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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植卢尚书,文武双全亲征张角功名盖世的卢尚书,不畏强权硬刚董卓愤归隐的卢尚书,有“海内大儒,天下之望”之誉的卢尚书,在被袁绍强征至邺城为军师后短短不半月便身亡命殒,时候谁站出事情和袁绍没关系能被天下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袁绍不顾卢尚书反对非要将人请出山,现在人没了又置身事外,世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做事要考虑后果,更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如果敢做却不敢当,那么离众叛亲离也不远了。
只敢背后搞小动作遇事情变成缩头乌龟的主公成不了大事,没有人希望追随的主公个没有担当的人。
邺城本已孤城,要个时候袁绍再逃避责任,可知会有多少人要弃去。
袁本初也没事情会变成个样子,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只能赶紧办法找补,得拉几个垫背的一挨骂。
的错认,但不能全的错,刘虞和公孙瓒也别置身事外。
人和刘虞一出面请的,刘虞肯定要负一部分责任。
如果不公孙瓒欺人太甚,也不会去请卢尚书出山,所以公孙瓒同样有责任。
袁绍知道强词夺理,但必须先发制人把公孙瓒也一骂上,不然公孙瓒以为卢尚书报仇为由大举进攻连最后的邺城都保不住。
虽然把公孙瓒也牵扯进也挡不住那家伙以为卢尚书报仇为由大举进攻,但世上那么多一带跑偏的蠢货,能带偏一个一个。
只要有一部分人觉得卢植之死并非一人之,等将翻身能春秋笔法改写此事。
“主公,有幽州的急信。”郭图快步进屋呈上装信的木盒,“那信使特意叮嘱要主公尽快拿主意。”
虽然不知道信上写的,但能催促家主公尽快拿主意做决定的肯定不好事。
好事轮不大老远送信让家主公做决定,只有得罪人或者有损名声才会急着往外甩。
屋漏偏逢连夜雨,底能不能好了?
袁绍定定的看着木盒,看了好一会儿才取出里面的信件。
如郭图所料,家主公看完信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果然不好事儿。
“无知小儿,知道添乱。”袁绍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摆摆手让郭图退下,要好好底应对。
卢植死在邺城,身为冀州牧以及罪魁祸首必须得主持厚葬,否则会被天下人指着鼻子骂丧良心。
叶落归根,卢尚书幽州涿郡人,遗体自然要送回故乡安葬。
本风风光光的将人送回幽州,之后如何厚葬便刘虞的事情。冀州牧,连冀州都管不更别管幽州了。
但信上卢植临终前给家里传了话,安排幼子将其俭葬于土穴,不用棺椁,附体单衣即可。
卢尚书有四子,但早年幽州动乱不堪,三个儿子都亡于战乱,如今只剩下一个不十岁的幼子卢毓。
小孩子不懂事,肯定父亲生前。
让小孩子幼年丧父,若连后事都要对着干,葬礼上必定会闹的极其难堪。
卢尚书名著海内,年少时拜于大儒马融门下,曾引荐郑玄入门,学成归乡后没有接受州郡的任命,在涿郡收徒教学,师友门徒遍布天下。
人活着的时候或许没有多少联系,如今卢家只剩下一个不足十岁的黄口小儿,卢尚书多年经营下的人脉也不都摆设。
可若真的像卢尚书留给幼子的遗言中的那样俭葬于土穴不用棺椁,和刘虞将彻底躲不开滔天的骂名。
依照遗言不行,不依照遗言也不行,做都里外不人。
……
冀州境内兵戈扰攘,即便有刘虞的帮助袁绍也依旧节节败退。
公孙瓒气势如虹,从渤海出发一路向西攻城略地,如今更在巨鹿郡屯兵三万准备一鼓作气干掉袁绍。
实打实的三万精锐,和那些号称几十万实际上得少个零的大军完全不一样。
大军屯兵之处离邺城不足百里,以白马义从的速度睡太阳晒屁股出发去邺城叫骂,骂上一个时辰都不耽误再回大营吃晚饭。
若非如此,袁绍也不会着急请卢植出山。
万万没卢植死了,“置之死地后生”只出现了前半截,原本没有胜的局面直接变成了九死一生。
然公孙瓒并不高兴。
本可以风风光光的干掉袁绍拿冀州,现在依旧可以风风光光的干掉袁绍拿冀州,但中间却多搭进去一条性命。
意思?袁本初意思?
