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陛下,若是我想要做贵妃呢?【一更+二更】

德妃娘娘忽然吐血,此事非同小可。

就连皇贵太妃都关心叮嘱,让太医院务必好好医治。

听闻陛下也亲至灵心宫,看望了一病不起的徐德妃。

陛下都去了,姚贵妃、梅昭仪和慕容婕妤也一起去了灵心宫。

不过除了皇帝陛下,其余妃嫔徐德妃一个都没见,只闭门养病。

此事因姜云冉引起,但也并非只姜云冉,归根结底是徐德妃恃强凌弱,有些太跋扈了。

因此,之前怠慢姜云冉的三局两监都热闹起来,好一个你方唱罢我登场,之前短了姜云冉份例的司务局也连忙送来短缺的份例,很是客气。

司务局其实不属于内宫衙门。

其全称为宫内外行走司务衙门,每逢三节两寿,换季更迭,宫中所有人等接会发放份例。

司务局统发至尚宫局,再由尚宫局转发至各宫。

但给一个主位发多少,中间又有多少克扣,就连尚宫局都不甚明了,只有司务局自己心里清楚。

尚宫局还要仰仗司务局出宫行走采买,自然不会随意得罪。

这个小小的外宫衙门,对于长信宫来说却权利滔天。

高祖皇帝登基时,单独设立司务局,就是为了防止宫内宫外勾结采办,哄抬物价,掏空国库。

早年的确效果显著。

司务局的司监和官员,皆是跟随皇帝一起打下天下的亲卫军,忠心可鉴,日月可表。

然则国朝日隆,年岁渐长,一代代帝王,一朝朝更迭下来,司务局早就被早年的功勋把持,成了国之蠹虫。

什么忠心,什么虔诚,都不如银子来得重要。

可此等制度为高祖皇帝亲书,算是自古以来的国策,若是哪任皇帝有心拔除,必要伤筋动骨。

那些早年的功勋们,如今可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谁都不肯放弃到手的利益。

不过,他们到底不会那样飞扬跋扈,就连得宠的妃嫔也要被他们克扣。

这不,上午刚封了份位,下午司务局就来人了。

司务局里也有女官和太监,管内外行走事。

此刻来的这位女官瞧着高大消瘦,眉毛很淡,面容有些凶,态度却很客气。

“见过采女小主,给小主道喜了。”

黄姑姑喜气洋洋的,语调都上扬三分,她一招手,身后的小黄门就连忙上前。

“之前衙门里差事太忙,下面办差的多有疏忽,今日盘查账目,才发现少了采女的份例,监副大人颇为恼怒,连忙差遣奴婢过来给小主道歉。”

姜云冉也客客气气。

“姑姑快请坐,都是小事,打发宫人跑一趟就好,今日天热,这大中午的,可怕是把姑姑累病了。”

见她眉眼柔和,笑意莹莹,黄姑姑便立即明白她是什么态度了。

倒是会做人。

她一个乡村绣娘,如今能得陛下恩赏,已经是她的福气,上午陛下刚为她训斥德妃,若她自己也仗势欺人,这到手的荣耀可就要飞了。

彼此心里都清楚得很,事情便好办得多。

自然,道歉也有道歉的态度。

黄姑姑便道:“这是刚送来的六安茶,寻思小主应该喜欢吃这一口,就又取了一斤来,给小主平日里润喉。”

“这蜀锦、天丝锦、杭缎、赤霞锦都是今岁的贡缎,一样选了一匹,给小主做衣裳。”

姜云冉粗粗一看,那贡缎都是鲜嫩颜色,显然司务局是真的诚心道歉。

她本来就不愿同司务局为敌,因此便客客气气请黄姑姑吃了一碗茶,送走了她。

等她走了,姜云冉便起身伸了个懒腰。

她躺了这大半日,到底休息过来,除了腰腹还有些酸痛,倒是神清气爽。

瞧着快要到晚膳时分,姜云冉让紫叶收拾好司务局的赔礼,自己继续在雅室做针线。

给景华琰做的中衣还没完工,即便如今侍寝,她也要仔仔细细做完。

她这个人不喜半途而废。

正做着针线,外面就传来钱小多的唱诵声。

“陛下驾到。”

