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背景如下。
申申:第二区财阀长女,美貌夺目,多才多艺,顶级插花艺术家,笨蛋美人,道德极低。
登:与第一区最高执政官母亲不和,离家在外的俊美赘婿,学历极好,道德极低。
岁岁:夏侯燧,独子,一岁多了,但是因基因疾病导致智商发育不全,可爱笨蛋。
夏侯夫人:暴发户财阀,有点智慧,但是不多。
……
阮仁燧一觉睡醒,最先闻到的是一股怡人的芳香。
很难用某种花香,或者是木香来形容他所嗅到的那个味道。
那香气如同一首乐曲,是循序渐进的。
起初是兰花的清幽,如在空谷,偶然嗅到了一缕芬芳。
而后是松柏的凛冽,裹挟着极北之地的霜寒。
最后是一种很清甜的果香,闻起来柔柔的,软软的,叫人忍不住想要动一动嘴巴……
他心里边想动一动嘴巴,实际上也真的这么做了。
紧跟着一睁眼——阮仁燧吓了一跳!
这是哪儿?!
光线昏暗,看不真切。
反正不是披香殿!
那自己闻到的那股香气……
阮仁燧忐忑不安地思忖着,却嗅到那股香气倏然间近了,两只熟悉的温热手掌从高处向他伸来……
下一瞬,他被人轻轻地抱起来,搂在怀里,温柔地拍了拍。
“让妈妈来看一看,是哪个小宝宝这么可爱,睡醒了也不哭不闹呀?”
亲昵的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呀,原来是我们可爱的小岁岁!”
阮仁燧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是他阿娘!
怎么阿娘说起话来怪怪的……
还有……
他试探着动了动手和脚——怎么感觉自己变小了?
还没等反应过来,阮仁燧就听他阿娘轻轻说:“艾米,切换到日间模式。”
阮仁燧还在想这个“艾米”是谁,下一瞬,空气里倏然间传来一道极其古怪的女声!
“好的,已为您切换至日间模式,室内26℃,湿度、光照适宜,全天候空气净化,保障您的生活。”
房间里的光线由暗转明,海浪般细微的潮水声响起,窗帘自动打开了。
阮仁燧实在吓了一跳!
他紧紧地搂住他阿娘的脖颈,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同时不安地四处张望着。
为什么一下子就亮了?
灯在哪里?
窗帘怎么忽然间就打开了?
房间里除了他阿娘,也没有别人啊……
他阿娘单臂抱着他,另一只手去拉他因为害怕而握得紧紧的那只小手:“岁岁怎么啦?不怕不怕,妈妈在这里!”
阮仁燧低头看她,不禁又吃了一惊!
抱着他的的确是他阿娘,只是现下他阿娘的妆扮,看起来也太古怪了一点!
头发倒是盘得齐整,身上却穿了一件露出手臂的裙子,耳畔和脖颈处都用珍珠装饰,看起来有点怪。
但还是很好看!
阿娘有点怪,他身处的这个地方也有点怪……
阮仁燧怔怔地看着他阿娘。
他阿娘温柔又耐心地宽抚着他:“岁岁,忽然间亮灯,是不是吓到你了?”
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又说:“艾米,以后把灯光跟窗帘的反应时间再调慢一倍!”
又是那个古怪的女声,在半空中响起:“好的,主人。”
阮仁燧两条小胳膊紧紧地搂着他阿娘,又哆嗦了一下。
他阿娘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踱步到墙边去,在某个圆点上按了一下:“管家,再换个声控ai,这个岁岁不喜欢。”
阮仁燧好奇不已地盯着那个圆点!
更让他惊奇的事情还在后边——那个圆点居然说话了!
它说:“好的,小姐,我马上就去办!”
阮仁燧瞠目结舌!
他试探着伸手去摸那个圆点,奈何人太小,胳膊太短,够不到。
好在他阿娘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笑吟吟地亲了亲他,将他抱得低一点,让他去摸。
阮仁燧的小手点上去——看这只手的大小,他猜测自己现在最多一岁半!
嗡……
手指触碰上去,伴随着极轻微的震动感。
下一瞬,那圆点说起话来了:“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阮仁燧惊奇不已!
