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我了吗？”
乐知乐从背后禁锢着她，脸颊贴在她的发顶，低声问。
“周梦？”
[我不行了……]
[好粘稠]
[宿敌……你们宿敌就是这么拷问对手的……]
[主人级别……]
[好热……我受不了了……]
[主人，乐知乐你是天生的主人]
[表情好美味……]
[我还是喜欢同学黑乐互殴的样子]
[就要这种针锋的感觉]
[同学的瞳孔都放大了……不管乐知乐还是周梦，被对方操控到失去意志也太好吃……]
[就这样纠缠下去……宿敌……]
微弱的、温暖的气流，随着背后的呼吸传过来，头皮的神经一阵一阵发麻，呼吸忍不住屏住了。
周梦的身体猛地绷紧，因为难以形容的冲击微微颤抖了一下。
就连这种战栗也被身后的人牢牢禁锢在手臂和胸膛里，动弹不得。
……他用了苏叶和乐知乐的声音。
刺激太强烈，已经说不出话了。
皮肤甚至有一种微微的刺痛感。
周梦猛地肘击后方，却被早有预料般扣住关节。防护服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乐知乐就着这个姿势凑近了一点，看向她时，戴了美瞳的栗色眼睛闪过一点思索。
“很紧张？”
乐知乐疑问道，“每次我和你说话，都会让你紧张吗。”
明明是温和礼貌的态度，说话时的眼神却有一种入侵般的意味。
行动力是9，精神力是10的家伙……太超过了。
警笛声很近，心脏的跳动声、太阳穴的抽动、还有自己和对方的呼吸声。
“唔……”
发出的声音陷入少年的指缝里。
“呼吸不了？”
乐知乐问她时，胸膛的震动从脊背传了过来。
他声音很轻：
“冷静下来的话，就点一下头，我会放开你。”
“……”
周梦被他捂着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正要行动时，被压住的门外，响起了靠近的脚步声。
乐知乐的手臂立刻绷紧了。
他说：“看样子有人来了……糟糕了。没办法，你能行动吗？”
周梦顿了一下，很快就想通了——
这里是案件的现场，除了清洁工，会来的人只有警察。
……不妙……
太不妙了！
看一下现在的状况——
米哈伊尔派来的协助人被放倒了，现场到处是血，东西乱成一团，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伪装成清洁工的乐知乐……和她在这里僵持着。
不管怎么看都很可疑。
即使她现在认为米哈伊尔给的工作应该是无罪、没有任何违法之处的，在这种情况下被发现也很麻烦。
难道说，这次，又要重开了吗？
短短几秒钟，人已经到了门外，传来了拿钥匙时金属的响动。
“……”
周梦面部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
“……哈……”
她忽然张开嘴，咬了一下乐知乐的手心。
…………
[女神，你……]
[我真的要死了]
[你们就是这么面对宿敌]
[同学你真的，我真的]
[咬手……你……我……]
[乐知乐都抖了……]
[乐知乐你也没有想到会被这么对待吧？]
[是黑乐先动的手！]
[我不行了]
弹幕疯狂地滚动着，下一格的分镜里，已经不是两人对峙的场景，而是切换到了走廊上的镜头。
一头卷发的青年打了个哈欠，把钥匙插入锁孔，一扭——
钥匙发出受阻的声音。
“嗯？”
又试了一下，才确定门锁被反锁了。
青年微微拧起眉，收回手。
手指贴向腰侧时，门锁发出了“咔哒”一声。
然后，“吱——”，被柔和的力道拉开的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细长的身影站在那里。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全身都裹在防护服和手套靴子里，看过来的眼睛非常年轻。有种属于少年人的青涩。
个子偏高，女性。清洁工。
过于年少的清洁工捂了下脸上的口罩，抬眼和站在门口的青年对视。
“你是？”
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有些模糊。
“……咦。”
青年放松了贴在腰侧的手，有点惊讶：“你是伊甸的工作人员？”
清洁工点了点头。
“是的。”
“竟然让这么年轻的孩子来打扫这里……啊，我不是说你不成熟的意思。我是特搜部的。因为要避免有人潜入现场，我们每天都要来看一下。”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卷发青年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
伊甸的清洁工垂眼看了以后，也没有露出意外的反应，只是点点头：“清洁还没有完成，可能有点乱。”
少年让开了一点，门随着她的退让，一点点敞开。
……房间的景象展现在面前。
里面的情况非常混乱。
满是血迹的房屋还没有得到仔细的清洁。地板上倒着似乎是清洁剂的液体，空气里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水桶里漂着海绵，和拖把放在一边，工具箱敞开，似乎是急匆匆地来开门了。
这幅世界大战的景象让卷发青年迟疑了一下：
“……我可以进去吗？”
清洁工同样地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说：“要戴一下口罩和手套，空气里会有气溶胶。”
青年：“……打扰了。”
虽然从门外乍一看过去没有什么问题，但青年并没有因为这个就敷衍工作，而是认真戴好了口罩、手套和鞋套，走进了打扫到一半的房间。
