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政委预备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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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高顺提前抵达晋阳城安排事务, 后面的大部队过来就轻松许多。

荀爽等人进城修整,兵卒去城外大营安顿,军政大事的交接都得等到老人家歇过来才能进行。

荀晔精力旺盛闲不住, 进入并州后越发惦记先一步抵达并州的骏马武器装备,好不容易到了晋阳城实在按捺不住,和他们家攸哥打过招呼便拉着高顺去看他们的战利品。

顺便分享路上的见闻。

“带上我带上我, 我也要去。”张辽看俩人往外走连忙追上, “那么多天不见, 不知道我的宝贝玄影还记不记得主人。”

“我的踏雪乌骓肯定记得主人。”荀晔笃定道, “马随主人, 我聪明他也聪明。”

高顺听的欲言又止, 俩人和战利品都只见过一面,上哪儿来的马随主人?

但是看他们吵的开心,还是闭嘴听着比较好,不然可能会变成两个人一起来挤兑他。

高伏义很有自知之明, 不该插话的时候绝对不插嘴,但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算他安安静静不说话也不耽误两个话多的家伙对他内外夹攻。

荀晔握紧缰绳放慢速度, “伏义伏义,上党和太原的贼匪一窝蜂逃去西河,那些没逃掉的都在哪儿?”

并州太乱,有朝廷的任命诏敕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们得先到晋阳城站稳脚跟然后再以晋阳为中心拿下整个并州。

大军人多进城扰民, 他们一路上除了在河东安邑停了几天就没再进过城。白天赶路晚上休息, 到傍晚就派兵到附近山林就地取材搭建营地, 麻烦是麻烦了点儿但是胜在安全。

因为主要目的是赶路不是剿匪,所以没特别下劲儿的和沿途贼匪过不去, 只在进入并州后才就近扫荡了几个山头。

高伏义走太行山抄近道遇到的贼匪更多,一路横冲直撞杀的沿途贼匪闻风丧胆,想来战俘营里的劳改成员开工后能把晋阳周边的荒地都开垦了。

放着良田不耕种简直是暴殄天物,好在赶紧开垦还来得及种春麦,不然这一季又荒废了过去。

现在不像后世一年四季想种什么都有,适合春天种的只有麦、豆、麻、稻等作物,能大规模耕种的就更少了,一旦错过就只能等下一季。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这年头没有后世的技术,只能按农时来安排。

张辽也放慢速度,“就是就是,我们抓的贼都是上党跑出来的,落到你手上的贼兵肯定比我们更多。”

高顺对上俩人期待的眼神,颇有些难以启齿,“抓了,又跑了。”

山贼狡诈贪婪,每个贼窝的贼头子都吃的肥头大耳还胆小怕事,底下人瘦的跟麻杆儿似的还傻不愣登的给贼头子卖命。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财物缴获贼寇杀光,这次没杀光是因为那些山贼大部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不像山贼更像拿上家里的烧火棍就逃进山里的难民。

荀晔眨眨眼,“既然更像难民,那他们应该没胆子逃跑才对。”

高顺叹气,“看走眼了,让一个毛头小子摆了一道。”

那些难民似的贼匪的确没胆子,但是进入太原后又清剿了几伙山贼,临到晋阳愣是让他们跑了个七七八八。

那个毛头小子看上去没多大,没人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和那些山贼接上的头,反正注意到的时候人已经嚣张的跑远了。

他懒得和那些贼匪计较,反正贼窝里被他们抢劫的财物粮草都在,只要缴获的财物辎重没问题,人跑不跑问题不大。

“能劝动俘兵和他一起出逃,本事还不小。”张辽摇头晃脑,学着荀晔的样子教育道,“伏义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怎么能不重要呢?人可太重要了!”

高顺:……

鬼上身了吗?

