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显进了山谷,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人声,看见小木屋还在,稍稍心安了些。
陈昌贵看见宋显,惊喜地呼唤,喊了方小圆和白歌一起过来。
“你总算回来了!一切都安好?孩子们呢,都平安?”
“都平安。”
宋显吹响哨子,示意谷外的宋寒承等人可以进来了。
大家放下行囊,喝了口水,就坐在草地上,听陈昌贵讲村子的事儿。
陈昌贵眼含泪花:“惨啊,就两天前的事。山匪突袭三户村,整个村子一夜之间全都被屠尽了!我和小圆因为留在这给你看房子,才侥幸逃过一劫,其他村民就没那么幸运了。”
“当时住在村子里的人无一幸免,山匪烧杀抢掠之后就放火烧了村子。我看到村子方向冒了浓烟,才发现出事。等我赶过去的时候,整个村子都被大火吞没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陈昌贵懊悔自己没能早点发现,或许还能救村民们一命。
“陈叔别太自责了,你早点发现,说不定连你的命也没了!咱们这些老弱病残,哪里斗得过手拿大刀的山匪。”
白歌给陈昌贵递上热水和帕子,劝他别太伤心。
宋显还在发呆,久久没有回神儿。他甚至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明明他走之前,村子里一派祥和,那样热闹。
刘大娘与徐英已经哭了起来。
刘大娘拍着大腿,哀叹她老姐妹命苦,居然就这么走了。
陈昌贵咳了一声,“李春花没事儿,这还多亏了宋兄弟呢。”
宋显从悲伤中回神儿,疑惑地问:“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得知你为了小儿子去了郡城后,深受感触,深以为她这个母亲没陪儿子去一次郡城是失责,便决定陪一回。你走后第二天,她就坐上去郡城的牛车,估摸着时间,现在该快到郡城了。”
牛车行进缓慢,从三户村坐牛车到永州郡郡城大概需要六七天的时间。
“那我这老姐妹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刘大娘收了眼泪,边擦脸边叹,“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宋显思维有些发散。假如李春花和陈昌贵都在村子里,那些劫匪或许没那么容易得手。凭李春花那一手绝妙的斧头功,说不定会把山匪们打得屁滚尿流。
宋显知道错在山匪,不在他,可他还是忍不住假设,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存在扇动了蝴蝶翅膀,三户村的那些村民会不会都活着?
上百条人命啊,就那么死了。
宋陆远和宋济民观察到宋显的情绪一直没有好转,都看向宋寒承。
谁闹出的事儿,谁负责收尾。
“徐英。”宋寒承将徐英唤到跟前来,让她跟宋显讲一讲她曾经的遭遇。
宋显不解地抬头。
刘大娘忙解释道:“徐英不是我亲生女儿,是我捡来收养的孩子。这孩子命苦,她原来住的村子跟三户村所遭遇的一样,一夜之间都被山匪屠尽了。”
徐英点头,“那些人穿着白衣,骑着高头大马,手拿大刀,会比谁杀的更多,比谁身上染的血更多更红。他们出手可快了,有的人还会飞。我弟弟明明已经逃了那么远了,眨眼间就有人飞到他跟前,一刀就砍下了他的头颅。”
徐英叙述到这里的时候,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宋显忙给她擦眼泪,叫她别说了,也别去回忆。他塞了一包果干到她手里,让宋济民带着徐英去温泉那边玩儿。
“这么说那帮山匪会武?而且功夫还很好?”宋显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宋寒承:“手法干脆利落,屠尽整个村子就在一息之间,来无影去无踪,猖狂已久。三郡之内,遭他们毒手的村落,已有十座了。”
“官府呢?不作为?”
