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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荀小将军揉揉鼻子, “谁在骂我?”
这几年得罪的人太多,会在看不见的地方骂他的人更多,真要怀疑的话嫌疑人直接多到数不过来。
骂就骂吧, 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身为有正经事情要做的大忙人,他和那些只会无能狂怒的家伙不一样。
哼哼,骂他的话最好藏的死死的别让他知道是谁骂的, 不然他会让骂他的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
微雨过, 小荷翻, 夏天悄然降临。
白天的日头已经有灼人的感觉, 好在太阳落山后还有几分凉意。
官署的官吏下班后各回各家, 荀老板却没有上下班时间, 他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干。
位高权重的老板亲信也是一样,州牧大人什么时候传唤他们就得什么时候过来,睡觉做梦都得是“为百姓服务”。
忙起来的时候恨不得不动脑子杀光天下人,走出官署看到街上熙熙攘攘恢复繁华又觉得忙的值得。
真就痛并快乐着。
临近傍晚, 议事厅坐满了人,在场除了荀州牧的亲信谋臣将领还有各郡国的典农官。
为了接下来的事情他甚至把吕大将军喊了过来, 希望青州上下能明白他的意思不要捣乱, 不然吕大将军杀疯了没人拦得住。
各郡国典农官:……
不好,好像是冲着他们来的。
众人小心翼翼的躲开杀气腾腾的吕大将军,眼巴巴的看向他们的顶头上司贾校尉,希望贾校尉能让吕大将军收敛点儿别那么吓人。
贾校尉也想让吕大将军别刚来到就摆出要大杀四方的架势,可是他说的不算。
吓唬吓唬他们也好, 知道害怕才能老老实实不添乱。
怎么说呢, 他们家小主公不愧是被仙人扶顶的凡间半仙儿, 每次有什么新想法都能搞出惊天动地的架势。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把青州本地大户逼急了他们也会愤而生乱, 这次确实得让温侯过来坐镇。
“都到齐了是吧?到齐了就开始说正事儿。”荀州牧朝旁边的煞神使了个眼色,直接开门见山说明这次召集各郡国典农官的用意,“春耕已经结束,各郡国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青州乱了那么多年,百姓流离失所田地大片荒芜,官府收税受到严重的影响。先前忙于春耕无暇商议此事,趁最近闲下来正好和诸位说说怎么保证赋税的来源。”
屯田对流离失所的百姓有吸引力,但世上不只有流离失所的百姓,还有许许多多没有沦落到流民地步的百姓。
农耕社会靠土地吃饭,土地制度不能随便。就算不能和后世那样“打土豪分田地”,也得尽量做到“耕者有其田”。
他这些日子把先秦到现代的土地制度都分析了好几遍,有阿飘爹给他偷渡资料,就算脑袋瓜不够用也还能靠烂笔头来取胜。
生产力条件在这儿摆着,步子太大容易起到反作用,经过慎而又慎的选择,最终留下的是北魏到唐朝前中期实行的均田制。
首先,魏晋南北朝离汉末不算太远,汉末的生产力和那时候差不了太多。
其次,北魏推行均田制时的情况和他们现在差不多,自永嘉之乱到北魏统一北方,几十年的战乱直接把北方打成了筛子,当时面临的局面比他们现在更加严峻,那时候能靠均田制恢复生产他们现在肯定也行。
推行均田制的前提:人口凋敝,官府拥有大量无主荒田。
看青州的这情况,完美符合条件。
战乱时荒芜的无主田地已经统计出来,短时间内不用担心不够用,等到不够用的时候没准儿还有别的“无主”田地主动送上门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哪怕山前拆车卖轱辘,几年后的事情几年后再操心,反正目前按照人口来分配田地肯定够用。
各地农官都清楚治下的无主荒地有多少,接下来还要清查有主的土地以及世家豪族庇护下的百姓数量。
当然,他是个讲道理的好州牧,不会跟恶霸一样看上谁家田就直接抢,也不会强行让归于世家豪族的佃农恢复自由身,但是如果某些横行乡里的真恶霸太不当人惹得天怒人怨保不住自家祖业,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他只说一点,如果有佃农不堪压迫想要重新回到官府的编户之内,各地官署肯定不会拒绝。
如果有人想藏匿田产藏匿人口,那最好做的足够隐蔽一直别让他发现,不然就是上赶着给他送把柄,他缺人缺地缺急眼了肯定不会客气。
这些不是典农官该管的事情,他之后会找负责清查田产人口的官员单独谈话,典农官只需要做好交接保证开垦出来的荒地都能有个好收成就行。
在座的典农官们:啊?啊!啊?
