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周希安和黎尚的车已经快要开到山脚之下,他们可以远远看到那些打斗之中的人影,而贺临正被几个人围在当中。
就在这时, 砰砰接连几声枪响打破了雪夜村庄的寂静。
风雪之中的雪山忽地发出了一声哀鸣,人群之中有人惊呼。
是子弹打中了雪山,引发了雪崩!
雪山上一时传来了隆隆的巨响, 整个村子的大地都在震颤。
刚才还在打斗中的人群纷纷向着山下跑来,但他们的速度哪里有急坠而下的雪快?
很快有人就被这白色洪流追上, 迸流的雪片轰鸣着将那些人卷入其中。
黎尚抬头望去, 借着月光, 他看到大片的积雪从雪山上滑落,白色的洪流顺着山坡流下,大片的雪沫形成了一片雪雾,升腾至半空之中, 顷刻间就将山脚下的岩石、房屋、树木,还有那些人影吞噬了进去。
周希安猛地一踩刹车。
黎尚不等车停稳就打开了车门从车上跳下。
“贺临!”
黎尚叫了一声,眼圈瞬间就红了。
他急跑了几步, 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发生,想要冲上去救人,但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翻滚而下的积雪带着石块和树枝冲到了黎尚的脚下, 让他不能向前。
短短数秒,刚才还近在眼前的房屋和树木都已经被皑皑白雪覆盖。
黎尚的心脏瞬间就紧缩起来, 胸口像是插入了一根钢针, 他几乎无法呼吸。周身泛起了冰冷,似乎他也已经被那厚厚的冰雪掩埋。
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地动山摇的雪崩足足持续了有几十秒,落雪把村子的一侧都埋了进去。
周希安也难以置信地看向前方, 这一幕在近距离的眼前发生,只余震撼。她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息着。
片刻之后,理智才回笼,让黎尚迅速对情况做出了判断。
积雪虽然范围大,但是山脚下的坡度较缓,积雪不算太厚,在边缘的人有机会能够活下来。
刚才在雪崩落下前,他看到贺临拉着姜婉儿跑到了村口的一栋屋后,那是遇到雪崩的正确处理方式……
如果那座房屋没有倒塌,那贺临还会有一线生机!
被埋在雪下的人如果没有被积雪冲击到,又留有一些空气,衣物足够不会失温的话,能够坚持一段时间,以前也有被积雪埋住但是存活获救的先例……
可是他们所在的位置依然已经被雪盖,很可能他们被埋在了雪下,氧气有限,温度冰冷,需要专业的救援……
可现在村子里的与外界的通讯还是断的。
思绪在脑中闪过,黎尚迅速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得出了结论。
他必须尽快找来支援,只有这样才能救出贺临。
他当即转身上车,对周希安道:“想办法掉头,去欣城。”
只有欣城才有专业的救援队和救援设备。
周希安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好!”
她操纵着车往后倒出巷道,很快调转车头,向着村子外面开去。
村子里的其他的人也发现了这场雪崩,人们纷纷从屋子里走出,四处一片杂乱。小村之中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去找村长!”
“基站被雪埋了,通讯没法恢复……”
“救救我!我的腿被东西压住了!”
“快去救人!看看能不能清除积雪……”
嘈杂之中,他们的车逆向而行,趁乱向村外开去。
黎尚因为发烧有些头晕,脑子里反复浮现着刚才雪崩的那一幕。他的额头上冷汗直冒,心口一直在剧痛。
“如果贺临死了……”
不,这种念头不能有,连想都不要去想,他一定可以帮到他,一定可以救下他!
黎尚感觉到自己快要扛不住了,侧头问周希安:“车里有水吗?”
周希安摇了摇头,她出来得急,没有带水,然后她问黎尚:“你是不舒服吗?”
