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鹰之翼诧异。
他的感知是不是出现错误？
为什么他会觉得下方已经没有那么危险？
就在刚才，那让他毛骨悚然、让他却步不敢靠近的危险就像是突然消失了。
鹰之翼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份直觉除了天生，也是他经历过无数危险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的总结。
是陷阱？
还是隐藏在暗中的阴谋者发现了他？
对方转移了地点，还是在诱惑他进去查看？
鹰之翼一时踟躇。
另一头，商非凡和虎不帅在弄到第一个邪神雕像后就跑得远远，跑到一座像是治安亭的尖顶小房子面前才停下。
不帅停下脚步：“危险解除了吗？”
“我感觉邪神力量在这里还是很多很浓郁。”商非凡实话实说。
就是因为感知到这座地下城到处都弥漫着邪神的力量，才让他无法准确寻宝，直到鹰之翼带他们来到刚才的西南工坊区域。
“邪神雕像会不会不止一个？”不帅猜测。
“如果进入地下城的城民都是用来献祭的，那么我也不觉得刚才那一个邪神雕像就能承受那么多。”
不是商非凡看不起刚才那个邪神雕像，而是真的没有感觉到它有那个排面。
甚至他觉得刚才拿到的雕像中蕴含的能量还不如摩罗城外被祭祀的那一个。
“我们要不要找鹰之翼合作？感觉他来地下城的时间比我们长得多，也许他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不帅建议。
商非凡：“对方的目的是寻宝。”
不帅无所谓：“那就让他寻宝，我们只要他……”
商非凡：“他不在乎这满城的生命。甚至巴不得黑森林城乱起来。”
不帅不解：“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商非凡笑了笑：“我接触过类似的人，他们看似不是坏人，但他们做的事情往往比坏人的破坏性更大。他们的特点就是自私，绝对的利己主义者。人基本都是利己主义者，但绝大多数人在没到绝境的时候，也愿意为别人考虑。但鹰之翼那种人不会，他们只会考虑自己的得失。
我的建议是，除非到了不得已的地步，或者你能付出让他们满意的代价，还能按压住他们对你或对你身上的东西不会心生贪婪，否则就不要和鹰之翼合作。
当然，我不是说这种人绝对不能处，相反我的朋友中就有这种人。但我绝对不会在这种涉及到他人生死的时候找那位朋友一起行动。”
不帅沉默片刻，点头：“听你的。”
商非凡却笑：“你不用听我的。毕竟我没有和鹰之翼真正接触过，也许他并不是我认为中那样的人。如果有机会，你可以试着接触看看，实际感受一下，如果我判断错误，你可以惩罚我。另外，那小子长得有点帅，我只是不想你和他太过接近。刚才他看我们俩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你。”
商非凡最后的大实话让不帅啼笑皆非。
“……你想要什么样的惩罚？”
“噢！”商非凡声音拖得长长，那眼神更是充满戏谑和……向往？
“我现在反倒希望我看错那个家伙了。好吧，我现在特别希望他是个好人。”
“请说正事。”不帅板脸。
“你知道你现在板着脸的模样特别让我想亲你吗？好的，我们说正事。外面的人还在持续进入，应该还有点时间。给我半小时，我去消化一下。也许等我出来，我就能精确定位下一个邪神雕像所在地点。”
商非凡示意不帅先找个地方休息。
不帅咬住嘴唇才能忍住笑意，摇头：“你去消化，我在周边转转。放心，一个高级魔法师只要不是自己作死，想出事都难。”
不帅提起骨杖，又指指身上的装备：“我还有这些，都是你精挑细选的。”
商非凡也不想把不帅当弱者看：“那好，半小时后，我们就在这里见。”
不帅刚点头，就看到商非凡在自己面前消失。
然后商非凡又冒出来：“那个鹰之翼看你的目光真的不对劲。”
不帅：“……你要是再冒出来，我就真的去见他。”
商非凡盯了盯人，再次原地消失。