战场上打不玩阴谋诡计吧?种丧天良的计谋亏的出。
呵,不愧害死全族都能轻描淡写略的狠人,狼心狗肺人面兽心刻薄寡恩残虐不仁,董卓当初没连一砍了?
公孙瓒气的要命,恨不得跑去邺城把袁绍大卸十八块。
“行了行了,都骂了一天了该歇歇了。”张燕叹了口气,难得贴心的给递了杯水,“事已至此骂也没用,不如为卢公报仇。”
老友看上去大大咧咧实际却非常重感情,话出去估计都没人信,公孙伯圭战场杀人无数,私下里却个连处得的顶头上司被治罪都伤心的吃不好睡不着偷偷抹眼泪的二傻子。
公孙氏在辽东大族,奈何家伙生母出身低微没法靠家族谋前程,当官只能靠。
好在长的好人也聪明,年纪轻轻得贵人的看重。看重地步呢?把女儿嫁给了。
自家靠不住靠岳家,反正总得有一个能靠得住的。
当年卢公自关西大儒马融处学成归乡,正有岳父的帮助才让没有后顾之忧的拜师学习。
虽然卢公教导学生严格,但听家伙偶尔提当年求学的场景,那群学生对卢公言跟儿子也没区别。
师生如父子,公孙伯圭不只一个老师,第一个正儿八经的老师在心里总归不一样。
家伙连顶头上司被贬都伤心的如丧考妣,如今恩师卢公因亡,没直接杀去邺城砍死袁绍纯靠力气大给拽住了。
天知道一个以敏捷轻巧著称的“飞燕”把家伙拽住的,蛮牛似的差点干废两条胳膊。
“袁本初和刘伯安走了步烂棋,现在出兵围攻邺城天底下绝对没人敢不。”张燕劝道,“实在不行的话我去打,我的兵三天两头围冀州的城池索要粮草,围城我在行。”
“不用,我已有人选。”公孙瓒恨恨咬牙,“人,去请刘司马。”
“麾下那个别部司马刘备?”张燕挑了挑眉,“那个曾经和一在卢公门下求学的大耳朵?”
“我没么喊。”公孙瓒瞥了一眼,继续正事儿,“玄德那两位义弟都非常人,袁本初次搬石头砸的脚,那让石头砸的更狠一点儿。”
和刘备同在卢公门下求学,都能在道义上立得住脚。
邺城已孤木难支,用不亲自出马,要收拾收拾回幽州把只知道拖后腿的刘虞弄死,然后再好好考虑考虑以后的路。
和刘虞处不,再一万次也处不。
和胡人干仗的时候那家伙要怀柔,和袁绍干仗的时候那家伙又跟袁绍一打,见吃里扒外的没见么吃里扒外的,袁绍爹啊么上赶着?
俩关系不好理念不合胳膊肘往外拐也了,袁绍之前甚至大张旗鼓的推称帝,当时杀信使杀的利索,转眼又和袁本初混了一,合适吗?
死吧?不活吧?
行,成全。
“百足之虫断不蹶,袁绍毕竟那么大的家业,现在走不有点早?”张燕皱眉头,“现在的冀州可不只咱的兵,离开简单再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刘虞忽然跟失了智似的帮着袁绍一打,边自然也找了别的帮手。
虽然觉得并州的兵邪乎,但周围最合适的帮手并州,邪乎也只能忍着。
邺城所在的魏郡在冀州最南边,渤海郡在冀州的最东边,从太行山中出,取道赵国西行。
袁本初在冀州无甚根基,公孙伯圭在北方的威望足以让冀州郡县望风降,一路打的非常顺利。
渤海郡、安平国、清河国、巨鹿郡、赵国,目前为止五个郡国都在的控制之下,但更北边和幽州接壤的常山国、中山国和河间国却交给了并州的帮手。
边地的兵打胡人那从小练的本事,刘虞手底下那些羌胡又不真心为卖命,并州那边只派了个二十岁的年轻小将把打的嗷嗷跑。
并州的兵往那儿一站,那些羌胡兵南下只能插上翅膀。
仗打的,感觉地盘跟天上掉下一样。身为常山人打常山都没打那么容易的仗,好日子全让并州人赶上了?
张燕吞了九成兵马的并州生气,在山里待的好好的相安无事不行吗?结果可好,给留下的连个零头都没有。
经常抱怨养不活那么多人,但也不能只给留么点儿啊!