黎尚摇头道:“没事。”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药,直接放在了嘴里,因为发烧,嘴巴里干干的。
黎尚的眼睫合拢,眉头微蹙,用手捂唇,努力了两次,还是觉得那药片太大,很难咽下去。他狠狠心把药用牙咬碎了,干嚼着那些药片,苦苦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但是这样终于是硬吃下去了。
那药太苦了,黎尚忍着一阵恶心,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
糖是他从贺临书包里掏的。
剥开糖纸的瞬间,黎尚犹豫了,望着手里的糖,他心里总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考虑了片刻,黎尚还是一狠心,把糖塞进了嘴里。
清甜的味道很快充斥在他的口腔里,那些又苦又涩的药味终于渐渐消散了下去。黎尚并没有扔掉包装纸,而是用手指抚平后叠好揣进了口袋里。
他要靠着这颗糖补充能量,保持清醒和冷静,贺临需要他,他已经晚过一次了,这一次他一定要让贺临平安。
周希安侧头看了看坐在副驾位的黎尚,看他吃药吃得辛苦,可又完全帮不上忙。
雪还未停,但是明显小了一些。
运输用的小汽车在村外的道路上疾驰行驶,他们开出了村,路上一片漆黑安宁,连路灯都很少。
周希安把车开得挺快,车中安静,仅能听到轮胎压过积雪的声音。
她从后视镜里发现,身侧的黎尚脸色苍白之中现出些不正常的微红,他的胸口起伏,低头猛咳了几声,张开掌心,里面竟有了一些血点。
看到这一幕,周希安惊恐地叫了一声:“黎警官……你……”
她看出黎尚不太舒服,但是没想到他病得这么严重。
黎尚却没说话,神色淡然地伸手从车前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事。
刚行过了第一座女婴塔,一辆摩托车就呼啸而过,超在他们的车前。
随后是第二辆,第三辆……更多的摩托车冲了过去,骑车的都是一些年轻男人,有的后车座上还坐着人。
是冲着他们来的。
有辆车擦着他们的车而过,汽车的后视镜被一蹭,发出了咯的一响。
周希安被吓了一跳,有些紧张地看向了窗外,忽然黎尚叫了一声:“小心!”
周希安这才看清,灰暗的风雪之中,刚才路过的那些摩托车已经在他们的前方排成了一排。
那些车忽然按亮了车灯,刺目光线照来,周希安被那些光线照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车速很快,雪路又滑,直接撞上会引起起火,只要一打方向盘车就会翻下路基。
幸好黎尚提醒及时,她急忙刹车,车辆在雪地上滑出了数米,呲的一声,终于在距离那些人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从一辆车的后座上走下来的,正是姜若愚。
看到了那个老头,周希安的身体忽然一抖,眼神之中露出了恐惧。她的心里发凉,坏了,他们今天肯定是出不去村子了。
周希安看到那些人手里拿着长棍,这车的玻璃估计支撑不了几下,她见状干脆摇下了一面车窗,怒视着眼前的人。
姜若愚显然也看到了她,老头中气十足地冷哼了一声:“真是不听话,等我收拾完了外人,回头再来收拾你。”
周希安质问他:“你儿子和那些人还被雪崩压着,你这时候不在村子里救人,来这里干什么?”
姜若愚的面色阴沉:“那是敬德为这个村子做出的牺牲,借着雪崩的机会,我肯定要一起把这个警察留下来。这样,才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村子里的秘密!”
老人前行两步,嘴里振振有词:“我这么做,全是为了这个村子啊!”他说到这里,向着周希安伸出了手,“你们出不去的。乖,打开车门,把这个警察交给我,我就原谅你。”
“滚!”周希安忍不住骂了出来,“我才不会做你杀人的帮凶!”
她冲着那群年轻人急切地喊,“这老东西已经自身难保了,他是在拉你们做垫背的!姜敬德已经被雪崩埋了,姜善仁和姜崇礼都和他成了仇敌,你们想想,跟着他还有什么好处?”
周希安大声急切地喊着,试图唤醒这些人:“一个连自己孙女都会杀,儿子都可以牺牲的人,他又会如何善待你们呢?他说是为了村子,其实不过是为了他的私心。他三妻四妾,家财万贯,让你们一辈子不能出去,做他的牛马!”
