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种种,攻心为上。
容颜易老,皮囊虚浮,一切犹如镜花水月,过了就散了。
世人常说,红颜易老恩先断,的确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姜云冉自在逸香阁长大,见多了痴男怨女,看透了人心无常,她知道所有的感情都会变,唯独利益不变。
她要做的并非成为景华琰最爱的那个人,而是要成为他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的共同利益者。
攻心,就是要让景华琰信任她。
景华琰垂眸看这个姜云冉的手,她的手纤细莹白,在宫灯的照耀下犹如上好的羊脂玉。
作为绣娘,她的手无可挑剔。
景华琰却没有立即给她回答,他难得安慰她一句:“往事不可追,惜取眼前事。”
姜云冉笑了:“是。”
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陪着景华琰用膳,闲谈几句。
说着话,姜云冉忽然道:“今日妾入乾元宫时,碰巧遇到几位大人。”
景华琰意味深长看她一眼。
“不认得?”
姜云冉抿了抿嘴唇:“妾不过民女,哪里会认得京中的贵人们?”
景华琰淡淡一笑,握住她的手:“如今不识得,以后都会认识的。”
说到这里,他又道:“他们会认识你。”
景华琰很轻巧就把这个话题揭过了,但姜云冉却不罢休。
她身上全是破绽,漏洞百出,景华琰早就怀疑,一时半刻根本不可能打消。
这样其实更好。
若哪一日他对她再无探究,那就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姜云冉放下银筷,往他身边挪了挪:“那几位都是谁啊?妾瞧着为首的那位大人生得极是俊美……”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景华琰捏了一下腰。
“你不觉得他似曾相识吗?”景华琰偏过头,漆黑的眸子定定落在她脸上。
姜云冉神情中只有好奇。
“不觉得,”姜云冉抬起眼眸,回望他的视线,她非常坚定,“妾不认识几位大人。”
四目相对,眼眸中只有彼此清晰的容颜。
景华琰倏然低声笑了起来。
“那是阮宝林的父亲。”
姜云冉哦了一声,道:“难怪阮宝林那样美丽,原是继承了父亲的容貌。”
景华琰听着这话,脸上笑容更浓。
“都不及爱妃半分。”
到了这个时候,还要逗弄她一句。
姜云冉面上绯红,心里暗骂他老狐狸,一句话问半天都不给信,非要人用尽心思才可。
话说到这里便差不多了,姜云冉若还要再问,就有些僭越了。
她倒是不急。
用过了晚膳,姜云冉陪着景华琰在乾元宫散步消食。
晚风温柔,宫灯暧昧,点亮了眼前路。
姜云冉挽着景华琰的胳膊,声音清润柔和,她眉目含笑,身上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亲昵。
景华琰微微低着头,似在聆听她的话语,俊男美女走在一处,自成一幅绝美画卷。
梁三泰跟小柳子守在一边,心里都犯嘀咕。
小柳子低声问:“师父,小的瞧着,那姜选侍不过才见过陛下一两次,如何会这般熟稔?”
梁三泰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这就不懂了,这叫一见如故。”
小柳公公平日里冷冰冰的,好似谁都瞧不上眼,到了梁三泰面前却乖顺得很。
“师父教导得是。”
梁三泰想到景华琰对姜云冉的重视,想到那枚依旧放在乾元殿寝宫中的贵妃镯,心中思绪万千。
但最终他只是道:“如今瞧着,陛下对这位小主很是上心,你提点一下下面的人,敬重着些,莫要怠慢了。”
小柳公公忙说:“是。”
另一边,姜云冉同景华琰闲谈:“今日月色真美。”
八月十五过去,转眼间就到了九月中,再过几日就要入秋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姜云冉的手轻轻放在景华琰的小臂上,软得好似一团云。
“陛下,以后我要如何做?”
她想问景华琰,需要她如何做,需要她怎样做。
景华琰淡淡笑了:“什么都不需要你做,你只要高高兴兴做你的宠妃便好。”
姜云冉眨了一下眼睛,片刻后便笑了。
她撒娇似地道:“宠妃,怎么也要是妃呢。”
景华琰脸上笑容不变,声音却低了几分:“急什么?”
