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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觉得系统在抽风, 荀晔觉得他们家系统爹在开玩笑。
父子俩面面相觑,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系统修改任务措辞,终于意识到这次的任务不是抽风也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荀晔:……
赵匡胤:……
荀晔默默把刚收起来的舆图拉出来, 把架子上的徐州地图换成大汉疆域图,然后深沉的看向旁边的阿飘爹。
盯——
赵大陛下看看严阵以待的崽,再看看已经怼到眼前的疆域图, 想回去找系统干架。
这是他应该面对的事情吗?
系统你出来, 有本事亲自出来交涉, 躲在后面算什么英雄好汉?
赵匡胤磨了磨牙, “明光稍安勿躁, 为父去去就来。”
气的他都开始文绉绉了。
荀晔郑重的点点头, “义父放心,我就在此地,不会走动。”
希望义父找说法的路上能顺便买几个橘子回来。
系统爹怎么想的?徐州还没打下来就让他改朝换代,他看上去像是振臂一呼四夷臣服的威风崽吗?
改变三国鼎立局面……
现在曹老板在老老实实当兖州牧, 孙家也没有割据自治的想法,刘皇叔更不用说了, 现在还在冀州勤勤恳恳的干活。
他能说三国鼎立的局面已经改变了吗?
不信的话系统爹可以分析分析, 看看历史重回原来轨道的可能性有多少。
他这几年搅乱局势不是白做工,蝴蝶翅膀造成的影响大着呢。
任务完成!任务立刻完成!按照字面内容来分析任务,这次的任务刚发布就能算完成!
荀牛牛在心里发出愤怒的“哞哞”声,抱着手臂等待系统爹的回应。
可惜这次系统爹没有和之前一样好说话,就算被他找到了漏洞也没有带着荡漾的电子音过来直接认定任务完成。
愤怒的荀牛牛没有等到系统的回应, 只等来了表情一言难尽的封建大爹。
荀晔收回不存在的牛犄角, 小心翼翼的问道, “爹,什么情况?”
赵匡胤扯扯嘴角, 努力维持淡定的语气,“系统说任务没错。”
荀晔满脑袋小问号,“没错?为什么啊?”
始皇帝灭六国还花了十年,他这一次任务时间就改朝换代肯定有问题。
阿飘陛下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的解析都解不出来,“它说它相信你。”
荀晔:“……谢谢啊。”
他自己都不敢有那么多的信心。
赵匡胤双脚落地,心情沉重的拍拍好大儿的肩膀,“不管任务有多难,它都相信你能完成,加油。”
荀晔:……
赵匡胤继续复读,“它说它相信你!”
荀晔仿佛看了场默剧,还是毫无逻辑乱成一团糟的那种,满脑子都是光球系统爹的“可是我相信你”,缓了好一会儿才眼巴巴的抬头问道,“那您呢?您相信我吗?”
赵匡胤:……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感情上来说他应该立刻回答“相信”,理智上……
他要是没打过天下还好,偏偏他打过。
理智和感情的小人儿在心里拉扯干架,噼里啪啦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分出胜负。
赵大陛下眼一闭心一横,“相信!”
为了好大儿的良好心态,不信也得信!
荀牛牛哭唧唧,“我不信呜呜呜呜。”
赵大陛下目光坚定,“相信”两个字已经说出口,编也能编出漂亮话,“稳住,没骗你,真的信。”
荀牛牛继续哭天抢地,“我的意思是我自己不信呜呜呜呜呜。”
他现在才多大点儿地盘,这时候给他发布终极任务像话吗?
系统爹肯定是中病毒了,不然肯定不会抽风到这个程度。
赵大陛下安慰好自己还要安慰接受不了现实的好大儿,他有什么办法?他也很绝望啊。
看看地图,只要不和他大宋比,东汉的疆域也就那么回事儿。
不着急,慢慢打,打着打着就发现“诶?怎么周边一个敌人都没有了呢?”,系统都说可以了还能不可以吗?
