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显在宋寒承睡着后,悄悄起床,磨米揉面,将他前些日子做的一坛玫瑰花酱搬出来。做点心其实没什么难的,因为要用木头现雕模具,就需要多花费些时间。
等宋显把所有点心用模具压出来后,天已经大亮了,正好上锅蒸。
今日的早饭一锅出。
排骨、青豆、山药与大米翻炒后,填了酱油、盐调味,直接加水煮。
半个时辰后,孩子们起床洗漱完,一锅香喷喷的排骨米饭也做好了。
每人按需盛饭,配上咸鸭蛋和小酱菜吃。
排骨米饭顶饱扛饿,吃饱后觉得浑身都有力气,上午可以精力充沛地干活。
“今天饭后有小食。”
宋显将刚蒸好的糕点捡了三盘子出来,分别摆在仨孩子面前。
点心白色,马蹄形状,上头有“定勝”字样。
“这点心叫定胜糕,我做成马蹄形状,便也有马到成功之意。
总之吃了我的定胜糕,不管你们做什么事,遇到什么挫折,都一定能够克服困难获得胜利了,马到成功!”
“哇,那我一定要多吃几个。”
宋济民两只手都拿了点心,左手的咬一口,右手的也咬一口。
“这寓意好啊,阿爹真懂我!”
宋陆远咧嘴大笑,乐得几乎露出了全口牙。
他马上就要跟沈得云比试了,这定胜糕的寓意太好了,太符合他心意了。
“那我带走,做工的时候吃。”
宋陆远当即拿出装点心的小盒子,将定胜糕一个一个往盒子里面捡。
“那我也要带。”宋济民也跑去拿他的盒子。
宋显坐在宋寒承身边,将宋寒承面前的那一盘又往他跟前推了推。
“这一盘是特意给你做的,更甜些。”
大儿子昨晚好像遇到了什么挫折,心里苦着呢,嘴里当然要吃更甜的东西才能化解他心里的苦。
宋寒承低眸看着糕点,长而浓密的眼睫遮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宋寒承喉咙发紧,什么话都没说。
很奇怪,被很多人称赞慧敏反应快的他,在这一刻竟然嘴笨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从宋显解说定胜糕的寓意时,宋寒承就知道这定胜糕是宋显为他而做。做糕点的模具是他现想现雕出来的,因为他指腹上有刻刀划出来的新鲜伤口。
宋显因为察觉到他昨晚异常,以为他遇到了困难或麻烦才失落难过,所以就做这点心想鼓励他,哄他开心。
其实他昨晚已经很开心了,以至于睡得太沉,都没能察觉到宋显大半夜起床为他做这些。
见大儿子沉默半天不说话,宋显小心翼翼观察宋寒承的情绪。看来他还需要再想办法,这点糕点似乎不足以让大儿子情绪变好。
宋显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哄大儿子的时候,手突然被宋寒承抓住了。
“我很好的,很开心。”宋寒承声音低沉,蕴着极致的沙哑。
这声音哪儿像好了的样儿?大儿子为了不让他担心,居然扯谎安慰他。
“你不说今天休沐吗?要陪我去岐南果园摘果子?走呀,我正好想摘一些做樱桃酱,回头还能给你们做樱桃煎吃。”
宋显觉得带着大儿子出去散散心,或许是个改变心情的好办法。
宋寒承点头应了。
宋济民和宋陆远听到这话,都兴奋地凑了过来。
宋济民:“爹和大哥要去果园摘果子吗?那我也去。”
“还有我!”宋陆远急忙跟着附和。
“二弟今日不是要去做工?三弟今日不是要去上学?”宋寒承特意看向桌上那两个已经装满了点心的木盒。
宋济民:“……”
宋陆远:“……”
“我们可以请假。”俩人齐声道。
宋寒承对宋陆远微笑:“二弟刚晋升,便请了假,叫老板如何想?”
宋陆远:“……”
好气,他刚才话说早了!
宋寒承对宋济民微笑:“一日一钱,千日千钱。读书贵在日日坚持,才会日有所长。学堂还不到休假之日,三弟就因贪玩请假休息,合适吗?”