周希安骂着,心里却非常清楚,这些人跟着姜若愚的时间很长,他们作为老头的爪牙,说不定有一些利益纠缠,很多事情他们也有份,有可能还有把柄在姜若愚的手上。
她的话能够让这些人犹豫,但是不足以让他们让开这条路。
果然,姜若愚冲着身后的人一挥手:“别听这女人胡说八道,你们上!那警察就是个跟班的。”
有几位村民还真的听了他的话,从腰间取出了刀和匕首,还有人握着棍子,迈步上前。
看到前面那么多人,周希安心急如焚,这位黎警官身体单薄,还在病着,刚刚还咳出了血,这么多人打他一个,那是肯定要完了。
到时候她会被姜若愚抓回去,刚才她骂的是爽了,可回头说不定要被千刀万剐。
“你呆在车里,关好门窗,不要出来。”黎尚叮嘱了周希安一句。
周希安还在愣着,身侧的黎尚就面无表情地打开了车门下车。
他的目光直接跳过了姜若愚,看向他身后的那些人,这么多人,必然是一场恶战。
就这一眼,黎尚迅速定出了策略,先冲破防线,再以姜若愚来做破局。
其中一个人面带口罩往前迈步,黎尚只冷冷扫了一眼,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张清雷。”
他目光锐利地逐个往后叫着:“赵正光,章文力,郑宇……”
姜家最听话的人之前都跟着姜敬德去了雪山,现在剩下的这些有的是姜家的旁支,还有的是村子里的外姓。这几天黎尚住在这里,都看过资料,见过这些人,一个一个记住了他们的名字。
黎尚在赌,赌这些人并不会齐心协力。
忽然被他点了名,那些人都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黎尚腰背笔直地站在风雪之中,他面寒如霜毫无惧色,开口问那些人:“知道袭警的话需要判几年吗?”
不等那些人回答,他就冷笑着回答了他们:“三年以上,七年以下,若是我重伤或者是死了,那就是十年以上,无期或者是死刑。”
他的语气平和:“我现在要尽快赶去欣城救人,那些被埋的,也有你们的亲朋好友吧?你们让开,我不想伤人。”
姜若愚情绪激动地喊了一声:“他是要去找其他警察来!到时候倒霉的是大家,你们一起上!”
相较于他的激动,黎尚却好像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他抬起了眼睛,那一双眼眸漆黑如墨:“我的同伴已经被埋在雪下了,如果他死了我也不会活着,你们上赶着来陪葬,我就成全你们。”
天寒地冻,漫天风雪,黎尚没动,对面的人也未动。
他这么说着,单凭身上的气场,就把那些人镇在了当场。
为首的张清雷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他们跟着姜若愚出来打打杀杀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他都是冲在前头,但是这一次,他迟疑了,因为他看出来,对面这人说的是认真的。
有人当即就往人群后面缩去,看意思是有些犹豫了。
双方一时僵持。
姜若愚明显急了,他又喊了一声:“别以为那些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如果这警察出去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还不如趁现在就杀了他!”