不帅深深吸气。他之前还觉得商非凡很成熟，相处时间长了，才发现这家伙就跟小孩一样霸道又小心眼。
但不帅又忍不住笑了。
其实这样的商非凡还有点可爱？
而且和那家伙在一起后，他好像就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等等，他什么时候和那家伙在一起了？
商非凡刚进入雕像广场，他的右眼视界就跳出偌大提醒：
【把那具邪神雕像献祭给伟大的诅咒之神吧。请尽快！】
商非凡：“先不急，让我问问另一位大佬。系统，系统你在吗？”
“我发现了邪神雕像，你确定不给我发布一个任务？”
之前下腐蚀雨时，系统给他发布了一个新任务，让他查明腐蚀雨的形成原因，奖励5点贡献点。
在进入地下城时，系统再次发布任务，让他查明丹顿侯爵把遇难城民转入地下城的真正原因，奖励20点贡献点和一枚四级魔晶。
但发现那具邪神雕像并挖出埋在下面的箱子时，系统却毫无动静。
“还是说这具邪神雕像和丹顿侯爵把城民转入地下城的真正原因有关？”
“如果只是这样，那我就把这具雕像放在广场里，等我找到其他具雕像，然后再看怎么处理。也许很多具邪神雕像聚集在一起可以凝聚出更多的邪神力量，诅咒之神应该会更喜欢来一顿丰富的美餐？你觉得呢？”
系统仍旧沉默。
商非凡就不信系统能忍得住。只看他把邪神雕像才扔入雕像广场短短几分钟，那不可名状的雕像身上就布满了被火鞭抽打一样的痕迹，就知道这个异度空间有多讨厌这具邪神雕像。
商非凡无视右眼视界再次冒出的提醒，做出一副就要离开雕像广场的模样。
【任务六十八，发现邪神厄穆克拉索的雕像，请及时处理这具雕像，消灭其中蕴含的邪神力量。处理成功，奖励一枚空间石。】
商非凡握拳！
这才对嘛。
他也是事后才分析出来，雕像广场很讨厌邪神的力量，但同样也很忌惮。
上次他看到右眼提示，没多想就把那具邪神雕像献祭给诅咒之神，然后诅咒了自己乌鸦嘴威力大增。
可等到他救治夏冰时，系统发现夏冰体内的邪神力量，让他处理，可是允诺奖励他一百贡献点和全套的空间储物工具炼制方法！
夏冰体内那点邪神力量能比得上邪神雕像里蕴含的多吗？
另外，从系统的反应来看，无论是雕像广场还是诅咒之神，并不能一次性容纳或吸收太多邪神的力量，只能一点点来。
“系统，我知道你在骂我。没办法，我们的关系就像是打工人和老板的关系。你想我帮你做事，却又不想给我太多。而我则想着不干活也能拿好处。我们本身的立场就是相对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需要各退一步，我可以为你干活，很用心地干活，但你也得拿出相应的报酬。”
【不要再随便吸收邪神的力量。】
商非凡挑眉，系统竟然单独给出一句警告，看来它是真的不希望他再摄入更多邪神力量。
“你是怕我受到邪神力量影响，从而倒向邪神那一边？还是担心邪神在我身上寄生？就像你一样？”
【任务六十九，黑森林城的地下城内布满了邪神的力量。彻底清除这座地下城内的邪神力量。完成后奖励相应数量的空间石。注：空间石可兑换魔晶，详细请查阅游戏商城。】
商非凡耸肩。系统聪明了，直接用任务来堵他的嘴。
还有，他发现系统似乎不太愿意给出贡献点奖励，宁可奖励他空间石和魔晶。
这是因为贡献点数和他的玩家等级绑定的缘故？
系统不想或无法让他升级太快，只能不给他贡献点数，导致连任务都不怎么发布？
算了，实力提升太快确实不太好，他需要先打好基础。如今他的技能栏一堆职业技能和天赋技能，他并没有真正地全部掌握。
比起给他贡献点，空间石和魔晶也挺好的。
有好处，商非凡做事就特别麻利。当即手按邪神雕像，念咒：“至高伟大的存在，诅咒之神科尼泽厄斯。虔诚的信徒我将把这具邪神雕像献祭给您，请您诅咒……我的右眼可以准确定位邪神的力量。”
他说出这句话时就有预感，诅咒之神会同意，或者说系统也同意了。比起让他吸收更多邪神力量，祂们更愿意直接赠送他更准确感知邪神力量的能力。
雕像迅速变成一滩黑灰。
商非凡特意用手按在黑灰上感知，果然半点邪神力量都感知不到了。再用右眼看，也没有看到任何提示。
