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确实早就发现这个人。
应该说对方也同时发现了他们，并暗中跟上两人。
两人假装不知，但两人自然而然就兽人通用语夹杂着华夏语甚至是其他语言一起使用，这也是他们提醒对方的方式。
那人一直跟着他们，似乎想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商非凡很促狭，故意缠着不帅亲昵。
不帅更觉得这家伙是在借机给自己谋福利，咳！
不过这人耐心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他们才开始“表演”，对方就忍不住跳出来了。
“在询问别人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来个自我介绍？”商非凡慢腾腾地说。
那人放下举着的双手，有点嬉皮笑脸地说：“好吧，就让我们礼尚往来。我是鹰之翼，冒险者。”
不帅略微惊讶：“是你？”
鹰之翼有点沾沾自喜地说：“你听过我？看来我还蛮有名的。”
商非凡看向不帅。
不帅低声介绍：“鹰之翼，翼国出身，号称自由的独行冒险者，同时也是寻宝家，喜欢在世界各地寻找古早遗迹，从中探宝。他的能力很强大，近些年在各国大拍卖行出现的顶级宝贝中有三分之一都是他拿出来的，很多团队都在招募他，可惜他喜欢独行。”
“哇哦，你对我真了解。现在你们知道我是谁了，那你们是？”鹰之翼看看商非凡又看看虎不帅。
商非凡：“商皇。”
虎不帅：“拉斐尔郎沐。”
鹰之翼伸手点了点商非凡：“我没听过你的名字，但你……”
鹰之翼的手指转向虎不帅：“你的名字我有点熟悉，让我想想……”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一名宫廷侍卫？传言中虎王的私生子？王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前年底被迫离开王城的那个？”
不帅神情淡漠：“是我。你的情报收集得也很详细。”
“过奖。那是你对自己的名气太小看了，你在王城那些大贵族眼中可是一位大人物，想利用你的人不少，可惜你跑得太快。”鹰之翼还对不帅做了个夸奖的手势：“你很聪明，知道审时度势。”
商非凡侧头对不帅说：“他在说你是个胆小鬼。”
鹰之翼：“喂！”
不帅无所谓：“我胆子确实很小。”
“介绍也介绍过了，那就……走吧。”商非凡拉住不帅的手。
“好。”不帅跟着他迈步。
鹰之翼傻眼：“你们两个这就走了？你们就不多问问？比如我是来干什么的？喂！你们真走？”
两人越走越快，竟然不是做样子。
鹰之翼立刻跟上去，但跟着跟着，就发现两人不见了。
鹰之翼气得骂：“干！”
他这是碰上了两只狐狸。
不过拉斐尔郎沐竟然会在这个关头出现在黑森林城的地下城，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
他也是偶尔发现黑森林城主似乎在密谋什么，正好他对这里的地下城比较感兴趣。
这座地下城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那次他发现这座地下城看似空荡，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还隐藏着秘密，就打算做好万全准备再过来一趟。
于是在他收集到足够的情报以及带好所需装备后，他再次来到了黑森林城。
可在他偷溜入地下城进行查探时，他偶尔发现这座城的主人竟然进入了地下城，行动看起来还很隐秘。
他一时好奇就跟了上去，然后看到对方消失在一片区域中。
他最近一直在探查这片区域，然后他就发现出入这座地下城的人越来越多，那位城主貌似想要利用这座地下城做些什么。
鹰之翼感到了危险，可偏偏他好奇心旺盛，越是神秘的事情他越是想要知道究竟。
就在他探索到一些眉目时，他发现了两个行动奇怪的人。
说他们行动奇怪，不是他们行动鬼祟，而是他们太堂堂正正，就这么走在地下城的街巷中，就像是在……散步。
两个人的神情看着也像是在谈情说爱，就是两人说的内容……
因为两人的说话内容，鹰之翼跟上两人，想要看看他们的目的到底为何。
结果两人竟然在这么关键的关头，说着说着就一副要在阴暗街巷中进行深度交流的模样，他不得不……好吧，他只是看不顺眼！他讨厌一切在他面前炫耀爱情的伴侣！
这些人压根不知道他们不顾场合的亲密行为对单身鹰的伤害有多大！
言归正传，在知道两人的身份后，鹰之翼更好奇了。
拉斐尔郎沐到底是出于私人目的来破坏丹顿侯爵的计划，还是……想要捞一杯羹？抑或干脆就是合作者？
别看拉斐尔郎沐和丹顿侯爵立场相对，但当利益足够大时，合作也不是不可能。
可恨两人完全不给他了解的机会，竟然就这么跑了！
这对于好奇心旺盛的鹰之翼来说，简直就是最大折磨，憋死他了。
看起来消失的两人其实只是使用了隐身道具，而且他们并没有远离，绕了一圈就回到了鹰之翼身边。