宋济民瞪大眼,“合适啊!”
大哥明知道他不去学堂,每天出门都是去做生意。他作为老板少去管一天产业根本没事!
“当然不合适呀。”宋显温柔地戳一下宋济民肉嘟嘟的脸蛋,“你大哥说的对,业精于勤荒于嬉。你要好好读书,坚持上学堂。等学堂放假的时候,爹爹再带你去。”
宋济民:“……”
好恨,他下次一定要改换个身份,不当读书的小孩子了!
所以,今天的出行,最终只有宋显和宋寒承父子二人。
宋寒承赶着骡车,让宋显先在车里休息一会儿,等到了地方会叫他。
宋显真有点困,睡前喝了两口宋寒承递来的水后,他就靠在车厢里的软垫上睡着了。
宋显再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一扫今晨熬夜的疲惫。这种感觉他熟悉,他大儿子应当是在水里加了黄沙虫粉给他喝了。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四周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和各种虫鸣声。
宋显以为他们到果园了,立刻跳下车,往四周看,却发现他们在一坐山脚下,不远处还有涓涓溪流声。
宋寒承正在草地上打坐冥想,听见动静后他睁开眼,笑着起身。
“这是哪儿啊?”宋显看了半天,没看到果园。
“岐山脚下。”宋寒承解释,“爹爹不是想来这古树林里看看?今日就我们二人正合适。”
宋显点点头,“少了你二弟三弟,确实能让我放心不少。”
三户村的古树林基本已经被他探查熟悉了,带孩子进去没什么。岐山的古树林他们完全不熟,里面可能有很多未知的危险。
老三年纪小,老二粗心大意,这俩孩子要是知道了,闹着跟他一起进去,他真会头疼。
不愧是老大,懂他的心思。
宋显有点不好意思了,“说好了要陪你去果园摘果子呢,反倒让你陪我来古树林了。”
“两不耽误,回去的时候会路过果园。再说,其实我跟阿爹一样,对这片古树林很好奇。”
宋寒承掏出那张古树林地图,指给宋显看。
“地图上标注的这片古树林面积不大,圆圈比三户村的小,里面有两个叉。”
“两个叉是什么意思?”
“我们今天进去就知道了。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把家中能带的救命东西都带晒你感了。”
宋寒承背上布包,拿出了两把柴刀,跟宋显一人一把。
宋显也背上自己的包,先到了小溪旁。
溪水很清澈,宋显用柴刀拨弄了水底的几块石头,很快就找到了一只肥大的黑水蛭。
宋显拿出一个空竹筒,想要抓一只黑水蛭回去。
“小心。”宋寒承掏出竹镊,轻松帮宋显将黑水蛭夹起,放进竹筒里。
“溪水从山上流下,这些毒水蛭突然出现,可能山上的情况有关。”
宋显顺着溪流往山上看。
宋寒承将装着毒水蛭的竹筒放到马车后,就跟着宋显顺着溪流往上走。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宋显拉着宋寒承跟溪流保持了一段距离,再继续往上走。
“不知道源头会有什么东西,咱们谨慎一点比较好,别离溪水太近。”
宋寒承点头,“这一路倒是太平,倒不像三户村那片古树林,有一些稀奇的古怪植物。”
“有的。”
宋显指着不远处一棵长满了红色叶子的树。那棵树单独矗立在林中,周围三丈内寸草不生。
“红叶树,全株有毒,轻度中毒会引发眩晕呕吐,重度直接猝死。整株中红叶里的毒素最大,见水即溶,不要轻易碰,尤其在汗手的时候。”
宋寒承立刻记住了这棵树,点了点头。
“还有这些潮虫,都有毒,三只就能致命。”宋显又指了指横亘在他们前方的一根烂木头。烂木头皮有一块翘起,刚好有一只棕灰色的潮虫爬过。
“那这些毒潮虫遇到红叶树,是死是活?”宋寒承忽然好奇起来。
宋显摇头,他也不知道:“要不试试?”