陈昌贵马上道:“前日清晨,长水县县令亲自带人来勘察,收走了尸身。至于怎么查,是何结果,我就不知道了。”
“这容易,那个长水县县令是我兄弟,我这就去打听。”宋陆远说着就骑上马。
宋显让他等等,将干粮和水给他装好,嘱咐他随身带好霹雳弹和白皮树花粉。
现在这世道太危险了,他必须想办法再弄点杀伤力大且能保全自身的武器。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再难过也要生活下去。吃饱了饭,才有力气解决问题。
宋显深吸两口气,洗了把脸,就准备去给孩子们做饭。
库房里还有许多稻米,宋显淘了盆米煮上后,就去酿造区查看。
他之前酿的醋和酒都有成果了。黄豆酱酿造出来的味道也很正,表层析出不少清汁,可以当酱油用。
宋显将这些酱油都舀了出来,放在无油无水的小坛子里装好。
煮熟后的米饭粒粒分明,挑开,晾凉。宋显将藠头切碎,加在鸡蛋液中一起搅和,入油锅中翻炒捣碎,然后加入米饭,倒入酱油。
须臾的工夫,一大锅酱油炒饭就做好了。
每人一大碗炒饭,配上野韭菜和藠头腌菜,正好下饭。
吃饭的时候,大家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白歌最后出了声,跟宋显等人告别。
“村里的遭遇让我有点担心家里的情况,所以我想回家一趟,明天就出发。”
其实白歌早就想走,为了跟宋显亲自告别,才等到今天。
她起身,对宋显等人深深鞠躬道谢。
“这段时间多谢宋叔的照顾,也多些村长、刘大娘对我的照拂,谢谢你们。”
“更要谢谢宋大哥,”白歌不太好意思地对宋寒承鞠一躬,“因为我的任性,给您添麻烦了。”
“不客气。”宋寒承淡淡的,不像其他人那样对白歌表达不舍。
饭后,宋显继续烧火,烙了油饼,做了粟米棒、蒸糕,还有油茶炒面,另外还把他腌制的咸鸡蛋和咸鸭蛋都煮熟了。他把这些都依次包好,让白歌装进行李中。
白歌拎着沉甸甸的行囊,有些热泪盈眶,她抱着东西返回自己房间不久后,又出来了。
白歌跟在忙活的宋显身边,犹犹豫豫,似乎有话要说。
宋显将灶台整理好后,放下挽起的袖子,问白歌:“后悔了?不想走了?那就留下。”
“不是。”白歌看看左右,见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才从怀里神神秘秘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宋显。
“什么东西?”
“等我走了宋叔再拆开看,答应我,不许提前拆!”
宋显笑应,将信封塞进袖中。
两个时辰后,宋陆远骑马回来了。
宋显也给他炒了饭,问他情况如何。
“我看过那些被烧焦的尸体了,都是一剑毙命,直中要害,像江湖人的剑法。”
宋陆远没告诉宋显,他其实对这剑法很熟。
“江湖人,骑着高头大马。”宋显不理解,“村民们那些财物凑一起都不够他们买一匹马的,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屠村?”
宋陆远沉下脸来,第一次面对香喷喷的食物难以下咽。他脑子也一团浆糊,烦得很。
“大哥呢?”
宋显抬下巴,示意温泉方向。
宋陆远直接端着饭碗,奔向温泉汤池。
宋显打了个哈欠,打算早睡。
他有种预感,山谷这里住不了多久了。
明天他打算将古树林里没逛过的地方都逛完,尽可能将他看到的所有有毒性的植物都搜集起来。
“大哥!”
宋陆远衣服都不脱,噗通一声跳进水里。
他很聪明地将炒饭举高,没有让温泉水弄湿他香喷喷的蛋炒饭。
宋寒承正闭眼小憩,被猛然溅了一脸水,无奈地用手抹了一下脸。
“三户村的事儿不是假的吗?”
“嗯。”
“那为什么你安排的那些焦尸身上的伤口跟我剑法一样?”宋陆远在看到那些伤口的时候都震惊了,差点以为是自己所为。
宋寒承:“焦尸是真的。”
“什么意思?”宋陆远不明白。
宋寒承睁开眼,看向宋陆远的墨色瞳仁中暗隐杀伐。
宋陆远人泡在暖暖的温泉里,忽然觉得后脊梁发冷,这一刻他终于肯动脑了。
“焦尸是真的,也就是说那些山匪在伪装我用剑的方式杀人?”
宋寒承闭上眼,算是默认了宋陆远的说法。
宋陆远气得手一拍,却忘了他正温泉汤池里,带着内力的掌风击打在水面上,又激起一阵水浪,溅了宋寒承满脸水。
宋寒承又抹了一下脸,惯常温润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阴恻恻:“老二——”
“哎呀爹呀,救命啊啊啊!”宋陆远马上举着他的宝贝炒饭,疯狂地跑出汤池,直奔宋显身边求庇护。
宋显刚躺下来,就看见宋陆远湿哒哒地进屋找他。
“这是怎么了?”