“先别贫嘴,有点问题。”荀晔示意俩人坐下,他们来好好分析分析情况,“伏义回到并州后山中贼匪都往西河逃,西河和太原两郡以汾水为界,而我们正好溯汾水北上。”

本地贼寇藏的严严实实不好找,他们沿途顺手清剿的这些都是从上党和太原逃过来的,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所以有没有可能前头逃走的那些后头又落回了他们手上?

年纪不大的毛头小子,嘴皮子利索会忽悠,这种性子放到哪儿都不会泯然众人。

巧了,他们战俘营里还真有能对上号的家伙。

张辽一点就通,反应过来小伙伴的意思后立刻问道,“伏义,你那儿跑了多少人?”

高顺顿了一下,“七百余人。”

荀晔扭头,“才七百多?”

别说加一个零,就是加两个零也不太够吧?

高顺无奈,“沿途清剿贼匪是为赶路,俘虏太多会拖慢行军速度。”

他抄近路就是为了尽快赶到晋阳城,不是为了进山剿匪。

“好像也是。”荀晔弯弯眼睛,一本正经的抱拳道歉,“对不住,伏义兄继续说。”

高顺更加无奈,还被这小子弄的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带上的俘虏刚刚一千出头,到晋阳城时只剩下两百零三人,剩下的全部趁夜逃走,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八百人。”

“那就对不上了。”张辽摇摇头,“小小年纪就当上贼头子的不多见,我们那儿也只有一个,但是那小子手底下足足四千多人,是山里人数最多的一伙贼。”

“有没有可能,他逃到西河后又吞并了其他山贼呢?”荀晔说道,“那小子伶牙俐齿能说会道,也就比我差一点点,逃难应该也不耽误他壮大自身。”

“有道理。”张辽想了想,感觉这种可能非常大,“伏义,你那儿跑了的臭小子叫什么?”

“他自称是郝大壮。”高顺回道,“名字是从那些没有和他一起走的贼兵口中问出来的,应该不是真名。”

“我们抓的那个叫郝昭,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同一个人。”荀晔握紧缰绳,“先去换马取披挂,然后再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从京城带来的战利品数量庞大,再加上沿途剿匪的收获,那么多东西直接运进城太显眼,目前都暂时存放在军营里。

难怪史上董卓迁都长安后要建个郿坞广聚珍宝,没有个能存放战利品的大仓库还真不太方便。

三人带上卫兵出城,除了高顺一如既往的沉稳,另外两个都高兴的眉飞色舞,仿佛不是去见战马而是要迎亲。

那么多天没有见面,被打包带到并州的良驹们一如既往的神俊。

荀晔拿着马草一边喂老婆一边叽叽喳喳沟通感情,踏雪乌骓眨巴着大眼睛,非常好脾气的把喂到嘴边的马草都卷走吃掉。

张辽那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见面先出去跑一圈,跑完回来略显生疏的关系也就恢复了。

高顺惊讶的看着异常温顺的踏雪乌骓,想知道这匹霸王是不是安稳下来后转性了也拿了把马草去喂,结果马草还没伸到嘴边就被踏雪乌骓嫌弃的吐口水喷走,睥睨而视的模样和刚才的温顺判若两马。

高顺:……

行吧,没转性,还是这么不给面子。

荀晔惊喜不已,“我就说马随主人,我们家踏雪乌骓聪明着呢。”

走,他们也出去跑一圈。

高顺擦掉手上沾的口水,让人将早已整理完毕的账目装上车,他们待会儿回城的时候要带上。

董卓搜刮的粮草财宝实在太多,他们只挑了方便转移的粮草和小件财宝,帝陵里挖出来的宝物和大件财宝都没动。

不过天子看到剩下的那些也高兴的不得了,又从国库挑了不少好东西给他们带走。

不算内附的羌胡部落,并州整个州只有不足十万户,总人口在四十万左右。

他们这次带来的十万精兵中有半数是并州兵,不过先前张扬在上党招募的兵丁又被带去了冀州,所以不管怎么算都不会超过五十万人。

并州贫瘠,但是以他们带过来的粮草就算只出不进也能供应至少五年。

不光供应兵丁,还有户籍册上的所有百姓。

单说粮草,不算那些财宝。

王司徒觉得将州牧大人赶到并州能万事大吉,殊不知他们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所以州牧大人知道他们有那么多的存粮吗?