宋寒承立刻拿空竹筒去溪边小心接了一点水。
宋显戴上皮手套,抓了一只毒潮虫,采集一片红树叶,都放到竹筒里。
毒潮虫沾水就死了。
宋寒承突然来了兴致,又去抓了两只毒水蛭放进竹筒里。
毒水蛭也死了。
“看来这红叶树可能是这片古树林里顶级剧毒了。”
宋显带着宋寒承继续往溪水上游走,等快到山顶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了溪水的源头。
这是一个宽大概有三丈的水潭,水中央有两处有泉眼在不停地往上喷涌。水潭东面紧挨着一堆嶙峋怪石,溪水自西面流下,南北两侧是土壤肥沃的河岸,长满了过膝的野草。
有很多野草淹没在水潭中,再往深处看,还有些已经泡烂了的草。宋寒承据此推断,近段时间内水潭一直在涨水。
宋显指着一坨泡在的水边的黑乎乎东西,“那是屎吧?这么大一坨,有七八斤重了。”
“位置在烂草附近,可能泡了有一段时间了,大概差不多一个多月?”宋寒承据此推断,“会不会它就是毒水蛭的源头。”
宋显指了指那坨屎没在水下的部分,果真附着了很多黑色的毒水蛭。他连忙点头,肯定了宋寒承的猜测。
如果想要完全确定,恐怕要采集一些屎去试验,才能彻底证实。
宋显和宋寒承互看了一眼,都不太想去采集屎。
“到底是什么动物拉出来的屎,会在泡在水里一个月都不化开呢?这动物不会是吃的石头吧?”宋显开始发挥想象。
宋寒承赞同:“说不定真是如此。”
宋显乐了,“你还真信啊。”
“别人说的我或许不会信,但从阿爹嘴里说出来的我都愿意信。”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大儿!”
宋显跨过溪水,走向距离大坨屎最近的岸边。宋寒承话音落下时,他停下脚步,惊诧地看向宋寒承。
“好大的脚印!”
宋寒承马上跑过去看。
因为周围有高草遮挡着,靠近了才能看到,这边的岸边比较湿软的草地上有两排大脚印,形似马蹄印,但大小是马蹄的二十倍。
宋显和宋寒承互看一眼,马上警惕起来。
“下山?”
“好。”
俩人刚转身要下山,就察觉岸东边有一块石头好像动了。
俩人起初都以为是他们自己的错觉。但在对视之后,他们都明白了,不是错觉,对方也这么以为。
就在这时候,他们看到那块怪石睁眼了。火红色的眼睛,深红色的瞳孔,在灰白色石堆里是那么的显眼,在明晃晃地向他们昭告:不是错觉!
宋显和宋寒承靠在一起,一点点往后退。
在野外碰到大型动物时,最忌讳把后背留给对方。面对面交流,说不定仗着他们人多势众,还能吓退对方。
好吧,他们没有人多势众,他们只有俩人。
那长得像石头一样的怪兽起身了,带起一阵尘土,许多虫子如蚂蚁、蜈蚣、潮虫等都从他石头状的皮肤缝隙里纷纷掉落在地。
宋显和宋寒承完全看清了怪兽的模样。它形似犀牛,但没有角,皮肤很粗糙,坑洼不平,沟壑斑驳,颜色跟石头差不多。他闭眼的样子,跟石头几乎没什么差别。
“噗!噗噗!”怪兽粗声粗气地咆哮着,弹了弹左前腿。
“是石兽!”宋显这才看清楚石兽的价值说明。
方才石兽身上的虫子实在太多,许许多多“价值说明”重叠在一起了,宋显就没注意到石兽的,以至于现在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宋寒承压低声音:“他好像要攻击我们,跑还是不跑?”