众人听的神情恍惚,总算知道为什么凶名远扬的吕大将军会猛不丁的出现在青州。
他们是农官,督课农桑是他们的分内之事,上头的事情和他们没关系,他们只需要听命行事。
但是现在,州牧大人给他们的“听命行事”加了那么多难度,今后出门估计都得结伴才行,不然他们怕会被恼羞成怒的世家豪族套麻袋。
这是督课农桑的事儿吗?这是从富户豪族碗里抢食儿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青州也要迎来“小将军一怒抄家灭族”的盛况了吗?
还、还怪刺激的。
所以校尉您事先得到消息了吗?得到消息怎么也不和底下人说一声?这弄得跟他们是外人似的。
校尉明鉴,州牧大人明鉴,他们是老老实实地里刨食的农官,和那些藏匿丁口田产的富户豪族不一样。
众位农官正襟危坐,不管心里怎么想,表现出来的都只有“拥护”一种态度。
荀州牧对这个反应非常满意,然后把印好的均田令发到众人手上。
北魏太和九年颁布均田令,之后北齐、隋、唐修补更正,直到唐德宗建中元年推行两税法均田制才彻底瓦解。
一个制度能延续近三百年肯定有可取之处,他手上有那三百年间所有版本的均田令,再根据目前的情况略作修整。
北魏时朝廷掌控的无主荒地多,男女平民奴婢都在授田范围内。唐朝的均田制在制度方面比之前的北魏、北齐、隋朝完备许多,但是当时朝廷能安排的无主荒田数量大大减少,因此明确规定妇女和奴婢都不授田,还放宽了关于土地买卖的限制。
也就是说,制度方面前期不如后期完备,但是从效果上看后期却远远比不过不完备的前期。
资料齐全的好处这时候就凸显出来了,他可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根据历史上走过的弯路来防止他们这儿继续走弯路。
均田制有配套的赋税制度,在此基础上还有相辅相成的府兵制,只是全部都改动的话百姓兵丁都可能适应不来,得先把田制确定下来然后再仔细思量赋税和兵制。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现有兵制还能再撑几年,等不用打仗了再改也来得及。
而且他这均田令也不是定下来就不改了,推行下去的法令不求能撑三百年,能运行十来年就行。
均田制的前提是有大量无主荒地,等过些年没有那么多荒地供官府分配就得及时修改。推行均田的用意不是一步到位天下大同,而是让富者富的有个限制,贫者也能有个最低标准能够维持温饱。
改革嘛,土地制度也得改革,发展到那个地步有了新的需求就知道该往哪方面改了。
他还年轻,将来怎么着也能活个七八十岁,总不能等他七老八十了天底下还是百姓流离失所大量田地荒芜,那会显得他很没本事。
到时候不用系统爹给他打叉,他自己就得抹脖子以谢天下苍生。
均田制和租调制度互相配合,田制有变动课税自然也要变。
先让农官有所准备,再过几天这均田令便会发到各地官署,然后由各地官署贴出布告来让青州百姓都知道新的田制是什么样。
宣传工作他亲自盯着,这年头欺上瞒下的手段太多,交给谁他都不放心。
农官们拿到还带着墨香的均田令一条一条看下去,越看越觉得心惊,越看越觉得煞气四溢的吕大将军亲切。
亲切啊,可不得亲切吗,可惜他们不是州牧大人,不然他们非得把吕大将军捆在裤腰带上随身携带。
可算知道董卓当年为什么放着这么个猛将不用非得把人留在身边当护卫了,人对自己做了什么事儿都心知肚明,董相国也知道他坏事儿做的多半夜容易见鬼。
他们不是说州牧大人在做坏事,只是这么形容一下。
董相国当年横行霸道杀人如麻,但是敢和他玩儿命的不多,大部分人都是私底下骂几句,明面上还得笑脸相对。
毕竟世上多的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没那么多心怀苍生和恶势力拼命的圣人。
他们州牧大人就不一样了,上来就冲着所有世家豪族的钱袋子去,让那些世家豪族想置身事外都不行。
“你们看这一条,年满十五岁的男子女子都能分田,拥有奴婢和耕牛的可以额外多分,奴婢和普通农人一样可以分得土地,连耕牛都有固定的田亩数。”飞快看完所有内容的官员没忍住感慨道,“虽然这些田等到年老身死都要还给官府,但是活着的时候能有自己的田已经是很难得,能自己耕种谁愿意去当佃农?”
