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应昀!
就算自己误解了, 他不能也给自己个面子敷衍地抱一下走个流程?
就一定要戳穿?
杨雪意涨红着脸,尴尬地逃进了主卧房间,但冷静下来后,又觉得自己大可不必。
此时此刻, 房外正传来应昀洗碗的水流声。
想想以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 现在都已经沦落到只能给自己冷脸洗碗了, 自己还有什么好尴尬的?
他都不尴尬!
以前应昀有钱, 自己在这讨厌鬼面前丢脸多半要被冷嘲热讽, 可如今应昀比自己还惨,杨雪意应该在他面前更松弛些才对!
这么想着,杨雪意当即拿出手机, 大方地给应昀转了六千块钱。
现在她才是房东!
她才是花钱的人!
她才是当之无愧的金主!
终于轮到她杨雪意挺直腰杆做人了!
生怕应昀不收, 杨雪意风一般地又冲出了房间, 屋外, 应昀正好洗好了碗, 正在慢条斯理地洗手。
“应昀!”杨雪意眨了眨眼睛, “我手机找不到了,用你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
应昀不疑有他, 虽然微微皱眉, 像是嫌杨雪意麻烦, 但还是拿出手机,他刚解锁,杨雪意就趁其不备抢了过来。
她动作飞快地点进微信, 找到自己的头像,飞速点了收款,这才把手机还给了应昀。
“碗洗的不错。”杨雪意插着腰,得意洋洋, 老板瘾上头,“小应,以后要再接再厉戒骄戒躁,好好做好本分的洗碗打扫工作,在自己的新岗位上发光发热,知道了吗?你要做得好,杨老板还可以考虑给你升职。”
应昀愣了愣,表情很复杂:“洗碗还能升职到什么岗位?洗碗的尽头还有上升渠道?”
“你不要管这么多,年轻人少说多做,别成天质疑老板,要脚踏实地!”
杨雪意摆出老板视察工作的模样:“钱你收着,我这个人一言九鼎,不会让你白干,六千是给你的洗碗和家务劳务费。”
果然,自己阔绰的出手让应昀非常惊讶,他皱眉看着自己的手机:“杨雪意,你确定?”
“我确定!本来这六千按照正常的商业逻辑,我应该先给你一笔定金,然后分期支付,尾款要等你洗完一年的碗才给你,不过我相信你,所以愿意一次性预支你全年的钱!遇到我你真是有福了!”
“……”应昀揉了揉眉心,表情有点扭曲,大概是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不是洗一次,是洗一年碗?!六千?一次性都给我?”
是的!不是只洗一次的短期工作,而是洗一年的长期机会!
正常来说,杨美英女士都已经给应昀租住的便利了,杨雪意做饭应昀洗碗的分工也很公平,即便杨雪意不给应昀一分钱也非常合理,何况杨雪意现在自己也是失业人员,又有房贷,没那么阔绰,愿意这么巧立名目照顾他的自尊心接济他六千已经是极限。
“全职太太带娃做家务十年离婚也最多能赔到十万,平均下来,带娃做家务一年也才只有一万,而你不需要做饭带孩子,只需要洗个碗做点打扫,我也愿意给你六千!”杨雪意看了眼应昀,“你对金额还算满意吧?”
应昀抿了抿唇,大概是想到他如今已经落了难,深吸了一口气:“满意,就是觉得这也太多了,不太好。我不要,还是还给你。”
杨雪意很感动。
应昀穷了以后真的懂事了,知道挣钱不易了,甚至还想着把钱还给她。
她不想应昀有心理负担:“你收着吧,我不缺这六千的。”
“你工资有那么高?”
杨雪意算是懂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为什么会上瘾了,因为实在是太能满足虚荣心了,尤其是在宿敌面前——
“我不是在外资医药公司吗?我们收入还挺高的,尤其我最近因为表现好还升职加薪了。”
“我不像你,工资在短期内不会有大幅度提升,我们外企机会可是很多的!”
