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张医生安慰许明月:“……

“白杏是吗?名字真好听。”张医生声音柔和的像对待孩子, “你多大啦?”

怀孕女人闻言忍不住嘴巴一瘪,又要哭了,带着哭腔说:“十……十八岁了。”

张医生并没有再问关于她家人之类的话, 由自己可以联想到她,这姑娘明显是落了难, 若非如此, 如此年轻漂亮的一个姑娘, 又怎么会落到山里的牛棚中去,此时问她家人,无疑在她心口插刀。

张医生温柔地说:“白杏对吗?这里是我们水埠公社书记许书记的家, 呶。”她指了下坐在厨房门口,同样用温和目光看向白杏的许明月:“她就是我们水埠公社的书记,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 就和她说,许书记会为你做主的。”

许明月也适时地朝她温柔地笑了一下:“对, 你有什么委屈就和我说,蒲河口农场你知道吗?我不光是水埠公社书记, 还兼任蒲河口农场的生产主任,要是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人,你和我说, 我都抓到蒲河口农场挑石头去, 好不好?我们蒲河口那边的堤坝上可缺人呢!”

她本身就长着一张温婉良善的面容, 此刻眉目柔和之下, 很容易卸下他人防备的心房。

她如此温柔的和白杏说话,说会给她做主,一直以来都惶恐害怕的白杏,不知为何, 满腹的委屈和害怕,忽然就忍不住了,靠坐在门后嚎啕大哭起来!

张医生也连忙走近了,轻轻的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你安全了,没事了,你安全了!”

白杏这一哭就哭了好半响。

许明月本身就遗传了她爷爷的泪失禁体质,特别容易流泪,此时又处于怀孕敏感期间,被她哭的鼻酸,眼泪根本止不住。

原本怕刺激到白杏,而躲在灶台烧火后面的孟福生不止什么时候出来,轻轻的抱住了许明月,拿着手帕给她擦泪。

许明月被他这么一打岔,反而没了想要落泪的感觉,将下巴靠在了孟福生肩上。

他身上的围裙已经摘了下来,因为知道许明月最近这段时间闻不了异味,即使是冬天,他也依然每天洗澡换衣服,除了袖子和裤子上有些干活之后留下的黄泥点外,身上味道清新的很。

张医生听到许明月的抽泣声,也安慰着白杏:“好孩子,快别哭了,你现在身体可不能大喜大悲,要好好养着身体,把身体养强壮了才行。”

至于别的,她是一点没问,得先让这姑娘把身体养好,顺利过了生产这关才行。

许明月那边也一样,她怀孕还不到三个月,是最容易出意外的时候,她现在除了在大河以南主持开荒种茶的工作,其它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一切都要先以她们的身体为重。

白杏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终于没有那么害怕了,可看到孟福生的时候,还是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孟福生见到就拍了拍许明月的背,“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把碗洗了。”

原本家中事务,他和许明月就是分工合作的状态,许明月喜欢做美食,不喜欢做家务,家里家外的活就被他包了,现在许明月怀孕,连做饭的活都是他在做。

等孟福生进了厨房,许明月也进了堂屋后,张医生轻轻将堂屋后门掩上,这才让白杏又躺回了竹床上,给她做更加细致的检查。

中医四诊:望闻问切,其中‘问’这一项也是极其重要的,这是张医生判断白杏现在身体一些指标的重要方式。

果然不出张医生所料,白杏现在身体的状况极为糟糕。

等检查完了她的身体,张医生安抚白杏,想让她先躺下休息。

白杏连着好多天没有睡好,到了一个新环境,她明明很困,却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张医生和许明月,就是不睡。

张医生本来还有些话想对许明月说,见她这样子,又哄着她去浴室去洗澡。

原本许家只有阿锦的房间里装了浴室,后来孟福生住进来后,只有一个浴室就不太方便了,正好她和孟福生的房间够大,在去年又是一大批水泥和砖头被送来荒山,要在荒山建知青点后,许明月就顺便在她和孟福生房间也砌了个浴室,方便她和孟福生日常洗漱。