姜云冉一愣,忙扶着紫叶的手起身,快步来到门边。

外面青黛已经掀起珠帘,扶着她踏出西配殿。

刚一踏入阳光晴朗的院中,迎面就瞧见景华琰绕过影壁,大步流星向她走来。

他今日换了一身宝蓝色的杭缎长衫,斜襟广袖,显得风姿翩翩。

一看到她,景华琰眉目便柔和下来。

姜云冉笑着上前,行福礼:“见过陛下。”

景华琰虚虚抬了一下,就把她扶了起来。

“无需多礼。”他顺势牵着姜云冉的手,直接进了西配殿。

姜云冉乖乖被他牵着,笑着问:“陛下怎么过来了?”

景华琰站在明间里,四处打量。

“来看看你,”景华琰直接往南侧走来,“这里住得可习惯?”

听雪宫的西配殿,原同棠梨阁一般大小,不过如今姜云冉只住南三间,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这间宫殿都是尚宫局用心布置的,景华琰粗粗一看便知晓没有糊弄,颇为满意。

“自是习惯的,”姜云冉笑道,“这可比织西三所要好得多。”

景华琰回眸看她一眼,意味深长笑了一下。

“这倒是。”

他直接在雅室落座,低头就看到还没做完的针线。

姜云冉忙要过去藏了。

景华琰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牢牢固在身边,一手去拿那件阵脚细密的中衣。

一看那个尺寸,就知道是给自己的。

景华琰眸子里微微透出些许笑意:“爱妃有心了。”

姜云冉面色绯红,她忙过去收好衣衫,低声道:“还未曾做好,陛下怎么能随便摸,扎伤了手可怎么办。”

她声音清润,语气也很平静,可那娴静的模样却让人收不回目光。

有种岁月静好的意味。

景华琰觉得自己精神不是很好。

他怎么会这么想呢?

景华琰攥了一下手心,他回过神来,语气淡了许多。

“不用这般辛劳,你如今是妃嫔,少做这些差事,”景华琰顿了顿,道,“朕是要你享福的。”

姜云冉笑了一下。

她坐在罗汉床另一侧,给景华琰倒茶。

六安茶的清香萦绕鼻尖,景华琰又慢慢放松下来。

“一日之中,上午时候妾会读书习字,下午偶尔侍弄吃食,偶尔做做针线,不会累着自己的。”

景华琰端起茶盏,品了一口,难得挑眉:“你这的六安茶倒是清润,吃着比御茶膳坊的要香一些。”

姜云冉难得愣了一下。

看她的表情,景华琰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回去。

“怎么?”

他问,声音低沉,目光却沉沉压了过来。

姜云冉抿了一下嘴唇,她端起茶盏,给景华琰又倒了一杯,另外给自己续了一杯茶。

她在逸香阁学过许多技艺,从茶道到点香,从针线到笔墨,可谓样样精通。

唯独细枝末节上的事情,无法全然照搬。

比如,就品茶来讲,她能尝出各种茶,品出各种茶道技艺,却对未曾品尝过的茶有什么心得。

毕竟最上乘的贡茶都在宫中,陛下看心情,隔三差五赏赐后宫和朝臣,也只有京中那些王公贵族,才有机会品尝最好最新鲜的贡茶。

这六安茶就是贡茶一种,每年进贡只选最好的谷雨前茶,也叫六安提片,只做贡茶。每年进贡足有九十袋,这么多的数量,坊间不可能再有留存。

姜云冉之前虽然吃过茶,但那时她心中有事,没心思品茶,便也没有尝出来好坏对错。

她甚至不知道这几次吃的六安茶有什么区别。

但景华琰嘴多刁。

他从小就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对这些烂熟于心。

姜云冉自己又品了品,还是有些茫然。

她不喜欢自己有短板,有缺陷,这会让她觉得恐慌。

“妾不知。”

姜云冉面色不是很好,她低垂着眉眼,唇角都压了下去。

“妾第一次吃这六安茶,根本不知它是好是坏。”

自御花园重逢,姜云冉所有的面貌都在他面前展现过。

娇柔,可怜,委屈,柔弱。

后来的狡黠,灵动,可爱,还有少见的乖张。

即便被欺负哭了,也从来不气馁。

不像是此刻。

景华琰心中一动,他下意识地垂下头,去探究她的眉眼。

“怎么了?”景华琰心情又好了起来,“没尝过就没尝过,又不是天大的事情,如何要这般难过?”

