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下一刻,他就咬了上去。【一+二更】

贪墨皇帝私库的罪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归根结底,还是要看皇帝自己如何评判。

他愿意放过,便就能轻易放过,他若不愿,那就是伤筋动骨的大罪了。

如今周延已经被停职,周家上下皆闭门不出,虽然命其自省上表,可周延究竟上表了什么,满朝文武皆不知情。

唯陛下一人方知。

一月倏然而过,周延的停职没有撤销,司务局依旧由监副主持公务,周氏全族噤若寒蝉,甚至连出门采买都低调行事,再也不见曾经的门庭若市。

见此,群臣之中不由议论纷纷。

陛下待此事态度不冷不热,因着大皇子和周宜妃,前朝众人心里算盘叮当响,竟都没有一起发难。

未来之事谁也说不好。

当今登基五载,膝下只得这一个皇子,虽说大皇子病歪歪的,朝臣们从未见过,可他还在不是?

若以后大皇子能健康长大,继承大统,会不会清算如今攻讦过母族周氏的朝臣?

人人都自私,虽想把周氏彻底拉下马,却也不敢明目张胆。

于是,就这样悄无声息过了数十日。

此事仿佛不存在一般,除了周氏,似乎根本无人在乎。

面上平静无痕,实际却波涛汹涌。

否则也不会有检举之事。

这不啻于落井下石,在已经陷入泥沼中的周氏头上再踩一脚。

而今日诸妃给仁慧太后请安,由梅昭仪上表,司务局和周延又添一项贪墨皇帝私库的罪名,即便仁慧太后遣散宫妃,只留高位妃嫔在前,可此事还是迅速传扬开来。

本来,就没有隐瞒之意。

两刻之后,景华琰下朝,直往寿康宫。

半个时辰之后,寿康宫重开宫门,周宜妃坐着软轿,回锦绣宫闭门不出。

当日下午,景华琰宣召周延入宫,翁婿两人详谈将近一个时辰,最终于落日之前,周延平静出宫。

次日清晨,皇帝下旨,因司务局司正周延结党营私,贪墨巨甚,着夺去官身,贬为庶人,抄家收公,念及周宜妃及大皇子,不发配边疆,举族迁回原籍,两代不许科举。

与此同时,升监副黄炳为司正,主持司务局一应事宜。

一夕之间,盘踞京中数十载的周氏轰然倒塌。

其多年来贪墨巨甚,膏粱锦绣,皆化为泡影,如今因周宜妃,全族能留一线生机,已是格外开恩。

而与周氏同样出身开国亲卫军的其他官员,督管司务局的旁支宗亲们,似乎也都被这一抄没惊吓,纷纷夹起尾巴做人。

一场风波骤然而起,又倏然而灭,眨眼便无声无息。

夜里,姜云冉被迎喜轿接去了乾元宫。

她沐浴更衣之后就坐在寝殿读书,刚翻过两页,就听到外面传来梁三泰的声音:“小主,陛下请您叙话。”

姜云冉挑了一下眉,道知晓了,便让雪燕给她挽起长发,披上一件织金大袖衫,便出了寝殿。

外面一片暖意融融。

穿过厅堂,一路往对面的暖阁行去,刚及门前,便被眼前的灯火辉煌晃了眼。

景华琰晚上处理政事,总是把书房点得明亮,从不让自己头脑混乱。

“给陛下请安,”姜云冉福了福,迈入书房中,转身关上房门,“陛下唤妾前来可有事?”

景华琰放下御笔,起身拿起桌上放着的帕子,慢条斯理擦手指。

姜云冉同他已经颇为相熟,她注意到,每当景华琰结束处理政事时,都会这样不厌其烦反复擦拭手指。

这仿佛是一种讯号,也可能是特殊的习惯,很让人在意。

景华琰来到罗汉床边,同她一起对坐在方桌两侧。

姜云冉的手指莹白修长,在宫灯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她端起天青色方茶壶,给景华琰倒茶。

茉莉香片的味道芬芳别致,让人一瞬便松开眉头,慢慢放松下来。

“陛下吃口茶,润润嗓子。”

景华琰端起茶盏,慢慢抿了一口热茶。

暖流滑至腹中,让人身心舒畅。

“没有什么想问朕的?”

