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好两份栗子面之后,芙颂又点了好几样下酒小菜,胡掌柜道了一声“好咧”,随后下去了。餐桌上又陷入了一份沉寂。芙颂也自诩挺健谈的一个人,但面对气场极其强大、且极具侵略性的魔神,她实在健谈不起来。
她小心翼翼试探道:“我们聊聊天怎么样呀?”
魔神看着她嗫嗫嚅嚅的样子,覆在膝面上的手,微微拢紧。他有千言万语攒聚在心口,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说起。他很想像个寻常父亲那般说话,但又怕吓着了她。
魔神想坦诚她其实是他的女儿,但不知为何,这句话一直道不出口。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着急,慢慢来。”
魔神掩唇轻咳了一声,说:“可以,你问。”
芙颂觉得这一声“你问”很耳熟,昭胤上神之前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好像强者天生就需要旁人来主动问他问题似的。
不过,芙颂对魔神确实也挺好奇的,她指了指他的骷髅面具:“这份面具有什么特殊含义吗,为何你要一直戴着它?”
魔神不答反笑:“要不要试着摘下来看看?”
芙颂哪里敢在虎口捋虎须:“我摘下你的面具,你会大发雷霆,砍了我的手吗?”
魔神朗声一笑:“不会。”
他哪里舍得。
魔神倾过庞大健硕的身躯,向芙颂微微俯首,示意她摘下他的面具。
得到了他的许可,芙颂这才大着胆子伸出了双手,左右两只手各自托住了骷髅面具的一端。面具是骷髅制作而成的,骷髅本就是白骨,白骨是至阴之物,质地凉如冷霜,芙颂触碰到骷髅面具时,掌心就覆落上来一片凛冷的寒意。但这一份寒意正在往内收,不会真正伤害到她。
近距离观望的时候,芙颂与骷髅两个空洞背后的眸瞳对视了一下。
魔神的眼睛非常深邃且漂亮,一双淡紫色的桃花眼,鸦睫很长,眼褶顺着眼线一路上翘到眼尾,饱满地撑开了一片招摇的弧线,眼白少,卧蚕深,眼神的轮廓甚至称得上深情。芙颂这才发现,倘若忽略了可怕惊悚的骷髅面具,魔神定会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美男子。他用恐怖包装自己,让世人惧怕他。
怀着极为惴惴的心,芙颂缓缓摘下了骷髅面具。
骷髅面具非常沉,就跟那些尚方宝剑尊贵法器一般沉,哪怕芙颂用两只手一起托举着,仍然显得有一丝吃力,腕骨一直没来由地发着颤儿。
当她把关注点聚焦在面具背后的真容上时,只一眼,整个人都愣怔住了。
那是一张千疮百孔、饱受摧残的面容。
一条极为明显的剑疤,从男人的右眉骨一直蜿蜒到鼻梁的左下方,如同蜈蚣似的,显得格外狰狞。
除此之外,脸上的其他地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是遭罹火烧过后的呈现出来的僵死之肉。
“很可怕,对不对?”魔神嗓音含着笑,听得有几分冷沉。
芙颂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若说“不怕”,未免太虚伪了,若说“怕”,魔神可能听了后对她生出杀心。
权衡之后,芙颂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干沫,道:“是有一点点怕的。当初受到这些伤时,一定很疼吧?”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魔神会戴着骷髅面具了。
魔神戴拢面具,似乎不愿提及往事,但看着芙颂充满好奇的眼,他觉得不若坦诚为宜:“这些伤口是在数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之中,昭胤上神那个狗贼所致。”
“噗……”
芙颂正在喝茶压惊,听及此,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芙颂呛了好几声,道:“昭胤上神?”
……那个狗贼?
魔神点了点头,凉薄道:“封印之仇,不共戴天,吾早晚有一日会报仇雪恨。”
芙颂心中揪紧了起来,按照魔神睚眦必报的性子,第二次神魔大战不可避免会发生,不行,她要想办法阻止!
待胡掌柜上了两碗栗子面之后,魔神正想着该如何把栗子以正当的理由夹给芙颂,却见芙颂献殷勤似的,把自个儿碗里的栗子,拼了命似的夹给他:“栗子好吃的,魔神您多吃一点。”
她满脑袋装着小心思,这些小心思就差自己跑出来开腔说话了。
芙颂决定实行怀柔之策,向魔神阐述种种战争的坏处,魔神肯定是听不进去的,那不如从他的家室入手。
芙颂道:“你要找昭胤上神复仇的话,届时不可避免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你的妻子肯定不希望你受伤的。”
魔神眼神一黯:“吾的妻子,已经去世了。”
芙颂一出手就戳中了人家的伤口,臊眉耷眼道:“节哀。”
也是了,魔神在数万年前被封印了,他的族人焉会幸免于难?