稳住,淡定,信不过自己还能信不过坐拥全宇宙最高科技的系统?
荀晔眼泪汪汪,“这话您自己信吗?”
赵大陛下脸不红心不跳,“我信。”
荀小将军吸吸鼻子,“那好吧,您信我也信。”
赵大:???
这么简单?
阿飘陛下已经做好哄孩子的准备,结果刚说两句孩子自己就好了,剩下满肚子话没机会说出口,一瞬间感觉刚才那么认真的他像个笑话。
这小子到底是被任务吓到了还是故意的?
故意的吧?
赵匡胤狐疑的看着可怜巴巴擦眼泪的臭小子,确定这倒霉孩子眼睛里半滴眼泪都没有后眼神逐渐凶残。
确定了,就是故意的。
真心觉得遇到这么个任务很值得一哭的荀小将军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来和这次的阿飘爹商量怎么应对突如其来的任务,“爹,我不着急,您也稳住,咱们父子齐心其利断金,小小汉室轻松拿捏。”
赵大顿了一下,作势要往外走,“你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给汉武陛下打个电话。”
“爹爹爹!留步留步!刚才是为了缓解压力说着玩呢。”荀晔赶紧改口,“爹您什么时候到的?我们现在正在打徐州您知道吗?不知道的话正好,孩儿再给您讲一遍。”
陶谦老儿脑袋有坑,因为所以然后最终,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噫吁嚱,于是就是现在这么个局面。
“爹您是不知道,陶谦是真的很莫名其妙啊,他竟然纵容手下贪污他的钱!”荀晔拿出说书的架势,拿桌上的笔架当惊堂木这么一拍,然后就开始声情并茂的讲故事,“陶谦是丹阳人,笮融也是丹阳人。陶谦今年六十来岁,笮融今年四十来岁。我之前和人猜笮融是不是陶谦成婚之前和白月光生的私生子还被人嘲笑了一顿,您来评评理,纵容到这个地步也只有白月光生的私生子了,正儿八经的亲儿子都不行。”
亲儿子要讲究这讲究那,从小到大养在身边也能狠得下心管教。白月光生的私生子就不一样了,首先没养在身边就能刷一波愧疚值。
按照他的猜测,故事应该是这样的。
——打板——
在很久很久以前,扬州丹阳郡有个叫陶谦的小伙子,这小伙子和同郡的笮姓女子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定终身。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私定终身不为世人所容,两家家长都不同意,小情侣不得不东飞伯劳西飞燕,从此形同陌路人。
青年陶谦在家人的安排下娶妻生子,笮姓女子却对情郎念念不忘终身未嫁,据说是受情伤太深,从此淡出世人的视线。
十八年后,也可能是二十八年后,女子因病离世,病逝前拿着信物给儿子让他去找已经飞黄腾达的亲爹,问他还记不记得大明湖畔的、咳咳、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年一见钟情的那谁。
陶谦看到带着信物找上门的亲生儿子一瞬间又回忆起了当年的美好,当年的他年轻没有能力不能做自己的主,现在的他已是一州之牧没有人能再对他指手画脚。
于是就开始了丧心病狂的补偿。
什么清廉什么名声什么百姓的死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儿子。
只要儿子开心,就是要星星要月亮他也能徒手搓星舰给星星月亮轰下来。
“停——”阿飘陛下听的脑壳疼,“让你分析局势不是让你造谣,有你这么胡说八道的吗?”