宋寒承紧随而至。
如墨一般的长发披散着,淡青色的衣袍松垮地穿在身上,胸膛半露,隐约可见腹肌线……好一副美男出浴图,
宋寒承浅笑着薅住宋陆远的衣领,对宋显温声道:“没事,上月教二弟的课业至今不会,是该小小惩戒他一番了。”
小小惩戒?那肯定不是什么大惩罚,老大向来是最随和宽容的人。
“老二,偷懒可要不得啊!”宋显果断站在宋寒承这边,帮忙训斥一句宋陆远。
宋陆远委屈巴巴:“我炒饭还没吃完呢,今天都这么晚了,我跑了一天多累呢。”
“有道理,那要不——”宋显对上宋寒承不容拒绝的眼神儿后,帮忙说话的语气弱了几分,总感觉他劝了也没用。
“万事等明日,万事成蹉跎。如今拖延一月之久,已是我做兄长的失职。此事,必须今日毕。”
宋寒承说完,就拽着宋陆远走了。
“爹爹,救我!”宋陆远对宋显伸手。
宋显伸手回应,他嘴唇动了动,想劝。但大儿子所言句句在理,他辩驳不了啊。
旅途疲乏,宋显沾枕头就睡了。
在后半夜的时候,他隐约听到隔壁有动静,以为是俩孩子谁起夜去茅厕了,便没多想,翻身继续睡。
次日,天还未大亮,白歌就要出发了。
宋显等人早早送行,将白歌送到了八村交汇处。
来接走对白歌的是一名容貌很英气的年轻男子。
宋显不放心,问白歌是什么朋友,会不会对她别有图谋。
“不会,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宋叔放心吧。”
宋显放心不了一点。
白歌长得漂亮,本就容易招桃花,偏偏她还是个恋爱脑,很容易轻信别人。
宋显塞了白皮树花粉、玄头草粉、五毒散以及一根引雷木给白歌。
“凡事多个心眼,别轻易交付真心,别忘了你未婚夫的教训。”
“好,我记着了,多谢宋叔。”
白歌再次拱手鞠躬,给众人拜别,才上了年轻男人的马车。
宋济民:“马车诶,接白姐姐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宋陆远顶着两个黑漆漆的眼圈,没精打采打哈欠:“何止,他还会武,双手并用。”
宋陆远突然想起来了,邻郡确实有一名双手使剑的武林高手,外号“双飞剑”,名唤武清琅。
“武清琅?无情郎,听这名字就不是好名字。完了,肯定是渣男。”宋显对白歌的安全深表担忧。
宋寒承笑了笑,“放心吧,有阿爹给她的护身法宝,加之她从前吃的教训,定然不会吃亏的。”
宋显稍稍心安了些,这就要带儿子们回家,肩膀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你眼瞎了吗,走路不会看路吗?”另一名路人也被撞了一下,当即骂起来。
高氏看了那路人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继续往前走。
宋济民扯了扯宋显衣袖:“是那个在长水县想讹我们的大娘!”
宋显望一眼高氏的背影,发现半月不见,高氏人瘦了一圈,精神状态也很憔悴。
宋济民发现宋显一直盯着高氏,试探问:“爹想教训她一下?”
“没有,就是突然想到她嗓门真的好大啊。”宋显抱起宋济民,放在他们新买的骡车上。
骡车才行驶没多远,宋显就看到高氏的丈夫孙三德站在路边,正跟一个摆摊的妇人拉拉扯扯。那妇人不是高氏,比高氏年轻很多。
“杀千刀的,你果然在这!你吃我的,喝我的,居然还在外面找女人,我杀了你!”
高氏的大嗓门一喊,整个集市的人都听到了。
高氏抄起路边一根棍子就朝孙三德打去。
孙三德抱头鼠窜,骂高氏泼妇:“你看看你这样子,长得糙又跋扈,你叫我怎么喜欢你!”
“是啊,这妇人也太泼辣了!”
