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 邮递员递信,都是往大队部递的,大队部的人再通过大喇叭, 通知大队里的人来取信。
但这几天的信件略有不同,基本上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录取通知书, 写的地址也都是临河中学, 邮递员一到临河大队, 就开始按自行车铃声:“叮铃铃~~~叮铃铃~~~~~”
此时正值寒假,学校里留下的学生除了参加了高考的那些,基本都回家去了, 学校的老师们也走了小半,听到这个时候了,还有邮递员自行车的声音, 全都激动的跑了出来,期待是不是还有他们的信件。
这个时候的信件, 代表的就是他们回城的希望!
邮递员从他自行车的军绿色帆布袋中,拿出四张牛皮纸, 就开始扯着嗓门大喊:“楚秀秀!叶冰澜!许凤兰!许锦!有你们的信!”
楚秀秀早就从楼上跑下来,伸着个脑袋在像外面看,听到她的名字, 忙跑出来举手:“我我我, 我是楚秀秀!”
楚秀秀激动的接过自己的信, 周围出来看热闹的知青们, 全都凑了过来,想看看她考上了什么大学。
这个时候了,还有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过来,也让周围还没收到录取通知书的知青们, 心底生出了一点希望。
“叶冰澜!叶冰澜!”邮递员手中又拿着下一封牛皮纸。
叶冰澜淡定的从他身后走过来,“我的。”
她神情平淡。
自从高考消息恢复之后,她就没在脸上做过文章,皮肤恢复了本来的颜色,哪怕她下乡后也要参加双抢,皮肤会被暴晒,可一段时间后,她就又恢复了冷白皮,此时她穿着黑色羽绒服,帽子周围是一圈红色羽绒,衬得她整个似烈焰般的美丽,让人挪不开眼。
邮递员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乍一抬头之下,撞入眼帘的是如此一张眼若桃李的面容,整个人都呆愣了一瞬,木呆呆的将牛皮信封交给了叶冰澜。
直到叶冰澜接过她的信,揣进了口袋,准备继续往回走,他被其他人包围起来,才回过神,继续喊:“许凤兰!许凤兰!”
“许书记住在荒山呢!”有人指着学校不远处荒山所在的地方:“你把许书记的信给我吧,我替你送去!”
有人想做个好事,在许明月面前露个脸。
他们还不知道,高考恢复后,后面每年都还有高考,今后几年内,他们都会陆陆续续的回城。
很多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的他们,面对遥遥无期的回城,以为他们还会留在临河大队好多年,自然想和许书记打好关系,哪怕她现在不是水埠公社书记了,她在水埠公社这边依然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邮递员之前却是吃过亏的,信封不能乱交,说:“要交到本人手上的。”他见许明月不在,就又大声喊:“许锦!许锦在不在?”
“许锦是许书记的女儿,她们是一家人,都住在荒山!”被拒绝的人有些讪讪的,可还是热情的回答邮递员。
叶冰澜自第一趟广市之行回来后,就从临河小学的集体宿舍里搬了出来,在荒山划了一小块宅基地,也在荒山建了房子。
她会来到临河小学,不过是耳聪目明,看到了邮递员,就踩着雪,也走了过来。
她对邮递员说:“我就住在荒山,你跟着我走吧,我带你去荒山。”
邮递员的眼睛几乎要粘在叶冰澜的脸上移不开,实在是太好看了,就像这黑白世界中的一个精灵。
要不是周围人的反应告诉他,这是真人,他还真以为自己看到仙女了!
他骑上自行车就跟着叶冰澜头也不回的离开。
知青们不想他就这么离开了,忙追上去:“邮递员!邮递员!就没有人别的信了吗?”
邮递员被拦住,又停下车回答:“没有了!今天临河大队就四封信!”
