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昀的吻又深又重, 杨雪意被吻的头皮发麻,直到应昀离开,她还大脑一片空白,心砰砰直跳。
明明刚才还有的困意, 被应昀的突然出现搅黄, 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色令智昏。
杨雪意无法否认应昀对自己的吸引力, 就像无法拒绝刚出炉的甜品一样。
但她前两天已经吃很饱了, 再吃一口就要撑,理智上不能再贪吃了。
她自我告诫道,什么事情都是过犹不及, 放纵对健康没有任何好处!
人应该戒色!
只是杨雪意的心理建设还没彻底做完, 应昀已经洗完了澡。
他说到做到, 大概真的以为杨雪意很急, 因此动作迅速。
微微被水打湿的头发垂在额前, 应昀的脸还是冷淡英俊, 不比杨雪意的晕头转向,他看起来很冷静清明, 浴袍穿得很规矩, 领口收紧, 腰间的系带齐整,和他穿着西装没有差别,仍旧带了股距离感和高不可攀般的冷傲。
杨雪意心里突然就有点不是滋味。
她在这边为应昀紧张心跳头晕目眩, 应昀倒像是上班一样冷静无感。
可不是上班吗?
本来第一次,也是出于杨雪意的要求,最后阴差阳错变成这样。
要不是他落魄了,杨雪意恐怕也没机会占有应昀的肉体。
毕竟换做以前, 就算杨雪意抱怨失眠,大放厥词需要和人睡觉,应昀顶多冷脸相向,然后对她敬而远之。
应昀对自己的友善,都是没钱穷了以后,多半也糅杂了寄人篱下的无奈,下意识想讨好杨雪意这个房东。
“应昀,你看着这么冷静,好像不是很有那种心情。”
杨雪意咬了咬嘴唇,还是决定喊停:“不想做就别做,不要弄的和逼良为娼一样,本来你情我愿的事,没必要搞得像赶鸭子上架一样。”
应昀愣了愣,声音低沉言简意赅地说“没有”。
杨雪意移开视线,努力用冷静的声音陈述:“我发那个信息,真的没有要你赶回来陪我睡觉的意思,就是无聊瞎发的,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有时候就喜欢没事找事。”
“你是不是怕不回来下个月我房子不租给你啊?”
杨雪意忍着情绪,想到这种可能,不希望应昀有如此心理负担:“那你不用担心,公私我还分得清,我不会用那种事拿捏你。别搞的你像个服务员似的,我一说点什么你就必须提供服务一样。”
应昀朝杨雪意走了几步,手指轻轻搭了下杨雪意的脸颊,然后很快移开了。声音压得更低:“我知道。”
“科室聚餐今天提前结束,时间正好来得及。”
应昀垂下视线:“没有不情愿。”
“也没担心过你不租给我房子,杨雪意,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杨雪意原本心情有些微妙的恶劣,因此想要态度也恶劣一点,但应昀这么简单一句话,又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于是只好虚张声势地冷哼一声:“谁知道你自己心里怎么想。”
“成天板着脸,哪里像是去上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上坟,表情冷漠成这样,哦,是不是连着两晚太累了,今晚不行了哎,我觉得你还是休息一下好了。二十八岁也不算太年轻了,日理万机的没必要。”
杨雪意承认自己性格也不太好,嘴巴也不饶人,十年来其实也没给应昀多少好话,怀疑多年来和应昀关系紧张也有自己的一份责任,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对着应昀,她就心平气和不起来。
这些话说的像无理取闹,杨雪意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她说完,就往被窝里一趟,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试图像个鸵鸟一样回避。
眼不见为净。
气氛搞成这样,杨雪意既不想面对,也不想收拾,只抱着枕头,蜷缩在被子里。
然而她等来的不是应昀的甩门离开,而是他俯身扯走了杨雪意身上的被子。
高大的身躯伏在杨雪意的上方,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光线,侵略性极强。
应昀的一只手拽过杨雪意的手腕,强行把往枕头里藏的脸掰过来,强迫她面对自己。
他脸上的冷静终于出现了裂痕,带了些努力压抑的恼怒,模样却有点笨拙的无奈,声音变得喑哑:“杨雪意,没有不情愿,也没有不行。二十八岁怎么不年轻了?”
