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门铃声响上一秒刚刚响起。
紧接着, 第三道门铃声响狠扎在她心脏正中。
听门铃响起的频率来判断,谢弦深的情绪似是有些不耐,却盏都能想象她开门之后的场景。
门开,男人手掌压在门板强势进入室内。
他肯定是不开心的, 亦或者生气, 生气她大晚上的不回西庭湾而跑到这儿躲清净, 人挡在她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就是一顿亲。
她太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谢弦深再变态点,说不定这门一开,她就会被他扛着绑回西庭湾。
她才不要开门!
却盏假装自己没看到消息,设置了静音, 他再发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就当是空气。
但事实总是事与愿违。
“盏盏, 我知道你在里面。”
门外, 谢弦深眸光低视, 却盏和他的聊天框,最上方她的备注, 早就被他改成了‘猫宝’。
他发那么多条消息, 对面的猫宝一个也不回。
真狠心。
“还跟我玩儿?”
他薄睫压下来, 手机显示和却盏的聊天框切到了电话,打给了白女士,简单说了个借口套到了入户密码,而后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
纵然平层周遭只有他们两人,也只有他在说话,可输入密码的声音,却盏反应过来时欲想跑到门后反锁,已经晚了……
“咔嗒。”
锁匙断开, 谢弦深的身影渐现于却盏视野。
她差点刹不住车撞在他身上。
熟悉的人,熟悉的檀香将她整个人无孔不入包裹,扑面,气息同暗影全方位朝她笼坠,一瞬间,却盏心悸停了两拍。
她不否认,他身上的檀香是很好闻,但,她也害怕。
一嗅到这类味道的香,她就知道是
谢弦深。
本能转身,要跑,哪知身后男人手臂一揽环住她的腰,随之后带,收力,她的脊背撞入他胸膛溢出一记痛哼。
“放开!”
“密码有什么用,不照样打开。”
视线无意间下落,却盏看到他单手持着的手机界面还亮着,最上方的通话是白女士。
谢弦深跟着她的目光察觉到,继而退出,熄屏。
他可真卑鄙。
问妈妈要她的行踪地址,还要密码!
“我再说一遍,放开我。”
却盏的声腔冷了很多,刚卸下浅浅妆面的一张脸白净如水,偏颈,那双眼睛尽管褪去了粉黛,仍是媚眼如丝。
很好看。
他想这双眼睛想了一整天。
“别乱动,我不对你做什么。”谢弦深立下保证,先安抚住却盏一点就燃的情绪。
却盏当然不相信他,“你说你去死我都不相信。”
他们夫妻之间的信任居然低到这种程度。
谢弦深也不恼,毕竟,自己惹她生气的次数好像是不足以让她相信他了。
他放开她,什么也不做,没有把她摁在怀里一顿乱亲,也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扛着她就绑。
“谢太太不回消息,我得知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他说。
大晚上开她家的门,多“正人君子”的行为。
一副假正经的绅士模样。
什么好坏话都让他说了。
却盏撇唇,不跟他多说,反正她也知道他来到这是问了白女士,地址和密码都告诉了他,她再想阻止已经没有办法。
坐在沙发上继续整理她买来的战利品,却盏双腿跪坐着,自顾自地挑挑拣拣,旁边的一个橙色纸袋,她刚好要越过手去拿,谢弦深没眼色,坐在她旁边隔开了她要拿的橙色纸袋。
把这人关在外面又知道密码,赶也赶不走,又不能提着刀真在他颈上抹一道。
那她就跟他耗,反正她不回去,她想在哪睡就在哪睡。
他坐过来时,却盏第一反应是他挡了自己要拿东西,然后,她又好像闻到了他身上淡淡飘来的香水味。
她笃定,是女士香水的味道。
寻盎说,摄影展上,谢弦深一出场就围过来很多亮眼美女,一个个地争先恐后问他要联系方式,还让她应该去看看那场面,疯了,就像没见过男人一样。
一群蜘蛛精。
却盏斥声,“你想待就待,但别离我那么近。也不知道是哪个狐狸精的香水味,刺鼻,一点也不好闻。”
她都想推他了,让他离她远点。
谢弦深却攥住她的手腕,看她皱着细眉嫌弃摆在面上的样子,他看穿似的,“你吃醋了。”
“第一次看你吃醋,现在能理解我的感受了吗?”