他急着追上叶冰澜,也不耽搁,长腿一跨,就朝荒山去了。
在学校宿舍的知青们,又赶紧追上去。
明知道没有他们的信了,可他们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想跟着邮递员。
邮递员跟着叶冰澜,到了荒山的路上,朝着大水沟对面的荒山大声喊:“许凤兰!许锦!有你们的信!”
荒山住的不只是许明月一家,还有许多窝在知青点里猫冬的知青们,听到邮递员的喊声,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的知青们都跑了出来。
和许金凤住在这里的张树鸣也从家里走了出来。
许金凤还没到开学时间,她不需要和知青们一样,需要提前回到他们所在的城市,想要回家去看看,自然还在临河大队,等着月底去报到。
张树鸣期待又紧张的看着邮递员。
邮递员还在喊许明月和许锦的名字,因为许明月家是院子,又在里面,跟过来的知青们怕许明月听不到,都出声大声喊:“许书记!许书记!有你和阿锦的信!”
许明月是听到了声音的,她将家里穿的棉布鞋,换上了可以在雪地上踩的雨靴,从家里走出来。
阿锦性格跳脱,鞋都没换,穿着个棉布底的拖鞋,小跑着就出去了,激动的喊:“哪里呢?哪里呢?”
这段时间,临河大队该收到录取通知书的人,基本上都收到了,村里人见她们母女没有收到,还有人特意来她们家里来说的,感叹她妈妈不应该辞去公社书记的职位之类的。
她们觉得是好意安慰,阿锦只觉得烦。
她三步跨作两步,将竹桥放了下去,跑到大水沟对面来,许明月看她那轻快跳跃的步伐,在后面喊:“你慢点!雪地路滑,你别掉水沟里!”
翻过年十九岁的阿锦还在长身体,一般女孩子到了这个年龄个子蹿的就少了,她还在长,身高已经到一米六三了,身体轻盈有力,一个跨步就在大水沟对岸了,“我是许锦,那是我妈妈许凤兰!你一起给我就行了!”
邮递员已经看到许明月了,许明月自己也在慢慢走竹排桥,他没将信封给阿锦,而是直接递给了许明月,让她自己签字。
送录取通知书是一件大事,上面发话了,必须要本人签字才行。
等许明月签好了字,邮递员就要走,和在临河小学的时候一样,知青们也都是忙问:“还有别的信吗?”
张树鸣也在眼巴巴的看着。
他本来对自己很有信心的,可一天一天的,没他的录取通知书,他原本的自信心也一点一点的消散了下去,目光期待的看着邮递员。
邮递员扭头回答道:“水埠公社这边,这几天没别的信了,就这四封信。”
他们也不是每天都忘大河以南跑的。
也就是现在大河以南和炭山的路通了,交通方便了,他能骑自行车过来,不然想过来一趟都不容易,冬天船都没有一条,竹子河水落到长江里,坐船都过不来,走摆渡的桥的话,现在积雪厚,很容易掉进河里去。
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一个星期才过来一趟,也就是这段时间特殊,只要有信就得送,不能误了学生们的录取通知书,误了他们报名。
不然这么厚的雪,他骑个自行车,脸都冻木了,手上都是冻疮,腿要冻出毛病来的。
许明月接到信,忙让阿锦进去给邮递员倒杯热水来,再拿两个饼子。
“好嘞!”阿锦动作几块,几个轻盈的跳跃,就飞奔回了家里。
邮递员嘴里说着不用不用,可阿锦拿着竹杯倒了热水出来后,他还是忍不住喝了热水暖暖身子,接过阿锦递过来的热饼子。
饼子是白面饼,里面包的馅儿是酸菜肉,一面烤的焦脆,一面软嫩,用香油煎的,邮递员还没吃呢,一股扑鼻的香味就扑面而来,让他原本冰凉的身子,极具渴望的对两块热腾腾的饼子产生了渴望。
“赶紧趁热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邮递员也不耽搁,赶紧咬了一大口。
即使是这个时候,香油也依然少见,不是随随便便都能用的,这个面饼背面的油香直往他鼻子里钻。
这时其他人也都好奇的围了上来,好奇许书记和阿锦报考的是哪个学校,直到现在录取通知书才来。
其实观这一届各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到达的规律,一般是先近处,后远处,然后就是先普通中等高校,后是知名大学。
越是好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越是最后面才到。
一直到邮递员走了,众人才失望的收回视线,又朝站在水泥马路上的叶冰澜、楚秀秀围了过去,“叶冰澜,楚秀秀,快看看你们的录取通知书,被哪个学校录取了?”