杨雪意哼了一声:“你又不能证明,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
应昀没有放纵杨雪意这次的寻衅滋事,他沉着脸,言简意赅:“可以证明。”
然后下一秒,杨雪意看着应昀用另一只手撩开了他的浴袍一角。
浴袍里面什么也没有。
顺着被撩开的弧度,杨雪意能看到应昀一侧纹理分明的腹肌和大腿线条,以及……
应昀的身体远没有他的表情来得冷静,甚至可以说完全背叛了他的表情,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极端。
杨雪意被固定着脸,直面了应昀浴袍下的……
对于眼前的画面,杨雪意简直毫无预警,第一反应是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愣住了,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让她直接看这个。
偏偏应昀还嫌不够,不顾杨雪意的反对,他面无表情地拽过杨雪意的手,引导着她强行覆了上去。
……
杨雪意手心传来温热坚硬的触觉。
……
“应昀!你疯了!”
杨雪意不是第一次见它,但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直白地用手感知。
血几乎在瞬间冲到了脑袋里,杨雪意只觉得“轰”的一声,仿佛电脑过载的瞬间,火花带电光,烧毁了她的一切数据。
杨雪意浑身烧得口干舌燥头晕目眩,又气又羞,不懂应昀反应怎么已经这么大。
他们甚至什么都还没开始。
她趁应昀不备,像是碰到脏东西一样立刻抽回了手,然而手心已经被微微洇湿。
然而即便是这么剑拔弩张,应昀的声音竟然还很冷静,只在此前杨雪意手触碰的时候,微微喘息声变粗重。
“现在你信了吗?”
信了……
确实不仅没有不情愿,还挺积极的……
杨雪意发现自己其实也没什么自律性和抵抗力,即便已经吃甜点到撑,但新出炉的点心摆在面前,仍旧免不了再吃一口,毕竟人类嗜甜是本能,吃得再多,也总能腾出一小块空间给餐后甜品。
应昀姿色不错,年轻、体力好,花样多,服务意识还一流,免费送上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不笑纳都说不过去。
只是明明杨雪意说了无数遍信了,应昀却抿唇不语,像是还怕她没真心实意的信,硬是花了几个小时埋头苦干,确保杨雪意里里外外信了个彻彻底底……
**
坦白来说,虽然原本也不过是杨雪意嘴巴坏激愤下说的胡话,但性生活缓解失眠对杨雪意竟十分有效。
她试了三趟,于是睡了三晚好觉。
醒来时,应昀的身体就紧紧贴着杨雪意的背,他的手搭在杨雪意的腰上,杨雪意一动,身体深处传来某种熟悉却恼人的感觉。
应昀今天调休,但杨雪意就要去工作了。
她顾不上别的,趁着应昀还没醒,做贼似的溜出了房间。
好在睡得好,因此精神抖擞,上午公司交办的医学论文翻译润色,杨雪意完成的十分高效。
杨雪意如今连续几天睡眠无碍,工作效率大涨,顿时觉得天晴了雨停了,她又行了,便有些想过河拆桥——和应昀这种关系,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提倡大力推广的健康关系。
最重要的是,毕竟连续三晚上都睡得很好,杨雪意很有可能确实已经克服了失眠!
好在今天是应昀调休,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应昀不需要补眠的,他常常会在调休日出门运动或者见见朋友,不在家里吃饭。
所以今晚大概率不用见到应昀,倒也避免了很多尴尬。
然而让杨雪意没想到的是,她下班回到家里,应昀不仅在,甚至还做了一桌子菜。
杨雪意推门而入的时候,他像是刚做完,身上还穿着围裙,见了杨雪意,愣了一下,然后就神色如常地把围裙脱了。
应昀的脸色仍旧很冷峻,要不是刚看到他脱围裙,杨雪意还以为他是在脱白大褂。
他看了杨雪意一眼,轻声咳了下:“今天调休,没什么事,学了下做菜。我试吃过,味道还可以。”应昀垂下视线,“以后我调休空的话,晚饭可以我来做。”
菜肴挺丰盛的,杨雪意坐下吃了一口,味道竟然也还不错。
应昀以往当少爷的时候对厨房敬而远之看起来五谷不分四体不勤,没想到如今穷了,竟然挖掘出了做菜的潜力。
杨雪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有的人就是被点亮过天赋树,应昀真是学什么都很快。
不过她越吃,心里也越忐忑,因为应昀一直在盯着她看,虽然表情仍旧没太多变化,但杨雪意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努力掩饰的期待。
以往应昀只承担洗碗的工作,可如今如果连晚饭也包揽上……
之前打肿脸充胖子给了应昀洗碗的家务基金,还一脸豪情壮志表示以后应昀家务做的越多,给的越多。
按照应昀的性格,应当相当讨厌做饭,如今一反常态,竟然主动承担做饭的重任,杨雪意只想到一种可能……
她安静地吃了半天,还是决定开诚布公:“应昀,你做的很好吃,但我最近……手头不是那么宽裕。做饭你可以先不用做的。”
应昀愣了愣,片刻后,他像是反应过来杨雪意的意思,脸上期待的表情变淡了些。
“只是想着做饭能力也是很重要的,先练习一下,你不要多想。我没有那种意思,不会问你要钱。反倒是以后水电燃气费都由我来出就行了,我刚才把我的账号绑定了,以后会自动扣款,不需要你来缴了。”
应昀看了杨雪意一眼:“我做饭单纯感觉你容易饿,需要多吃。”
杨雪意放下了筷子。
这是什么意思?说自己吃得多食量大吗?