课税轻重州牧大人还没说,但是以他们州牧大人爱民如子的一贯作风,再重也不会比给富户豪强当佃农重。
看看在青州屯田的那些黄巾贼众,都算上惩罚了才收到六成,某些不做人的富户收的都比六成多。
不光百姓能分田,地方各级官吏也有的分。按照官职高低分配不同数额的公田,离任时交给下一任,去哪儿当官都能在当地分到公田。
太守十顷,治中、别驾各八顷,县令、郡丞六顷……
虽然也不能买卖,但是加上俸禄也是不菲的收入。
当然,和世家的家底儿相比这点儿田不算什么,但是对他们这些没多少家底的小官而言就很有动力了。
地不是他们的,在任期间地里的收成都是他们的,他们要地不就是为了收成吗?
呜呜呜呜呜呜,州牧大人不光爱民如子还爱官如子,他们何德何能遇到这么好的州牧大人啊呜呜呜呜呜呜。
这就是能和上天沟通的天命之子吗?果然比朝廷靠谱多了。
典农官们交头接耳小声讨论,时不时抬头看看坐镇厅中的吕大将军,再时不时看看旁边老神在在的顶头上司,看完之后继续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虽然即将迎来的是和全青州世家豪族对着干的大场面,但是依旧很安心呢。
……
荀州牧不动声色,接下来可不只和青州的世家豪族对着干,北方几州他都不准备放过。
发出大反派的声音。
……
“均田令”答疑结束,典农官们带着传单、啊不、带着法令离开议事厅,接下来就是不适合外人听的内容。
吕布向来不耐烦看字多的东西,但是这次难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我有预感,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贾诩瞅了眼摩拳擦掌的吕大将军,不觉得青州的世家能有多大本事反抗,“主公的威名天下皆知,温侯怕是要失望了。”
他们家主公在颍川说杀就杀,如今到了青州脾气也没好多少,青州世家豪族本就不指望能拿捏他,而是想着能自保最好,就算没法全须全尾守住家产也不能被抄家流放。
和抄家流放相比,只是损失点田产佃农不算什么。
何况再过两个月就要忙碌夏收,那些不长眼的东西这时候搞事耽误了收获怎么办?到时候万千饥民都会入梦谴责他们浪费粮食的行为。
万千饥民,万千饿鬼,万千麦粒谷穗的冤魂。
不信可以试试。
吕大将军开始还想怼两句,等贾校尉说完也不想怼了。
这老小子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说起话来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他吕奉先大人有大量不和阴险的弱鸡文人一般见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有要钱不要命的家伙闹事呢?
荀晔想的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青州是他开科举兴均田的起点,最好一点风险都不要有。
在并州的时候有叔祖和族人,在豫州的时候有叔父们和以叔父们的名义招揽来的贤才,在青州不一样,青州的所有都靠的是他自己。
也就是不到写史书的时候,让后世的史官执笔这儿妥妥是他大X朝的龙兴之地。
这是第一块什么都靠他自己的地盘,再谨慎也不为过。
从豫州带来的粮食不算靠家里,豫州的屯田也有他的功劳,况且哪儿有出门闯荡不带包袱细软的?他只是带的东西稍微有亿点点多,四舍五入还是全都靠他自己。
别的不说,能成功举办大汉第一届科举就足够他在阿飘爹面前嘚瑟半天。
均田令具体怎么推行他没和叔父们说,只在信里提了几句算是预告,等过两个月推行下去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割据自治算什么,要玩就玩大的。
——青州的土地制度要换啦,要跟的抓紧举手,过时不候哦。
……
徐州琅琊郡,曹昂率兵大张旗鼓去接他祖父,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说少年郎尽孝有错。
曹老爹带着妻妾和小儿子在琅琊避难,避难不意味着闭目塞听,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清楚的很。
毕竟是曾位列三公的能人,为官多年该有的警觉他都有。
一大家子提前得到消息已经收拾的差不多,所有人都以为曹昂顶多带几十上百护卫过来,万万没想到见到的会是大几千精兵。
这这这、这合适吗?