“谁有剪刀?”
“我这里有铅笔刀!”
有人立刻递了削铅笔的小刀来。
楚秀秀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拆信。
她在前世的时候,虽只是普通大学毕业的普普通通的社畜,可她为这一届的高考已经准备了六七年的时间,叶冰澜前世就是知名大学毕业的,就更不会怀疑自己。
所以哪怕村里流言蜚语已经不断,看向许明月母女的眼神已经满是同情,楚秀秀和叶冰澜两人,却丝毫不担心自己考不上大学。
既然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她知道,她一定是被自己唯一报考的那所大学录取了。
她知道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她向来低调,并不想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原本楚秀秀和叶冰澜两人中,叶冰澜冷若冰霜,难以接近,楚秀秀性格好说话的多,大家才撺掇楚秀秀看录取通知书,没想到楚秀秀笑眯眯的,根本不搭理他们。
他们的目光又落到叶冰澜身上。
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叶冰澜,在所有人的围观和瞩目中,这次倒没有藏着掖着了,用旁人递过来的铅笔刀小心的拆开了信封,露出里面的录取通知书。
众人齐齐的把头伸了过来看录取通知书。
录取通知书的抬头是叶冰澜的名字,上面写着‘XX市吴城县水埠公社临河中学革委会’,转‘叶冰澜’同志。
后面的内容和别人的录取通知书上写的内容差不多,只是在入学日期上,比其它院校的入学日期要晚了几日,写着‘于七八年三月三日至三月五日凭本通知书,去水木大学报到’。注①
哪怕早有预料,叶冰澜一向清冷的面容上,还是不自觉的绽出了笑容,抬眸看向人群外的许明月时,眸中熠熠生辉。
许明月也朝她露出了笑容。
叶冰澜隔着人群,眼含笑意,声音不大的对许明月说:“我考上了水木大学。”
许明月朝她竖起了大拇指,笑容温和灿烂:“真棒!”
人群外的人听她说是水木大学,这才都反应过来,惊叹不已,“居然是水木大学!”
他们震惊叶冰澜考上水木大学的同时,也震惊她真的敢报。
别人报考大学,都是生怕考不上,回不了城,都尽量往低了报,她一报就是顶尖学府。
这是何等的自信!
一开就是最顶尖的学府,大家也都开始期待楚秀秀和许明月三人。
他们不敢催许明月母女,就又都转向楚秀秀,“秀秀,快看你是哪个学校的通知书!快看看呀!”
楚秀秀在临河小学一向不显山,不露水,安安静静的很低调。
这次她原本还想低调的回去自己看通知书的,可看大家都这么期待热情,叶冰澜也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信封,想到自己快要离开这里,就也不藏着掖着了,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代开了牛皮信封。
竟也是一封水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众人看向楚秀秀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
他们没有想到,一向在学校低调不露头,宛若透明人一样的楚秀秀,居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出手就是水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他们甚至都怀疑看错了,想要接过录取通知书再仔细看看。
可楚秀秀向来防备心很重,又岂会把录取通知书给他们?
他们想再看看叶冰澜的录取通知书,叶冰澜也慢条斯理的收了起来。
众人这才恍然道:“叶冰澜和楚秀秀都收到了水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许书记和许锦收到的哪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不会也是水木大学的吧?”
他们都震惊的看向许明月和阿锦。
毕竟她们四个人的录取通知书是一起来的!