“跑!”宋显想拉住宋寒承的手,宋寒承却先一步跑了,宋显赶紧跟着跑。
石兽猛然跃起,弹跳一丈开外,扑向二人。
宋寒承随即调转了方向,飞出银针刺向石兽。
银针打在石兽的皮肤上,随即反弹落地,没造成一点伤害。
石兽弹跳第二下,准备飞扑向宋显。它速度很快又会弹跳,人徒步跑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很快就会被它追上。
宋寒承“啧”了一声,改换银针为地狱藤牙签,这一次精准地击中了石兽的身躯。但小小的伤口跟他庞大的身躯比起来,伤害性依旧不大。
但是些微的疼痛依旧惹怒了石兽,石兽调转方向,目标从攻击宋显改为攻击宋寒承。
宋寒承将送西花毒粉粘在地狱藤牙签上,对石兽再次发起攻击。
石兽中了牙签后,除了更加暴怒,更加疯狂地朝宋寒承攻击外,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
看来这送西花的毒对石兽来说没有用。
宋寒承灵活地闪身,以树木做掩体,不停地变换位置躲避。
宋显发现石兽不追自己,改追宋寒承后,十分焦急。
他眼看着石兽被惹急后,疯狂撞向宋寒承所躲藏树干,急忙丢了几颗霹雳弹在石兽身上。
“里面有白皮树花粉!”宋显提醒了宋寒承后,含下一块树皮当解药。
宋寒承也马上含了一块树皮到嘴里。
然而,结果还是没用,石兽对白皮树花粉也无反应。
霹雳弹的响声把它招惹得很烦躁,它开始发狂,以极快的速度四处奔跑,寻找宋寒承和宋显。
俩人都很会找地方,暂时没被石兽发现。
石兽找不到目标,就开始四处疯狂瞎撞,有几棵三人抱的大树,被他三两下就撞倒了。
当大树接连被撞倒三棵之后,宋显和宋寒承都清楚,他们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很显然,这只石兽不会好心停下来,轻易放弃他的猎物。他大概会把所有树撞倒,直到找到他们俩人为止。
宋寒承观察石兽那双通红的眼睛,决定再试一次。他将地狱藤牙签抹上了黑龙草绒毛后,精准击中了石兽的眼睛。
石兽痛得仰起脖子,“噗噗”大叫。宋寒承迅速爬到树上,趁机击打石兽另一只眼睛。
这一次地狱藤牙签没打进石兽眼睛里,扎在眼皮上了,但黑龙草绒毛的致盲作用还是起效了。
石兽看不见后,疯狂程度较之前更加翻倍。他疯狂到处撞,速度极快,都跑出残影了。
大树一棵接着一棵地倒下了。
每一棵树倒下之后,石兽都会暂停一下,歪着头竖着耳朵听声,辨别四周有没有动物逃跑的声音。
石兽的杀伤力太大了,人哪儿能跟他这种庞然大物比?实力悬殊太大了。
宋显遗憾自己只能看到石兽的价值,不晓得杀死他的方法。
忽然,他想起宋寒承之前用竹筒试毒的做法,立刻看向宋寒承。同一时间,坐在树杈上的宋寒承也在给宋显打眼神儿。
宋寒承指了指水潭,又指了指红叶树的方向。
宋显点头,表示他来。
宋寒承抬手还不及阻止,宋显已经跑起来了。
石兽感受到声音,立刻凭借着声音去追捕宋显。他速度很快,三两下就快追上宋显的时候,突然有东西扎在他后背上,泛起一阵疼痛。
这时,前面的声音停了,后面有了声音。
石兽就调换方向,朝后追。
突然,又有东西打在他的后腚上,后头再次传来响声。
石兽恼怒地刨着两个蹄子,转过身,拼了命地朝声源地冲去。
扑通!
一整个兽扎进了水潭里。
宋显和宋寒承汇合,同时跑向红叶树。
水潭内的石兽再次仰脖子“噗噗”咆哮,它一跃跳出水潭,带起巨大的浪花。
半潭水几乎都被石兽带了出去。
石兽追着声音一路狂跑,撞上了一棵树,猛猛地继续撞。
树干摇晃,树叶纷纷下落,贴在了石兽沾水的皮肤上。
撞!撞!撞!