姜云冉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全身都是依赖。
“不是急,只是心里飘着,不落地,”姜云冉轻声细语,“说妾贪慕虚荣也好,痴心妄想也罢,如今能陪伴在陛下身边,总觉得一切太过美好,都是虚假的。”
“怕我哪一日梦醒了,那空中楼阁便被一把火烧尽,灰尘都不见。”
景华琰的脚步倏然一停。
姜云冉直起身,有些慌张:“陛下,妾说错了?”
景华琰低着头,深深看着她的眼眸,道:“你说呢?”
自然是说错了。
因为那是姜云冉故意的。
她在试探,曾经的自己究竟在他心里有什么样的分量。
但景华琰不回答,把问题抛给了她。
姜云冉仰着头,她眨了一下眼睛,最后只能装傻:“妾不知。”
“你以后会知晓。”
景华琰没有继续逼迫,他重新牵起她的手,道:“起风了,回吧。”
景华琰说要让姜云冉做宠妃,当天夜里就贯彻到底。
他是在丹若殿处理政事的,阮宝林禁足结束,夏晴姑姑已经从长春宫回来,在寝殿中安排布置。
姜云冉陪着景华琰在书房里,她站着研墨,景华琰批改奏折。
整个书房明亮如昼,数展宫灯围绕在身边,一点都不昏暗。
夜里风凉,有宫灯照耀,多了几分温暖。
姜云冉磨一会儿,就停一停,片刻后换个脚站着继续磨墨。
景华琰刚批改了两份奏折,她就动了五六次,便道:“不用你伺候了,去歇着吧。”
“是!”
姜云冉立即丢开墨条,毫不留情转身走了。
景华琰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了一下。
回到寝殿,姜云冉看到熟悉的雪燕。
雪燕对她很是陌生,但态度依旧恭敬:“见过姜小主,奴婢是丹若殿侍奉的雪燕,小主尽管吩咐。”
姜云冉道:“我想沐浴,有劳雪燕姑娘了。”
雪燕福了福,领着青黛去忙了。
等姜云冉沐浴更衣回来,已经过了亥时,青黛已经下去了,只有雪燕在寝殿守着。
“雪燕姑娘,此处可有书本可读?”
雪燕有些惊讶。
不都说这位姜选侍是绣娘出身?大字不识一个?
姜云冉也不解释,只说:“你挑几本带图画的给我,我能看得懂的。”
做绣娘,怎么可能不识字,她们经常做的那种千言字绣,若是不识字,绣错了一处都要重新做。
一开始不会,做多了也能识得几个字。
雪燕很贴心,选了两本绘本过来给她,姜云冉便拿着慢慢读起来。
她其实有些困了,但景华琰还没回来,她便只能强撑着不能睡。
等到景华琰踏入寝殿时,便看到身着素衣的美人靠在拔步床边,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还攥着一本书,眼睫微垂,睡颜恬静。
雪燕福了福,景华琰挥手,她便退了下去。
景华琰常年习武,走路没有声音,等他来到姜云冉身边,目光顺着她乌黑的发髻滑落,一直淹没在纤细的腰身上。
呼吸在下一刻便炙热起来。
景华琰弯腰,从她手里轻轻抽走那本书。
姜云冉一瞬便被惊醒。
她猛地抬起头,伸手就要去抓回书本。
那一眼,眼神极为锐利,仿佛伸着尖锐指甲的小兽,对敌人露出自己最凶狠的一面。
她很警觉,也不软弱。
景华琰在心里评判。
“睡着了?”他声音低沉,平复了姜云冉的紧张,“久等了。”
姜云冉一瞬便放松下来。
她眨了一下眼睛,瞬间又变回乖顺可爱的姜选侍。
“陛下回来了?”