鹰之翼骂他们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随后鹰之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跳起来变身成飞鹰，飞向地下城某处。
不帅直接施展魔法，拉着商非凡飞起来，也跟了上去。
鹰之翼完全没有想到有人能跟在飞行的他身后。
变身后的他羽毛漆黑，在阴暗的地下城中，他在上空飞行，几乎无人能够察觉。
商非凡怀疑鹰之翼身上也有空间储物工具，否则他的衣裤鞋袜不会收起来那么快，还看不到他身上有任何背包。
不利用任何工具就这么在空中飞行的感觉很奇妙，商非凡能感觉到风从他脸上刮过的肆意。
虎不帅则在惊讶商非凡的镇定和自如。
一般第一次飞行的人都会惊慌失措到手忙脚乱，更多人会紧张到四肢和身体僵硬，更别说在空中保持身体平衡和自如操控自己的肌肉。
如果有高空恐惧症的人，会更糟糕。
但商非凡就像是飞行了无数次一样，在他把他拉上天空时，商竟然很自然地放松肌肉，把自己交给他，但又没有完全失去自我控制。
如果跳过伞，并带别人一起跳过伞的人，就会清楚体会到带有经验的人和没有经验者的巨大区别。
而且直立飞行和跳伞还不一样，那种脚下虚无的感觉会让人不由自主得恐惧和紧张。
可商非凡身上完全看不出这一点。
他甚至还能转头对他笑，还能伸出一支手臂揽住他的腰。
要不是不帅一直在输出魔力并控制两人的飞行方向和速度，他都要怀疑实际带着他们飞行的人是商非凡了。
行吧，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这家伙有多厉害了。
前方鹰之翼似乎在寻找什么，在整个地下城上空都飞了一圈。
两人跟着对方，也看到了地下城各个地方的动静。
诚如那名区政务大厅工作人员所说，地下城入口很多，刚刚他们看到大量城民被引入地下城。
这些城民都被有序引入固定区域。
这些固定区域都被点亮灯火，还准备了食水。
与之对比，其他没有做准备的地方就是一片漆黑。
也不是所有城民都听话跟着引导员走，有的兽人也会偏离引导员引领的道路，悄悄流入地下城其他漆黑的街巷中。
对于这些脱离队伍的兽人，那些引导员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既没有苦口婆心地劝他们回来，也没有派人去追，一副随他们去的模样。
也许因为引导员这种随便大家行动的放任态度，反而安了兽人们的心。
绝大多数人都跟着引导员走，而没有胡乱闯入黑暗未知的地下城其他区域。
鹰之翼围绕整座地下城飞了两圈后，向某个方向飞去。
飞到那里他开始在上空盘旋，并降下高度。
虎不帅带着商非凡也停留在附近一处高楼楼顶上。
这里并不是地下城的中心区域，而是偏西南方。
就在距离这里的两条街外，有大量兽人聚集，他们都是被从上面带下来躲雨的兽人。
但那边灯火通明，这里却漆黑如深渊。
这里的天空没有星月，借不到光亮，黑暗就是真的黑暗。
商非凡指了指下方，做了个手势。
虎不帅点头。他也感觉到了。
之前，他并不能清晰感知到邪神的力量，哪怕他胸膛里装着自然之神雕像的一部分。
但当自然之神给了他馈赠后，他就能感知到邪神的力量了。
这让不帅忍不住想，藏有自然之神雕像的人并不算获得自然之神的认可，所以也没有办法得到祂真正的庇护。说不定还会引来自然之神的憎恨？
就算不是憎恨，也会是厌恶和排斥吧？
鹰之翼不断降低盘旋高度，但并没有莽撞地直接降落下去，他似乎有什么忌惮。
商非凡不知道其他人是否能感知到邪神力量，但想来鹰之翼作为有名的冒险和寻宝者，就算无法察觉到邪神力量，对危险的感知度也会很高。
最终鹰之翼还是没有降落下去，他飞到了附近一座高楼顶部，停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观察。
商非凡对不帅打了个手势。
他们只是好奇鹰之翼发现了什么以及他待在地下城的目的，但并不是要一直跟着鹰之翼行动。
他们仍旧会按照他们的计划来。
如今他们已经确定了邪神力量的地点，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
不管这里是否真有阴谋，也不管那阴谋是否和丹顿侯爵有关，他们就不可能眼睁睁等到地下城开始有变故的那一刻。
如果能提前解决，为什么不尽量提早？
如果他们也是那些对阴谋完全不知晓的城民之一，他们也会希望有人能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把危险解除掉。
更何况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
如果这真的是丹顿侯爵的阴谋，那么破坏这个阴谋，说不定就能重创丹顿侯爵，甚而降低他的威胁程度和武力值，至少让他无法继续提升实力。
哪怕这个阴谋和提升丹顿侯爵的实力无关，看他气得发疯也很有意思不是吗？
