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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穿越者, 上帝视角是很大的优势。
就算局势已经和熟知的情况两模两样,但是人依旧还是那些人。
到扬州先扒拉史上孙策的班底,只要能处理得当不让江东世家大肆扩张, 江东这些优秀的世家子也都能用。
其实孙权手底下的能臣更多,就是时间线不太合适,这时候不是年纪还小就是没出生。
去益州挖墙角也是, 得综合着扒拉刘焉刘璋父子俩的班底, 但是也不能确定名单上的人在不在益州, 因为南方有很多北方逃难过去的士人, 那些原籍北方的能臣大概率是找不着的。
问题不大, 反正在哪儿都是干活。
其他人不能确定, 但甘宁肯定在益州。
身为益州巴郡的知名街溜子,甘兴霸和他的小伙伴头插鸟羽身佩铃铛成群结队的四处游荡,一群小伙子不光有精力家庭条件还好,步行则陈列车骑水行则连接轻舟, 走到哪儿都是最靓的仔。
如果地方官员对他以礼相待,他和他的小伙伴便“投我以木桃, 报之以琼瑶”为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果地方官员对他敷衍, 那完了,街溜子们立刻就能化身强盗大肆劫掠。
郡县长官对这群威风显赫的街溜子无可奈何,只能捏着鼻子哄着这群祖宗。
好在甘宁混了几年后感觉当游侠没意思于是开始读书,他要钻研诸子百家学说,他要进入官场大显身手。
浪子回头金不换, 甘哥在蜀地声名显赫, 金盆洗手归来还是二十来岁。
二十多岁, 正是在官场上大有可为的年纪。
再然后,现实的毒打虽迟但到。
当街溜子能在巴郡横行霸道当螃蟹不意味着在官场上也能所向披靡, 以前他是混不吝的街溜子当官的不敢和他硬碰硬,现在两边都是官身那些老油条还能让个毛头小子给欺负了?
总之就是,甘哥金盆洗手后试图在政坛上横冲直撞,先从负责户籍核查赋税核算的计掾开始干,然后升到秩六百石的郡丞就再也升不上去了。
天下不宁群雄纷争,正是大有所为的时候怎么能在郡县里挪不动窝呢?
——扬州荀将军招延俊秀聘求名士,欢迎到荀将军麾下大放光彩。
甘将军头角峥嵘,肯定能看出刘焉刘表这两位汉室宗亲都不怎么重视军事,也可能是实在没那个本事,俩人连据州自守都难,更不用说从益州荆州挥师北伐。
——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然刘焉外强中干无才无能,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终致益州千里沃土落入他人之手。
脑子里已经出现了评书的声音。
反正就是,荆州的人才们多条路多个选择,愿意出门闯荡的欢迎加入荀氏大家庭,不愿意离家太远的留在益州本地也没关系。因为他派出去的不是猎头,而是“传教士”。
不过在把人派去益州之前得先写信问问志才叔这位奇才到底是什么情况,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热情弄得他有点儿慌。
信送出去后需要好几天才能等到回信,这几天的时间正好解决一下忠心耿耿的袁术旧部田大人。
假死脱身,改名换姓,袁术田野这一页就能翻过去了。
想动静小可以无声无息的溜,想动静大可以让全天下都知道袁术死后还有个亲信为他要死要活。
——知名编剧荀明光竭诚为您服务。
吓的田大人赶紧表示接下来的事情他自己能安排,不麻烦小将军为他操心。
他这些天出的风头已经够多了,快放过他吧。
荀小将军遗憾的放弃他的小爱好,让田大人自己去安排退场好无声无息的溜。
人和人之间的爱好不一样,他喜欢大场面不代表别人也喜欢。
悄无声息的也好,免得以后在别处遇到被认出身份再尴尬。
马上就要入冬,时间本就不太够用,他得加班加点熟悉九江的情况,免得被突如其来的灾情打个措手不及。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虽然不知道扬州会不会有灾,但是提前准备没坏处。
之前猪猪爹和二凤爹拿在任时天灾频发互相挤兑,他感觉他这情况也好不哪儿去,这些年正好赶上小冰河时期,大概率和两位阿飘陛下一样一年四季都得和轮番而至的天灾做斗争。