她房间内有火墙,暖和的很。

可在脱衣服的时候,白杏的精神又崩溃了,死死抓着自己衣服,不给脱。

还是张医生哄了又哄,自己又出去后,才将浴室让给了白杏一个人,让她自己在里面洗。

浴室里不光放了崭新的搪瓷盆,还放了一个大木盆,还是之前许明月给张医生从木匠家定制的本地澡盆。

许明月家三个暖水壶,都装了热水房子啊浴室里了,澡盆和搪瓷盆内都装了温热水,旁边还有一盒精油皂。

浴室只有靠近墙顶端的位置,开了两个巴掌大透明小窗户,窗玻璃上面有这个时代特色的双喜波点花纹,能起到一个类似马赛克的效果,既能为浴室能带来一点微弱的光,外面又看不见里面。

原本张医生的意思,是想先帮着她洗头,毕竟她那头上都是牛粪和泥土,脏的都打结了,她自己又那么大的肚子,不方便洗头,可见她如此抗拒,张医生也就没有勉强留下,而是出了门来,只留白杏一个人在里面。

等张医生也出去了,白杏这才一个人傻站在光线昏暗又狭小的浴室内。

许明月这房间的浴室,总面积也就三四平房的样子,可以容纳一个人在里面洗澡洗漱。

可这样昏暗又狭小的房间,反而给白杏带来了更多的安全感,她不禁怀抱着自己,靠着温暖的火墙,缓缓的坐在墙根处。

若是许明月在这里,是一定要阻止她这样做的。

她已经怀孕七八个月,这样蹲坐在地上,容易着凉不说,还极容易造成胎位低至。

在她闺蜜的妹妹生产大出血摘掉子宫前,她连胎位低置是什么都不知道,在接连经历了闺蜜妹妹和闺蜜两人相同的怀孕情况后,许明月也对怀孕中的一些禁忌,包括一些胎位低置之类的名词也终于有了一些概念。

她们刚怀孕时,家中长辈们总是告诫她们,怀孕后不要摸高、不要深蹲、不要提重物,却没有告诉她们为什么,或许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代一代人用血的经历传下来的经验,让她们也这样教育后代的女子,不要这样做。

她闺蜜也是胎盘低置,导致的孕中条件极差,孩子早产。

可许明月并不在里面,白杏也不知道胎盘低置可能会造成的后果,她只是靠着墙紧紧抱着自己,面前的肚子成为阻挡在她面前,让她想抱抱自己都困难的挡路石。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目光已经适应了狭小浴室内昏暗的光线。

她看到了放在她面前的两盆温热的水,和三个暖水瓶。

白杏过去的家庭条件很好,好到是别人眼中的资/本/家,□□,是被人眼中的大小姐,要被打倒的黑五类!

她和叶冰澜一样,也被她父母出事前安排了下乡,只是她没有叶冰澜的运气,没有金手指,没有被下放到距离蒲河口很近的和平大队。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这个时代的被教养的天真单纯的大小姐,她父母已经尽力将她往南方安排,可这世道依然没有放过她。

她□□大小姐的身份还是被人知道了。

后来她遭遇的一切,宛若噩梦。

有时候,她甚至分辨不清,什么才是真实的,什么才是梦境。

这个噩梦太长太长,长的她总也醒不过来。

可她不敢死,她爸妈还在等着她。

她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将胳膊都咬破,然后再也控制不住,在昏暗的浴室内呜咽嚎啕。

张医生和许明月在外面听着。

这是许明月和孟福生的房间,她自然也在房间内。

原本张医生是要和许明月说白杏现在身体状况的,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压抑的仿若是小兽在绝望嘶吼的哭声,也不禁仰起头,温热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落入她斑白的鬓发中。

许明月伸手握在张医生的手背上。

张医生朝她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许明月低声说:“谷雨过后,山上的春笋就全长出来了,到时候多挖些笋和蕨菜,晒成笋干和蕨菜干,我这里还有一些小鱼干和腌制的鲤鱼,一起给你哥寄过去。”

张医生泪眼朦胧,紧紧握着许明月的手,也忍不住心中酸涩,哭着微笑点头:“明月,谢谢你。”

许明月只是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她能做的不多,在她能力范围内,不影响她的家人,她还能尽她所能保护周围的人,可再远的地方,她就也无能为力了。

只希望张医生的兄长能真收到张医生的信,哪怕东西他收不到,在这时代,能收到一封家书,报个平安也好。

张医生快速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听到里面的哭声渐渐小了,怕里面的人哭太久又晕了过去,忙过去敲门,用丝毫听不出刚才哭过的正常嗓音,柔声问:“白杏?洗好了没?可不能在里面待太久啊,要是水冷了,热水壶里有开水,自己会兑开水吗?兑水的时候小心点,别烫着了。”

张医生温暖的话语,让白杏心中再度酸涩起来,她哭的一阵一阵的头晕,眼前发黑,好似随时都能再度晕厥过去,却也让她恢复了神志,伸手去摸了摸眼前搪瓷盆内的水温,还好,还热着。

张医生轻声问:“需要我进来帮你洗头吗?好孩子,别害怕,你现在身体不方便,我就进来帮你洗个头就出去,可以吗?”