……

荀晔骑上爱马出去撒欢,围着临时仓库跑了整整三圈才停下来。

不愧是在赤兔面前都毫不逊色的神驹,简直和他天生一对。

“这些都整理好的账目?”荀小将军翻身下马,看到门口的七八辆马车倒吸一口凉气,“还好叔祖和兄长都在,要是都让我整理怕是得累死。”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只是粗略看一眼,当时竹简都在地上,看一眼扔一卷看一眼扔一卷,中间不知道漏了多少卷,就那都看了将近三个时辰才过完。

明明没有全带过来完,怎么感觉竹简的数量比在京城的时候看到的还多?

高顺解释道,“前面五辆是董卓那儿整理好的,没有的已经剔除,后面两辆是临走前朝廷的赏赐,最后面那一辆是路上剿匪缴获的战利品。”

山里的贼匪大部分都骨瘦如柴,但是不妨碍贼头子靠劫掠攒下大笔财物,这也是为什么贼头子一死剩下的人就都作鸟兽散的主要原因。

落草为寇本就是为了活命,贼兵天天看着贼头子吃香的喝辣的他们却依旧忍饥挨饿心里当然会不舒服。

荀晔离塞的满满当当的马车远一点,目光沉沉,“外出闯荡就是好,靠剿匪都能发家致富。”

高顺:……

张辽:……

随行卫兵护送马车里的账目回城,荀晔从随身布兜里掏出一根胡萝卜喂给爱马,然后带高顺去战俘劳改营认人。

临时仓库离大军安营扎寨的地方不远,不一会儿就到地方。

吕布还没离开,他刚召集军中校尉问话,这会儿正在大发雷霆。

并州兵和凉州兵互相看不顺眼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怎么藏都藏不住。

在董卓手下是凉州兵欺负并州兵,现在是并州兵欺负凉州兵,两军住在一块儿天天小摩擦不断,就差直接划好楚河汉界开战了。

他们现在是同一阵营,平时打打闹闹没关系,现在大张旗鼓分成水火不容的两部分想干什么?

吕大将军是并州人,他在董卓麾下的时候也看凉州人不顺眼,但是那是以前,如今董卓旧部都归他管,不管关系远近都是他的兵。

朝廷能调遣大汉十三州和所有内附羌胡的兵,他这才区区两个州的兵力,连两个州的兵都带的跟仇人似的还像话吗?

并州兵和凉州兵互相看不顺眼,回头干死一方只剩下另一方,他们是不是还要按照出身郡县分成十几个阵营继续大混战?

不像话!

军中的校尉、骑都尉和朝廷那些动辄两千石的校尉、都尉不一样,封号将军、中郎将等高级将领统兵,校尉、骑都尉算是直接带兵的基层将领,麾下兵力一般都在千人左右。

两军汇合后总兵力近十万,校尉、骑都尉也有近百个,帐篷容不下那么多人,吕大将军直接站在牙旗下开骂。

等他骂完,这些校尉、骑都尉便会回去骂手底下的曲长、军侯,如此一轮轮骂到什长、伍长乃至士兵个人,全军上下谁都逃不过去。

挨骂的校尉、骑都尉们不敢吭声,其他没挨骂的兵丁也不敢往前凑,整座大营愣是只有战俘营的贼匪们不担心接下来要挨骂。

他们不担心要挨骂,因为他们天天没有挨骂胜似挨骂。

战俘营中,郝昭饶有兴致的趴在围栏横木上听吕大将军训人,远远看到熟悉的荀小将军骑了匹从来没见过的神驹过来眼睛骤然发亮。

马!好马!