系统爹把他弄过来就是干活的,别管什么灾,反正肯定不会让他闲着。
勤劳的小蜜蜂埋头公务,干活的时候还不忘摇头晃脑的感慨,“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诶嘿,为我自己。”
感慨完毕,然后继续用他自己的名义来征辟乡野间隐居的大才。
去年这个时候写征辟的任命书还得披上家中长辈的虎皮,今年再写只需要他荀明光报上自己的名号就够。
长大真好。
美滋滋.jpg
话说人果然不能嘚瑟,前几天还想着北方流民能在北方各州内部消化完毕,现在看来还是太理所当然了,豫州兖州和更北边的流民不往南边来不代表徐州人也不来。
看看田大人给的名单,一半是扬州本地人另一半全是徐州人,还都是和陶谦处不来的徐州人。
名单第一位,张昭。
外事不决问周瑜内事不决问张昭的那个张昭,赵昱和王朗的好朋友,来扬州之前赵别驾就给他推荐过,但也委婉的说了如果人家不愿意还请不要强求。
张子布南下扬州就是因为拒绝了陶谦的征辟然后被小心眼的陶谦觉得这是看不起他然后直接关进了大牢,要不是赵昱和王朗这俩好朋友从中说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
史上这些逃到到江南的江北士人能为孙策所用,现在应该就能为他所用。
别的不说,他这态度肯定比陶谦诚恳。
张昭和那些隐居扬州的名士要扒拉出来,现在还年轻以后可能会扛大梁的能臣也要扒拉出来。
顾陆朱张四姓那么多人才,和陆康陆老爷子一样死犟的寥寥无几,绝大部分都还是能交流的。东吴的丞相顾雍顾元叹这会儿在九江担任合肥令,小伙子也就比他大五六岁,早年还曾拜蔡邕蔡中郎为师,有这层关系在多关注几分也不算突兀。
荀小将军一边写任命书一边操心小伙伴,伯符到会稽郡了吗?公瑾在吴郡安顿下来了吗?
俩人都是扬州本地人,他们能玩到一起去就说明都是“不拘小节”的“大丈夫”,区区一郡之地不在话下。
他在九江方便招揽人才,公瑾在吴郡也方便找大户抓壮丁,会稽郡地广人稀,伯符、伯符肯定能搞定。
九江人才多不假,可是他不光要管九江,还要连南边的庐江、丹阳、豫章一起管,毕竟那三郡的郡守不像江东双璧那么让他放心。
至于死犟死犟的陆老爷子……
啧,让他琢磨琢磨怎么应对。
天子亲至肯定不行,但天子的亲笔信却可以。
……
时间眨眼而过,半个月后,荀晔大致了解了九江郡的现状,田野也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准备启程去益州。
就是中间出了点儿问题。
荀小将军看看眼前的人,再看看颍川送来的回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依旧不敢相信这位和信里是同一个人。
他猜到了田野是假名,潜伏到地方大本营当细作肯定不能用真名,出任务的时候改个名字,任务结束名字身份都扔掉很正常。
问题是,也没人和他说这位的真名叫裴潜啊。
裴潜,河东裴氏,这合理吗?
恢复真实身份的裴文行也很震惊,他以为颍川那边早就把他的情况解释的清清楚楚,合着小将军到现在都只知道他的化名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
戏志才!这合理吗?
两个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干巴巴的告别。
明明不是第一次见面,却比第一次见面还要生疏。
河东郡在洛阳北边,乃是京畿的防卫要地,如今朝廷没有那么多兵力四处布防,所以荀氏在并州站稳脚跟之后就将河东的守将换成了自己人。
以河东为根据地可以随时联络并州、凉州、冀州、司隶各地,此等要地肯定不能留给朝廷。
问题是,河东裴氏的人到袁术身边当细作,怎么想都不对劲啊。
荀晔茫然,他上学的时候甚至做过裴潜当主角的文言文。
裴潜沧桑的叹了口气,别说荀小将军不敢相信,他自己也觉得这两年的经历奇奇怪怪。
河东是京畿重地,董卓进京后乱的要死要活,后来董卓死了河东也没安稳下来,甚至还有更乱的趋势。
好地方谁都想要,河东可以随时联络并州凉州冀州司隶各地,也就意味着那儿会出现各个势力同时存在天天都在大打出手的局面。
惹不起躲得起,他走还不行吗?