杨雪意很少有在应昀面前如此扬眉吐气的时刻,即便是虚张声势撒谎,也忍不住心情有点荡漾,本想再自吹自擂两句,却听到门口突然传来了乔倩倩的声音。
“小雪!你在家吗?你不在的话我自己进来啦!”
杨雪意不知道乔倩倩怎么会这个点来找她,但她看了眼站在眼前面容冷峻仍旧一如既往高傲的应昀,下意识紧张和慌乱起来。
“应昀,你快藏一下起来!”
杨雪意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只是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思考,下意识延续了以往的习惯,不想让人知道她和应昀的关系。
不敢去看应昀震惊又不敢置信的眼睛,趁他没反应过来,杨雪意把他推进了客厅走廊的落地衣柜里。
下一秒,乔倩倩就扭动钥匙开门,提着一袋东西进来了。
杨雪意没车,但乔倩倩有,因此之前员工宿舍里的东西也是她帮忙搬的,为了防止自己临时去面试不在家,索性把新房钥匙给了乔倩倩一把。
乔倩倩推门而入,乍见杨雪意,愣了愣:“你在家啊?”
“你上次在我那住还有些东西忘在我那呢,我正好给你送来,顺带把你家钥匙还你。”
幸好最后一刻把应昀给塞进了大衣柜!
杨雪意心有余悸地接过钥匙,谢了她,等着乔倩倩行色匆匆地和自己告辞。
然而这次一反常态,乔倩倩大剌剌地往沙发一坐,开始大吐苦水——
“我分手了!”
杨雪意听她愤愤不平地吐槽了十来分钟,终于明白了来龙去脉。
那健身教练劈腿了,乔倩倩原本接了单婚礼跟拍去了外地,为了早点给男友一点惊喜,连夜完成工作后赶回来,本想给对方一个惊喜,却给了个惊吓。
“这贱男要是老老实实承认劈腿,倒也算有胆,结果一边和小三你侬我侬,一边还怕被我发现。”
乔倩倩义愤填膺:“我一去,他竟然怂包地让小三藏到衣柜里!”
“那个衣柜……”乔倩倩指了指杨雪意家的那个,“也就和你家这个差不多大!那个女的最后憋不住了,闷得慌,自己从里面出来的!”
“小雪?你没事吧?怎么脸色那么差,都流冷汗了!”
杨雪意望着眼前的衣柜,苦涩地想,她能不流冷汗吗,应昀还在里面待着呢,这简直像是完美复刻乔倩倩的抓奸现场……
“你说什么弱智会想到把人藏在衣柜里?不能找个空房间藏一下吗?难怪是健身教练,光顾着四肢发达了,头脑真是简单!”
别说了别说了!
是我!我就是那个弱智!
杨雪意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门子的毛病刚才要把应昀不分青红皂白地塞进去……
好在自己这衣柜里没放太多衣服,应该不至于闷得让应昀待不住。
只是杨雪意还没庆幸完,衣柜里突然清晰地传来了手机的铃声……
杨雪意刚想垂死挣扎佯装是自己手机响,手机铃声停了,继而响起的是应昀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马上来。”
声音因为衣柜的阻隔,低沉里增加了一些模糊的暧昧。
下一秒,在乔倩倩震惊的目光里,声音的主人推开衣柜,镇定地走了出来。
这一刻,杨雪意只有一个想法——
死了算了。
……
应昀仍旧和任何时候一样英俊挺拔,表情也非常冷静沉稳,然而他额前的头发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衣柜里仅有的衣服碰擦到微微翘起。
乔倩倩张大嘴瞪着应昀,像是彻底被镇住了。
“医院有急事,我病房负责的一个病人情况紧急。”应昀抿了抿唇,他看了眼杨雪意,“电话不能不接。”
“你们聊,我去看一下病人,先走了。”
言简意赅地扔下这句话,这男的就沉着地走了,把一地鸡毛的烂摊子留给了杨雪意。
乔倩倩事先从巨大的震撼里回过神来:“你和应昀?你们两个……他为什么藏在你家衣柜里?!”
“等等等等,你先别说,先让我猜猜看!”