可能刚睡醒,她声音略有些沙哑,带着平日少有的娇嗔。
景华琰眸色微凝。
他直接坐在姜云冉的身边,搂着她的腰身,把她整个人纳入怀中。
“夜深了,安寝吧。”
姜云冉眼睫轻颤,她的身子也跟着细微地颤抖着。
好似在紧张,也是在害羞。
“是。”
她说着,伸手就要去熄灭烛火。
一双结实有力的大手牢牢攥住她纤细的手腕。
姜云冉有些惊讶:“陛下?”
回答她是景华琰的热吻,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被压在拔步床上,被景华琰牢牢掌控在身下。
“不用熄灯。”
男人炙热的手心一路向下,在她腰带上流连。
姜云冉面色绯红,她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却什么都阻挡不了。
纤细的腰带还是被毫不留情扯开了。
衣襟翻飞,露出里面鹅黄色的肚兜。
姜云冉闭了闭眼睛,似是极为羞赧:“妾害怕。”
景华琰深深凝望着她,慢慢低下头,在她下颌处的那一颗小痣处停了一下。
转瞬,炙热的呼吸扑面而来,景华琰咬住了那颗痣。
姜云冉忍不住战栗起来。
这男人今日的眼神,气息,同之前全然不同。
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野兽。
她伸出手,还是想要挣扎着去熄灭那盏灯,但下一刻,巨大的战栗便席卷全身。
“呀。”
景华琰微微抬起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唇。
他伸手抓回姜云冉的手,把它压在了凤穿牡丹锦被上。
“让它亮着。”
身上精致的中衣,亲手所绣的肚兜,一件件随之远离。
手指在莹白的肌肤上游移。
在一颗颗小痣上驻足。
“让朕数一数。”
“数一数,你身上,到底有几颗痣?”
姜云冉紧紧攥着手下的锦被,这一刻,所有的谋划和算计都烟消云散。
只能专心对付眼前的男人。
直到他肯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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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过是不可能放过的。
这男人一肚子坏水,这些时日的勾引他可是都记在心里。
到了今日,尽数奉还。
第一回 ,姜云冉以为结束了,她喘着气要起身去找肚兜,就被男人毫不留情重新拉回漩涡中。
第二回 ,她累得起不来,只能用牙去咬他的肩膀。
这一咬不要紧,姜云冉又激怒了这头野兽,不得已换了一个别扭的姿势,又来了一回。
等到一切都结束,姜云冉觉得腿都要断了。
她浑身上下汗涔涔的,一片狼藉,根本就没眼看。
“陛、陛下……”
姜云冉声音低沉而沙哑,她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跟被火烧了似的,不知道破皮没有。
怎么几月不见,他这喜好都变了,以前可没这么能折腾。
景华琰还揽着她的细腰,把她牢牢禁锢在怀中,身上的炙热烫着她,让那莹白一片粉嫩。
“怎么?”
景华琰慵懒地问。
他的声音比往日都要低沉,带着沙哑的餍足,听得人脊背战栗。
“你是如何做到的?”
景华琰伸出手,勾住她脸颊边不乖的发丝,在自己的手指上打转。
姜云冉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她是如何重新成为完璧之身的。
一个人的容貌会变,性格会变,但身上的烙印,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姜云冉身上的每一颗痣,都跟以前一模一样。
景华琰又不瞎,他光丈量那细腰,都能猜到七八成。
他不生气她假死求生,也不愤怒她哄骗自己,因为她从未对他说过假话,所言一切皆为真。
她要做什么,会做什么,可是一言半句都未曾说过。
没说过的话,如何算成是欺君罔上呢?
景华琰真是个好君主,简直通情达理。
更何况,借着这一场大火,可是让他施展开手脚。
一语不言,却心有灵犀。
真是默契天成。
眼下他唯一好奇的,竟是这件事。
姜云冉不由嗤笑一声,她累得一动不能动,哑着嗓子说:“妾听不懂呢。”
片刻后,景华琰也笑了一下。
“不懂就不懂,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忽然翻了个身,由上至下看着她。
姜云冉没上妆,脸上只有薄汗和嫣红,除此之外,还有微微泛红的眼底。
因为哭过。
景华琰眸色转深。
姜云冉微微一动,立即难以置信地惊呼一声。
“陛下……你还是人吗?”