这晌,却听魔神道:“吾与她有一个女儿,小名叫巳巳。吾这些时日,一直在找她
。”
芙颂又打起了精神,兴许这个女儿是个关键人物,只要找着了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指不定就能她劝服魔神停战呢?
芙颂道:“您找着了她吗?”
“找着了,可惜,她失忆了,认不出吾了。”
啊,这又是一段听起来有些悲伤的故事了。
芙颂笑道:“失忆了?好事儿啊!”
魔神被她这句转折弄得怔住,眯了眯眼睛:“好事儿?”
“可不是?这样你跟你女儿就能重新开始呀,你们之前一切不开心的、难过的记忆,她都忘记了,也就不会记仇,从现在开始,你就给她制造一些快乐的记忆。她纵使记不起从前,也依旧会认为你是一个好父亲。”
一语掀起千层风浪。
魔神心下触动,内心深处某个冷硬的位置一霎地变得柔软起来。
他忽然很想去揉她的脑袋。
但理智之缰到底是拽住了他,他克制住了揉她脑袋的冲动。
温声一笑:“好,吾记着了。”
于是乎,这一顿晚膳,气氛就显得愉快了。
魔神本来不想轻易放芙颂回去的,他存了一些私心,还想多跟她再待一会儿,但太岁魔君那边给他送了急信,他不得不回百鬼窟。
临走前,魔神对芙颂道:“以后,吾还能常来找你吃饭吗?”
芙颂道:“自然可以的啦。但有个前提,你不能再强行绑架我师父和师兄了,知道吗?”
一听她说“师父师兄”,魔神心中没来由生出了一股子醋味,但又想起,是这两个人把芙颂照顾得平安健康,他也就不对他们痛下杀手了。
魔神笑了笑,“可以。”
——
芙颂回到极乐殿,转头就遇上了夜游神,夜游神很担心她,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确认她周身无虞才安心下来。
芙颂觉得师兄有些多虑了遂是,安抚道:“安心啦,魔神没有伤害我,只是跟我吃了一顿晚膳而已啦。”
打死夜游神都不相信魔神将芙颂掳走,只是因为单纯想跟她吃一顿饭。
魔神是何其恐怖的存在,毁天灭地,生灵涂炭,三界为之闻风丧胆。
夜游神有时候觉得小师妹真的有点缺心眼,明明撞见了如此可怕的人物,却依然处于状况之外,也不知是忧还是福。
夜游神觉得魔神是冲着芙颂来的,定是怀有某种目的,只不过没当着芙颂的面表明罢了。
夜游神道:“师妹,下次若是再遇到这种情状,切不可再单独行动了,明白吗?”
“好好好,我知道了,师兄。”
从极乐殿回到九莲居,芙颂累瘫在床榻上。
身体哪怕已经累极了,但精神还是非常亢奋,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今夜所发生过的种种。
尤其是被昭胤上神亲吻时的场景,哪怕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时辰了,芙颂捂着心口,发现心脏仍然在“噗通”“噗通”地跳动着——心藏余悸,如鼎中的沸水躁动不已。
明明不该去肖想他的,但越是制止自己去想,大脑偏偏推送这些记忆给她,让她在羞耻与悸动两种状态之中不断回味。
芙颂揽镜自照,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自己的嘴唇,濡红色,唇廓有点点小肿,是被昭胤上神咬成这个样子。
不仔细看,其实是看不出来的,至少魔神和夜游神都没有觉察到她嘴唇的异样。
不单是看着自己的嘴唇,她的眼前也浮现出了昭胤上神的嘴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把她嘴唇亲肿了,那么他的嘴唇肯定也是肿的。
他一边亲她,一边说喜欢她,他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她。
喜欢……
芙颂在床榻上捂脸打滚,裹着衾被把自己扭成了一只蛆。
她拿出玉简,查看他有没有给自己发信息。
后来她又后知后觉,她把“谢烬”拉黑了,因为之前“谢烬”给阿钰姑娘送蝶簪的事儿。
意识到了这是个巨大的误会,芙颂赶紧把人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一放出来,她就收到了昭胤上神的信息——
昭胤上神:「回到九莲居了吗?」
芙颂紧张得十根手指都酥麻了,他什么时候也学她用语气助词了?
她从衾被里探出脑袋,趴在床榻上,开始回复:「回到啦!」
顿了顿,她又问:「你现在去白鹤洲书院还是回九重天呀?」
昭胤上神:「白鹤洲书院。」
昭胤上神:「还有一些事需要收尾。」
这些事具体是什么事,芙颂没有多问。
不过,现在她心里还藏着另外一桩事儿。
于是乎,她发了一句:「有一件事儿想同你说。」
好巧不巧,他那边也发来了一句:「有一件事想同你说。」
芙颂愣住了,紧接着:「你先说吧。」
昭胤上神也刚巧发了:「你先说。」
两人非常有默契地没再发信息了。
还是昭胤上神率先开了口:“那个舍利子佛珠,在任何时候。不要轻易取下,明白了吗?”