看着乔倩倩脸上的表情,杨雪意已经猜到了自己这位朋友的脑回路。
果然,她目光灼灼地盯向杨雪意:“小雪!你出息了!”
只听乔倩倩一脸崇拜,振聋发聩道——
“你该不会是趁着应昀落难,趁火打劫把他给包了吧?!难怪之前找我打听应昀是不是遭变故了!”
“……”她就知道……
杨雪意扶了扶额:“我们家附近刚开了一家森林咖啡馆,我们点杯饮料一边喝一边聊吧。”
**
出事的病人是个腰椎病患者,应昀记得很清楚,L3/4椎间盘膨出,L4/5、L5/S1椎间盘突出,椎管狭窄,最后做了腰椎开放式手术,在腰椎部位放了八个钢钉,应昀作为副手参与了手术。
原本病人在住院修养,结果不幸发生了跌倒坠床,导致疼痛之下情绪不稳,坚持要见平日查房时沟通较多的应昀才安心,应昀这才火急火燎赶去医院。
好在值班医生根据应急预案处理得当,应昀到场后,发现病人无大碍,安抚了下对方情绪,等对方入睡后,这才离开。
只是等走出医院,一想到杨雪意家里还有她那个朋友,应昀就有些头痛。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租杨雪意的房子就是个错误,现在甚至还得到了一个洗碗的工作。
应昀板着脸,内心有点想把自己的嘴和胃开除,到底怎么样的鬼使神差,为了口吃的就出卖灵魂。
他不知道杨雪意什么毛病,根本始料未及就被她硬塞进了衣柜里。
现在自然是不能回去的。
应昀想了想,转身去了医院附近新开的一家森林咖啡馆,准备点杯咖啡。
这家咖啡店挺有特色,为了营造氛围感,灯光昏黄,如今正值傍晚,光线已然变得暧昧和模糊,除了每张桌子上摆的香薰蜡烛烛光外,不凑近点压根看不清人脸。
而所谓森林,则是因为虽然没有包厢,但每个座位四周都放置着绿植,以绿植来达到隔绝周边视线的效果,起保护私密性作用的同时,又很有点森系的味道。
应昀点了杯咖啡,刚坐下安静了没多久,就听到了自己身边绿植后传来的声音——
“所以你那个天天骂的告状精讨厌鬼,就是应昀?”
应昀皱起了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不好的预感彻底成真——
“对不起啊倩倩,不是有意隐瞒你的,我就是不想和那种讨厌鬼沾上关系,所以才不说的,刚才把他塞进衣柜,也是不想让人知道我和他认识,因为觉得他好晦气!”
真是杨雪意的声音。
很讽刺的,自己为了躲这两个人才到咖啡厅来,结果反而撞上了对方。
对面的两人显然不知道被讨论的当事人就在不远处——
“不过小雪,你之前天天骂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特别在意他,本来我没往别的方面想,但既然这个人是应昀……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其实心里喜欢他?不然怎么还能在他落魄后第一时间收留他?”
杨雪意的否认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什么喜欢?就是讨厌他才收留他的!有什么比看你以前的宿敌落魄更爽的事?以前他对我甩脸子,现在风水轮流转,寄人篱下的变成他,未来只有他看我脸色的份,多解气!”
应昀冷笑了一下,沉下了脸。
杨雪意还真是杨雪意,十年来,一点没变。
应昀只觉得自己蠢。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结果杨雪意这个泥坑,他奋不顾身一头扎进去一次又一次。
自己上辈子肯定是猪。
因为猪才会那么无法抗拒泥坑。
竟然真以为她是看到自己家出了变故后动了恻隐之心。
十年前的当还没上够,竟然还会再相信她。
善良、真诚,同情,杨雪意有这种东西吗?
恐怕忽悠自己洗碗,给自己六千块,都是这女的想出来羞辱人的损招。
应昀冷着脸,当即起身,决定立刻回房子里收拾行李。
然而也不知道人倒霉的时候是不是喝凉水都塞牙,应昀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听他另一侧绿植的后面传来了椅子拉开的声音,有一行人坐了下来,随即,有熟悉的调侃声传来——
“你听说了没?应昀不是他爸亲生的。”
“早听说了,之前装的像什么似的,副院长女儿当时看上他了,他自命清高把人家拒绝了,现在肯定肠子都悔青了,否则傍上副院长,还愁未来出路吗?”