“要是我,早就把人休了。”
“这等悍妇不休留着作甚?趁早休了,别给我们男人丢脸!”
……
集市上的男人们嬉笑起哄,都催促孙三德快点休妻。
集市上刚好有人代写文书。孙三德有了众人做靠山,当场挺直了腰板,花钱卖了休妻文书,当场签字画押,丢给了高氏。
高氏难以相信自己真被休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颤抖地握着休妻书,伸手要去求孙三德。
孙三德一脚将她踹开,搂着新欢走了。
宋显注意到孙三德那双手,白嫩修长,明显不常干活。再看高氏那双手,比起上次见到时更粗糙了,多了红肿龟裂。
高氏失魂落魄地挤出人群,逃离大家对她的指指点点,目光呆滞地朝着码头方向走。
“小心!快让开!”牛马交易场里,突然有一头牛发疯失控,朝路中央奔过来。
大家赶忙让路,只有一名四五岁的小女孩呆傻傻站在路中央。
孩子的父母正在街边卖菜,见到这一幕已经晚了,惊呼:“阿沁!”
高氏眼疾手快,急忙扑过去将孩子拽了回来,紧紧抱在怀里,疯牛擦过高氏的衣角跑开了。
高氏将孩子送还给了孩子父母,孩子父母送东西感谢她。高氏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拒绝了,继续失魂落魄地往前走。
疯牛已经被人用木棒砸晕了。实则是宋陆远偷偷出手,用小石子精准击中了疯牛的要害,否则疯牛被木棒打伤后会只更加疯狂地乱跑。
卖家发现这疯牛已经奄奄一息了,当耕牛卖根本不可能有人买了,就准备当场宰杀卖肉。
吃牛肉的机会可不多,宋显赶紧带着儿子们去挑选了几块上好的牛肉,顺便还买了些牛油。
骡车继续前行,走到半路,宋显看到远处的山坡上有人上吊,细看那身形正是高氏。
宋济民也看到了,站起身来对她大喊:“大娘,你干嘛寻死啊?我们这些被你讹诈的人还没寻死呢,你怎么好意思寻死啊!”
宋显赶紧勒停骡车,跑上山坡去,将高氏救了下来。
高氏泪流满面:“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你寻死只是因为你男人不要你了?”
高氏愣住,没想到宋显了解她的情况:“你看到了?其实除了上次对你们,我真没讹诈过别人的钱,上次我真以为你们伤了他,我满心都是他……哪知他……罢了,我活该落得这样的结果。”
“养只鸡能下蛋,养条狗能对你摇尾巴,养那畜生对你而言有何用?”
高氏又愣住:“我……我能怎么办,我那么努力却把日子过成这样,不如死了算了,让那畜生后悔去!”
“知道什么是负心汉吗?没心的,你死了他只会因为彻底摆脱了你,觉得更轻松。
你离开他后过得更好,他反而或许会介怀,但我不建议你再为一个渣男分半点心思。
人活在世上,要先为自己而活,然后才是其它,你本末倒置了。”
高氏愣愣地看着宋显,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了一般,久久没回神儿。
“有人你跋扈,泼辣,嗓门大,我倒很欣赏你这方面的才华,有没有兴趣帮我干活?你若有意向,明日午时在此处等我,过时不候。”
宋显不管高氏最终怎么决定,先赶着骡车离开了。人生是自己的,有些时候有些事还要靠她自己悟才行。
……
赶骡车回家的路上,宋显不禁想到了张大夫。
当初他们搭乘张大夫的骡车数次进出长水县,如今却物非人非了。
宋显刚感慨完,就在回山谷的时候,看到了张大夫家那辆熟悉的骡车。
张大夫和陈昌贵正站在车旁说话,看见他们回来了,忙打招呼。
宋显高兴极了,“张大夫没事?”