“祢衡也是这么怼的,但是他猜的也没比我猜的好哪儿去,更没有我猜的有戏剧性能吸引人。”荀晔撇撇嘴,嘟囔道,“他说笮融可能是陶谦的救命恩人,也可能是多年前雪中送过炭,反正就是对陶谦有恩,所以陶谦才会对他的作恶多端视而不见。”
赵匡胤啧了一声,“确实,还不如你编的有意思。”
“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荀小将军骄傲叉腰,“所以最后让他按照我编的故事来写檄文,肯定能把陶谦气吐血。”
都要讨伐陶谦了肯定怎么不客气怎么来,什么捕风捉影胡编乱造的事情都能往上写,只要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儿,听众才不会深究是真是假。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当他是造谣的那一方时,就算良心有点痛也很难抵抗这种把对方气吐血的快乐。
笔杆子掌握在他手里,有本事陶谦也写檄文骂回来呀。
哼。
赵大陛下眼角微抽,这嘚瑟的样子到底是跟谁学的?怎么那么欠揍呢?
一定不是跟他学的,他没这么缺德。
“你真的让人把这些写进檄文里了?”
“故事编出来就是给人听的,当然要写进檄文。”荀小将军理直气壮的点头,“当然,檄文也要经过艺术加工,具体是往好里加工还是往坏里加工只能看执笔之人,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赵匡胤很给面子的回道,“你高兴就好。”
缺德好啊,这世道越不要脸越能活出名堂,只要将来别把他的存在泄露出去就行。
好大儿如此擅长剑走偏锋,想必打天下也是不走寻常路,不怪系统咬死不肯改口,他是系统的话他也不改。
这小子是“有压力才有动力”的典型,没点压力反而不行,至于压力的极限在哪里……反正目前还没见着。
旁边,荀小将军分享完他们敲锣打鼓进攻徐州的计划继续说青州的情况,“青州流离失所的百姓多,但也还有部分拥有耕地的平民百姓。既然已经乱到这个地步,我就想着可不可以直接一步到位把田制给改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道理放在这里也很好用,有我奉先兄坐镇青州,目前还没碰到敢直接说不的人。”
“醒醒,他们怕的不光是你奉先兄,还有你本人?”赵大陛下大马金刀坐在书案上,“吕奉先凶名远扬,你荀明光在颍川杀了一轮又一轮也不差。”
“这样的吗?”荀晔笑的露出小虎牙,“谢谢爹夸奖。”
可惜目前政策推行的还算顺利,青州还没出现上赶着给他杀的家伙。
议事厅旁的隔间里堆放着不少杂物,荀小将军进去翻出之前放在里面的均田令,“不知道爹在那边有没有看过,现在看看也不迟。这是孩儿根据历代均田令修改出来的政令,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不过北宋不立田制,他这政令有缺点也比放纵土地兼并的北宋强。
想想北宋的“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坚决不能让他们这里也发展到那种程度。
额,仔细想想,他们这儿似乎也没比北宋好多少,世家豪强圈起地来好像比北宋的权贵更肆无忌惮。
那没事儿了。
荀晔背书似的将青州各郡国的均田令推行进度讲给阿飘爹听,顺带着点出接下来要推行的地方。
他本来准备让冀州当第二个推行均田制的州,但是陶谦上赶着给他送地盘,只能委屈冀州往后挪挪容徐州插个队了。
赵匡胤看完递到跟前的均田令,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冀州的世家豪族表示谢谢徐州来插队。”
这哪是插队,这分明是救命恩人。
虽然早死晚死都是死,但是能晚死一会儿是一会儿。
“把冀州放到后面也行,冀州本就是世家掌权,袁绍当州牧的时候没来得及笼络所有冀州世家,如今冀州没有州牧,世家豪族的力量会比之前更强。”荀晔解释道,“徐州本身没有那么多势力大的家族,而且他们连笮融都能忍,应该也能忍我。不想忍也没关系,反正徐州属于战败方,杀起他们来比杀我老家颍川的世家还没有心理负担。”
田制和税制是配套的,均田制可以控制人口耕地,赋税制度可以控制钱粮,四舍五入就等于地盘掌握在了他的手上。
和“州牧”的虚名不一样,是真真正正的掌控。
当上州牧并不一定能掌控一州,掌握一州的人口耕地赋税的话就算没有州牧之名也是无冕之王。
先定个小目标,把青州、徐州、冀州三州掌握在手中。
兖州可以跟在后面,扬州或许能插个队,再之后才是尚且有主的幽州和长辈们治理的豫州、并州。
以他们家志才叔的办事效率,最多半年袁术就得称帝,到时候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他也可以趁机浑水摸鱼再抢点地盘。
汉朝的淮南开发程度不及中原,但地盘是真的大啊。
大就是好,大就是美,大就是值得。
只要人口能跟上,赤地千里也能开发成沃壤良田。
梦想是美好的,梦想是虚幻的,梦想是遥不可及的,但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运气好就实现了呢?