“死装的要命,仗着自己有钱,每次遇到没钱手术的患者都垫钱,沽名钓誉搞的自己高风亮节一样,把患者都养刁了,我上次被一个患者指着鼻子骂,说人家应医生怎么能出钱,你怎么不能出?”
“还说应昀给他配的药价格低效果好,问我怎么开那么贵的药,老天爷啊,应昀不差钱,我差钱啊,我要成天给患者开那种价格低的药,让我回家喝西北风?”
“最烦他这种伪君子了,衬得我们很差劲似的。”
“他能这个年纪就当主治医生,不就是因为他之前是远扬货运的少爷吗?真以为能力多好啊?还不是靠每次请我们一大堆同事出去吃饭来收买人心……”
……
应昀知道自己不是人民币,不可能人人都喜欢,但没想到原来视他为眼中钉的人这么多。
这几个背地里嘲讽他的男医生,明明他以前请吃饭时是响应最积极的,如今……
呵。
世态炎凉,应昀算是体会到了。
他的同事如此,杨雪意也如此。
他们都没有什么不同。
那几个男同事大约觉得应昀今天没有值班,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因此聊得更放肆起来——
“也不知道现在年轻女孩都怎么了,你看医院里多少女实习医生和护士喜欢他?还有不少女患者和患者家属,真是离谱了。”
“以后就没人喜欢他了,他家都这样了,大家又不傻,没了远扬货运少爷的光环,谁看得上他啊……”
……
应昀不欲再听,准备离开,只是他刚起身,就听到了身后有人大力挪开椅子的刺耳声音,像是有人突然起了身。
接着响起的,是有人仿佛忍无可忍狠狠拍击桌子的声音,继而是杨雪意那熟悉的声线——
“为什么没人喜欢他?”
“你们觉得别人喜欢应昀是因为他是远扬货运的少爷吗?”
杨雪意的声音带着怒意,一个个字都像是往别人脸上甩的小炮仗。
“别人喜欢他,是因为应昀不会为了自己前途就去答应副院长的女儿;就算自己很有钱,也对贫穷患者有同情心,不会为富不仁!更不会为了药品回扣就开死贵的药!”
“能这么年轻当主治医生,是因为他比谁都努力,当你们这几个蠢货在背地里阴阳怪气的时候,应昀已经为了自己的患者冲去医院里了!即便现在是他的休息时间!”
“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是很难,但是他就是比你们这几个只知道免费蹭他饭的蠢货都有前途!”
应昀隔着几棵郁郁葱葱的绿植,清楚地听到杨雪意字正腔圆的声音,带了怒不可歇,带了义愤填膺——
“应昀就是穷疯了,也多得是喜欢他的人,这和他是谁的儿子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我们年轻女孩谈恋爱先看脸!”
“他帅得甩你们几条街!靠脸就比你们强!”
“就算有朝一日你们一起要饭,他要的都比你们多!”
……
应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要饭,但他的心还是随着杨雪意抑扬顿挫的声音重重地跳了起来。
他不得不下意识捂住胸口,才堪堪止住了那股内心的躁动。
**
杨雪意伶牙俐齿慷慨激昂,像个机关枪一样,无差别扫射了敌人,敌军果然无人幸存。
几个背地里奚落应昀的男医生都闭嘴了,这几个人不敢直视杨雪意,最终只嘟囔了两句“算了,不和她一般见识”“又是被应昀的脸给灌迷魂汤的”,强行找了个下台阶,然后就落荒而逃了。
杨雪意很快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虽然大获全胜,但还是很气愤:“什么人啊!”