芙颂眨了眨眼,舍利子佛珠?
她看向了腕间的佛珠,在月色的照彻之下,佛珠泛散着通透且暗沉的光泽。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一串舍利子佛珠从很早的时候——准确而言,是在她蹭睡的时候——就戴在了她的手腕上了。
说起来,这一串舍利子佛珠还是谢烬的贴身之物。
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一串如此贵重的东西,为何要戴在自己身上,但芙颂觉得昭胤上神这样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芙颂回:「好。」
昭胤上神:「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
这回,主动权落在了芙颂手上。
芙颂深吸了一口气,认认真真地编辑了一句话:「今后,还能一起睡觉吗?」
发完这句话,芙颂很是紧张,将玉简倒扣在床榻上,又在床上打了个滚。
唉,没确认关系之前,她的胆子一直都是很大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顾及很少。
但确认关系之后,她整个人就很在意自己在昭胤上神面前的形象了。
以前蹭睡的时候,老是踢被子,或是抢被子,甚至是睡成一个“大”字,当时她觉得没有所谓,只要捏了隐身诀,昭胤上神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后来才知晓,他其实什么都看见了,不过是纵容她罢了。
不一会儿,玉简传了信息提示音。
芙颂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屏幕。
昭胤上神:「我在门外。」
芙颂:“!!!”
如此兵贵神速的吗?!
芙颂垂死病中惊坐起,一个鲤鱼打挺儿从床上弹坐起来,跌跌撞撞开了门。
甫一启门,一股如同雪松般冷冽的气息扑面而至,芙颂看清了那一道光风霁月的雪白衣影,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褶上的尘,一双邃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芙颂太过于惊讶,这一会儿连话也说不利索了:“……昭、昭胤上神,您、您怎么突然来了?”
夜色晦暗摇曳成雾朦朦的长诗,他成了唯一的句读,芙颂在字里行间进退维谷,只能被他十指穿过指缝牢牢扣住了双手,双臂高举在头顶,抵在门板上。
“不是说想要睡觉吗?”
男人温热的吐息喷薄在她的耳屏上,掀起一股难耐的痒,他强势得恰到好处,她为自己心中的贪念找到了遮羞的借口。
芙颂耳根滚热,推拉道:“我说的是今后,不是今夜。”
脑袋上方传了男人低哑的笑音,笑音如酥在耳根上的风,芙颂顿觉骨软筋麻起来。
昭胤上神亲了亲她的耳根,随后松开了她,看着她眼尾泛着潮红,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他就很想再欺负一下她,想听她哭,想听她叫“昭胤哥哥”,想将她揉入自己的怀里……
但昭胤上神素来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他非常擅长徐徐图之。
他伸手到芙颂的脑袋上,很轻很轻地揉了揉:“晚安。”
芙颂也小鸡啄米似的,说了一声“晚安”,但说着说着,她又多思了起来,掖住他的袖裾:“你来的时候,应该没有人发现罢?”
她一副草木皆兵的样子,仿佛是一只偷腥的猫儿,做了一些坏事,怕被主家觉察。
“没有。”昭胤上神摇了摇头,薄唇轻抿了一下,“怎么,怕被翼宿星君和夜游神发现?”
“当然是怕的啊!”芙颂左右手的食指相互戳了一戳,拉上窗纱,又拉昭胤上神坐在自己的床榻上,道,“师兄可能知晓一些内情,但师傅完全不知晓,若是被师傅发现,他肯定要把我劈成草履虫。”
昭胤上神心想,极乐殿虽说是宫规森严,但也远不至于森严到规制男女大防的地步。
九重天上下还是有许多神明是自由恋爱的。
芙颂很快在昭胤上神沉着凝练的眼神之中败下阵来,她摸了摸鼻梁,道:“天庭里有很多喜欢你的迷妹和拥趸,我寻常上值时,总能听一耳朵她们在讨论你的事儿。”
——若是让这些迷妹和拥趸知晓了真相,还不得把她活生生手撕了?
从此以后,她就不完整了,从小昙莲变成了手撕莲……
似乎洞察到了芙颂的心事,昭胤上神抿唇失笑:“杞人忧天。”
有时候,他真相把她的小脑袋拆下来,看看里面的构造到底是什么,为何她总会去设想一些走向很奇怪的剧情呢?
芙颂摇了摇头,扳着指头说道:“是真的可能这样
!你不知晓,这天庭上下,喜欢你的小神有很多很多,你是公有资产,若是一朝变成私有,那大伙儿看我的眼神,就会变得很可怕了QAQ”
尤其是师傅,还有师兄!