要不是气氛到这里,景华琰都要笑了。
他低下头,堵住了她不解风情的话,充满恶趣味地继续逼出她的眼泪。
只有在这里,她才会哭。
灯花跳了两次,拔步床才终于安静下来,景华琰让宫人准备热水,片刻后,抱着姜云冉进了暖房。
姜云冉本来已经睡着了,被放入热水里,又冷不丁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就是景华琰精壮的胸膛。
倏然,她瞪大眼睛,下意识伸出手。
“陛下……”
这一张口,她才发现自己嗓子更难听了。
景华琰握住她的手,把它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在他肩头的位置,有一道伤疤。
从肩颈处一直蔓延而下,隐没在后背里。
不仔细看是完全看不见的。
之前侍寝的时候,拔步床里都很昏暗,景华琰又太能折腾,姜云冉从未注意过这道伤。
时隔数月,两人第一次共浴,才发现这个伤痕。
景华琰淡淡道:“陈年旧伤,不值一提。”
姜云冉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景华琰是先帝嫡长子,自幼聪慧优秀,龙章凤姿,他一生平顺,从未有过任何磋磨,也从未上过战场。
看那伤疤,的确有些年月,不似新生。
可如何而来?
又有什么人胆敢伤害皇长子?
姜云冉的手指轻轻触摸那道伤,忽然问:“疼吗?”
一股莫名的暖意在景华琰心中浮现。
他挑眉笑了一下:“疼的。”
“流了好多血,养了好久的伤,最后我福大命大,还是活了下来。”
姜云冉慢慢收回手。
她抬眸看向景华琰:“活下来就好。”
“陛下是有福之人,否则也不能否极泰来。”
这话景华琰爱听。
他握住了她的手,难得温柔:“你亦然。”
都是死里逃生之人,定然能否极泰来。
灯光温柔,点亮了姜云冉如玉般的眉眼,她那双凤眸弧度饱满,眼尾微微上调,看人的时候,总是真诚而又明媚。
景华琰低下头,轻轻吻住了她的眼皮。
姜云冉愣了一下,下一刻,景华琰就把她从水里捞出来,直接巩固在了怀中。
姜云冉:“……”
“陛下……”
姜云冉真的什么都顾不上了:“陛下,得要换水了吧?”
花瓣漂浮,香露味重,怕是要重新换过清水才可。
景华琰低笑一声,咬住了她后颈的皮肉。
单拎出一小块,在牙齿间细细摩挲。
“呀。”
姜云冉的声音在暖房回荡。
她只能断断续续说:“最后……一……可好?”
“好的。”
“爱妃放心。”
的确是最后一次,但时间有些长了。
最后水都冷了,姜云冉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拔步床上的。
这一夜睡得简直好极了。
姜云冉从来没这么累过,夜里甚至没有做梦,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
等她醒来的时候,好半天才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来。
刚一起来,姜云冉面色一僵,难以置信低头看了一眼。
这男人……
她正在发呆,外面青黛的嗓音响起:“小主,可是起了?”
姜云冉努力清了清喉咙,手忙脚乱擦了擦,又从床脚找到了自己的中衣,费力穿上。
青黛有些疑惑:“小主?”
姜云冉哑着嗓子说:“略等片刻。”
这一嗓子,把青黛吓坏了。
就连一直在丹若殿侍奉的雪燕都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一夜过后姜小主还病了?
虽然两个人都没经验,却还是给姜云冉准备好了换洗衣物和润嗓的蜂蜜水。
等姜云冉扶着青黛的手起身,才发现外面已经日上中天。
时候真是不早了。
姜云冉有些尴尬,她喝了一杯蜂蜜水,嗓子好了许多,看向青黛:“怎么不叫我?”