说一个女生容易饿需要多吃……
应昀,你礼貌吗?
杨雪意十分光火,有点想骂人了。
只是在她开口之前,应昀先一步开了口——
“好吃吗?”他的声音有些低,“有哪里需要改进的你可以提。”
态度倒是挺好的……菜做的也不错……
杨雪意咽下了指责。
寄人篱下洗碗不说,如今还要做饭,应昀一朝少爷落难,现在也是不断经受劳动改造了。
杨雪意想了想,也不为难他了,因此夸得也比较真诚:“挺好吃的,没什么要改的!”
“那你多吃点。”应昀的声音变得更低沉了,带了点让人喉咙发痒的哑意,在昏黄的灯光下听起来性感的要命,他瞥了瞥杨雪意,模样淡淡的,“不然晚上消耗太大又要喊饿。”
“我晚上又不锻炼,怎么可能喊饿!我根本没有吃夜宵习惯的,应昀你别污蔑我好不好!怎么会喊饿?”
“你会饿的。”
屋内温馨的暖意里,应昀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真切,语气像是下医嘱一样平淡:“因为今晚我有空,今晚你不用失眠。”
杨雪意愣了愣,才意识过来应昀那些消耗大容易饿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应昀,才发现,虽然穿的衬衫扣子都扣到了最上面的位置,一脸正经禁欲生人勿进,他的表情还是冷淡疏离,没什么情绪波动,但反而带了股要命的诱惑力——因为杨雪意的失眠,眼前这位善良的应昀医生似乎今晚打算把自己此刻穿的整齐到严丝密合的衬衣全部都脱掉。
应昀说完,看了眼时间,像是上手术一样冷静理智:“等你吃好我会快点洗碗,会让你今晚早点睡。”
大可不必!
杨雪意当即摆手:“应昀!不用!我感觉最近我应该好了,今晚应该不会失眠了,现在我就挺困的,吃完我就直接睡觉了,不用麻烦你了。”
应昀愣了愣,微微皱眉:“你失眠了一年,三晚上就好了吗?”
他的声音很温和淡然,像一个称职的医生在讲解科普医学知识:“你没好也很正常。因为顽固到治疗一年有余仍旧无法治愈的失眠症,即便短期内因为变换治疗方案产生了某种疗效,也未必能持续起效。”
“而且你不是医学专业的,很容易犯所有普通人都会犯的错误——比如病毒感染时,吃药只吃到明显症状没有,便觉得已经治愈。”
应昀的声音变低了些:“但严谨来说,所有治疗都有疗程的概念,即便没有明显症状,也需要服满整个疗程,才能彻底杜绝病情反复,把病毒彻底杀死防止产生耐药性。”
他垂下视线:“失眠也是这样。所以你确定不用吗?”
应昀总是这样!
作为医生的称职能不能分分场合!
总是说点让人会多想的话,搞得杨雪意又很动摇,看着应昀的脸又有点蠢蠢欲动的见色起意。
好在最终,杨雪意戒色成功,她用残存的意志婉拒道:“算了!可能有时候好起来只需要一个契机!总之今晚我觉得很困,感觉沾上枕头就能睡着!”
杨雪意生怕多待一秒多看应昀一眼自己又要原则崩塌,因此胡乱吃完,装模作样打了两个哈欠,就赶紧躲进了房里。
把应昀当无毒副作用的安眠药使当然很方便,但他帮自己一时,能帮自己一辈子吗?
何况是药三分毒!自己吃这药吃的是不是太频繁了!会肾虚的!
杨雪意觉得自己要收一收自己的心猿意马,克己复礼,戒色收心!