小曹同学将大军安置在城外,和城里的官亮出身份打声招呼,然后乐滋滋的跟出城接他的小叔回家。
合适合适,出远门就得这么谨慎。
其实他不担心他们家祖父的人身安全,只要陶谦不丧心病狂的派兵围剿他们家祖父,以他们家祖父的能耐就算带着万贯家资也能保全自身。
怎么说呢,他们家祖父以门荫入仕,历任司隶校尉、鸿胪卿、大司农,当年也算是位高权重,到中平四年更是出任太尉位列三公。
虽然这个三公是通过贿赂中官和捐钱得来的,但就说是不是正儿八经由朝廷任命的三公吧?
要不是黄巾之乱来的突然,他们家祖父没准儿还能再往上升一升。
按照惯例每次天灾人祸都得撤个三公以示敬意,他们家祖父就是为黄巾之乱负责的倒霉三公。
总之就是,平心而论,他们家祖父不是什么清廉的官,身为一个不怎么清廉的官还能一路青云直上挤进三公之列,能耐如何就不用他多说了。
反正他没那么大的本事。
他爹估计也不行。
之前祖父嫌弃父亲成天就知道招兵买马胡来,现在父亲已经是兖州牧应该不能再算胡闹,以父亲的名义去请的话应该能请动。
如果祖父愿意跟他回临淄那就更好了,他们家老大会热烈欢迎。
不知道父亲收到信之后是什么反应,应该会感慨他长大了知道主动为父亲分忧了吧。
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就算避难也不能在敌人的地盘避难,陶谦不是什么好东西,祖父实在喜欢琅琊郡的话可以等他们拿下琅琊郡后再搬回来,最近还是不要在这里待了。
所以祖父是要去兖州呢还是去青州呢?
小曹同学开开心心的来到琅琊郡,进入琅琊境内之前先派人给张大帅送了个信儿,之后一路畅通无阻连个拦路的都没有。
琅琊郡有多少兵力他不清楚,如果臧霸等人将麾下所有兵丁都安置在琅琊,再加上郡内各县的兵丁,应该能有个五六万人。
青州兵力有限,他能带出来的只有六千人,但是这六千人可以指哪儿打哪儿,比守城的五六万人都好用。
陶谦怕不怕不知道,反正他高兴的很。
可惜正经任务还没办,不然他还想去拜访一下驻兵琅琊的臧霸臧都尉。
到人家的地盘儿了得讲礼貌,不带礼物也得打声招呼。
臧霸:……
臧都尉刚被同为贼匪出身的张大帅拉着灌了一肚子心灵鸡汤,虽然知道来者不善,但是不得不承认人家说的有道理。
同样是贼,怎么人家归顺完之后能进京面见天子还能当个正儿八经的将军,他主动请命讨贼还坐镇徐州的北大门最后却只得了个骑都尉的官职?
凭什么?为什么?何至于此啊?
去年青州黄巾进犯兖州他全程都在看着,徐州和青州兖州挨边,他得防备着青州的黄巾贼再打到徐州的地盘来。张饶这人他也听说过,之前投奔孔融不成恼羞成怒和黑山贼勾结起来攻打兖州城池的贼头子,也算是青州黄巾中有名的家伙。
这家伙进入兖州后没少攻打城池劫掠官府,就因为愿意接受招降于是摇身一变成了吃皇粮的将军。
他臧宣高到徐州后甚至没怎么劫掠百姓,一直以官兵的身份讨伐徐州境内的黄巾贼,怎么看都是他更加劳苦功高。
怎么着?他不配当将军吗?他手底下的贼头子不配当将军吗?
张大帅表示:配!很配!就是跟错了主公!换个主公立马就能当将军!