白杏沉默了许久,才从鼻腔内冒出一个字来:“嗯。”

一声嗯完,她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想自己母亲了,她母亲也是这么温柔。

张医生进去后见她坐在地上,忙掺着她的胳膊,吃力地将她扶起来,叮嘱道:“好姑娘,可不能这么坐在地上,多凉啊,你现在也不能这样深蹲着坐,想要坐,就坐在板凳上,明白吗?”她朝外面喊了一声:“明月!帮我把厨房门口的板凳拿来!”

张医生过去都是喊许明月‘许书记’的,她是住到许明月家里后,听孟福生喊她‘明月’,便也跟着喊明月。

许明月也没把张医生当外人。

孕妇不能提重物,但拿个木凳还是没问题的。

许明月听到张医生的喊声,出门给白杏拿板凳。

孟福生已然收拾完了厨房的事情,正将卷起的衣袖放下来,见她出来,用目光朝他们的房间示意了一下,问她:“情况如何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板凳拿了起来,扶着许明月走到两人房间的门口。

其实许明月根本不用人扶,她觉得自己除了孕吐,一点事情都没有。

可她又想起前世她闺蜜怀第一胎时,也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走路健步如飞,然后摔了,孩子早产,她就不敢大意,任由着身边人扶来扶去了。

许明月也低声回孟福生:“张医生已经进去了。”

她这么一说,孟福生心中便也有了数。

白杏能放张医生进浴室帮她,说明在心理上,已经逐渐在接受张医生,有张医生在,问题就不大,两人也便安心了些。

或者说,许明月便也安心了些。

孟福生自己经历过人生至暗,自那以后,他对这个世界便冷漠了不少,看到一切都会忍不住先往人性最卑劣的一面去看,去思考。

也就在许明月母女身边。

阿锦像个光芒四射无忧无虑没有经历过丝毫阴霾的小太阳,许明月就像是能包容和保护她散发自己光芒的湛蓝天空,他在她们母女身边,心头的一切阴霾都仿佛跟着云消雨散,没有黑暗,没有丑陋,只有平静,平静的他的世界只有她们。

他并不关心白杏。

到了房门口,他将手中的板凳交给许明月,叮嘱她:“你自己慢点。”

他最怕她为了别的不相干的人,伤害到她自己的身体,那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许明月不知他心底还有最阴暗潮湿的角落,朝他安抚地笑了笑,“我就送个板凳,能有什么事?”她手还在孟福生手里被他拉着,不由失笑地在他唇边浅啄了一下:“你安心。”

他安心不了,他始终忘不了那女人刚醒来时,挥向楚秀秀颈部的脏污手指和踢向阮芷兮乱蹬的腿。

他只要想到她尖锐的指甲抓向许明月,她的脚可能蹬到许明月,他就安心不了,心头满是焦躁。

可他外表看着依然平静,甚至带着微笑。

许明月似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将木凳送进去后,就没再房间里待,而是出来和他一起坐在堂屋前的屋檐下晒太阳,看着屋顶上不知是不是砖瓦缝里剩余的雪水顺着屋檐宛如水帘般滴答滴答的掉落,在门口的鹅卵石里砸出细小的水花。

她目光里始终澄澈如初,看着他笑时,仿佛也将他心底的不安与焦躁抚平。

她拉着他的手,撒娇似的摆了摆:“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身处危险之地的,你看之前帮她清理身上时,是不是都是楚秀秀和阮芷兮在帮忙,我都坐的远远的?”

她坐的远远的,是当时受不了白杏身上的味道,白杏醒来时突然的激烈挣扎是她当时也没有想到的。

孟福生把她的手拉着放在自己坐着的大腿上,幽幽地说:“你还抱她了。”

她自己一个孕妇,居然抱起那么大一个孕妇,她是不是忘了她现在身体状况不便?