而他没有直接诅咒丹顿侯爵阴谋失败，是因为他发现诅咒之神更喜欢具体的诅咒内容，而不是空泛的，或者连他这个施咒者自己都不确定的内容。
没有诅咒丹顿侯爵死亡，则是因为他本能地感知到这么点祭品还没办法直接咒死那个侯爵。
只是诅咒丹顿侯爵吃点苦，那也没多大意思，还不如来点更实在的。
商非凡目光落到了那口刚被挖出来的箱子上。
这次箱子里会装着什么？
尸体还是其他？
不帅正在地下城里查看他碰到的每条街道每个区域的石碑或是墙刻等任何文字以及图画记录。
这种“古早”时期的地下城只要保存完好，往往能在里面看到大量的文字记录。
有些城市遗迹甚至每一条街道都会有详细地图，指明你在哪里，并配上整个城市的缩略图。
不帅看到了一个车站，这个车站的完好程度让你会错以为随时随地都会有车辆过来停靠。
这个车站名叫安吉南街站。
有五辆交通车会停靠这个站点，看站点名，一条线从南到北，直穿整座地下城。还有三条线路则全都聚集在东南这一片。剩下一条线路则从南往东北方向走。
但这五条线路无一例外都会经过同一个站点，神殿站。
从方向看，这个神殿站很可能位于市中心。
不帅猛地转身。
一辆与地球那边十分类似的公交大巴车停在了车站前。
不帅睁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
公交车内漆黑一片，不帅极尽眼力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车门无声无息地敞开，似乎在等待他上车。
这是什么闹鬼的镜头？
难道地下城就一定要配上幽魂鬼怪吗？
“你是不是看到了一辆车？”一道略微耳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不帅转头。
鹰之翼抬起手臂对他打招呼，并向他走了过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同伴呢？”
“你也看到了一辆车？什么样子的车？”不帅反问。
鹰之翼叹气：“我曾经看到一辆由巨翼鸟拉的车。那是我们翼国的特色，从很早以前就使用，现在也一样。据说只要看到这个车站的人，就有一定可能会看到自己臆想中的车辆，一般都是交通车。”
不帅暗中吐了口气，不是鬼车就好。他就说怎么会看到与地球那边类似的公交车。
“幻觉？”
“也许。这个车站在整个地下城都很有名。而且不是有缘人，还看不到它，我找了它很多次，才偶尔遇到。你运气不错。”鹰之翼的眼睛看人十分专注。
不帅笑笑：“你看到的车辆是停下并打开大门的吗？你有没有试着坐上去？”
“嗨，一直都是你在问我问题。”鹰之翼有点不满：“是的，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我看到门敞开，就上去坐了。你猜结果怎样？”
“一屁股坐到地上？”
鹰之翼大笑：“当然不是。实际上我跟着巨翼之车飞了起来，它把我带到一个地方。最奇妙的是，当我第二次想要去那个地方时，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我也试着再次来到这个车站，想要再次坐上巨翼之车，但都没有再见到过巨翼之车。所以我说你运气好，第一次来就碰到了。你是第一次来这座地下城吧？”
不帅默认。
鹰之翼又走近两步，笑着说：“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我一直都很想再去那个地方一次。根据我收集到的情报，只要看到车辆的人实际接触另一个人，那被他接触的人也能看到车辆。只要你同意带我过去，我可以跟你分享我的情报。
你应该很好奇黑森林城主在这里做了什么吧？我知道他每次来地下城必然都会去的一个地方，只要你愿意带我上这辆车，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地方在哪里，以及要怎么去。”
不帅貌似在考虑，不过他考虑的时间并不长：“先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其他情报暂时不说，你先告诉我黑森林城主每次进入地下城必然会去的那个地方在哪里，以及怎么过去。我就送你上这辆车。”