姜云冉眨了一下眼睛:“问什么?”

景华琰睨了她一眼,浅浅勾了勾薄唇。

“问问今日事。”

姜云冉轻笑一声,手指灵动,给他续了茶水。

“圣旨已下,事情已成定局,妾没有什么好疑惑的。”

景华琰转着手上的玉扳指,淡淡道:“说实话。”

“哎呀,什么都瞒不过陛下,”姜云冉眨了一下眼睛,有些羞涩,“陛下因何没有处置司务局?”

“你来说说,你是如何想的?”

这一切姜云冉都已经琢磨过,此刻也不用犹豫,直接便道:“陛下想要裁撤司务局的权柄,分摊到宫中各司局上,顺便让之前贪墨的宗亲官员吐出脏银,收归国库,却不想掀起亲兵卫和宗亲的不满,只能徐徐图之。”

“先拿下周氏,让周延供出司务局中的其他蠹虫,然后再逐一击破,毕竟春茶一案还未揭发,”姜云冉顿了顿,挑眉看向景华琰,“妾猜想,即便这个月余周氏闭门思过,玉京城中的御茶依旧在销售,并未停歇。”

也就是说,周氏只是其中一环,周延恰好是此刻的司正。

想要挖去趴在私库和国库吸血的水蛭,又不能伤筋动骨,引起宗亲喧沸,自不能心急。

听到她的猜想,景华琰不由笑出声来。

不知为何,他此刻心情倏然好了起来,眉宇之间的郁色散去,看起来年轻许多。

本来就只二十几许的青年人,这般放松肆意,才让人记起他的年纪。

“我说错了?”姜云冉问。

景华琰摇了摇头,他伸出手,忽然捏了一下姜云冉柔软的耳垂。

“你说的很对,一字不差。”

景华琰的手在她耳垂上反复揉捏,动作轻佻,犹如京中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

“陛下,这是做什么?”

景华琰的手不松开,他眸色沉沉的,凝望着姜云冉。

暖阁里宫灯明亮,姜云冉在他深邃的眸子里,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

“爱妃是个有福气的。”

景华琰又揉了一下她的耳朵:“母后曾说过,耳垂厚的人有福气,爱妃便是如此。”

姜云冉刚沐浴,耳铛都取下,倒是方便了景华琰把玩。

“是吗?”

姜云冉羞涩一笑:“既然是恭肃皇后所言,那妾就信以为真了。”

“自然是真的。”

景华琰玩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松开手,重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依爱妃所见,朕应该如何行事?”

姜云冉思忖道:“妾原以为陛下是要借由贡茶之事,掀起波浪,如今突发家具挂空,陛下直接行事,妾有些迟疑,尚且看不清前路。”

“不过,梅昭仪应当把所有证据都收集齐全,做了万全准备,才在昨日揭发。否则此案不会快速结案,周家也不会这般束手就擒。”

说到这里,姜云冉那抬眸反问:“妾可否询问,此事是陛下安排,还是意外突发?”

“哦?可有区别?”

“自然是有的。”

姜云冉纤细的手指往前一伸,在景华琰胸膛上慢慢下滑。

“若是陛下事先安排,妾就要好好考量,毕竟陛下如此信任梅昭仪,想必也很爱重她,为了以后着想,妾可不敢得罪她呢。”

这一句的娇嗔,几乎能让人骨头酥麻。

景华琰一把握住了她肆意妄为的手,在手里细细抚摸。

“爱妃怎么如此说?”他俯下身,含住了她有福气的耳珠,“在朕心中,最爱重的可是你。”

姜云冉脸颊绯红,轻轻推了他一下,简直欲拒还迎。

“陛下还没回答我。”

景华琰一把拉起了她,带着她直接坐在了自己怀中。

美人在怀,馨香扑鼻。

姜云冉的身材极好,骨肉匀停,贴在身上柔软至极。

景华琰的大手整个笼在姜云冉细腰上,一手就能掌握。

“自然是意外了。”

景华琰用牙齿摩挲她的耳珠,态度轻慢。

“毕竟,梅氏同姚氏,也无不同。”

这一句话干脆利落,却让姜云冉心中震颤。

这男人真是无情冷漠得可怕,所有人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只要有利用价值,才能安然处在棋盘上。

若是没有……

姜云冉垂下眼眸,素手抚在景华琰的手背上。

她找到男人的指缝,慢慢穿插,最终十指相扣。

“陛下,那妾同梅昭仪呢?”