许明月当时还真忘了,她脑中那么想了,动作已经快过脑子一步,把人给抱起来了。

许明月语塞了一瞬:“我那不是一时情急嘛。”

“下次情急你可以让我来。”孟福生知道她这人吃软不吃硬,有事一项和她有商有量,说不通她就撒娇,对她很管用。

果然,见他目露担心,许明月顿时就心虚气短起来,“这次是我不对,下次你多提醒我,我会注意的。我保证。”

她还是很有信誉的,基本上只要答应别人的事,除非遇到不可抗力的特殊情况,不然都会说到做到。

也正因如此,她身边的人总是会很信任她,也让孟福生在她身边感受到的满满都是安心,感受到的都是对他正能量的反馈。

她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眼睛看看院子里他种的蔬菜,又看看院墙边树干已经有她大腿粗的桃树。

这桃树她穿过来第一年就种上了,是本地口感很好很鲜甜的脆桃,这几年经过孟福生的嫁接培育,口感越发的甜,桃子也更大了。

院中还有两棵桑葚,一棵柿子树,两颗枇杷树。

他种出来的果树总是比别人家的果子更大更甜,就连枇杷长的都比别人家的好,让阿锦不缺水果吃的同时,也成为全大队最受欢迎的小朋友。

她总是很大方,带头带着小伙伴们来她家周围她爸爸种的果树林里摘果子吃。

枇杷树是孟福生来了后栽种的,此时树上光秃秃的,只等四五月份到来,就又结满枝头。

她脑中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庭有枇杷树,吾夫成婚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孟福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她便将她脑中所想到的话告诉了孟福生。

孟福生先是感觉不详,略皱了皱眉头,又听她说‘吾夫’,心头升起一股甜甜的暖意,笑着拉着她的手在腿上,完全拿她没办法。

浴室里,张医生总算帮白杏洗完了头。

她头发是真脏啊,一瓢一瓢的温水往她头上浇,精油皂打了一遍又一遍,才算是勉强将她头发洗的没有异味了。

不光是头发,还有耳朵和颈部,张医生不知道她是不是几个月没有洗过了,脖子完全就是黑的,结了一层厚厚的不知是污垢还是什么的硬壳子。

张医生是给她洗头的过程中,顺便把她脖颈处泡软了,再抹上精油皂搓出细密的泡沫,用丝瓜囊给她搓脖颈出被泡软的污泥。

许明月给她的精油皂都被她洗小了一大圈!

可这时候她也顾不得心疼精油皂了,浴室内光线昏暗,可她还是在白杏头上摸到了虱子,她身上应该也是有虱子。

张医生倒是不怕虱子,可她知道许明月怕,她家里干干净净,她之前听阿锦说起过,早几年就连她亲妹妹许凤莲过来,她都嫌她头上有虱子,不让她在荒山留宿,还是后来她头上虱子都除了,才和阿锦睡过几次。

可现在,在许明月房间的浴室内,不知道多少虱子跳蚤被冲入下水口,她想着,等给白杏洗完后,她还得打些井水来,把她的浴室也多冲洗两遍。

其实这么昏暗的浴室内,即使有虱子跳蚤,许明月大概率也是看不见的,可张医生就是不想让她不舒服。

给白杏洗了头和脖子,张医生也就顺手脱她身上的衣服,帮她洗澡。

这次白杏只是身体略微僵硬的瑟缩了一下,然后缩着肩膀,并没有反抗。

张医生见她不再排斥,总算将她身上脏的不成样子,不知道多久没有换洗过的衣服给脱了。

这才发现,白杏身上不仅脏污,还有伤。

张医生拿着抹布给她搓洗身上时,她身体止不住的想往后面躲,张医生一直轻声安抚着她:“好孩子,没事了,事情都过去了,不是你的错,别害怕!”

一句‘不是你的错’,让背对着张医生的白杏脸上全是泪水,泪水与头发上的水滴混在一起,也分不清哪个是泪水,哪个头发上低落的水珠了。

山里的人都以为她听不懂他们的方言,刚开始她确实听不懂,听得多了,也便懂了。

那里的人,明明是她被欺负了,可总是在指着她骂‘骚货’,骂她‘狐狸精’,骂她各种难听的,令她难以启齿的,甚至过去十八年她听都没有听过的脏话,仿佛将她踩入地狱里,还要在她头上跺上两脚才痛快。