不过很可惜,和她所期待的相反,奇迹没有发生,她的失眠顽疾像是惩罚她撒谎一样,让她又失眠了大半夜。
第二天自然很精神不济,睡过三次好觉再失眠就和人饱餐过又挨饿一样,感觉更难忍受了。
不过对于应昀,明明昨晚并没有辛苦耕耘,但第二天起来,杨雪意在客厅看到他,发现他竟然似乎也没睡好,面无表情地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要不是理智尚存,杨雪意都要怀疑是自己的失眠是可以通过性传播的病毒。
不过对于杨雪意失眠这件事,应昀显然十分在意,挺有不合时宜的责任心。
杨雪意在中午午休时,收到了应昀的电话。
背景音里是医院的嘈杂,应昀的声音却永远清晰穿透进杨雪意的耳膜里,像是隔着万水千山唯一的真实——
“我晚上有事,回来会晚。”
“杨雪意,你的失眠真好了吗?”
杨雪意咬了咬嘴唇,有些无语:“你是希望我好还是不好啊?”
应昀沉默了片刻,再开口声音略微有些沙哑,略微带了些不自然:“我当然是希望你好。”
“只是确认下,如果你的失眠还没好,继续需要我,那我尽量快点结束晚上的事,或者另外协调时间,以免到时候行程冲突,我没法中途提前赶回来,你睡不着心情不好又发脾气。”
应昀的态度有点古怪,声音也低得快要让人听不清——
“杨雪意,你要我回家的话,我会回家。”
“不用。我的失眠好了!你忙自己的事就好了。我才不会为睡不着这种事发脾气。”
杨雪意一贯嘴硬,但挂了电话,还是有点心烦意乱,只能祈祷自己今晚争气点别再失眠。
**
杨雪意确实原本计划回家睡觉,但临下班时,她接到乔倩倩电话,她突发肠胃炎,上吐下泻到虚脱,亲人在老家,男友又在外出差,无奈只能求助杨雪意。
杨雪意自然在所不辞,赶到乔倩倩家把她送往就近的附一院,一路忙前忙后,终于挂完号取完药让乔倩倩躺在病床上挂上了水。
“小雪,还好有你。”乔倩倩很过意不去,“都耽误你吃晚饭了,我现在没事了,你快回家吧。”
乔倩倩精力不济,很快就睡着了。杨雪意见她状态尚可,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虽然对着应昀豪情壮志号称失眠已经康复,但实际躺到床上,杨雪意怀疑自己多半又是睁着眼睛到天明。
反正也不一定睡得着,因此她也没急着回家,索性决定去医院附近的咖啡厅吃个便餐再走。
这个时间早过了餐点,已经临近打烊,只有杨雪意一个顾客。
她点了份意面,刚准备吃,就听见推门声,陆续进来了几个医护人员——
“累死了,以为这台手术一小时能结束,谁知道做了三小时……”
“做手术还好呢,遇到闹事的才烦!”
杨雪意坐在角落,几个医护人员大约没看到她,径自坐下来点了餐,很快又热聊起来。
“你说的闹事的是那个小网红吗?”
“对,就她。”
杨雪意一边吃,一边听着他们闲聊,本来心不在焉,直到听到了她熟悉的名字——
“手术前死活要给应医生塞红包,死缠烂打哭哭啼啼的,说医生不收红包她心里不踏实,对应医生那叫一个热情,结果呢?竟然当初塞红包的时候就偷拍了,手术结束一出院,就把视频断章取义拿去举报投诉了!”
“应医生?骨科的应昀啊?”