青黛也不委屈,她笑眯眯道:“陛下吩咐,不用打搅小主。”
姜云冉心里把景华琰骂了八百遍,才温和地看向雪燕:“雪燕姑娘,劳烦你,我需要简单沐浴。”
“已经准备好了,小主,奴婢们侍奉您过去。”
的确,姜云冉要靠自己走过去可不容易。
她只能木着脸,被两个宫女搀扶着进入暖房,就不敢再让两人侍奉了。
红着脸把两人打发出去,姜云冉才开始清洗。
好不容易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洗干净,姜云冉换上新中衣,才觉得舒坦了。
在浴桶里泡了一会儿,她精气神也好些了,腿还是疼的,到底不用人扶着了。
等她从暖房出来,青黛便开始侍奉她更衣。
雪燕在边上恭恭敬敬:“小主,御茶膳坊准备好了早膳,小主用过再回吧。”
一般下三位小主侍寝,只能在丹若殿停一两个时辰,多数侍寝完就要被送回各自寝宫了。
姜云*冉此刻能在丹若殿舒舒服服睡到早起,又被叮嘱用过早膳再走,自然是例外。
也是格外给的恩典。
反正是早就同景华琰说好的,她也一点都不诚惶诚恐,直接坐下来用早膳。
打眼一看,今日御茶膳坊是卖力了的。
早膳一贯都没有那么隆重,但御茶膳坊根据她的口味,还是多上了一笼甜口的叉烧包,一笼芋头糕,另外又准备了鸡汤云吞,小米南瓜羹,配上几样小菜,清爽又宜人。
姜云冉吃了一口叉烧包,赞不绝口:“真好吃。”
周夏晴正巧进来,听到这句便笑道:“小主喜欢,一会儿就带回去吃,御茶膳坊多给小主做了几笼,陛下可不吃这一口的。”
姜云冉忙放下筷子,站起来道:“是周姑姑?”
圆脸和善的姑姑颔首道:“正是,小主不用客气,继续用膳吧。”
她瞧着三十几许的年纪,比之前对待阮含璋,更多了几分温和。
显然,景华琰是叮嘱过的。
思及此,姜云冉对景华琰的咒骂减少了一百句。
除了床上那点事,他还是很有分寸的,倒是知道如对待身边人。
姜云冉便坐下继续用膳。
她态度和善,人也客气,除了嗓子不太好,其他瞧着同寻常的娘娘们没有什么不同。
周夏晴伺候景华琰多年,知道他是多么挑剔的人,也能猜到为何会对这位姜小主另眼相待。
男人,都喜欢只能依附自己的菟丝子。
就连皇帝也不例外。
思绪百转千回,周夏晴的笑容淡了几分。
“迎喜轿已经准备好了,”她道,“小主用过了早膳,便让小柳子送您回去。”
姜云冉说:“好,有劳姑姑了,您去忙吧。”
等周夏晴走了,雪燕便跟着一起退下。
青黛才小心翼翼凑到姜云冉身边:“小主,陛下没有为难你吧?”
姜云冉愣了一下:“怎么?”
青黛有点担心,她咬了一下嘴唇,说:“小主脖颈后面,都是咬痕。”
“什么?”
姜云冉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那减掉的一百句重新加了上去。
禽兽。
“无妨,没有什么大事,”姜云冉见她担心,便红着脸说,“陛下同我闹着玩。”
青黛眨了一下眼睛,这才回过神来。
她也微微红了脸。
“小主无事就好,方才奴婢都不敢问。”
姜云冉让她拿面脂在脖颈后遮一遮,才道:“你虽说不想出宫了,但若以后瞧见心仪之人,我也会求了陛下,给你一个恩典。”
虽说这宫中不是宫女就是太监,连个正经男人都没有,但乾元宫这里里里外外都是仪鸾卫和金吾卫。
那可都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若是谁瞧着顺眼了,未尝不可给身边人一个好恩典。
青黛却红了脸:“奴婢不要,奴婢要一辈子侍奉小主。”
姜云冉却笑了,她淡淡道:“一辈子在宫里,到底难过了些,人生路远,总要都试一试的,若是不成,你再和离回宫,到时候我还要你做身边的管事姑姑。”
姜云冉眼神乌黑,语气是那么笃定。
“怕什么,你身后有我,什么都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