姜云冉扭着帕子,低声道:“妾昨日还豪言壮语,说能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今日就折戟沉沙了。”

“谁会不难过呀。”

她说着,抬眸看向景华琰,眼尾一抹红。

有点撒娇,有点气馁,倒是显得有别于平日的可爱。

景华琰不由大笑一声。

他伸手握住了姜云冉的手,捏了一下。

“这有什么,朕来教你便好。”

姜云冉眼眸中流露出兴奋来:“当真?”

见她重新精神起来,景华琰心情甚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姜云冉目光灼灼看向他,“那陛下现在就来给妾讲一讲,可好?”

景华琰的目光从她脸上垂落,落到桌上那碗清亮的茶汤里。

他的目光一挪开,姜云冉脸上那伪装出来的兴奋就淡了下去,她淡淡勾了勾唇角,凑过去把黄姑姑之事重复了一遍。

“你之前没有?”景华琰听罢,明面上淡然,只是问。

姜云冉摇头。

其实各宫都有定例,诸如有主位娘娘的宫殿,一月能有一斤左右的六安茶,但姜云冉所住的听雪宫没有主位娘娘,按照之前选侍的份位,一月的六安茶最多能供给二两。

也就是说,一季三月足六两茶。

其实六两也足够了,因为并非只有六安茶,宫中有十二大贡茶,一季加起来足有两三斤,听雪宫人口少,一宫人都够吃,甚至还能用来走礼。

问题就在给的不足。

姜云冉思索片刻,道:“没有,之前给的份例单子上有,但尚宫局送来没有,我那时也不好去寻。”

姜云冉顿了顿,才说:“除了六安茶,紫笋茶也少了五两,十二种贡茶种,只给了碧螺春和铁观音,白茶、岩茶和大红袍也都没有。”

景华琰的面色沉了下来。

他淡淡道:“周家也太贪了些。”

————

姜云冉心中一紧,此刻到底明白,他想要除去司务局的意志有多坚定。

她眨了一下眼睛,低头品了一口茶,忽然开口:“陛下,妾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力。”

景华琰目光又重新落在她身上。

落日的余晖钻过窗棱的缝隙,一点点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攀爬。

她身量很高,比寻常的女子都要高挑一些,腰身纤细,双腿修长,纤浓有度。

景华琰抱过她,知道她很轻巧,其实瘦的很。

这样一个单薄的年轻女子,敢同他说“愿效犬马之力”。

勇气可嘉。

却也……心智坚定。

景华琰依旧看着她,片刻后倏然开口:“你想要什么?”

姜云冉只看着手里的茶盏,不回答。

景华琰忽然笑了。

“你不敢说,朕替你说。”

“你想要的,同阮家有关,对否?”

姜云冉心中一动,她眼睫轻颤,倏然抬起头来。

景华琰看着她眼眸中的惊讶,手指在方几上轻轻敲击,发出轻微的细碎声响。

嘭,嘭。

那一下下,仿佛击打在姜云冉的心鼓上。

她跟阮家的一切,跟阮忠良的关系,景华琰或许有猜疑,却绝对无法知晓真相。

阮忠良太狡猾,太谨慎,他不会露出端倪。

姜云冉这数月观察,细心探听,她多少能感受到,景华琰此刻也在利用阮氏。

他并不是真的要让阮忠良成为肱股之臣,成为元徽一朝的心腹重臣,他只是要借着他的手来达到目的。

目的达到了呢?

姜云冉心中升起一片激昂。

久未达到的目的,似乎终于有了胜利的曙光。

但她却不能表露出分毫。

那个度,要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永远不能把底牌透露给景华琰。

姜云冉抿了抿嘴唇,显得有些可怜,又有些怅然。

“陛下什么都知道,因何要来问我?”