“你最好有信心能实现。”赵大陛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在旁边的大汉疆域图上圈了个圈,“这是谁接下来要打的地盘啊?是我们家明光啊,那没事了。”
荀晔:……
“鉴于青州还没有哪个世家站出来搞事情,稳妥起见,为父可以好心去他们家里打探消息。”赵大陛下很会自己给自己找事干,“清除隐患要趁早,等小毒瘤长成大毒瘤牵扯的地方就更多了。为父是个好父亲,再给你几次装神弄鬼的机会。”
荀晔:“……谢谢爹。”
这是阿飘爹主动请缨,不是他倒反天罡连阿飘都不放过。
……
琅琊郡内,受到最新指令的孙策曹昂凑在一起商量怎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曹昂瞧着门口的几面铜锣,不太想带上这玩意儿出征,“前几天的动静已经够大了,应该不需要再敲锣打鼓的宣传了吧?”
“要宣传要宣传,琅琊郡只是开始,接下来的彭城国和下邳国才是重头戏。”孙策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分兵攻打下邳,“大哥说了让我们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有多大动静就搞多大动静,陶谦已经人心尽失,但只要他还是州牧百姓可能就认他,所以必须得让百姓知道咱们为什么攻打徐州,更得让百姓知道咱们攻打徐州只打官兵不打百姓。”
他们是正经的兵,和那些半兵半匪的家伙不一样,途径某地不会如蝗虫过境,路过城池也不会朝平民百姓挥起屠刀。
他们是百姓的依靠,是城池的守护神,是乱中的定海神针,是值得百姓带着鸡蛋去慰问的好兵。
曹昂捏捏耳朵,“行吧,新打出来的那十面铜锣我都带上。”
“敲锣多有意思,要不是大哥不让太显摆,我都想亲自上战车上敲锣去。”虎崽子拿着锣槌爱不释手,他可太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了,可惜这次不行。
大哥说太显摆容易被人放冷箭,为了小命儿还是悠着点儿好。
曹昂捶捶脑壳,满脑子都是锣鼓响起来的声音。
不行,他得缓缓。
“你去给你父亲写信,我去给我父亲写信,虽然大哥肯定已经给他们二位打过招呼,但是我们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贴心小棉裤曹大公子拍拍小伙伴的肩膀,“明天还要忙,今天晚上就把信写了吧,不要拖延。”
孙策依依不舍的放下锣槌,“行,马上写。”
曹昂走到营帐门口,临出门又回头叮嘱道,“不要拖延。”
孙策面色发红,胡乱找出纸笔就开始写,“没有拖延!这次真的没有拖延!”