按照最开始的计划,他想的是去荆州避乱。
荆州远离中原,新上任的州牧刘表素有贤名,应该是个避难的好地方。
也怪他太磨蹭,他要是打定主意就立刻收拾行囊去荆州,可能会到地方之后才意识到刘表不行。
不像现在,刚慢慢悠悠走到半路就意识到了以刘表的能力守不住荆州。
他好歹是个世家子,还是个博学多才的世家子,出门在外有几个朋友很正常,朋友们都很厉害也很正常。
既然哪哪儿都是乱怎么躲都躲不过去,那就只能加入了。
所以在戏焕和他说那个大逆不道的计划时他主动请缨大力自荐,袁绍让他在河东待不下去,那他就到九江来祸害袁术。
没办法,袁绍死的猝不及防,总得再找个姓袁的来消他心头之恨。
在他的精妙策划之下,好吧,他承认在袁术也猝不及防败亡之事上后来者孔融功劳更大,但是在孔融来之前他的精妙引导也不是全无作用。
总之就是,他成功用袁术来报了袁绍当年扰乱河东的仇。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jpg
所以戏志才你怎么搞的?小将军怎么能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呢?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以后怎么论功行赏?
河东的世家大族那么多,他裴氏想混出头很难的好吧!
等着,赶路也不耽误他写信骂人。
经过在袁术身边的历练,他裴文行已经不是那个文绉绉的裴文行,他现在既能狐媚惑主也能舌战群儒,别说戏志才了,就是加上郭奉孝也吵不过他。
见识过乌烟瘴气的人就是这么自信。
不过戏志才那大逆不道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小将军现在知道他姓裴也不迟。
他姓裴,来自河东裴氏,全家都是老实安分的文化人,值得小将军信赖。
荀晔:……
这和他想象中的裴文行完全不一样。
不愧是志才叔敲定的细作人选,和志才叔一样不走寻常路。
益州的墙角他挖定了。
……
颍川,郭嘉收到信时正裹着厚厚的冬衣烤火,“是我的错,忙的晕头转向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这事儿确实怪他,志才去幽州后事情由他接手,他以为他们小将军什么都知道,没想到是别的事情都知道,就对裴文行的身份一无所知。
对不起,马上让志才道歉。
天气还没到最冷的时候,郭鬼才早早便穿上厚衣裳燃起火炉。
身体强健的荀彧每次和两个虚弱的小伙伴同处一室都得减衣裳,年年入冬都是如此,早就习惯了。
总不能让两个一吹风就咳咳咳的病号迁就他。
“乌程侯不给将领就去荆州益州挖,咱们小将军这聪明劲儿随我。”戏焕人在幽州,公务相关的信件都由郭嘉荀彧待拆,回也是俩人商量着回,“不过刘焉最近正是用人的时候,文行大老远跑过去可能要无功而返。”
大冷天的郭鬼才能不动手就不动手,除去必要的公务其他地方全部用嘴代劳。
比如现在,荀彧在给裴潜写回信,而他在旁边叭叭叭叭。
刘焉死守着益州当土皇帝还行,也不知道到底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真的勾结西凉觊觎关中。
不打仗的时候容易被人趁虚而入,打起仗来就算了,只要刘焉没老糊涂到是非不分,将领也不会这个时候弃他而去。
他们觉得刘焉和马腾合作攻打关中是自取灭亡,刘焉自己可不这么觉得。
天下已经乱到连外姓都敢称帝了,他身为汉室宗亲为什么非得蜗居蜀地当个土皇帝?他当个正儿八经的皇帝不行吗?
蜀地和中原有天险阻隔,先让马腾打头阵,能拿下关中就再让张鲁出兵,拿不下关中的话马腾退守西凉他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反正朝廷也没法杀到益州问罪。
成了最好不成也行,成不成对他而言都没坏处。
“扬州境内善于水战的将领应该不少,明光这时候派文行去益州,应该不是单纯的策反将领。”荀彧放下笔,将写好的信递到郭嘉跟前让他看一眼,“明光没有去过益州,我们对益州不熟悉,他身边也没有熟悉益州的人,他给裴文行的那份名单是哪儿来的就不问了。不过既然选择这个时候对益州出手,应该是已经知道刘焉必败无疑。”
“就算刘焉必败无疑,这时候去蜀地倒腾水军将领也感觉怪怪的。”郭嘉一目十行看完觉得没问题,又把信递了回去,“当然,正是因为一般人都想不到这里去,所以刘焉不会怀疑咱家小将军,只会怀疑是荆州故技重施趁他病要他命。”
他们小将军在扬州培养属于他的水军,与此同时挑拨刘焉刘表开战,等荆州和益州打的差不多了他再从扬州出兵坐收渔翁之利,甚至可能大军刚刚压境就能让两败俱伤的刘焉刘表主动请降,简直完美。
所以他才说他们小将军这聪明劲儿随他,除了他还有谁能猜出那小子真正的用意?