“……”
她单纯就是嫌弃。
“懒得跟你掰扯。”却盏不说太多,说太多就会被谢弦深捉住尾巴一个劲儿地扯个没完没了。
“不论你是和孟撷,孟烨,还有莱维手下的那个主编,叫苏什么。”他一个个地跟她算账,“每次,只要你和他们走近了,知不知道我什么感受?”
他盯着她,敛在黑眸下的沉晦仿若冰刃,那种目光太过直白,不动不移,灼得她像被什么利器刺了一道。
却盏视若无睹,当没听见,管他什么感受。
和她没半点关系。
见她不说话,就当她跟他怄气,解释必然要解释,他说:“你喜欢的几个品牌定制香水提前上新,试了几种味道,下午已经让人送到西庭湾了。”
香水试的味道多了,各类花香、木香、果香、馥奇、水生的香气混揉在一起,就会杂。
但依旧掩盖不住他身上的檀香。
“你喜欢的不一定是我喜欢的。”却盏讲道理,一字一顿道:“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
“我给你的你不要,他给的就行?”
孟撷受伤住院那段时间,却盏去医院看过他一次。
那次从病房出来,谢弦深就发现她走之前的手腕没有什么,出了病房门,那瘦得伶仃的纤细手腕多了根红绳。
孟撷说,这是家人替他上山祈福求来的红绳,他的红绳寓意平安,她的红绳寓意友谊。
虽然,十多年的暗恋和喜欢,他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可自从经历了那件事,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好像看开了更多,也想通了,他不想以自己的命来要挟她能喜欢他,这对她不公平,他更不想让这场十多年的友谊白白漂了空。
也许,友谊就是最适合他们的相处模式。
既然改变不了的事实,为什么一定要她违背自己的心呢,放过她,对她而言也是一种爱她的体现。
至于多久能放下,只能交给时间了。
却盏当即明白,谢弦深说的是孟撷给她的那根红绳,这根红绳,她只戴过那么一次,回到家就封存在梨木盒子里了。
这是她和孟撷友谊恢复的起点,她不能不收,同样,她也还了礼。
他这也要算账?
“谢弦深,你别无理取闹行吗。”东西一撂,却盏也不收拾了,“那根红绳我是不是跟你解释了,解释了多少次,你一次都没听进去。”
“你说的和这个完全是两码事。”
“东西是他给你的。”
“……”
“你也接受了。”
“谢弦深!”
胸腔蓄着的火气实在忍不了,声一提,却盏下了沙发,站起身,“你因为这个要跟我东扯西扯的,我没那个精力和心思听你废话。东西我就收了,怎么,心里过不去?那你现在就把我掐死!”
她低颈落眼,他仰眸。
两人对视间的无形气息暗流涌动,却盏气得眼睫微微发颤,心率也不稳。
偏偏,他忽然抬手攥住她的手腕拉住她,她置之度外,思绪和肢体都好似被他系了线,往前栽身的瞬间,她双手下意识撑在他肩膀两侧正抵,惊怵,瞠然,反应回神时,她的双膝以跪姿分在他腿侧,腰间被他的手扣紧,甚至又让她往前压,胸线将要碰到他唇,腿侧内里的位置也被他另只手掌着。
一种,虽然她在上位,但仍是他占据主导的姿势。
“起开。”
却盏要往后退,他偏不让,态度低下来跟她道歉,“我的错。”
“别一天到晚把死挂在嘴边,你死了,我跟着你一起。”
“搞殉情那套啊?”
她哼声,嗤之以鼻,这话也就说说而已。
这样的姿势让却盏很想退身,无奈腰被他压得紧,倏尔,抵在他肩膀上的双手路线一折,细臂绷直掐在他颈,威胁:“还不放开?想让我掐死你是吧。”
她的手指纤而白,十指交叠箍在他颈间隐隐收劲,指节连接点的指骨皮肤晕色泛了淡绯,尽管加了力,他就像是在跟她玩情.趣游戏,低沉的声调哂出音,不怒反笑,明诱暗引。
“掐死我也行,以后记得替我守寡。”
“你他妈有病!”
却盏咤他。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这一掐,喉颈缓缓延上的窒息的确给他带来了爽感,他只是享受其中。
她给他一个教训,掐得有红印记才罢了手。
“还生气?”