不帅指了指仍旧停在他面前，似乎他不上去就不会走的公交车。
鹰之翼毫不犹豫地说：“成交！那位城主每次进入地下城，必然会去的地方位于城中心，自然之神的神殿。”
“自然之神的神殿？”
“对。但你想去那里并不是走过去就可以，那里被隐藏了。你得用一种特殊方法才能看到神殿，然后找到正确的道路，你才能进入神殿，还得躲开所有守卫以及鹰眼的扫视。”
“是什么特殊方法？”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回答了你的问题。我告诉你那位城主去了神殿，也告诉你要看到神殿才能进入神殿。现在轮到你履行诺言了。”
不帅点点头：“很公平。”
鹰之翼脸上带着嬉笑，握住不帅伸过来的手。
不帅避开他的目光。
鹰之翼微微勾唇，看向车站正前方：“哇哦，这可不像是虎国的交通车，这是远古时期的兽拉车？”
“不，它叫黄包车，人形与兽形都可以拉着跑。”不帅只是试着在脑中专注地想黄包车，那辆公交车就真的消失，转而出现的就是黄包车。
“好小，不过看起来能坐两个人。”鹰之翼侧头看不帅。
不帅挣脱被握住的手，顺势做了个请的姿势：“你可以先上车。”
鹰之翼拉了拉嘴角，“那我就不客气了，殿下。”
只要能看到车辆，他就能和不帅一样上车。
不帅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鹰之翼完全看不出这位虎王私生子对刚才的称呼是暗中喜欢还是排斥。
鹰之翼在位置上坐好，笑看还站在车下的不帅：“呃，有一个问题，谁来拉车？”
不帅退后一步，“这么神奇的车辆应该不需要有谁拉车，而且我相信你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重点是我想你应该并不想我和你一起去那个你特别想去的地方，所以你不用想着怎么甩开我了，你可以独自享有这次旅程。”
鹰之翼脸上露出诧异神色：“你要放弃？你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机会吗？也许这辆车要去的终点站就是黑森林城主去的神殿。”
不帅摆摆手：“你忘了，我是个胆小鬼。比起探险，我更喜欢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鹰之翼心中讽刺：骗谁呢！喜欢平安日子的人会在这时候跑来黑森林城，还进入地下城乱转？
“关于地下城的情报，你也不想要了？”鹰之翼确实不想和别人分享那个地方。但他喜欢运气好的人，这位虎王私生子显然就运气不错。
如果拉斐尔郎沐的那个同伴也在，他绝对不会冒然提出邀请，那家伙看着威胁性就很大。就算拉斐尔运气再好，他也不想带两人一同去那个地方。
可惜拉斐尔郎沐落单后的警惕心太强，他一贯良好的亲和力在这人面前似乎没有多少用处。
不帅摇头：“我想要，但我不想冒险。”
鹰之翼深深地看不帅：“希望你不要后悔。错过这一次，你下次再想看到这辆车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慢走。”不帅继续后退，直到整个身体都退出车站外。
如他猜测，当他离开车站，黄包车瞬时从他眼中消失，连同坐在车上的鹰之翼一起。
不帅一点也不后悔，他和商非凡说好要在半小时后汇合，如果他坐上那辆车，鬼知道会被送到什么地方，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商非凡。
他也是看过恐怖片的，而恐怖片定律之一就是：凡是因为某些事错过约定的人，绝大部分永远都再也见不到相约的人。
不帅再次走进车站，他刚才看到站牌上还有广告，但没有注意看。
他很好奇那时候的广告都是什么内容。
不到一分钟，又一辆车停在不帅面前。
不帅看着眼前的消防车，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