景华琰依旧定定看向她,在她的目光里,景华琰看不到任何闪躲和虚伪。

似乎她说的都是真的。

当真如此吗?

景华琰都不确定。

但那又如何?

“朕其实并没有那么需要你。”景华琰收回目光,端起茶盏品了一口。

“这个宠妃,这个内应,谁都能做。”

六安茶香气扑鼻,尤其是今年刚下的新茶,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清甜。

景华琰觉得不错。

“你有什么优势呢?”

他的意思很简单。

你付出多少,才能有多少回报。

皇帝陛下身边只要得用人。

“陛下,”姜云冉点了一下茶盏,轻声细语,“妾不才,曾经打听过贡茶的价值,比方说这六安茶,市面上几乎没有,但权贵人家,却经常能吃到。”

“一斤值一金。”

“黑市上,都说这是金仙茶。”

并非六安茶多么好喝,也并非多么名贵,只是那些富贵权臣心里,总想同陛下做同样的事。

说到底,还是羡慕荣华。

景华琰应了一声,说:“这些,仪鸾卫也知晓。”

姜云冉勾唇笑了。

“那陛下可知晓,他们是如何交易的?又是如何流入各家的?”

“京中有谁买过,有谁卖过,有谁手里有货,有谁知道账簿。”

景华琰眼睛一眯,他慢慢回过头,再度看向姜云冉。

“仪鸾卫都不知,你能知?”

姜云冉笑了一下,她的笑容有一种说不出的自嘲和苦涩。

“仪鸾卫都是精英,他们虽不说都是官宦人家出身,却也绝对不差。”

否则,也无法习武,科举,跨过一道道坎,年纪轻轻成为国之栋梁。

“陛下,有些事,得身在三教九流里,才能知道真相是什么,才能看清人心。”

姜云冉是最好的人选。

她一开始就告诉过景华琰。

是,宫里还有宫女出身的宫妃,也有数不清的黄门宫人,但只有她姜云冉一个,身在三教九流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能有这个能耐,打听到旁人无法知晓的事情。

从入宫之前,她就存了心思,筹谋多年,手里有一大把的筹码。

现在,是时候拿来换钱了。

景华琰倒是听得很认真。

三岁启蒙,他是被杜太傅亲自教导,一路陪伴长大的。

十多年中,数十位大儒博士倾囊相授,他所拥有的,是举国上下最好的老师和教导。

加之他本人并不迂腐,很能融会贯通,如何不知姜云冉此言。

然知晓是一回事,部署是另一回事,得到结果,则是最长远的以后了。

他成功收拢仪鸾卫,不过也才一两载而已。

短短一句话,两人心里都迅速盘算,思维在虚空过招,看似帝妃柔情蜜意,心神却无半分放松。

景华琰忽然意识到,姜云冉筹谋这一切,绝对要比他部署仪鸾卫要久。

从何时起?又因何而为?

这一切,都是谜团。

姜云冉自己不说,但景华琰隐约可以猜到。

归根结底,还是阮家。

不过转瞬,呼吸之间,景华琰已经想通一切。

他也一应做出选择。

这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根本就不需要权衡利弊。

“你能给出朕想要的东西,朕绝不让你失望。”

姜云冉认真回望他,眼眸中只有坚定。

她仿佛玩笑一般,同他说:“陛下,若是我想要做贵妃呢?”

景华琰睨了她一眼:“只做贵妃吗?”

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笑了。

姜云冉重新拿起那件中衣,犹如寻常夫妻那边,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闲话家常。

“陛下,妾不知仪鸾卫如何当差,但妾知道,要想知道关键,要同他们做生意。”

“金钱往来,无往不利。”

姜云冉的声音清润,道:“京中最大的商街,莫过于麒麟巷,南北往来的货物,航海带回的珍稀,天山的雪莲,西域的玫瑰,漠北的刺梨,麒麟巷应有尽有。”

景华琰神情放松下来。

他往后一靠,在桌上找到她看了一半的话本子,打开翻了翻。

“你去过吗?”