她在乎的,似乎只有他的心思。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景华琰龙心甚悦。

“你自然是不同的。”

景华琰的手带着她的,从腰带里钻入,犹如灵巧的蛇,盘旋在石柱上。

不停挪移,上升,在最喜欢的位置流连忘返。

姜云冉扬起脖颈,脑后恰好枕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整个人都被他收拢在怀中。

她的手指下意识收紧,想要抓开男人作恶的手。

“不行啊?”

景华琰在她耳边说:“那朕就换个地方。”

灵蛇攀至顶端,随后,慢慢往下游移。

姜云冉的声音都要溢出唇齿。

恰好在此时,景华琰的手抚摸在了她的脸颊上,堵住了她所有的声响。

一时间,暖阁里寂寥无声,只有灯花的噼啪作响。

过了许久,姜云冉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景华琰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片潮湿的热气,钻入姜云冉的耳中。

“乖孩子,你做的很好。”

他明明只比她大四岁,却总是用这种词汇,让人从心底深处,想要对他臣服。

但这不可能。

姜云冉从不会对任何人臣服。

她微微动了一下腰,声音湿润,春雨欲来。

“这就够了吗?”

她的声音软软的,气息拂过景华琰的手指,其中的温热烫了一下男人的手心。

“我的陛下?”

景华琰低笑出声。

他的目光下移,在她光洁的脖颈出流连。

女子的脖颈纤细白皙,犹如上好的羊脂白玉,光芒照耀下,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景华琰磨了一下牙齿,下一刻,他就咬了上去。

“唔。”

姜云冉的声音终于抑制不住,还是宣泄而出。

景华琰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就是你的不同。”

“云冉,”景华琰告诉她,“你会反击。”

“朕总是很期待,你要如何动作。”

————

姜云冉总能包容景华琰的过分之举。

她不会害怕,不会哭着求饶,也不会说他是无药可救的暴君。

人与人之间的欢乐,似乎本来就该如此。

规矩和体统尽数淹没,只留下酣畅淋漓,喜悦快速上涌,打散了理智。

她的眼泪只因为累极,也因为克制不住的战栗。

所有压抑的戾气,所有看到她就克制不住的念想,都在夜明珠光华昏暗的拔步床中肆意挥霍。

似乎要把平日积攒的力量都耗尽殆尽。

就比如此刻。

姜云冉周身颤抖不止。

她感觉自己仿佛熟了的虾子,浑身上下都是红的,她想要卷曲身体,却被人控制住了手脚。

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随波逐流,徜徉在波涛之中。

除了无声流泪,她甚至已经累到发不出咒骂声了。

身体都有些麻木了。

她头脑昏暗,神游天外,又被拉回人间,几次三番反复,整个人的意念就朦胧起来。

只能跟着最纯粹的反应而行事。

她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对方环抱温暖,抵御了所有的风雨。

细密的吻落在脸上,有一股说不出的珍视。

姜云冉慢慢眨了一下眼睛,此刻才慢慢回过神,下意识动了一下腰。

“嘶。”

男人的声音染着热意,汗水在肌肤之间流淌。

“本来想放过你的。”

他说:“可你乱动了。”

他甚至还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无奈:“这真的不怪朕。”

姜云冉:“……”

可这也不能怪她啊!

无论是谁在这个姿势,都不会麻木不动。

毕竟,有些存在感也太强了。

“陛下,”姜云冉搂着他的脖颈,脸儿贴在他的肩膀上,“您真的不累吗?”