严谨的小曹同学这才放心离开。
山泽凝暑气,星汉湛光辉。大军在入夜之前安营扎寨,两位带兵将领写完信后又和臧霸及其麾下将领确定兵力到底如何分配,直到月上枝头才各自回帐篷休息。
青州来的军队在琅琊诱降当地驻军之后壮大了好几倍,比起气死人不偿命的檄文,实实在在的大军更让人慌张。
老年人经不住刺激,陶谦吐血之后身体大不如前,州牧连续多日下不来床,迎敌之事被下邳国相笮融全权把持。
大敌当前,所有人都在关注敌军的动向,然而徐州官署那么多人,觉得笮融能扛事儿的一个都没有。
指望笮国相能退敌不如指望天降陨石砸到对面军营里,不过以两边的德行来看,真有陨石的话砸到他们这儿的可能性更大。
在琅琊郡驻军倒戈相向、琅琊郡太守带头投敌之后,笮融立刻调集徐州境内所有兵力到下邳严阵以待。
兵力留在原地大概率会变成敌人的兵,还是调到眼皮子底下更安心。
本身就没多少兵还都被调走的东海、彭城、广陵:……
你清高!你命贵!你把兵都调走不管别人死活是吧!
对面喊话的时候说了不伤百姓但是没说不伤官吏,他们这些官府里当差的就活该去冒这个险?
调兵的命令一下来,下邳之外的其他三郡国更加离心离德。
……
兖州,接连收到信件的曹州牧头风病犯的越发频繁。
曹洪体贴的奉上热水,“大哥,荀小将军以前提过有大夫能撬开脑壳取出病灶根治头风,要不要让小将军帮忙留意能撬开脑壳的郎中?”
曹操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喝完杯中热水直接用杯子砸过去,“你要不要也开个脑壳?”
曹洪手忙脚乱的接住茶杯,摇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我不,我不敢,我又没有头风。”
眼看曹操要爆炸,夏侯惇赶紧把不会说话的曹子廉撵出去,“大哥,子脩信上说了什么?”
“和荀小将军信上说的差不多,他和孙家那小子被派去攻打徐州,让我看着情况给他压阵。”曹操把信拍在桌上,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兖州现在什么情况臭小子不清楚?哪儿还有余力去给他压阵?换他来给我们压阵还差不多!”
别看荀小将军去青州那么轻松,换成小将军来兖州也会是焦头烂额。
他知道兖州本地的世家早晚要朝他发难,但是没想到打头阵的会是儿时好友张邈,“想当年……”
夏侯惇听到熟悉的“想当年”忍不住往后退,自从陈留太守张邈不服他们家大哥的治理起兵作乱,这仨字就萦绕在营帐之中没消停过。
想当年也不行啊,黄巾入侵时张邈派人来撺掇老大当替死鬼接任兖州牧,这会儿会和老大闹翻多正常。
说实话,他以为先翻脸的应该是他们家老大,毕竟张孟卓做的已经很明显,而他们家老大小心眼起来也很不念旧情。
“大哥,人都已经厚葬了,咱对张孟卓也算是仁至义尽,还是继续说子脩吧。”
“陶谦在他们敲锣打鼓的宣扬下名声尽毁,徐州已经如同一盘散沙,那笮融也不是能守城的人,有乌程侯压阵不够还要再加上我们,他俩干什么吃的?”曹州牧冷酷无情的说道,“派人去乌程侯那里说一声,只要乌程侯别也不管不问就行。”
……
隔壁忙着盯袁术也想不管不问的乌程侯:???
糟糕,竟然慢了一步。
……
下邳城楼,遮阳的凉棚底下,陈登揣着手咬着饴糖小声问道,“徐州的民心已经散了,你猜下邳能撑几天?”
“不是下邳能撑几天,而是笮融能撑几天。”赵昱冷笑一声,“糜从事说笮国相家中管事这几天奔波于城中各座寺庙,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准备逃了。”
“逃就逃吧,反正也没指望他。”陈校尉叹道,“希望青州军赶紧打过来,在下对荀青州麾下贾校尉仰慕已久,不知能否有机会当面交流屯田心得。”
赵别驾:……
“慎言。”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徐州的州牧已经死了一样。
虽然他也盼着能有个明白人来接手徐州,但是不能表现的这么明显,毕竟陶谦还没死笮融也还没来得及跑。
日当正午,城楼上的守军全都昏昏欲睡。
糜竺皱着眉头上来,看到赵昱和陈登凑在一起咬耳朵也走了过去。
正在说悄悄话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看过去,“如何?”