要说叶冰澜考上水木大学,他们都不奇怪,叶冰澜考上临河小学当老师没多久,就去给许书记当助理去了,成为茶厂的对外贸易部干事后,就带着茶厂拿了好多国外的订单,这些年每年给国家挣的外汇,就有好几百万漂亮币,成为本县的纳税大户,她也凭此从小小的干事,一下子成为了茶厂对外贸易部部长,水埠公社财务处处长。
她的能力是众人有目共睹且众所周知的。
可楚秀秀……多普通,多没存在感的人啊!
许书记……据他们所知,连小学都没读过啊!
还有阿锦……从小他们看着长大的!
同样是出来看热闹的许金凤比阿锦还激动,也不管她丈夫张树鸣的失落,凑到阿锦身边,“阿锦,快打开看看,看是哪个学校?”
许明月看了眼阿锦脚上已经湿透的布鞋,道:“外面冷,回家看吧。”
原本打算就这么打开信封的阿锦忙收了信封,又蹦蹦跳跳的回家,她是回家被许明月拉到了火桶里面,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的鞋底和袜子都被雪水浸湿了,脚上已然一片冰寒。
许明月家关上了院子,也将众人的好奇心都关在了院子外面。
众人顿时就对许明月和阿锦被哪个学校录取好奇且猜测起来。
原本他们以为许书记和阿锦考的肯定也是水木大学,一看许书记的反应,他们就知道,肯定不是水木大学了。
他们都猜测,许书记和阿锦报的恐怕不是特别好的学校,这才在叶冰澜和楚秀秀两人拆出了水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没在大庭广众之下拆邮件。
不然叶冰澜和楚秀秀考上的学校太好,不论许书记母女考上的是什么学校,对比之下,也会对比的很差。
住在学校的老校长听闻了叶冰澜和楚秀秀两人收到水木大学录取通知书,也赶忙和许红荷他们一起往荒山赶,想看看许明月和许锦考上了什么学校。
他们原本对许明月最大的期望,也不过是和本土的学生一样,考个中等师范院校,镀个金回来继续当书记。
要他们说,何必参加什么高考?想上大学的,之前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她一个公社书记想读,还怕没名额吗?
可现在不同了,要是许明月和许锦也是水木大学的话,那他们临河大队一下子就出了四个顶尖学府的录取通知书。
哪怕之前临河大队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多到让他们觉得不稀奇了,可水木大学还是不一样的,他一个穷乡僻壤里的老头子,都听过这个学校!
他被许红荷扶着,颤颤巍巍的来到荒山许明月家里,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兰子!大兰子!快把你通知书给我瞧瞧,你考上的哪个大学?是不是水木大学?”
他满眼的期待,扶着他的许红荷也是满眼期待。
叶冰澜和楚秀秀考上水木大学,和他们许家村的本村人考上水木大学能一样吗?
就在他们爷孙俩两眼放光中,许明月笑着走过来扶住老校长的另一边,摇头说:“不是水木大学呢!”
“咋不是水木大学?学校里的那两个丫头都考上水木大学了,你和她们的录取通知书一起到的,咋你还不是水木大学的呢?”老校长急道。
一听许明月考的不是水木大学,老校长一把将许明月的手甩开,去看阿锦。
阿锦也笑着道:“太爷爷,我也不是水木大学。”
老校长年纪大了,闻言顿感失望。
他精神不济,闻言叹息道:“唉,咋就不是你们两个考上的水木大学呢?”
一瞬间,老校长甚至都想把许明月、阿锦的录取通知书,和叶冰澜、楚秀秀的对换一下。
不过这个念头他只是一闪而过,就略过去了,扶着他的龙头拐杖,对阿锦地说:“能考上大学就不差了,要不是有你阿妈,三年干旱的时候,我们村都不晓得要饿死多少人,现在学校里一下子出了这么多大学生,你阿妈也考上了大学,当了大学生,已经很不差了!”他鼓励阿锦:“你也不差,考上大学后,要和你阿妈一样,要当干部,要多为我们老百姓做事!”