石兽撞击的力量一次比一次小,最终浑身沾满红叶的疯狂石兽轰然倒地。它抽搐了两下后,一动不动了。
果然还是红叶树的毒性最厉害,在本次古树林中排名第一。
确定石兽死透了后,汗流浃背的父子俩走出了一段距离,确定离红叶树很远后,才敢坐下来歇息。
“那石兽的尸体怎么办?”宋显跟宋寒承解释,“别看它皮糙,割下来晒干后很轻,穿在身上比盔甲还好用,刀枪不入。”
那么大一个石兽的尸体,仅凭他们俩个人肯定搬运不动。
“我有办法。”宋寒承一本正经地说瞎话,“江湖上有一个专门行当叫收尸者,可以花钱请他们帮忙处理这具尸体。”
“有剧毒,需要清洗好了再处理,他们也行吗?”宋显问。
宋寒承:“加钱呗。”
“他们会不会把石兽皮贪了?”
“这世上除了我们俩,还有谁知道石兽皮的妙用?”
“有道理,那行,咱们出钱请他们帮忙。”
宋显问过处理尸体的价钱,觉得收费很合理,更放心了。
宋寒承收集了一些红树叶后,就跟宋显一起下了山。
俩人去岐南果园采了三篮子的樱桃,时间刚刚好,差不多能赶在日落之前可以归家。
宋显和宋寒承一起坐在车前驱车,感受着夏日清风。
车行驶到一处旷野的时候,一群没穿衣服的男人在山坡上狂奔嬉戏。
宋显:“……”
这事儿怎么总让他碰见?要长针眼了。
定睛细看,这群人的领头者依旧是袁思放。
好家伙,袁思放心大啊,被罢黜了郡守之职,依旧不改他浪荡不羁、不穿衣裤的本色。
袁思放似乎认出了宋显,突然欢快地在原地蹦跳,对宋显的方向使劲儿挥了挥手。
宋显马上装看不到,抢过宋寒承手里的鞭子,策骡子疾驰。
宋寒承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宋显打个激灵,“老大,你不会也跟他们一样,吃了丰神散了吧?”
宋寒承:“此药在七国贵族中甚是流行,阿爹猜猜看,是谁靠此敛财?”
“谁?难不成这人我认识?”
宋寒承:“李红袖。”
不过这些士族们嗑了丰神散后,盛行起纵酒放达、裸袒箕踞之风,是他搞出来的。
这帮人本就荒淫无度,烂到了骨子里,何不让他们再疯狂些。这样才会有摧枯拉朽之势,让他们灭亡得更快。
宋显动动眼珠儿,试探问宋寒承:“李红袖搞这种事儿出于什么目的?是不是有什么大野心?”
“敛财,养兵。或许真有大野心,比如一统七国。”
宋显嗤笑一声:“他可没那气质。”
“那阿爹看我有吗?”宋寒承笑问。
……
芦花村,黄家。
黄乡老正盘腿坐在榻上,由着两名小童伺候他按肩。
秋林一脸冷漠地进门,对黄乡老行礼:“主君,事情都办妥了。”
黄乡老“嗯”了一声,抬手要喝水。
秋林见水碗空了,马上给黄乡老倒水续上。
“混账东西,使点劲儿。”黄乡老抬起鞭子,就狠狠抽打了一下左边的幼童。
幼童挨了打后,痛得缩脖子缩肩,眼含着泪,却死死咬着唇,一声不敢吭。
黄乡老心情大好地笑了几声,对秋林道:“我那如黄花一般的漂亮闺女,怎么能嫁给王长富那个卖豆腐的糙汉?哼,真是找死。”
“孟统领来信了。”
小厮进门后,将一封信呈到黄乡老跟前。
黄乡老忙放下水碗,打开信瞧,狠狠皱起眉头。
“主君有事烦忧?”秋林关心问。
黄乡老烦躁地把信拍在桌上,“孟凤亭要我帮他联系公子煜。我怎么联系?我都好久没联络到岫渊公子了。红袖楼也出了事,李楼主生死未知。这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烦心事,烦死了!”
秋林打发走了那两名伺候的小童,凑得更近些:“我有办法为主君解忧。”
“哦?”黄乡老有些意外地看向秋林。
秋林一刀捅进了黄乡老的肚子:“我送你去死,这样你就再也不用烦忧了。”
黄乡老捂着汩汩冒血的腹部,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看向秋林:“怎么会……你是武奴,你不该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