“好了好了,你快喝点水。”
等杨雪意哐哐哐喝了水,再抬头,才发现乔倩倩正一脸表情微妙地看着她:“刚还不是说讨厌应昀要看他倒霉吗?怎么隔壁一有人说他坏话,你就蹦出去了,拦都拦不住。”
“这是两码事!”杨雪意清了清嗓子,“我就是看不惯这种落井下石背地里叽叽歪歪的小人,换谁我都会挺身而出!”
“得了,我还能不认识你吗?你这人就是口是心非,嘴巴上虚张声势,看着人又精明又市侩,实际就是个傻白甜,其实你心里很同情应昀吧。”
杨雪意很别扭:“哪里同情他了!我是为了羞辱他!我还花六千块让他给我洗一年碗做一年家务呢!”
“你都失业了,还有房贷,一口气给他六千,还找了个让他洗碗做家务的借口给足他面子,好让他有尊严地收下,你们就两个人住,能有几个碗多少家务啊?小雪,我真是服了你了。”
乔倩倩翻了个白眼:“给六千让应昀洗碗,你还不如花六千包应昀一个晚上呢,暴殄天物。”
乔倩倩虽然爱满嘴跑火车,但其实是个热心又正义的人,杨雪意忽略了六千包应昀一晚的提议,开始头痛起钱和工作的现实问题。
“哎,早知道我就不一时冲动辞职了,钱难赚屎难吃,现在想想也不是那么不能忍。”
她可怜巴巴的:“倩倩,你有没有赚钱的兼职介绍给我啊!”
“你自己物欲那么低,又不怎么花钱,急着兼职干什么?”乔倩倩瞪了她一眼,“怎么?你还真的打算赚钱养应昀啊?他要没钱,他自己不能去兼职吗?”
杨雪意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平时就穷的,继续穷也没什么不适应,上个班看人脸色也早就习惯了。”
“但是他那种以前有钱的,由奢入俭难,一下子穷了基本不能接受,还要面对身边刚才那种势利眼,够心力交瘁的了,还兼职呢?可别搞的心态失衡想不开,现在抑郁症的那么多,不少还有自残自杀倾向,我总不能看他走上绝路吧。”
“我虽然是觉得他好讨厌,以前就成天挂着张脸,像随时提防我,生怕我想高攀他似的,但现在看他这样子,又觉得他好可怜。”
杨雪意用手敲了下桌面,宣布道:“所以除了翻译的兼职外,当模特的兼职也行,以前我不愿意,但现在我觉得挣钱不寒碜!”
“钟天那个医译行,还没招人的消息?你不是特想进那个公司吗?”
杨雪意叹了口气:“没看到招人,不过我报名了他们马上要开的翻译培训课,希望到时候能趁势认识钟天,投一下简历……”
……
绿植的另一边,应昀沉默着,心情复杂。
他没想过,杨雪意的六千块,并不是羞辱,而是她目前能给出的极限。
杨雪意没他想的那么坏。
应昀有一点动容。
而杨雪意的朋友,问出了应昀内心也好奇的问题——
“小雪,那现在对你来说,应昀算什么啊?”
算什么?
朋友?半个亲人?还是……
应昀没来由的,有一点紧张。
时过境迁,就算杨雪意现在喜欢他,他这种处境下也没法立刻给出回应。
这太快了,他的心情也很乱,刚又经历了这么多……
应昀希望杨雪意不要说出让他为难的话来。
然后下一秒,应昀听到了杨雪意的回答——
“贵宾犬吧!”
杨雪意的声音连一秒犹豫都没有:“对我来说,他就像那种生在富贵人家一直享受好日子,但中途被弃养变成流浪狗的品种贵宾犬,没什么野外生存能力,放任不管就死了。”
“我呢,虽然没能力也没财力养,但是出于善良,短暂收留一下,等它状态好了,给它找个新的富贵主人领养,我就功成身退了。”
杨雪意语带憧憬:“当然,如果这贵宾犬能懂得感恩,给我点回报,那就更好了。好希望他以后有钱了,对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随便拿个几百万砸死我。”
应昀:“……”
杨雪意是没那么坏,但可能也没那么好。
然而应昀贱,因此即便杨雪意把他当成贵宾犬,他还是止不住内心心跳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