象征着“天道”的量天尺,在月华流转之下,闪烁着幽深的光泽。
芙颂发现卫摧握尺的掌心间,缓缓渗出了血。
她眸心一敛,道:“你受伤了。”
卫摧与妖魔鬼怪作战之时,受点伤很正常,他一般都不会很在意,当下飞掠至芙颂面前,就满不在乎地一笑:“没事儿,不打紧的,倒是你,方才被蛊神挟持了,是不是吓坏了?可有受伤?”
芙颂摇了摇头,吩咐道:“我无碍。把受伤的那只手伸出来。”
卫摧看她态度很坚执,拗不过,无言地笑了笑,拢起了量天尺,把手伸到了她面前。
芙颂先是捏了一个疗愈诀,只见一团绿色的温暖光辉环绕着卫摧的伤口,他觉得暖融融的,不过稍息的功夫,伤口上的血污消失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疤痕。
芙颂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好伤口,绾了个蝴蝶结,然后用一枝连璧笔,在他的纱带上画画。
她用笔隔着一层纱带在卫摧的伤疤上画画,挠得他肌肤痒痒的,心头也跟着发痒,好奇道:“在画什么?”
芙颂没说话,等画完了,再给卫摧看。
卫摧看到纱带上躺着一只摇曳生姿的翡翠色九瓣昙莲,只听芙颂莞尔道:“这是好运符啦,画给你,祝你接下来一周平安喜乐,好运常在。”
卫摧看着可爱的昙莲,又看着女郎娇俏的笑靥,忍不住恍了一恍神,等他回过神时,却见芙颂打算离开了,他即刻唤住了她:“最近这一带都不太平,我送你回去罢。”
两人边飞边聊了起来。
卫摧道:“你抱着这么多书,是打算来做什么?”
谈及神祇考核,芙颂就头大:“明年开春就是神祇考核了,我要早做准备。”
神祇考核?
卫摧想到芙颂的修为即将突破万年大关,她若想晋升入九重天,就需要通过神祇考核,神祇考核的笔试很恐怖,不亚于士子科举要考四书五经。
卫摧由衷道:“我看好你,以你的能力,通过神祇考核,易如反掌。”
芙颂摇摇头,面露难色道:“我看了笔试大纲,去藏书阁借了指定的参考书目,但发现有几本书在琅嬛阁才有。”
“有哪几本书借不到?”
芙颂把考纲给了卫摧看:“用朱笔圈出来的部分,就是需要去琅嬛阁才能借到的书。”
卫摧道:“这些书,不必特地去琅嬛阁借,我家里刚好就有。我现在去拿给你。稍等我片刻。”
芙颂讶异,没料到卫摧会主动借书给自己,她刚想问会不会太麻烦了,卫摧却没影儿了,他说借就借,还真是个行动派。
一刻钟后,卫摧重新出现在了芙颂面前,把那些参考书用一个小书匣装好,递呈到了她面前:“拿去看罢,送你了。”
芙颂怀着恭谨之心接过,信手一翻,这些书都还是崭新的,跟水洗似的,没啥笔记与标注,她好奇道:“卫摧,你是何时通过了神祇考核的?”
卫摧扯了扯唇角,漫不经心地抱臂道:“大概是一万年前罢,随便考一考,就考上了。”
芙颂:“……”
芙颂很想把书糊到对方那一张张扬恣睢的脸上,但又克制住了,问道:“那昭胤上神呢?他通过神祇考核又是什么时候?”
卫摧道:“他当时是以神院第一的名次,保送入九重天,根本不必神祇考核。”
芙颂的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形,神比神,果真是比死神呢。
不能攀比。
你们这些天赋异禀的神祇,在这样下去,我就跟你们拼了!
因是在跟卫摧交谈备考事宜,芙颂就没在意玉简在悄然震动的事儿。
就在方才,昭胤上神给她的留声匣打了一个电话。
芙颂没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