他语气略带失望,可还是问道:“你和你阿妈考上了哪个大学?是不是我们本地的大学?”
人年纪大了,就容易絮叨,吐字不清地说:“别走的太远,离家近有什么事喊我们一声,我们都能帮衬。”
他怕许明月跟孟福生走了,就不回来了。
打击封建迷信好多年,临河大队的每一个人,都把许明月母女当做有福气的祥瑞。
阿锦笑嘻嘻地说:“我和妈妈考上的都是京城大学。”
“哦,京城大学啊。”老校长耳朵好的很,他反应慢半拍地说:“你们怎么选了那老远的学校啊?都让你们离家近一点了。”
倒是扶着他坐下的许红荷听到惊呆了,“啥?啥大学?”
阿锦又调皮的强调了一句:“京城大学,我和我妈考上的都是京城大学。”
“阿爷,阿爷!兰子阿姊考上的是京城大学啊!京城大学啊!”
老校长耳朵好的很,被许红荷叫的耳朵疼,不耐烦的扯过自己的胳膊说:“我听到了!京城大学!京城大学就京城大学,你叫什么?”
许红荷这么多年历练下来,在外人面前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副校长了,可在亲近的家人面前,她和十八岁时一样,性格还有些活泼和咋呼。
许红荷对老校长强调说:“阿爷,你不知道,京城大学和水木大学一样,是我们国家最好的两所大学,京城大学啊!”
老校长只是一辈子待在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反应慢了些,闻言也反应过来问:“啥大学?”
“京城大学,和水木大学一样厉害的京城大学!”许红荷已经激动的手舞足蹈语无伦次了:“我滴个山神老天爷哎,我们学校一下子出了两个水木大学的,两个京城大学的!”
她在许明月家不大的堂屋里团团转,“我去学校大喇叭里通知全村去,不对,是通知全大队去!”
说着,她撂下她年迈的老爷爷,拔腿就要往外头跑,那活泼劲,一点不像三十多岁,他人严重的中年妇女,活脱脱就是二十岁的小姑娘。
老校长操心的起身在她身后喊:“你慢点!你慢点!你当心着点,别跑水沟里去了!”
老校长那叫一个愁啊,就这毛躁的性子,这要不是他亲孙女,不是全村第一个高中生,她能当上副校长?
老校长还是相当能坐得住的,他其实不太懂水木大学和京城大学,听到是最厉害的两所大学,他双手搭在拐杖上,坐在竹椅上,那气势宛若土匪头子坐在他的虎皮椅子上一样,颇有气势的对阿锦和许明月说:“不错!不错!”
然后就不晓得说啥了。
许红荷对即将要离开临河大队的叶冰澜和楚秀秀考上水木大学没有多少激动的心情,可对许明月和阿锦两人考上京城大学,那激动的,比她自己考上京城大学都高兴,两条腿在雪地里简直都快倒腾出残影来,往学校里跑,跑到二楼的校长办公室大喇叭旁边,就对着大喇叭‘喂!喂!’了两声,说:“通知大家一件事啊,我们临河大队,又出了四名大学生!”
由于太过兴奋,许红荷的声音太大,最后一句在大喇叭里面发出尖锐刺耳的滋拉声,吓了众人一大跳!
这样的通知,这段时间临河大队隔三差五的就响起一回。
回到宿舍的知青们,还在私下讨论叶冰澜、楚秀秀和许明月母女四人呢,就又听到了大喇叭里传出的声音。
只听许红荷抑制不住语气里的激动和兴奋,用力咳嗽了两声,用激昂的语气说:“恭喜我们临河大队的楚秀秀、叶冰澜两同志,考上了京城水木大学!”
“恭喜我们临河大队的许凤兰、许锦两位同志,考上了京城大学!”
她用力的咬重了最后的‘京城大学’四个字,差点都喊破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