张清雷几人听了这话,终是咬牙冲了上去。
对面黎尚面色一寒,果断地把外衣拉开,扔于地下。棉服太厚,穿着打斗的话会影响他的速度和发挥。
可这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
没有了外衣的御寒,只是风一吹,单薄的衣衫就被冻透了。
黎尚又低咳了几声,伸手在车前盖上抓了一把积雪。
那些人冲到了近前。
下一秒,黎尚也冲了出去,他未拿武器,速度却是极快。手臂挥出把雪扬出,飞散在空中的雪沫干扰了众人的视线。
就在张清雷伸手遮挡之际,他直接对着他来了一招飞膝。
黎尚的动作干净利索,爆发力十足,提膝转腿的瞬间拧腰发力,利用身体向前向上的力,膝盖直接顶上了对方的胸口。
张清雷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直达胸前,整个人几乎都被顶得飞了出去。张开口就吐出了一口血。
黎尚身体不停,又是转身飞踢,凌厉的长腿带着一股劲风,眨眼之间就又踹倒了一人。
随后他扭转腰身,一记摆拳重重打中了一人的耳朵侧方,重拳之下,男人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直接仰倒,躺在了雪地之下。
与此同时,一人从后方勒住了他的脖颈,黎尚一手扣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的手肘后顶,身体旋转,从对方的身前绕到了身后,同时把男人的手臂也一起拧到了身后。咔嚓一声,骨节弹响,只听男人爆发出一声哀嚎。
有人从前方打来重拳,黎尚侧身,伸手握住了他出拳的手臂,掌击他的肋下,趁着他痛叫,伸手拉住他的后颈,直接把男人绊摔在地。
谁也没想到这小警察打起来这么厉害。
黎尚把速度提到了极致,同时大量地使用关节技,只要关节被击伤,就可以让这些人短时间内无法再次站起。
雪夜之中,那些人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
可高烧还是对黎尚有了一些影响,只是制服了数人,他的胸口就开始起伏。
站在一旁的赵正光瞅准了时机,手中的刀冲着黎尚划了过来。
看到了那道袭来的白光。黎尚闪身躲避,随后用手扣住了他拿刀的手,另一只手直取他的肩膀,往下一拉一拽,同时一脚重重踹向他的腹部。
只是一个呼吸之间,对方的刀就被他夺在了手中。
另一侧,却有几人来到了车旁,章文力手中的棍子挥舞下去,砰的一声,侧面的车窗玻璃应声碎裂。
他伸手去抓周希安,想要把她从车中拽出来。
女人挣扎着发出一阵尖叫。
黎尚回身来到车前,手中的刀上撩的同时,割破了他抓着周希安的手。
可也几乎是于此同时,身后冒出来了一名偷袭者,挥动而来的木棒砰地一声打中了他的头侧。
黎尚的发际处一痛,几乎是瞬间,红色的血就顺着他的额头蔓延而下,沿着苍白的脸颊直落而下。
黎尚的眼前有片刻发黑,下一秒,他咬牙抓起了一把车顶上的雪,直接按在了额头上的伤口处,高热和伤口的刺痛与冰雪的寒凉融为一处,却让他的意识瞬间清醒。
姜若愚喊道:“上啊,这小子不行了!”
那名偷袭者一招得手,想要趁胜追击。
黎尚却身体暴起,目光狠戾,劲瘦的腰身用力,当胸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胸口,不等男人再做反应,他把那人拽住按在车上,左手卡住了他的喉咙。
男人的脸孔涨红,一时完全无法呼吸。
黎尚手中的刀刺出,在那人的腹部直插入底,鲜血瞬间涌出,男人捂着伤口,顺着车身滑落倒在雪地之上。
事已至此,黎尚不再留手。
重伤了一人之后,他的眼睫都未眨,面色冰白,额间染血,却趁着这个机会冲入了人群。
手中的刀划伤那些人的后背,胸口,肋下。
几个呼吸之间,就有三人重伤倒地,惨叫哀求之声不断。
战场的中心只余黎尚一人站着,刀尖和额头的鲜血滴落在皑皑白雪之上,黎尚却神色漠然,面容冷若寒霜,他的下颌微微扬起。
那是个无惧,无畏的神情,他薄瘦的身形宛如见血封喉的利刃,似是随时做好了搏命的准备。
再也无人敢上前进攻。
黎尚手中握刀,环视看向身前的众人:“不想死的话都给我让开!”