“青州军兵分两路,说是直奔下邳,其实有一路绕去了彭城。”糜竺的弟弟糜芳在彭城当国相,发现大军出现在彭城境内魂儿都要吓飞了,更可怕的是不光有青州的大军“路过”彭城,隔壁豫州也在两州交接处屯驻重兵,“绕去彭城的小将是豫州孙刺史之子,彭城空有天险但已无兵可守,真要开战的话只能投降。”
不投降也没办法,能战斗的兵力全被调来下邳,彭城只剩下茫然不知所措的百姓怎么抵抗身经百战的精兵?
糜氏是徐州有名的大商,糜竺也更喜欢以商人自居,但是这件事于公于私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考虑除了投降都没有其他应对之策。
闭城自守?孤城一座能守多久?守城的意义又在何处?
他们面对的不是上下一心抵御外敌,徐州的州牧已经不值得百姓效死。
更不值得家底丰厚的世家豪族为之卖命。
敦厚温雅的糜从事垂下眼帘,语气中罕见的带了些冷意,“笮融将整个徐州的兵力都调来下邳是障眼法,他已经安排好让孔融写檄文和青州对骂然后趁机带着这几年搜刮来的金银财宝出逃。”
“四面八方都是敌,他能往哪儿跑?”陈登嗤笑一声,“扬州?也只有扬州才有一线生机。”
他是下邳本地人,不管徐州牧是谁他都不会离太远。但笮融是丹阳人,在丹阳得罪的人太多才到徐州来投奔陶谦,出走容易再想回去可没那么简单。
何况现在把持扬州的不是那位老好人陈温陈刺史,而是汝南袁术。
陈刺史可能还卖他一个面子,袁术必不可能。
陈校尉眸光微闪,然后朝糜竺眨眨眼,“糜从事,这世道赚钱很不容易对吧?”
糜竺愣了一下,不太明白陈登为什么忽然冒出这么个问题,“元龙想经商?”
“不不不,经商是大学问,我就不去凑热闹了。”陈登连连摆手,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养兵济民处处都要用钱,笮融在徐州搜刮了那么多钱财,总不能让他全都带走。”
那是他们徐州的民脂民膏,荀青州打下徐州后府库的钱财大概率能用在百姓身上,让笮融带走的话他们徐州就真的成了纯纯的大冤种。
糜竺心头一动,“你的意思是,将消息送出去,让青州的兵半路劫他?”
陈登摊手,“如果能调动下邳的兵直接把他杀了自然是最好,问题是,谁能有本事在城里动手?”
作恶多端之人很清楚有多少人想杀死他们,笮融家中戒备森严,出门也带着上百卫兵,估计董卓当年也就是这样了。
他们没有吕大将军和荀小将军那般盖世武艺,如何能突破重重阻碍除掉笮融?
赵昱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糜竺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于是将送消息的活儿揽到自己身上。
他家大业大和外界接触也多,派人出城不显眼,这种需要藏着掖着的事情只能他来做,换成其他人怕是仆从刚出城就会被笮融找借口杀上门。
……
“笮融要携款潜逃?”荀晔想起笮国相那动不动就开几十里流水宴的做派,当即表示人可以跑钱不能跟着跑,能杀人劫财、啊不、能连人带财同时留下更好。
那是笮融的钱吗?那明明是徐州府库的钱!是公款!
荀小将军让人好生接待前来送信的糜氏门客,然后派人去请管亥过来。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办,笮融到徐州后对百姓敲骨吸髓索取无度,还请管将军重操旧业为民除害。
“劫下来的钱不用忙着带回青州,管将军直接在下邳城外等着和大军会和。”荀青州拿起放在案上的军令,举手投足已自带威严,“切记,只劫笮融,勿伤无辜,违者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