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骨]：
【我也很焦躁。】
[黑骨]：
【已经在画了，但是还只有草稿。要看吗？】
这两条动态被狂乱的读者迅速占据了。
[我要！！给我吃！！！！]
[发出来发出来发出来发出来发出来]
[老师喂给我们吧就当喂狗狗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求你了哥，我快不行了，求你发出来吧哥]
短短十分钟内，黑骨的社交动态被推到了热门，还有手速惊人的画师已经端出了周梦和乐知乐的同人图。
两个少年之间的关系，已经被深度挖掘。
[宿敌，一定是宿敌]
[完美的优等生和不起眼的黑发女同学，恪守正义的怪盗和深陷黑暗的清洁工……这是宿命？]
[明明是救赎向！！]
[乐知乐在周梦身上感觉到过人性，不会放任她堕落的]
[不允许堕落……呜呜。这种被掌控着精神的感觉好那个……乐知乐果然是黑的吧？]
[呜哇哇呜]
[我比较吃双子星。乐知乐和周梦的设定，感觉是对照的明暗线主角。]
[本来以为只是路人的小角色，突然暴露了攻击性的一面，这种震撼大概主角和我们感受相同吧？]
[感觉这个哥又要兴奋了]
[被黑骨的主角盯上的人逃得掉吗？]
[我倒是觉得周不一定是主角能掌控得了的人。这么长时间，乐有发现她的情况吗？]
这样的争论，在论坛里迅速盖了几百楼。
清水焦躁地刷了会儿，猛地弹起来：
“黑骨放出草稿了！”
她扑到桌前，在平板上点开了最新的草稿。
…………
漫画里，假扮了清洁工的乐知乐，似乎暂时没有被认出来。
乐知乐的眼睛凝在来人的身上。
周梦。
她穿着和他一样的白色防护服，出现在血案现场，是真正的伊甸的清洁工。
【协助清理……】
【她不认识晕倒的这个人。现在也没有认出我。暂时可以利用这一点。】
【没想到周梦会是伊甸的成员……】
【从一个月前……不，三个月前开始的。】
【行动时间是晚上，还是放学后持续到晚上。】
【她对伊甸和“天梯计划”知道多少？】
大量的问题冒出来。
被周梦问到“老板要你协助我一起清理‘这个’吗”的问题，他依然维持着冷静，微微点头，刻意更换了她没有听过的声线：
【“是的。”】
【“…………”】
周梦沉默着。
她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漫画里只画了两个她的眼神的镜头。
那种眼神很难形容，明明只是简单的几笔黑色线条，却好像在这短暂的、像是暴风一样的思考中，有什么在她的眼底烧了起来。
【“……我知道了。”】清洁工说。
…………
漫画的读者们都在注视着周梦。
但周梦并不知情。
她把乳胶手套“啪”一声套在手上，只是这个动作就在论坛里激起一片混乱的声音：
[女神你给我喝了什么]
[开水]
[同学你戴手套是这么戴的么]
双手套了乳胶手套的周梦，拎着工具箱，走进已经很习惯的、满是血迹的房间。
空气似乎也变得燥热起来。
在这几步的过程里，她面上维持着镇定，实际上一直在疯狂地思考着。
……诡异。
出现在这里的人，很诡异。
米哈伊尔所说的“会有人来协助你”……是这种协助？
视线瞥过地上倒下的人。
身材高大，年龄大约在27岁，穿着简单的衬衫和西裤，一副社畜的样子。
死了吗？还是活着？
离得太远看不出来……有在呼吸吗？
如果死了的话，是这个人杀的？
怎么杀的？
留下证据了吗？这里有监控吗？
不，和伊甸能扯上关系的人，都不会做出在监控里杀人这么粗糙的行动。
不是勒死，没有出血，不是打击致死，看起来也没有窒息或者溺死的痕迹……
还是说他只是来处理尸体？
房间里的人，个子也很高，穿着的衣服也确实是伊甸的清洁工制服，和自己一模一样。
周梦的目光若有若无地从对方面上划过。
刚才这个人说话了，声音，很年轻。
多少岁？
17？18？
绝对不超过20岁。
是和现在的她这个身体同样的年纪。
也就是说，还在上学的年纪。
伊甸里，还有像她这么年轻的员工么……？
周梦回想了一下，太阳穴在一跳一跳的，有些发胀。
……对了，的确是有的。
伊甸里还有几个人，是罪犯的孩子。
本身是无辜的。
就像现在的她一样，作为罪犯的孩子、没有可去之处的人，留在了伊甸，为米哈伊尔工作的人，也是有的。
如果是这么年轻的人，米哈伊尔会让他犯下杀人的罪吗？
会吗？
思绪在瞬间闪过无数可能。
周梦走到了那具身体旁边，单膝跪地蹲下。
清洁工打扮的少年，也默契地再次蹲下靠近，准备和她一起开始“清理”工作。
周梦的手伸向地上的人，似乎要去检查对方的情况。
电光火石之间，她双腿绷紧，猛地扑向旁边的人。
藏在另一侧的手发力，一拳攻向清洁工——
[什么！！]
[这个角色的观察力是不是太高了？]
[被发现了吗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砰”一声，拳头被对方下意识握住，另一只手立刻袭向少年的面部，又被拦住。
两个人立刻扭打在一起。
“咚”。
她骤然发力、速度极快，即使乐知乐已经有了准备，猝不及防之下依然控制不住，被周梦用力一把按倒在地！