荀彧顿了一下,回道,“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给裴文行找个离扬州远的差事。”
他在刚知道裴潜手里有份招揽名单的时候下意识觉得派裴潜去益州别有深意,但是让郭奉孝这么一解释又感觉是想多了。虽然他们家明光身上有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但是偶尔也要讲求一下实际。
荆州、益州皆有地利,没那么容易服软。裴文行在寿春的身份莫名其妙成了袁公路的心腹忠臣,也确实需要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郭嘉耸耸肩,对他们家小将军的信心空前膨胀,“看接下来刘焉和刘表会不会开战就知道了。”
之前刘表上奏朝廷告刘焉的黑状,刘焉也不是什么宽容大度的人,俩人的关系本就不好,有裴文行过去火上浇油想打不起来都难。
荀彧叹气,“不知为何,总有种不安心的感觉。”
郭嘉眨眨眼睛,略有些心虚,“累的了?那我明天多干点儿?”
荀彧:……
荀彧看了他一眼,温润一笑,“明光要迁出山越百姓,山越部落不服管教,怕是整个冬天都闲不下来,奉孝若愿意多干些,去寿春帮忙如何?”
郭鬼才立刻捂着心口倒下,虚弱的不能再虚弱,“嘉……咳咳……嘉……”
荀彧小小的翻了个白眼,带上书信起身走人。
他就多余和这家伙说话。
……
缺月挂疏桐,冷露无声。
自马腾不顾朝廷叱骂坚持屯兵池阳以来,京城的气氛就一天比一天沉重。
不过开战这种大事和小皇帝没有关系,排兵布防是京中朝臣和关中将领的事情,他只负责盖章、盖章、还是盖章。
这个盖章工具人也不知道干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小皇帝唉声叹气,闲下来后继续思考怎么为远在扬州的荀小将军排忧解难。
他就说小将军出门征战最好带上他,他盖章可熟练了,带上他干什么都名正言顺。
可是庐江陆太守铁铁骨铮铮忠于汉室,人家老爷子那么大年纪了还为朝廷征战平乱,他身为名义上的大汉天子也不能说人家有错。
愁人,真愁人。
难怪小将军大老远给他写信求助,这事儿的确不好办。
小皇帝咬着笔杆子斟酌言辞,写了划划了写,桌上的小香炉里堆满了纸张的灰烬,写了半天也没写出满意的信。
都说为臣者忠孝难两全,当皇帝也是一样,他这辈子忠孝仁义也很难周全。
唉,不管了,他从北方百姓的视角落笔,让陆太守知道他们小将军和袁术那等苛政害民之人不一样。
诸侯和诸侯也差远了,老爷子看看如今天下的情况,再想想前些年的情况,是不是感觉有荀小将军在的地方比朝廷治理下的还要好?