周梦安静地跟在对方身后。
周梦很专心。注意力高度集中，观察着青年的反应，可是脑海里又非常活跃，迅速地闪过各种想法。
……卷发的姐姐是警察。
而且刚才提到了“伊甸”。也就是说，他们对这里的事是知情的。
米哈伊尔给她的工作是得到同意的。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她呢？
是测试吗？
周梦不由自主放轻了一点呼吸，控制着面部的肌肉，用口罩遮住有些发热的脸。
青年走进了客厅，避开地上的消毒水，看了看周围还没来得及擦的花瓶和壁画，又看向她：
“这些都会清理吗？”
在这种场合被看着的感觉很诡异。
但是没关系，周梦已经在伊甸工作了16年，经历了16年米哈伊尔的摄像头恐吓。现在的她无论是谁的视线都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对。
她点点头，指了下水桶里的海绵：“我会用纳米海绵和棉布擦干净，一般的污渍都可以处理干净。”
就在刚刚，还在疯狂地双手狂舞，命令自己“死手快擦啊”。
“很专业。”
卷发青年点点头称赞着，转了一圈。
甚至还往窗外下方看了一下。
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
直到转身走向玄关时，她的视线落在关着的衣帽柜上。
“……”
青年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
[……不会吧]
[啊啊啊啊我开始紧张了！！]
[刚刚转了一圈都没看到人，乐知乐和清洁工是藏在这里？]
[不可能吧？同学的脸色都没变一下]
[同学的脸色有变过吗？]
卷发探员是一个对重要的事很负责任的人。
她伸手，打开了衣帽柜。
昏暗的衣柜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件杂物，些许灰尘随着打开的动作扬了起来。
“辛苦了。”
青年收回手，插进裤兜，回头平静地说：“有没有吃晚饭？去我们食堂蹭一下吗？”
探员看向站在房间里的人。
傍晚，背对着窗户的清洁工身形高瘦，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属于少年人的、略显青涩的眼睛，黑色的双瞳平静地垂下。
“嗯……谢谢你。不过不用了。”
红色的房间里，她的身影被橘红色的夕阳映上一层绯色的光晕。
黑发下的眼神很冷静，眼睛却亮的惊人。
“我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
门关上了。
清洁工和布满血迹的房间，都被关在门的背后。
周梦站在房间里，默数了几秒，迈开脚，走到刚刚青年检查过的窗边。
[这里刚刚不是检查过？]
[咦……]
她手指微微用力，拉开了窗户，垂眼看向外面。
窗沿下方什么都没有。
周梦探出身体，侧头看向了上方。
棕发少年单手拎着昏迷不醒的男人，悬挂在上一层楼的边沿，凭借着吊索和手臂的力量支撑着两个人，就这样藏在了视线的盲区。
少年劲瘦的腰被吊索勾出一条迷人的弧线，双腿和双臂肌肉绷紧，稳稳地停在她的头顶。
乐知乐低下头，和周梦黑色的眼睛对上了目光。
她刚刚摘掉口罩，露出泛红的、略显疲倦的面容，从下往上仰头看过来。
捂出的一点汗珠从颊侧流到下颌处，周梦淡色的嘴唇动了动：
“可以下来了。”
…………
在卷发青年走出公寓楼、回头之前，周梦托住自己的同事，把人拉进了房子。
清洁工打扮的少年，也紧跟着鬼魅般钻了进来。
他刚刚落地，抬起头想说点什么，却迎来了什么轻薄的东西。
周梦把戴的手套摘下来，扔在他脸上。
“嗯……”
乳胶手套砸在肉质的面部，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
柔韧的面料一只掉在他的头顶，另一只从脸上擦过鼻端滑落。
乐知乐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了点声音。手套很轻，被手套砸在脸上并不疼，他又慢慢睁开眼，只看到女孩子的背影。
周梦扔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同事，还有满屋子没有打扫的血和清洁剂，径直开门走了。
房门“砰”一声在她背后合上。
脚步声远去了。
乐知乐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关上的门，轻轻碰了一下自己还在发痛的脸颊。
疼痛和肿胀感，让那片皮肤有一种烧灼般的感觉，虽然痛，但是这种疼痛又并不是不能接受的地步……反而有些轻微地刺激着神经。
“做得太过分了吗……”
明明被揍了一拳的人是自己，乐知乐却在冷静地反思。
他的自言自语只得到了J1的回应。
【按照社会流行的观点，对女性应该温柔一点。】J1在设备上体贴地打字：【我在这方面不太擅长，你认为她生气了吗？】
“没关系。”
乐知乐低头想了想，捡起那两只手套，看着J1的文字，温和地开口：
“我认为她是不希望因为性别得到区别对待的人。那是不尊重的吧。”
不尊重吗？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J1这次慢了半拍，接受了这个答案。
【不过，没有想到她会是伊甸的成员。你会感到困扰吗，夏娃？】
这一个问题的答案，同样是“没关系”。
乐知乐活动了一下手腕，思索着，露出了一点浅浅的微笑。
“我们的关系会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