她这个姿势非常乖顺,让景华琰满心洋溢出喜悦。

他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战栗。

“还好,”景华琰说,“毕竟,朕已经数日未曾见你了。”

这个姿势,景华琰看不到姜云冉的表情。

她脸上依旧潮红一片,眼眸中却沉沉的,看不出情绪。

“是吗?”

姜云冉的声音娇嗔:“陛下后宫佳丽三千,我一人又算得了什么?”

她好似吃醋了。

景华琰的动作慢慢温柔下来。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仿佛最亲密的佳偶,只有彼此。

“你是你。”

景华琰只这样淡淡回答了一句。

下一刻,姜云冉重新被他按回床榻上,脸颊被大手抬起,被迫同男人四目相对。

景华琰俯下身,强势迫人。

“云冉,你不用老怀疑朕,”景华琰再一次唤她闺名,“朕既然给你权柄,给你恩宠,便不会弃你不顾。”

姜云冉眼睫轻颤,眼泪不自觉从眼角滑落。

那是因为身体战栗而流出的眼泪,与感情无关。

可那眼泪却流淌进了景华琰的心中。

“真的吗?”

姜云冉说:“可是陛下,妾还是害怕。”

“那朕明日便封你为美人,可好?”景华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如此,你就不怕了。”

“不。”

姜云冉却摇了摇头。

“害怕的。”

“份位对于妾,对于陛下,都不值钱,”姜云冉认真说道,“那是陛下随手就能给出的东西。”

她的眸子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发出琉璃光彩,有些浅、有些淡、嘴里说着最缠绵的情话,可那情意不达眼底。

她可以演出千娇百媚,演出留恋依赖,却演不出恩爱迷恋。

她从不知何为爱人。

演不出,就不要强迫自己,姜云冉认真回望景华琰,眼眸中的认真是做不了假的。

“那你想要什么?”

姜云冉动了动手腕,她伸手抚摸上景华琰的脸颊,然后慢慢下滑,来到他宽厚的胸膛上。

男人的肌肤紧绷,抚摸上去手感极好。

姜云冉的手一路下滑,来到他左胸处。

那里,心脏正剧烈跳动着。

姜云冉忽然摊开手,把手心完整贴在景华琰的胸膛上,霎时间,感受到了他强有力的心跳。

噗通、噗通。

“能给吗?”

姜云冉忽然问。

景华琰任由她动作,眼眸深邃凝望着她,脸上表情甚至还带着些许玩世不恭的笑意。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从锋利的下颌线上滴落。

他忽然轻笑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就这这样的姿势,直接把姜云冉翻转过去。

“呀。”

姜云冉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

下一刻,疾风骤雨宣泄而下。

景华琰自她身后,牢牢把她锁在床榻上,让她无处可逃。

姜云冉神思又要被晃散。

此时此刻,她甚至还分神想,得亏这拔步床结实厚重,这要换成寻常的架子床,得吵成什么样子?

景华琰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在姜云冉即将要濒临绝境之时,一切倏然而止。

“呼,呼。”

姜云冉只觉得通身都舒畅了。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依旧没有分开,却难得平和下来。

景华琰的手在前面摩挲,慢慢擦去她脸上的泪和汗。

“你想要的,朕自己都不知在何处。”

景华琰的声音沙哑,有着酣畅淋漓之后的畅快,又带着几分笑意。

他甚至并不觉得姜云冉冒犯。

只是逗弄狸奴那般,哄着她,宠着她,让她陪着自己继续沉沦深海。

“若是哪一日寻到了,就给你。”

“好不好?”

姜云冉慢慢睁开眼睛,她没有回答,只是张开口,狠狠咬了一下景华琰的手指。

“今日可不能成了。”

姜云冉说:“早些安置吧,明日陛下还有大朝。”

“自登基以来,朕日日勤勉,说是宵衣旰食也不为过,”景华琰慵懒地道,“若明日忽然迟到,不知会引起什么样的口舌。”

“想一想,竟还很有趣,不知那些老大人是不是要哭天抢地。”

这男人真是坏透了。

姜云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说:“放开妾,可好?”