“对。他收下后早把红包直接充进那女的住院押金里了,押金条还有呢,可那女的不依不饶,死不承认,硬说这是她自己交的,还把偷拍视频剪辑后发到网上去引流。”
“什么深仇大恨?”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应昀长什么样,我听说她看上应昀了,想和应昀谈恋爱,对他特别主动热情,结果应昀没理她,很冷淡,明确拒绝了,她自尊心受挫,就把应昀给编排了。”
“现在医院还要求应昀息事宁人,让他自己找当事人解释清楚,有误解的还要赔礼道歉,总之要让患者取消投诉,否则他们整个科室连坐扣钱。应昀没办法,听说所以今晚去见那个女的了。”
“还不是因为得罪副院长了呗,之前副院长女儿他不是也一口回绝掉了,这会儿给人家逮着机会穿小鞋了……”
“应医生真是流年不利,感觉得去拜拜,家里出了那么个事,现在又……今天中午在小花园里我遇到他了,状态很差,脸色很难看,听说下午还去了精神科,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抑郁倾向了。我记得隔壁医院有个女医生就是被投诉构陷后想不开跳楼了……”
……
几个医护人员很快吃完就离开了,然而杨雪意却吃不下了。
她拿出手机,忍不住以附一院骨科为关键词搜索,立刻找到了那个小网红发布的视频——
虽然远没到破圈的程度,但视频点赞的数据不少,视频里应昀的脸根本没有打码。
而应昀的脸实在太有辨识度,网上很快有好事之徒挖出了他的身份——
【他是远扬货运集团老总应文俊的独生子,我在远洋货运的官网家庭活动日宣传上看过他的照片,不可能为了几千块红包就这样吧?】
【得了,你这就不知道了,他家最近变天呢,他是他妈出轨生的,不是他爸的亲生孩子,现在等于一脚被踢出豪门,妥妥的从豪门少爷变成穷狗了,他爸不要他,他妈也卷款跑了,过惯好日子了怎么吃得了苦,有红包送上门捞进自己口袋也正常吧。】
【上梁不正下梁歪,妈能出轨让自己老公戴绿帽养别人儿子,儿子当医生收红包敛财,真是绝了。】
……
豪门秘辛永远为人津津乐道,视频下的留言简直堪称大型垃圾场,难听又极尽恶毒,造起谣来丝毫不积口德罔顾事实。
杨雪意认识应昀十年,知道应昀为了当一个好医生付出了多少。
他确实曾是个富贵少爷,可为了当医生该有的培训该加的班该熬的夜分毫没少过,对患者几乎没冷脸过,杨雪意合理怀疑他对病患都比对自己都好得多。
就算以前杨雪意心里骂应昀的时候,她也知道,应昀是个好医生。
他不该遭到这种辱骂攻击。
杨雪意根本不知道应昀竟然会遇到这种事。
他这样原本高高在上的大少爷,遇到家庭变故已经挺惨了,结果在工作上还遭受背刺,想起之前遇到那几个背地里嚼舌根的男医生,想来应昀落难后也没少明里暗里受到一些同事的嫉恨打压,加上家里那些事的流言蜚语,估计日子也不好过……
也算什么倒霉事他好像最近都齐活了。
原来今晚他说有事,结果竟然是去给无理取闹引导网暴他的女患者赔礼道歉?
凭什么啊!
杨雪意心里像是突然下了一场狂风大雨,她实在无法忍受,径自拿出手机。
电话在响了很久后才接通,背景音里传来餐厅侍者“欢迎光临”的声音,应昀听起来刚进到餐厅里,信号不好,他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更增添了一分破碎感。
“杨雪意,怎么了?”
“应昀,我要你马上回家。”
杨雪意深吸了一口气:“你自己说的,我要你回家,你就会回家的,现在我要你回家,马上,立刻。”
应昀的声音带了丝意外,语气略带紧张:“你出什么事了?”
像是身边有什么人不方便说话一样,应昀顿了顿,才用极低的声音解释道:“我现在有事,你说你不失眠,所以晚上我约了人谈事情,现在我刚到……”
可不是约了人吗?
作为受害者,竟然约了加害者谈和解!
杨雪意知道人活在现实社会都要为五斗米折腰,应昀从大少爷回归成普通人,受些挫折都是正常的,但她朴素正义的价值观不允许看人为了钱为了现实什么屈辱都忍下。
至少应昀不行。
“是谈你最近那个医患纠纷是吗?”
应昀明显地顿了顿:“你怎么知道?”
果然!
不过他很快回到了杨雪意的主题上:“你要我回来,是出什么事了?是发生了需要我非回来不可的事吗?”
杨雪意气得半死,已经语无伦次:“是!我的失眠没好。现在睡不着,心情不好,想发脾气,所以你快点回来!不然我就去找别人!”
说完,她才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她睡不着觉是她的问题,何况应昀已经够好了,甚至提前询问过她,如今他面对的是现实的职业困境问题,杨雪意微不足道的失眠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她竟然还任性上了。
杨雪意稍稍冷静下一些,理智回归,刚想解释自己得知的一切,希望应昀不要对加害者低头,千万不能今晚去赔礼道歉息事宁人,自己一定会帮他,人争一口气,所以快点回家,她和他好好商量一下。
杨雪意甚至准备好了一堆不能助长坏风气的说辞,结果还没开口,电话那端已经传来应昀低沉冷质的声音。
他一秒钟犹豫也没有:“知道了,我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