两人无声无息地进入了那片黑暗区域。
其他地方也黑，但这里似乎更加黑暗。
商非凡施展瞳术，眼睛微微发亮，让他可以清楚看见这里的一切。
不帅也有自己的手段，他对自己施展黑暗视物魔法，同样可以看清周围。
这里也有不少建筑物，从外形看很像是工坊区。
两人顺着邪神力量寻找过去。
当绕过一栋长方形的厂房房屋时，他们听到了有点熟悉的呢喃声。
在一片空地的中央，一群兽人聚集在一起，他们穿着让两人眼熟又辣眼的石布小短裙，趴伏在地上进行跪拜，一边跪拜，嘴中一边发出像是念咒一样的声音。
而在这群兽人跪拜的最中央，赫然就是一座看不出具体形状的雕像。
“……厄穆克拉索……”
那些邪神信徒不断呢喃着这个名字，一个个神情虔诚又疯狂。
这次没有一口煮着怪异汤水的大锅，反而是那些兽人一个接一个在地上爬行，爬到那雕像面前，用自己的指甲划开自己的手腕，把鲜血滴到雕像底部。
滴过血的兽人舔-舐自己的手腕，亲吻雕像，然后迅速没入黑暗中。
商非凡和虎不帅互看：这又是什么古里古怪的仪式？
等到那些邪神信徒全都滴完鲜血并隐入黑暗后。
不帅像是在自语一样地低声说道：“为什么有人会信仰这种一看就很诡异的神灵？还会自动做出这么可怕的仪式？”
商非凡听到不帅说话，就知道附近没什么人了，不帅的听力可以确保距离他们最近的生物都在哪里。
“因为需求。需求越高，需要付出的就越多，这是人们的普遍认知。当正位神灵，也就是被人视为正常神灵的存在不能响应人们的乞求时，人自然会寻求其他出路。”
“找邪神，找恶灵，找灵异精怪，虽然危险，但很多人都相信只要遵循一定规则，付出相应代价，他们就能获得他们想要的，从做生意的角度来看还是很划算的。”
商非凡又指了指自己的大脑：“而且人的精神和大脑是可以被控制的，尤其在集体行为中。洗脑、精神控制、恐惧植入、从众心理，都会让一些看起来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变成根深蒂固的信仰，甚而变成固定群体中看起来很平常的事情。”
“而我们的生活方方面面都充斥着这种洗脑行为，甚而大家都知道自己在被洗脑，但因为‘社会需要’、‘反对就会倒霉’、‘接受会成为既得利益者’等思维，基本都会被动接受。”
虎不帅轻轻叹了口气：“也是。这些邪神信徒也许并不是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只是他们要么无法脱离，要么就是能从中获得利益，他们已经成为一种群体。”
商非凡笑：“我们觉得他们是邪神信徒，他们说不定还认为我们才是不可理喻的傻-逼。如果将来邪神真的上位，这些邪神信徒就是先驱者，鞋教会成为国教。然后只要他们稍微美化一下各种仪式，就可以让邪变成人们眼中的正。再重新谱写一部教义，定义为新约，就能彻底完美转身。”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胜利者书写历史。”
“对。”
“……我不想让坏人成为胜利者。至少在我看来，他们就是坏人。”过了一会儿，不帅像是在对自己说道。
商非凡：“那就让他们不能成为胜利者。”
不帅有点不好意思，“我这样是不是很幼稚？”
商非凡握住他的手：“这不叫幼稚，这叫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叫做勇敢和睿智。”
不帅被逗笑：“听说勇者现在混得都很糟糕？”
商非凡眨眼：“也不算糟糕，就是勇者都变成恶魔的老婆了。”
不帅没忍住，笑弯了腰。
“所以为了得到你这个勇者，我也要做一个大恶魔，压过那些邪神，可不能让你被祂们抢走。”商非凡像是开玩笑，又像是很认真。
虎不帅只以为商非凡在开玩笑，抹了抹笑出来的泪花，“我们去挖掘那个邪神雕像的下方。我有预感，那邪神雕像的下方九成也埋了什么东西。”
邪神雕像没有人看守，大约是笃信这里不会有其他人过来。
或者是笃信邪神雕像自带的力量让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近。
但谁能想到除了邪神信徒，还有“普通人”能不受邪神力量影响？
“好。”商非凡刚说完这个字，一个闪身就冲到邪神雕像面前，一把握住雕像，就把雕像送入了自然之神的雕像广场。
虎不帅同时变身，变成巨大白虎，两步就冲到地方，爪子一抓，就把那处地面刨开。
商非凡再用工兵铲挖两下，就碰到了东西。
同样是一口箱子，甚至连花纹都差不多。
商非凡没有多看，迅速把箱子也丢入雕像空间。
两人干完坏事就跑，一秒都没有多留。
这里的邪神信徒完全没发现他们祭拜的重要雕像不见了。
可在地下城某一处，有人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怒吼。
九根黑色蜡烛，此时竟然熄灭了一根。
看守蜡烛的人吓懵了，立刻把事情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