那些人的嘴脸在她的噩梦中,扭曲的宛如撕裂的恶鬼般缠绕着她,那些辱骂的声音就像是日夜不断的诅咒,让她无法挣脱。

张医生小心地擦洗过她身上被打的留下疤痕的地方,心底恨恨骂了声畜牲,心想着等会儿出去一定要跟许书记好好告状。

作为下放来蒲河口快三年的犯人,她对许明月的了解不可谓不多,要说蒲河口被抓的最多,惩罚最重的犯人,除了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外,就是犯了‘流氓罪’的犯人了。

除了要常年不断的挑石头,这些人还三五不时的挨鞭子,干的活最累,吃的住的最差,在监狱里有人欺负这些人,许明月也从来不管,默认他们就是监狱的最底层,能被抓到监狱里来的,又有几个真是好人?真老实的,早就被许明月分配到其它牢房去了。

其他犯人见他们欺负犯下‘流氓罪’的犯人,监狱里的民兵狱卒们丝毫不管,生产主任许明月也装作看不到,在监狱里越发的欺负这些犯了流氓罪的犯人了!

许明月也没有在外面多待,觉得里面应该洗的差不多的时候,她起身去找了一身自己的衣服放在房间的木箱上,敲了敲浴室的门:“张医生,我把衣服放外面箱子上了,你一会儿拿进去给她换上。”

“哎,好嘞!”张医生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等彻底将白杏身上洗干净,里面的一大木盆洗澡水,一搪瓷盆水,外加三壶怕水温凉了随时添加的热水壶的水,全洗光了,才算是勉强将人洗干净。

饶是张医生不到五十岁的身体,也累的不轻。

她用许明月给她的干净麻布巾,将白杏头发包上,给她穿了干净的衣服,不光是里面贴身穿的衣服,许明月还细心的放了一件屎黄色又宽又肥大的羽绒服在木箱上。

这款羽绒服,张医生同样有一件。

她不知许明月哪来的这么多同款羽绒服,也不关心这个问题,只将衣服都给白杏穿上,这才领着她到堂屋来,给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对她说:“白杏,你头发上长了虱子,我帮你剪短了可好?等以后头发再长出来就好看了。”

她原本还怕白杏不愿意,没想到白杏一听她的话,忙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要好看……”她手比着要剪掉的手势:“剪……剪掉,都剪掉……”

冬季头发长了也不好烘干,张医生趁着白杏头发擦的半干,就动手给白杏剪头发,为方便除虱,她给她头发剪的只比寸头长一些,由于技术有限,头发剪的有些碎,从后面看完全就是个男孩头型。

这期间孟福生一直没有出现在她们面前。

等她帮白杏将头发剪完,翻着发根,发现里面还有很多白色虱子卵没有洗掉,这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洗掉的,想给她讲发根上的虱子乱都捋下来,又怕她头发没干,冻着她。

去给她收拾她睡得竹床时,发现床单已经脏了,便喊许明月:“明月,家里还有干净床单吗?小杏床单要换了!”

许明月家别的不多,床单贼多。

她直接拿了个被套给她,和张医生一起合力将给白杏垫着的棉被用被套套住,再给她垫半床盖半床,上面再加个棉被,便差不多能保暖了。

白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洗过澡,穿过干净衣服,洗完澡,她身上像是被卸去了千斤重担,让她躺在温暖绵软的被褥中,脖子处垫了个干净的麻布团,头发在用竹罩罩好的火盆在她头下面烘烤,她头顶是张医生在她头上轻柔的翻找,时不时地将她头发丝上的虱子卵用指甲捋下来,用两个大拇指指甲压碎,就像压碎一个个细小的鸡蛋,发出清脆的滋滋滋声,十分解压。

压碎的虱子乱,就顺手丢入火盆中。

不知不觉,白杏就在温暖散发着阳光味道的棉被中沉沉睡去。

张医生见她睡着,她的头发也已烤干,拿了一个凳子,移开火盆,将她的头轻轻放在凳子上,自己则去收拾刚才给她剪头发时掉落在地上的部分碎发,她怕碎发中有虱子,还特意去厨房的灶路中盛出一些还有火星的碳灰洒在碎发掉落的地方盖着,即使地上有虱子和虱子卵,也会被碳灰烧死。

她将地上的头发连着碳灰一起扫入簸箕中,准备倒入院中果树下面当肥料,出了门,就看到正在院子里挖树的孟福生,有些不解地问:“小孟啊,你这是做什么呢?这枇杷树长的好好的你挖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