陈昌贵愣了下,拍脑袋:“昨儿忘了跟你说了,张大夫刚好出门给人诊病,也逃过了一截。”
宋显隐隐觉得哪里好像怪怪的,但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忽略掉了这种感觉,只顾着跟张大夫叙旧。
宋显没忘自己今天的任务,他包了一大锅山菜馅的包子留给大家吃后,然后就去了古树林。
宋陆远跟着宋显一起上山,主要起到驮货的作用。
直至天黑前,宋显才下山。
宋济民和徐英早就坐在山坡上等着宋显,见宋显终于下山了,他们都松了口气,赶忙迎过来了,想要帮忙拿东西。
宋显立刻阻止了他们,嘱咐他们别轻易碰。
这次他上山搜集了毒物,有些危险。
其中最大的一个收获当属他找到了第二棵凤血藤。这一次他很小心,确保凤血藤的枝叶没有沾水。回头就移栽到陶盆里,放在屋里养着。
宋显挖到的这棵凤血藤开了两朵白花,他都摘了下来保存好了,毕竟可以解百毒。有剧毒的红花他还没见过,不过日后肯定有机会见。
另外宋显还采到了黑龙草,草叶上的毛绒能致人短暂性失明。
失心菇,吃了之后会像失心疯一样发疯半天,只是浅表的精神麻痹,对人体毒性并不大。
送西花,花如其名,有剧毒,微量就能送人归西。这东西要小心谨慎使用,宋显打算把它放在柜子最底层,非必要不用。
宋显还采了不少多香菇,这东西摔破了散发的臭气也足够恶心人了。回头改造一下,把他装进大号的霹雳弹中,再添点痒痒粉进去,回头应用起来应该会有奇效。
今天的晚饭是胡大娘做的,她跟着宋显生活了这么多天,大概学会了用油做菜的方法。
今天陈昌贵从集市上买回了猪排骨,胡大娘就学着宋显的做法,给大家闷了一锅红烧排骨,在锅边贴了饼子。
虽然没能完全还原宋显的手艺,但也学得七八分像了。味道很不错,得到了大家一致好评。
饭后,宋济民就将胡大娘这位大厨收拢到自己麾下,让她去显济酒楼当主厨。
胡大娘得知自己当厨子后,每月的工钱那么多,激动地晚上差点没睡着觉。哪儿都好,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宋显,她将来要在他这偷偷学艺,转而再去三公子酒楼赚大钱。
宋显之前种下的那株伏诛笼,经过这么多天的生长,已经结下了很多种子。他将这些成熟的带种葫芦瓢都搜集起来,晒干了的五瓣瓜也装好。
过几天他还要上山一趟,挖一些五瓣瓜树苗。
宋显想要像推广除虫水那样,将五瓣瓜树推广出去。
当然想要百姓认这东西,得先让他们知道五瓣瓜肥料的妙用。
月影山庄的除虫水已经打开路子了,得到了众多百姓们的信任。
所以,宋显打算再去一趟月影山庄,请庄主把五瓣瓜也推广出去。
“你有没有想过,你通过这两样东西可以赚巨额财富,以后再不用盘算着怎么赚钱过日子,怎么攒钱给儿子买房子了,一劳永逸?”
此番去月影山庄,由张大夫引领。张大夫有时候不太理解宋显的处事方式。
说他小富即安,只图安稳吧,却能做出这样的大奉献。
说他心中有丘壑,装着天下百姓吧,他每日只专注于带仨孩子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放弃大好赚钱的机会,要这样白白折腾呢?爱世人吗?世人何曾恩惠于他,让他这样回报?
宋显听了张大夫的疑惑后,哈哈笑起来,阳光刚好晒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发光一样。
张大夫没有从宋显口中得到答案,但答案他已经知晓了。
阳光普照大地,从来不需要原因。
宋显就是这样的小太阳,他发光照亮别人时,并不需要别人回报。
……
月影山庄。
宋陆远坐立难安,对着怡然饮茶的宋寒承不断哀求:“大哥,十座村庄全都被屠尽了啊,用的全是我的独门剑法。有人想冤枉你二弟!你快想想办法,不然我江湖第一狂剑的江湖名声不保啊!”
“急什么。”
“急,当然急,很急!救命啊!”
宋寒承将只喝了一口茶的茶碗放在桌上,“你昨晚泼了我两回水。”
“我那不是有意的!”宋陆远心一横,端起茶碗直接泼自己脸上,“这回行了吧?”
宋寒承看向宋陆远,眨了下眼。
宋陆远忙把自己那杯也泼在脸上。
“庄主,张大夫和宋郎君求见。”
宋寒承微笑,“瞧,救你的爹爹来了!”
宋陆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