谢弦深拨开却盏散落而挡她视线的长发,乌丝挽在她耳边,他轻声:“用嘴帮你好不好?”
这是他道歉的方式。
即使却盏享受那个过程,可今天她没什么心思,逛街和工作都那么累,买来的战利品收拾得差不多,只想休息。
“不要,不做。”
四个字拒绝了他。
喜欢却盏的男人是很多,多又怎么样,谢弦深认为,他的优势比那些男人多得多了。
他可以碰她,可以和她接吻,也可以和她做.爱。
除了生气的时候,她会给他一巴掌,但没关系,她那一巴掌落在脸上,他不觉得疼,只会更兴奋。
就像刚才,她跪坐在他身上双手掐住他的颈,他们
距离那么近,仅仅两层浅薄的布料相隔,她腿侧细嫩的皮肤摩挲着他的西裤面料,她再往下坐下去点,就快碰到它了。
“那你帮帮我,我有点难受。”
他声动,尾音微不可闻。
却盏当然知道谢弦深说的这话什么意思,不自觉低眼垂下去。
“……”
“……我要睡觉。”她找借口要逃,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他不准她跑,跟她讲道理:“是不是得礼尚往来?”
男人仰颈去碰她的鼻尖,碰一下,又碰一下,藕断丝连的,也的确是在哄她,循循善诱攻破她让她帮他。
却盏还没傻到那个地步,之前她想爽,哪次不都是他贴上来的?
现在又跟她讲条件。
“不要……”
她被他蹭鼻尖蹭得心痒,微偏头,不让他蹭了,自她腰侧移到颈侧的那只手就把她揽回来。
让他们对视。
他说:“明天要去国外出差,一周要分隔两地。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却盏听闻,意识瞬间明清。
一周见不到谢弦深,整整一周,太好了!
谢弦深不在家,她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之前,他在家的时候,她睡晚了,他要管;她半夜起来想喝冰水,他还要管,冰水换成常温,偷偷往水里加了一块冰还被他当场发现;就连她抱Tag和Nacht,两个小家伙踩她腰上,他都得把两个小鬼抱下去,然后再训一顿。
那可是她的猫。
她说,她的事情和他没关系,注意楚河汉界。
他不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对她管来管去,没自由。
什么都要管着她,名义上,她是他的妻子没错,她又不是他女儿!
就算是女儿也不带这么管着的好吧……
一听到他要出差,她的眼睛都亮了,只希望他赶紧走,最好出差时间可以延长,这样她就不用看到他了。
他继续加磅:“你中意的那颗北极蓝Paraiba,一周后,我会带着它来见你。”
近期,国外将要举行一场苏富比拍卖会,谢弦深说的这颗钻石,却盏朝思暮想很久了。
如果不是处理工作,她直接亲自飞到现场叫到最高价位,亲手接过那个宝贝揽入麾下。
他提的这个条件,她的心好像……有点点动摇……
谢弦深想达成某个目的,到不了是不会罢休的,比如上次的亲吻,再比如……现在……
时间走起来就没有了概念,却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要整理她买的那些衣服啊、包包、珠宝的时间,好像都被他夺走了,耳边的听觉也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心也跳得厉害。
在他怀里,她好像就是一只猫,他也一直把她当成猫来看,轻声跟她说话,让她耳边都是他的声音,除了他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
头发好像有点乱,他帮她理了理,伸手帮她别再耳后挽好,他好像在跟自己说话,温声叫了她一声,叫她乖宝宝,很轻的声。
男人颈间的喉结再一动,她的意识才慢慢恢复如初。
抽了几张纸巾帮她擦染在手背上的湿痕,他一下下擦着,擦到一半,闻声听到她的痛诉。
“我的手很疼啊……!”
却盏太委屈了,到最后了,他都不管她的感受,明明是他求着她帮他的,手心被弄红一点也不关心。
“我讨厌你谢弦深……”她捶他,谴责,控诉,宣泄不满,“以后你再说什么,我再听我是小狗……”
哪有人说自己是小狗的。
那么可爱的一只猫,发起脾气来也可爱得不行。
他笑,向她认错,抬手将她揽在怀里。
她在他怀里颤着肩膀,身上的花香浓郁生蛊,不由自主地让他偏头贴在她颈窝。
怎么办啊,他真的好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