景华琰今日其实觉得满足了,尤其是她哭着求他的时候,让他觉得脊背都酥麻了。

那种酣畅淋漓的快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朕多宠你,”景华琰最终还是放开了她,“你说什么都听你的。”

姜云冉:“……”

姜云冉觉得浑身都黏黏腻腻的。

太难受了。

她微微翻了个身,把锦被拉过来盖住身体,躺平着恢复体力。

然后才在幽暗的光影里去看他。

“陛下,您再如此,要被起居官记上一笔。”

“说你贪恋美色,荒废朝政。”

景华琰侧躺在她身边,撑着头,等她跟个小松鼠似得忙完了,才说:“你是美色啊?”

姜云冉气笑了。

她腰酸背痛,双腿更是使不上力气,这会儿刚动一下,就觉得……

姜云冉面色一红,她不由捶了一下景华琰。

“弄得脏兮兮的,还不好洗。”

景华琰叹了口气:“那怎么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爱妃太难伺候了。”

怎么反而是他伺候她了?

姜云冉默默从边上摸到自己的里衣,拽回了锦被中。

她简单擦了擦,越擦脸越红,最后都要把头埋进被子里。

景华琰这才低声笑了笑,他翻身下床,连人带被褥一起把她抱了起来。

“陛下!”姜云冉被他吓了一跳。

“朕给你道歉,”景华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朕来给你洗。”

说着,就带着她直接去了暖房。

今日折腾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景华琰终于放过了她,在暖房没有继续折腾。

姜云冉好不容易洗干净身体,整个人泡在温热的水中,慢慢放松下来。

她昏昏欲睡。

“方才的话题还没说完,”景华琰无耻打断了姜云冉的浅眠,“爱妃可有何对策?”

姜云冉:“……”

周扒皮也比他像个人。

姜云冉无奈地睁开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陛下,您知道周扒皮吗?”

景华琰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一声。

他的笑声在暖房回荡,里里外外都能听清。

外面忙碌的宫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约而同加快了动作。

心里想:还得是姜才人。

“朕是为你好,”景华琰道,“聊一聊正事,就不会再熬夜了,毕竟,爱妃说自己累了,我也是体恤你。”

还不是因为他不知节制?怎么又怪起她来?

真是无耻之徒。

“妾以为,冬日时节北方常有雪灾,若想提前防灾,便要加固百姓屋舍,提前囤粮食棉花,好让百姓度过危难。”

虽然声音嘶哑,但姜云冉还是认真说着。

“因为乌城还在打仗,国库显见不丰,不如给宗亲朝臣一个机会,愿意做善事的,就直接上宗人府捐助。”

景华琰眼眸里闪过一抹笑意。

“他们会愿意吗?”

姜云冉想了想:“我以为,会的。”

“陛下亲自拿下周氏,其实就是以儆效尤,一罚一赏,就是告诉其他众人,对于过往之事,陛下并不介怀,只要曾经有功,就不至于砍头流放。”

“甚至,周氏是因为事发后未曾主动上禀罪责,这才抄家罚没,他们若是主动上交贪墨财产,又如何会落到这个下场?”

“勋爵,血脉,早年开国时的功劳和情分,依旧有用。”

“陛下只要下旨,他们不会不从,甚至会感谢陛下给他们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如此一来,一场风波在无形中消弭。

看似共赢,其实最大的赢家还是景华琰。

“之后陛下再拿贡茶一事裁撤司务局,就不会有那么多反对之声,因为陛下已经接纳了他们的‘上贡’,看似宽宥了他们的罪责。”

“明哲保身这个道理,没有人不懂。”

这才是景华琰要先动周氏的原因。

或许,在最开始,他把周宜妃推到高位,也是如此计谋。

说到这里,姜云冉顿了顿,她偏过头,在氤氲的水汽里回望。

“陛下,妾说得可对?”

景华琰低笑一声,随即,却长舒口气。

“对极了。”

“为了奖励你,朕过两日带你出去玩,可好?”

姜云冉眼睛一亮:“去哪里?”

见她这般孩子气的模样,景华琰唇角笑意更浓。

“就去宫外品贡茶,毕竟,外面的茶都比宫里的新鲜。”

皇帝陛下阴阳怪气:“朕还没尝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