姜云冉顿了顿,她倒是说了实话:“只去过一次。”

她神情中带着些许怀念:“之前绣楼的管事妈妈说,麒麟巷出现了一块天价珠绣,我当时不太擅长珠绣,就想过去看一看。”

珠绣并不算贵人专属,坊间也能制作,即便用最便宜的石子米珠,所费依旧甚多,寻常人家难寻。

宫中的珠绣,多为琉璃、珍珠、金玉,更是华贵。

姜云冉珠绣做得不好,便想去看一看,这个借口很恰当。

景华琰竟然知晓:“你是说问仙图?”

“陛下如何得知?”

景华琰淡笑道:“朕让人卖的。”

姜云冉:“……”

也是……毕竟她都知道要同那些人做生意,景华琰更不可能不知道。

差距就在时间上。

姜云冉浅浅笑了一下:“陛下英明。”

景华琰见那本话本她只看了几页,就重新放到桌上,端起紫砂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

“吃*口茶,慢慢说。”

姜云冉颔首,笑着放下手里的活计,才道:“麒麟巷繁华,全赖国朝盛世,南北走商,京中凡俗百姓,都敢去麒麟巷瞧一瞧看一看,天长日久,麒麟巷做生意的人越发多了。”

“想要卖茶,自然不能打着卖茶的名头,”姜云冉道,“陛下,你觉得应该卖什么?”

景华琰摸索着茶盏,深邃的眸子看向她:“茶器?”

姜云冉抿嘴笑了:“那太明显了。”

“我的出身,陛下想必仔细查过,不过是普通民女,年少孤苦,无亲无故,全靠这一身本领,在淮水县立足。”

“这一路走来,各大绣楼都做过,绣楼中的绣娘天南海北,什么样的出身都有。”

“其中就有一名绣娘,当时陪我一起去的麒麟巷,她给我讲了个故事。”

姜云冉这自然是托词。

她如何知道司务局的暗地里生意,其实是顺着阮忠良查出来的。

虽然最后线索断了,却到底用在了此事之上,果然一切的努力都不白费。

景华琰自然也知道,却还是摆出一副听故事的架势。

“陛下是京中长大的,自然知道京中的水不好吃,发苦,有些涩嘴,京中的各大井口,只有长信宫毓庆宫、东平门方亭、梧桐巷大柳树下和麒麟巷口有四口甜水井。”

说到这里,其实不用姜云冉再讲了。

景华琰一瞬便了悟。

“送水?”

姜云冉满眼爱慕:“陛下真是聪明绝顶。”

景华琰睨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要咬一口她纤细的脖子。

最好在上面留下血痕。

“朕知道了。”景华琰不用姜云冉再说。

京中吃水,要么派人买甜水井的水,要么去玉泉山打水,京中大户人家颇多,一块石头掉下来,能砸到三个堂官,这种人家,是肯定不会吃苦水的。

自己打水费时费力,还费钱,所以京中便有数个专门送水的商家。

麒麟巷位置得天独厚,自己就拥有一口甜水井,因此麒麟巷就有两家做甜水生意的。

每逢早晨傍晚,他们会架着叮当车,在京中走街串巷。

也会按时按点,往大户人家送水。

叮铃铃声音一响,就知道甜水到了。

百姓都叫他们叮当商。

卖水的人,不仅能进入大街小巷,能入大户人家的后宅,自然也能顺带卖出去平日里见不到的贡茶。

叮当商往日在城中走街串巷,百姓都当是寻常,无人会去在意他们。

最明显的,便是最安全的。

姜云冉见景华琰一瞬间便有了决断,心中稍安,她忽然伸手,握住了景华琰的手掌。

他的手结实有力,交握的时候,让人觉得无比安稳。

姜云冉声音轻柔,有些娇嗔。

“陛下,妾知无不言,”她眼眸上挑,眼尾是止不住的娇媚,“陛下也不能食言而肥。”

景华琰回望她,忽然伸手,在她脖颈上捏了一下。

看着那红痕弥漫,他倏然笑了:“阮忠良最近在查玉京赵氏,并且已经上禀了赵氏贪墨乌城粮草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