清洁工的肌肉可不是开玩笑的！
论坛里一片狂乱之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乐知乐！！！]
[黑乐被打倒了啊啊啊啊——]
[乐知乐再起不能！！]
[同学你真的有点猛啊同学！！]
[你是说你当清洁工就是清洁阻碍你的人是吗姐]
[黑乐完全没想到同学说打是真的打啊！！]
在对方不知为何迟疑之时，周梦用力给了此人面部一拳，发出“砰”一声响后，又一把揪住冒牌货的领子。
她坐在他的身上，在对方惊愕的目光里，冷声道：
“如果问‘米哈伊尔会让年轻的孩子犯下杀人的罪吗’，不需要思考，答案是‘否’——”
方才的混乱之中，她的帽子掉了下来，口罩也被扯掉。一头黑色的头发散开，有些凌乱地挂在脸侧，漆黑的眼睛目如火炬：
“现在回答我——你是谁？”
如果米哈伊尔是会让年轻人杀人的人的话，那在失败的轮回，孙真就不会轻易放过她，而是直接杀了她了。
对，答案只会有这一个而已——
过去的那些揣测、怀疑、迷茫，如今变得不能再清晰。
她的身份并不特别，对于米哈伊尔来说，只是“被血亲卖掉的孩子”，就和其他“有原罪”的孩子一样。
如果是米哈伊尔交给这样的孩子的工作，一定只是普通的、干净的工作，即使是要清理满布血迹的房间，也一定是无罪、没有任何违法之处的。
因为他为没有归处的人提供的，是“可以安心生存下去”的方法。
那就是不触碰社会底线的工作、可以得到认可的工作。
漫画论坛里完全呆住了。
[……这个……啊……]
[……女神……]
[同学……女神……太帅了吧……]
[乐知乐：我们要一起清理尸体。周梦：Boss不会让年轻的孩子犯下杀人的罪。不会有错，周梦就是明线的主角！]
[黑梦……完美的黑梦……]
[啊？？？到底谁才是反派啊？？？]
[真正的反派，该不会是雅各布基金会吧？？]
[J1一直没有露过面也很可疑！]
[毕竟是电子搭档啊]
[突然阴谋论起来了啊啊啊]
[你们这些家伙！又在乱说话了吗？？别因为反派好像很有魅力就开始阴谋论啊！]
空气凝固了一瞬。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工具箱里的东西在刚才的混乱中被打翻，清洁剂在地上滚了一圈，发出细碎的声响。
被她压制的人只是盯着她。
就那么，无声地，甚至没有神情的变化，被口罩包裹的脸上唯一露出的眼睛，这么看着她。
就这样。
周梦的脖子上有一小块皮肤，突然就发麻、一阵轻微的战栗。
呃。
她的手指收紧。
这个感觉……
身下的年轻人自下而上盯着她，深色的眼睛在白皙的脸上，散发着一种异样的明亮：
“我没有杀那个人。”
低沉的声音很陌生，并不是曾经听过的声音。
但是一种吊诡的悬栗感，突然将周梦笼罩了。
这个人、是……
胸口发闷，四肢发麻，身体变得更加滚烫，简直有一种被人锁定、嗅闻了后颈般的感觉。
周梦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然后，在屋外响起警笛声、少年突然对她伸手时，猛地翻身，滚了一圈向门口跑去——
跑——
现在立刻——
周梦握住门锁，拉开门的瞬间，“砰”的一声，门被后面伸来的手一把按上。
那股力道，和刚才争斗时的力气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身后的人单手捂住她的嘴——
“等等。”
背后贴上了紧实的胸膛，修长的手臂一只手抱住她，所有的路线被封锁。
乐知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
“……你不应该这么快就戳穿别人的。”
“……”
周梦没有出声。
她被乐知乐紧紧捂着嘴，就算出了声也说不了话。
身后的人并没有对她用力，但是周梦知道除了孙真那种程度的人，没有谁能反抗这个人的钳制。
在这个状态的乐知乐，格斗技和构思力，是几乎无视实际数值，可以达到天花板的。
现在这样抓着她，到底想做什么呢？
她还没有撕破他的伪装吧？
砰。
砰砰。
心脏的声音，大得耳膜都在震动。
周梦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外面的警笛声，让她有些恐慌。
毕竟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后面不远处就是还未清洁的大片血渍，地上还有一个不省人事的家伙躺着。
实在是太像可疑份子和犯罪现场了，是会被立刻逮捕的程度。
乐知乐和她，应该都并不想和警方打交道才对。
为什么还要这么僵持着？
脸颊在发烫，四肢和头脑也发着热，明明只是数秒的时间，却好像过了很长的时间一样，只能感觉到少年温热的手心紧紧地贴在嘴唇上。
“……认出我了吗？”
冷不丁的，乐知乐贴在她的发顶，语气温柔地问。
“周梦？”
周梦：“…………”
周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