别看陶谦声名在外,相处久了就知道名声这东西都是虚的。就跟那孔融似的,名声几乎被吹成圣人再生,结果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当初是眼瞎了才觉得那人值得投奔。
他们家主公说过,钱粮在哪儿心意就在哪儿,陶谦甚至不愿意费心为泰山贼的兄弟们谋官谋爵,别的就更不能指望他了。
不如看看他们家主公,钱粮管够还有升官加爵的机会,有军功绝对不打压,时机合适的话甚至能进京面圣让天子亲自给他们升官加爵。
天老爷,人活一世图的不就是这些吗?
骑都尉是个什么官儿?还不如自由自在当贼的时候快活。
他实在想不明白宣高兄弟为什么能在琅琊郡一待就是一两年,换成他估计两个月就跑了。
一个月看不清陶谦的为人两个月还能看不清?朝廷再磨蹭一份加封的诏书也不能磨蹭两个月也送不到手上。
臧霸、臧霸无话可说。
他父亲是县狱掾,因为不肯听太守的命令私杀狱犯被收押。
那年他十八岁,凭着一腔孤勇带着十几个人把父亲从牢狱中劫了出来,之后便是亡命天涯。
他臧宣高孝烈勇名遍闻乡野,当贼还是当官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可是他爹是个正直到近乎迂腐的人,当年宁肯不要命也要遵守律法不让太守动私刑,自然接受不了有个当贼的儿子。
骑都尉官职虽小,但也比泰山贼首听上去好听,至少他是个正儿八经的官了。
陶谦在徐州站稳脚跟后就不复之前的友善随和,升任州牧后更是本性毕露。
他已经忍了两年,真的有必要吗?
臧都尉开始怀疑人生,他身边的弟兄也都气愤不已。
就是就是,张将军说的对,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们老大没干活也就算了,可他们家老大来徐州后干的比陶谦本人都卖力,又不是没干活凭什么不给他们好处?
张饶也没指望三两天能把臧霸忽悠成真兄弟,反正时间多的很,他们可以慢慢聊。
还有徐州别地儿的官兵,就算是拐着弯儿才能说上话也没关系,多交流交流就熟悉了。
主公说的对,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靠忽悠来让敌人倒戈会上瘾,他现在就处在这种欲罢不能的状态。
人活一世哪儿那么多圈圈框框,就算要尊父命走正道也要找个平坦的道走,不能带着兄弟们一起自讨苦吃。
他以他的人格保证陶谦不是好人,能和孔融玩到一起去的会是什么好东西?
宣高兄弟不信的话可以等等,时间会证明跟着陶谦混真的没前途。
……
事实证明,张大帅说的对。
……
夏天的雨来的急去的快,刚还狂风呼啸彤云密布,一眨眼又是蓝天白云。
如果不是地面上的人猝不及防都被淋成落汤鸡,那劈头盖脸而来的暴雨甚至像是错觉。
曹昂抹了把脸,淋雨也不耽误他笑的开心,“小叔,现在再来说带兵到琅琊接你们合适吗?”
落汤鸡曹德苦着脸拧外袍上的水,“合适,从今往后你说什么都对。”
鬼知道陶谦竟然真的派兵追杀他们,他们犯什么罪了就追杀?家里有钱犯法了吗?兄弟出息有罪是吗?
真是的,吓的他爹都不敢骑马了。
“子脩,现在只有咱们俩,你给叔透露几句。”曹德在心里大骂陶谦不做人,骂完之后夹紧马腹凑到大侄子跟前,“琅琊郡各城的县兵不会出城,主要靠臧都尉的兵震慑宵小,那臧都尉到底是陶谦的人还是荀小将军的人?”
“这谁知道呢。”曹昂耸耸肩,“腿长在臧霸自己身上,脑子也长在他自己身上,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觉得陶谦不行想另寻明主也不是不可能。”
曹德若有所思,“也是。”
“不说这些了。”小曹同学追上前面的马车,在车窗旁边敲了敲然后掀开车帘,“祖父,马上就到分叉路,您想好到底去哪儿了吗?”
去兖州就往东走,去青州就往北走,该做决定了。
“去青州!跟你去青州!”曹嵩对上大孙子笑嘻嘻的脸吹胡子瞪眼,“经过老夫的深思熟虑,还是觉得那位荀小将军比你父亲靠谱。”
背靠大树好乘凉,就算小的不行,老的也肯定靠得住。
曹昂笑的更开心了,“祖父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