黑山军当年号称聚众百万,往哪儿打哪儿关门闭户上供奉求饶,连朝廷都不敢对硬,现在剩不一万的兵够干?
分!
不好,越越气。
公孙瓒捶捶脑袋,脑子里自动冒出“并州有好的”“荀氏欺人太甚”“有本事都去种地”“老子管去死”之类的狠话。
没办法,家飞燕兄弟隔三差五要骂一次,记不住都难。
换个角度,弟兄要跟着能吃饱穿暖不不会跑了?
遇事情别老骂骂咧咧,多从身上找找问题。
实话,山里的条件确实比不外面,人家并州有能理政的能臣有能干仗的猛将,种地能种地打仗能打仗,听识字的话能混个小吏当当,在山里的话也选外面。
在山里吃不饱嘛,人肯定往能吃饱肚子的地方跑嘛,不也为了那点儿粮草在刘虞手底下忍辱负重嘛。
该死的刘虞!休再拿粮草拿捏!
再一再二不再三,受够了被拖后腿的日子,惹急了别怪直接找朝廷表荀氏那个小的为幽州牧。
虽然觉得当州牧也行,但当州牧难度太高,又不袁绍袁术那种只管好不管百姓死活的无良世家子,得顾忌着点儿百姓。
之前看并州种地种的如火如荼,以为那边有神农降世帮忙种地。后听荀氏那小子梦中得仙人传授秘法造福苍生的,又觉得可能那小子神农转世。
种地不容易,小时候也试靠种地自给自足,看现在主要领兵打仗知道试验大失败。
并州那边有荀氏全族,颍川荀氏能人辈出,能把并州治理成百姓安居乐业的样子合理。但那位苑陵侯当初留在颍川临时意,现在不光在颍川站稳了脚跟,大有拿下豫州、兖州的架势。
等解决完眼前的问题亲自去趟颍川,看看荀氏苑陵侯底有多大的能耐。
别“颍川荀氏老家,荀氏在那里数代经营,荀氏子在那里站稳脚跟容易”之类的话,家飞燕兄弟常山本地人呢,也没见常山人多给面子。
总之:受死吧刘伯安!
两个人各骂各的,谁都不管对方在,只管骂痛快了行。
刘备的时候以为两个人在吵架,在时候喊难道为了劝架?仔细一听才发现两个人的驴唇不对马嘴。
额……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公孙瓒喝口水润润嗓子,看刘备直接开门见山,“玄德,我里有个任务要交给。”
刘备拱手行礼,见礼后才问道,“敢问公孙兄,何任务?”
“老师于邺城病逝的消息可知晓?”公孙瓒眸光沉沉,“老师早年征战平乱满身旧伤,两年身体本不甚康健,袁本初和刘伯安欺人太甚,非要老人家舟车劳顿大老远邺城当那劳什子军师。现在可好,命都没了当个鬼的军师?”
刚停下谩骂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一开口又停不下了。
刘备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如何接,只能等公孙瓒骂完才话,“老师年事已高,此事的确袁本初和刘伯安做的不妥。”
生父早卒,少年时与母亲以织席贩履为业,十五岁外出游学拜卢公为师,二十四岁又随卢公镇压黄巾,在心里老师和父亲没差多少。
卢公病逝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身在邺城附近当然也知晓。
“我给八千步卒,接下的邺城打,任务敢接吗?”公孙瓒捏捏拳头,盛怒之下匪气更盛,“能取袁本初的人头最好,让逃了也没关系,我只要在冀州没有立足之处。”
冀州没有的立足之处,只能跟丧家之犬一样辗转奔逃。
袁术离开南阳能逃去扬州,兄弟俩关系恶劣,肯定也不会容。
猫抓耗子有意思,希望袁本初也能喜欢个游戏。
张燕敲敲面前的桌案,不太建议将人放走,“伯圭,斩草需除根。”
汝南袁氏家大业大,时候不斩草除根不知道时候卷土重。
天底下没那么多讲道理的人,袁氏族人被董卓杀了七七八八,只要天下人认四世三公的名头,袁绍卷土重都比当年白手家容易的多。
看袁术知道,那家伙娘的不如袁绍,跑去九江后立刻占了整个扬州,扬州各郡都不反抗,让让哪儿理去?