昭胤上神狭了狭眸,道:“你打算一直这样遮遮掩掩么?”
芙颂一噎。
她的确还没想过公开两人关系这个问题。
毕竟今夜才刚确认了恋爱关系,她是新手上路,也算是摸着石头过河,大脑还处于刚恋爱的兴奋之中,一切行事皆凭本能,全然没有去考虑后续的问题。
昭胤上神则不然,他行事坦荡磊落,或许他的想法是,让两人的恋爱关系公诸于九重天,让众神都知晓。
芙颂垂下眼,绞着手指,心虚道:“碧霞元君已经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了,碧霞元君是九重天的人,这一点暂先不论。我应该与师傅、师兄还有羲和坦白的,但是——”
她迎上男人清凌凌的眼,“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脑子里都是乱乱的,不知该如何把这件事诉诸言语。”
话至此处,九莲居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传了夜游神的声音,道:“师妹,师兄给你带了宵夜,要不要来一起吃?”
芙颂:“!!!”
眼看着夜游神敲了门要进来,芙颂吓得一个激灵,道:“师兄,你先别进来!”
她慌慌张张地左顾右盼,最后视线落在了衣橱上,她一举剥开衣橱,对昭胤上神用气声道:“先钻进去,躲起来。”
昭胤上神扬了扬一侧的眉,素来清峻无澜的容色,生平头一遭出现了一丝皲裂。
他一向光明,何时要学个宵小之徒,藏进一个女人的衣橱里?
昭胤上神本不想同意,但看着芙颂泪汪汪的、满含祈求的眼神,他把“不躲”二字重新咽了回去。
昭胤上神揉了揉后颈,只好屈尊躲了进去。
女人的衣柜原本也是属于宽敞的类型,但他体格峻长,躲藏于此处,就显得十分窄仄了,只好委屈地屈起长手长腿,拢作一团。
芙颂心中道了好几句“抱歉”,随后把橱门关上了,忙去启门,故作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师兄,你怎么来了?”
夜游神看着她一脸心虚的模样,心知她肯定又瞒着他做了什么坏事,他一晌将宵夜提给她,一晌问道:“师傅让你翌日午时去清潇台找他,说有重大的要事。”
芙颂下意识警铃大作:“我做错了什么事?”
夜游神失笑:“别那么紧张,你这一段时日表现良好,师傅定是会嘉奖你。”
这句话说得芙颂更加心里没底了,什么叫表现良好?
她颇为不安地用余光扫了一眼衣橱。
——
昭胤上神正屈尊躲藏于衣橱之中,衣橱里皆是女子的衣物,萦绕着一抹淡淡的沁香。
他喉结一紧,浅浅阖着眼眸,双手覆在膝面上,做了一组吐故纳新之后,才将身体里的汹涌躁动镇压了下去。
偏偏在这样的时刻,他听到衣橱尽头传了一记软软绵绵的喵呜声。
是猫。
芙颂的衣橱里怎么会有猫?
昭胤上神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恶寒攀爬上了双臂,指腹拢紧成了拳,因是攥力过紧,五根手指被攥得完全失去了血色。
黑暗之中闪烁出了两道亮得出奇的碧光,那是猫的双瞳。
喵呜声越靠越紧,仿佛要往他这边亲近。
昭胤上神竭力想要在翻涌在心腔之中的冷戾镇压下去,他小幅度地挪了挪位置,想要挪得里黑暗之中的猫远一些。
偏偏这只猫有些不知好歹,他不想让它亲近,它越是要黏上来。
昭胤上神释放出一些凛冽的神力,企图逼退这只不知好歹的猫。
直至一坨毛绒绒软绵绵的东西拱蹭在他的膝盖上,昭胤上神整个人都不好了,越想压抑住那恶寒的浪潮,那浪潮偏偏汹涌滔天。
昭胤上神深吸了一口寒气,掐住猫的后脑勺,将它从衣橱里丢了出去。
——
“喵呜!”
外端,芙颂与夜游神正说着话,忽听到一阵喵呜声,紧接着衣橱门一开,一只三花被某一股不知名的力道丢了出来。
三花委屈巴拉地来蹭芙颂的裤腿,嗷呜嗷呜地告状。
芙颂怕夜游神看出端倪,连忙抱起三花,道:“衣橱里的确不好玩,那你去菩提树那边玩哈。”
说着,芙颂主动开了门,放小花出去,又对夜游神道:“师兄,夜色不早了,您也回去休息罢!”
但夜游神的视线落在了衣橱上,不知是不是出于他的错觉,衣橱门阖上了后,下端却露出了一角雪白的竹纹衣袂。
这是男人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