众人面露惶恐,拉起了地上低吟着的伤者,纷纷后退。
黎尚的目光一凛,直接几步冲到了姜若愚的身前。
姜若愚面露惊恐想要退后,却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黎尚一把将他拉住,下手毫不留情,他先是一抬肘对着老人的下巴用力一顶,随后一记背摔,直接把失去平衡的姜若愚摔倒在了雪地上,拉住他的右手一掰,一拧,直接废了他一条手臂。
随后他又把刀钉入他的肩膀。
姜若愚疼得哀嚎,跪在地上。
当着那些年轻人的面,黎尚直接把姜若愚的胸口提起,拎在手中,随后啪的一声,一个耳光重重扇在他的脸上。
姜若愚的脸马上就肿了起来,口鼻出血。
这一记耳光,却比杀了他还要诛心。
看到了这一幕,众人的目光瞬间凝住。
“我艹你……”姜若愚咒骂着。
黎尚目光一寒,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姜若愚的脸侧向了另一边,吐出了一颗牙齿。
随后,黎尚松开了手,任他躺在地上。他抬腿,一脚踩在了老人胸口,让他无法站起。
“你……你敢……”
黎尚面无表情地又是一脚踩住老人的侧脸,把他的脸往雪里压去,这样的重击下,疼得姜若愚呲牙咧嘴。
“杀人,袭警,□□,无恶不作。”黎尚垂眸悠悠开口,垂落眼睫俯视着他,“你什么都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他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哀嚎,反倒脚尖用力,又往下压了几分,把老人牢牢踩在了冰冷的雪中。
小村中高高在上的权力中心却犹如死狗一般被人踩在脚下。
一向高高在上的姜若愚狼狈至际,一时口鼻之中喷吐出的血液染红了地面上的雪,他的手指抓挠着,却完全无法挣脱黎尚的控制。
这场恶战的结果已出,姜若愚一败涂地。
那些男人们面露胆寒之色,纷纷转身走向了堵在路上的车,上车开走,狼狈逃窜。
路终于通了,周希安对着黎尚喊了一声:“黎警官,上车!”
黎尚放开了姜若愚,走到一边拿起了衣服,坐回了车内。
转眼之间,路上只剩了姜若愚一个人,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吸了吸自己鼻下的鲜血,捂着剧痛的肩膀,在那里含糊不清地叫着:“别走!”
可那些车就那么一个个往前开去,完全没有人理会他的叫喊。
他犹如一只丧家之犬,被众人丢弃在了道路之中。
周希安发动了车,向前开去,姜若愚竟然踉跄着走了几步,面目狰狞,鼻青脸肿着堵在了路中,他呲牙咧嘴地对着车内的女人叫嚣:“你不许走!我命令你!有本事你就撞死我!”
周希安的手一顿,身体不由得一抖。
就是这种语气,在过去无数个夜晚,于她的耳边响起,如同是魔咒一般,夺去她的心魂,她也一直被笼罩在这个老男人的阴影之下。
那些让她恶心的瞬间,那曾经被丢弃在女婴塔的夜晚,是令她恐惧的梦魇。
可现在,她不想再怕下去了!
周希安的表情一变,大喊了一声。
她的双目血红,咬紧了牙,眼中闪动了泪光,一向孱弱的女人竟是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狠心踩下了油门。
那架势竟是要与面前的老人同归于尽。
姜若愚本是强弩之末,还在虚张声势,他被车辆嗡的一声轰鸣吓了一跳。
车瞬间就开到了近前,吓得他急忙闪身,在最后关头退到了一旁。
汽车终于冲出了那些人的拦截,驶入了夜色之中。
黎尚这时才松了口气,他披上了外衣,身体却还是冷的,一场恶战之后,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额头却是滚烫,头上伤口的血被雪擦过,出血倒是不多了。
打斗时,冰冷的空气吸入身体,心肺紧缩,留在体内的弹片一直在摩擦肺部,引起阵阵疼痛,引得他低下头又是一阵剧烈呛咳。
随后他默不作声地拿着纸巾,擦着唇边和脸颊上的鲜血。
刚才的过程太过惊心动魄,直到现在,周希安的心跳才渐渐匀速。
周希安看着身旁有些虚弱的黎尚,完全想不到几分钟以前他还在气势逼人地以命相搏,化解了危急,逼退了十几位村民。
在雪夜之中,她把车速提到了全速,飞快向前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