政绩都是对比出来的,单单看小将军到九江后的所作所为也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在乎百姓,而不是把百姓当做纳税服役的工具。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老爷子当官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
小皇帝转换思路后下笔如有神,夸他们家小将军的同时不忘把陆太守捧的高高的,写完之后放下笔欣赏,嗨呀,他简直是古往今来最会夸人的皇帝。
上了年纪的人容易多愁善感,他这亲笔信送过去陆太守肯定感动的眼泪哗哗流。
稳了,庐江稳了。
负责送信的小黄门又一次肩负重任出发,这次要去的地方比临淄近点,但也没近多少。
天冷赶路慢,他也没去过寿春,一千多里路光路上就要花七八天。
希望能在下雪之前回到京城,不然以荀小将军的热情他很可能半推半就就留在寿春过年了。
他从京城到寿春要七八天甚至更久,小将军麾下精锐快马加鞭送信回京可能两三天就能将回信送到陛下手里。
憋住,不能笑。
小皇帝目送他的信件走远,然后派另一个小黄门去打听京城的抄家进行到了哪一步。
马腾借口粮草不足屯兵池阳,池阳的守军莫名其妙多了大几千强盗似的邻居肯定不干。
什么粮草不足?想劫掠关中就直说。
凉州乱军劫掠百姓时常有的事情,凉州系的将领也经常纵容部下大肆劫掠,就跟董卓当年一样,满朝文武齐上阵都挡不住他的兵当街烧杀抢掠。
为了治下太平,池阳守军决定先下手为强。
然后意料之中的吃了败仗。
马腾敢带兵进入关中地界儿肯定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池阳那点兵力够干什么?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
叹气气.jpg
朝廷的军队吃了败仗很令人挫败,但是不幸中的万幸,有眼如盲的王司徒终于意识到京城出了内鬼,不再和之前一样跟无头苍蝇似的逮谁咬谁。
真是可喜可贺。
许是朝廷太没有存在感,也可能是王司徒太不得人心,内鬼勾结乱军时丝毫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甚至让邻居撞到了勾结来往的现场。
消息私下里传了多远不清楚,反正王允应该是最后一批知道的。
王司徒得到消息后怒不可遏,勾结马腾的左中郎将刘范和治书侍御史刘诞当即被下狱诛杀,与此同时,朱儁朱老将军配合关中皇甫嵩老将军用兵,罪名稍后再议,当务之急是把马腾赶出关中。
尚书台官署在宫里,小黄门打听消息也方便,就是堂堂天子想知道什么还得特意去打听有点丢人。
他能怎么办?也不能所有事情都指望王司徒主动上报。
……
有天子的亲笔信在,荀小将军在扬州如鱼得水。他所到之处鸡犬不留的凶名早已传到扬州,有之前攒下来的凶名在,谁都不敢在他刚上任的时候和他叫板。
与此同时,京城朝廷每况愈下。
不是因为外敌,而是天灾。
刘焉有四个儿子,原本大儿子、二儿子和幼子都留在京城,只有第三子跟在他身边。后来董卓入京,他借口生病让朝廷准许幼子入蜀探望,之后便直接将人留下不再返回京城。
此次和马腾合作图谋关中不是没有风险,而是觉得有两个儿子在京城做内应成功的可能更大。
即便不成,彻底和朝廷撕破脸之前也能让儿子逃出京城。
万万没想到王允甚至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将他的两个儿子诛杀。
朝廷没本事攻打袁术没本事击退马腾,就盯着城里的人立威了是吧?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偏在此时他的府邸又发生火灾,那上千辆乘舆尽数被烧毁,火势蔓延连周围民房也没能幸免,损失大到不得不将治所从广汉绵竹迁到蜀郡成都。
朝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马腾带兵进入关中也只是试探,在刘焉霉运当头无暇顾及其他、汉中张鲁也明显不会再出兵的情况下立刻撤回了西凉。
好不容易击退马腾,满朝文武都以为能松口气儿,然而西凉兵马作乱却只是他们焦头烂额的开始。
冬十月,关中大震,百川沸腾,山冢崒崩。
地龙翻身威力巨大,关中地区城郭尽毁,官舍民居荡然无存,伤亡数以万计。王司徒不能引咎辞职,能为此负责的只有其他两位三公,但是另外两位即便卸了官职也得投入赈灾之中。
关中的冬天冰天雪地,没有房屋御寒真的能冻死人。乱时粮价飞涨,没有军队镇压那些黑心商贾更能眼睁睁放着粮食发烂发臭也不愿意降价救命。
大地震来的猝不及防,之前马腾作乱周边可以坐视不管,这等天灾处理不好就是哀鸿遍野,因此离得近的并州冀州兖州豫州都尽可能的出人出粮协助朝廷赈灾。
以朝廷的能力已经处理不了这么糟糕的情况,一旦关中全面崩溃,灾民流向四面八方,凉州的乱军也会立刻卷土重来。
震前带兵闯入关中的只有马腾一人,震后就说不准了,他们肯定不能坐视不管。
然而好不容易熬过寒冬,朝中众臣都盼着开春了天气暖和了情况能好转,结果等来的却是京师连雨六十余日,河渠溢麦生芽。
洛水暴涨,已然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