郝昭吹了声口哨,利落的撑着横木翻身出去,“小将军小将军,这里这里!”

吕大将军那儿他不敢往前凑,荀小将军平易近人,肯定能让他过把瘾。

然而还没等神驹到跟前,郝某人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吁——”高顺勒马停下,居高临下打量了好几遍,笃定道,“没错,就是他。”

荀晔似笑非笑,“呦,郝伯道,能耐不小啊。”

郝昭深吸一口气,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迅速翻回横木里面,“小将军,这是哪位?”

弱小、可怜、又迷茫.jpg

荀晔往营门处看了一眼,没去打扰吕大将军练习狮吼功,握着马鞭点点郝某人的脑袋,“还装。”

郝昭努力扯出笑容,“这何尝不能说明咱们有缘?”

高伏义经上党入太原,州牧大人经西河入太原,最终都是去太原,多明显的兵分两路行动。

他就说这些天忘了什么,都是小将军天天训话训的了,害的他连摆在眼前的事实都没想到。

张辽拽着高顺过去,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小子,高将军麾下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你怎么说服那些人和你一起逃的?”

郝昭看看面无表情的高将军,再看看连干架的时候都阳光灿烂的荀小将军,还是觉得熟悉的碎嘴子小将军比较安全,“误会,都是误会。”

高顺抬眸,声音都没有一丝起伏,“什么样的误会?”

郝昭往荀晔那边挪了挪,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渡过难关,“就是、那什么、将军您看上去杀伐果断,我等小贼看到无不胆战心惊。对,胆战心惊。”

他没有说谎,进山的大军真的很可怕。

全副武装的骑兵轻轻松松踏破山寨,一刀一颗脑袋跟玩儿似的,连他这种自小胆大的看到都腿软,其他人能忍住不尿裤子都是好样的。

他们又不知道高将军到底是什么来历,这年头打着朝廷任命的旗号烧杀抢掠的军队也不少,万一把他们抓到晋阳就统一砍头立威呢?

小命只有一条,留下是死逃跑说不定还有条活路,想活命的当然要跟他一起逃。

高顺的脸色黑的能滴水,“谁说的要杀你们立威?”

他高伏义治军严明从不嗜杀,这小贼凭什么污他清白?

郝昭又往后推两步,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回将军的话,小人猜的。”

他年纪不大见识却不少,那支大军上到将领下到兵卒浑身都是扑面而来都是血气,手上肯定都有不少人命,是个人见了都害怕。

他不是故意闹事,他只是做了所有人都会做的事情。

再说了,这不是又被抓回来了吗?

结果都是一样的,就不要在意过程了好不好?

荀晔屈起胳膊戳戳高顺,“这就是不爱说话的坏处。”

没关系,现在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儿,高将军不爱说话就给他配个能说会道的政委,他感觉眼前这小子就不错,等过了劳改期就试试。

高顺不说话,再次恢复闷葫芦的模样。

郝昭本来还想和新来的神驹打个招呼,出了这档子事儿也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回到大部队里当鹌鹑去了。

荀晔耸耸肩,扭头说道,“伏义兄身边的亲信好像都挺沉稳,要不要提拔几个会说话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和张辽凑在一起是麻雀聚会,高顺和他身边亲信凑一起是闷葫芦扎堆。

张辽小声嘀咕,“话太多他嫌烦。”

高顺瞥了他一眼,回道,“可以。”

荀晔指指里头的郝昭,“那小子就不错,别看他现在老实,其实一肚子歪理。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你看他不顺眼可以不说话直接上拳头。”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他们高将军好歹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只要武力值能够碾压,那小子嘴皮子再利索也没用。

张辽哼了一声,继续嘀咕,“他以前就是这么对我的。”

不光高伏义,连吕奉先都是这样,听的不耐烦了连招呼都不打压着他就揍,就欺负他年纪小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