所以让位刘司马把袁绍的脑袋带回吧,死了的袁本初才好本初。
刘备听的直点头,觉得张将军的有道理。
几年与两位义弟去的地方不少,几次为官又几次弃官,清楚地方主官不称职能对百姓造成多大的伤害。
袁绍本人有多大本事不好,只凭双眼睛看的冀州现状,各郡国官署的官拖出去斩首一半都能有欺压百姓的漏网之鱼。
冀州境内贼匪横行有原因的,百姓能安稳日子又会选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公孙瓒啧了一声,“玄德些年虽然屡立战功,但没有亲自指挥作战,我只让别有太大压力,能只带个脑袋回当然更好。”
张燕:……
刘备:……
张燕抬手指着,“我死的不成?”
公孙伯圭把白马义从全部带回幽州,大营里依旧有足够的兵力,袁绍长了几个翅膀啊逃出去?
刘备摸摸鼻子,知道些年混的不好也没有反驳。
公孙兄的没错,打的仗的确不少,但都听命行事,时候立下战功也落不自个儿身上,不然也不会几次辞官不干。
第一次挑大梁,确实得慎重。
正着,白马义从的首领严纲匆匆找,“将军,袁本初又开始使坏了。”
严纲朝张燕和刘备抱拳打招呼,然后拉着家将军隐蔽处事。
袁绍估计破罐子破摔彻底不要脸了,明明和刘虞强行将卢公请至邺城,现在却将责任都推家将军身上,睁着眼睛瞎话也不如此。
胜败乃兵家常事,天底下那么多正在打仗的地方,打不二十年后又一条好汉,没见谁么输不。
听听现在外面传的,如果家将军不攻打冀州卢公不会死,不,能样?
家将军不攻打冀州,袁本初会忍住不攻打幽州吗?
屁话!
公孙瓒听的勃然大怒,“没完了吧?!”
“将军,不止如此。”严纲正色道,“关长史刚刚得探子的消息,袁绍和刘虞好像要欺负卢公留下的幼子。”
打仗要互相安插探子,能安插多少全看本事。
袁绍屡战屡败士气不振,邺城官署对言和自家地盘没区别。
“卢公幼子才几岁?俩要不要脸?”公孙瓒拍案,气的一刻都等不下去,“我先去趟涿郡,白马义从全员随我离开。”
欺负完老的欺负小的,真当卢公家里没人管了吧?
可忍孰不可忍!
刘备和张燕没听见前面的话,但后面公孙瓒嚷嚷了出,严纲也没再压低声音,然后俩人的表情也都变了。
——世上竟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
刘备咬牙切齿怒发冲冠,如果袁绍在旁边,能像当年怒鞭督邮那样把人捆怒鞭几百下。
卢公无辜亡,罪魁祸首不思反省也了要赶尽杀绝,年头有贤名错了?
……
青州北海国,黄巾贼在援军抵达之后四散逃,恰好隔壁东莱郡也派“援军”接应,两边合作快让北海国各城官署恢复正常运行。
孔北海生气,非但怒骂东莱太守插手北海国政事,污蔑东莱郡派的援军黄巾贼,甚至连收消息连忙帮忙的苑陵侯在口中也成了和黄巾贼狼狈为奸的用心险恶之人。
连提拔上的部分官吏都听不去。
孔北海“智者不与愚人论短长”愤离开北海国,苑陵侯也不受个气二话不便率军离开。
其实隔壁冀州打的太精彩,正好东郡和魏郡挨边,急着回东郡看热闹。
“袁绍死于刘备之手?听上去那么奇怪呢?”荀小将军嘀嘀咕咕,“刘皇叔在公孙伯圭手下做事正常,史上的确有么一段,可打袁绍……”
“有不妥?”李二陛下忽然冒出,毫不见外的在旁边坐下,摇头晃脑给傻崽分析,“看里的刘皇叔个暴脾气,不也袁绍和刘虞太离谱,俩人直接把公孙瓒和刘备的怒气值拉满,让人逃走才不正常。”
“爹!”荀晔丝滑的扑阿飘爹跟前,“最新消息,军中了个能掐会的仙长。乌角先生左慈您听没?孩儿感觉有点子东西。”
李二陛下歪歪脑袋,“能掐会?能看耶耶不成?”
……
营外树荫下,特意选了块阴凉通风之地打坐的乌角先生捂住那只好眼。
呀,真要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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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牛([吃瓜]):爹我给balabala……连带比划.jpg
二凤([问号]):真那么大本事?
左慈([闭嘴]):老道也能再当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