他忍不住拍了拍面前的这堵墙,心想:里边砌了个人?
但拍起来也不像是空心墙啊!
阮仁燧摸来摸去。
阮仁燧好奇不已!
他阿娘任由他摸来摸去,同时跟那圆点说:“没事儿。”
阮仁燧又戳了几下,却没发生什么别的事情,他也就暂时没了兴趣。
再在他阿娘怀里一转头,很好奇地打量着整间房子。
巨大的几人高的玻璃看不见一丝灰尘,窗外的蓝天白云一览无余。
米白色的刺绣窗帘温驯地低垂着,同旁边配色典雅的窗棂和墙面上的挂画相得益彰。
他刚刚从一张粉蓝色的床上被抱起,床的四周都被围起,有两个保母模样的妇人守在一边。
还有头顶的灯……
阮仁燧心想:都没有火,灯是怎么亮的?
不过像是一簇琉璃花似的,层层叠叠地铺下来,倒是真的很美!
他看得出了神。
他阿娘察觉到了,摸摸他的头,问他:“宝贝,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吊灯?”
阮仁燧眼睛亮亮地点了下头:“嗯!”
他阿娘就又按了下那个圆点:“管家,找两个人来,把卧室的吊灯拆下来,岁岁想玩。”
阮仁燧疑心自己是在做梦。
但是能做一个这样新奇的梦,多有意思啊!
他美美地咧开嘴笑:“谢谢阿娘!”
抱着他的人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
夏侯申申瞳孔地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岁岁,你刚刚是说话了吗?”
阮仁燧不明白他阿娘为什么这么吃惊。
他说:“谢谢阿娘让人把灯拆下来给我玩!”
夏侯申申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险些没有站住!
几瞬之后,她回过神来,将怀里的孩子紧紧搂住,殷切不已地道:“宝宝,你叫妈妈!”
阮仁燧就乖乖地叫:“妈妈!”
夏侯申申眼眶含泪,说:“再叫一声!”
阮仁燧伸出小手去给她擦脸上的泪珠,连着叫了起来:“妈妈、妈妈、妈妈!”
只是他还是觉得叫“阿娘”更顺口:“阿娘,你这么打扮也特别好看!”
夏侯申申抱着他坐到沙发上,几瞬之间,泪流满面。
好容易回过神来,站起身来,抱着他,风也似的到那圆点面前去:“赶紧联系我妈,告诉她,岁岁会说话了!”
……
阮仁燧扶着沙发,迈着小步子,好奇不已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夏侯夫人跟女儿坐在对面沙发上,一脸震动、欣慰、慈爱,乃至于苦尽甘来地看着他走来走去。
夏侯夫人现在还觉得不可置信。
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岁岁,我是谁?”
阮仁燧很麻利地说:“外祖母!”
夏侯夫人又指着女儿,问他:“那是谁?”
阮仁燧同样很麻利地说:“那是阿娘!”
夏侯申申坐在一边,喜极而泣,不住地流眼泪。
夏侯夫人也是才刚哭完,拍拍手,叫宝贝金孙过来,一把搂着之后,跟女儿说:“别听外边那些人瞎说,什么基因病?我看这叫厚积薄发!看我们岁岁,多聪明的一个小孩儿啊!”
她满脸骄傲:“这才一岁半,就能这么流利地说话了!”
夏侯申申也是满脸欣慰:“是啊,我就知道,我们岁岁是个天才!”
又觉得奇怪:“妈,你说岁岁为什么会管我叫‘阿娘’呢?”
她这么说,同时也瞧着儿子,笑眯眯地用自己的脸去蹭他的脸:“为什么呀,小岁岁?”
阮仁燧一边被阿娘给逗得咯咯笑,一边理所应当地说:“阿娘就是阿娘嘛!”
夏侯申申笑着跟他蹭脸儿:“呜哇~我们岁岁说的都对!”
夏侯夫人猜测着:“应该是我之前抱着岁岁看古装剧的时候,他跟着学的……”
不然没道理啊!
夏侯申申就随手把投屏电视给打开了。
阮仁燧吃惊地看着面前的空气中忽然间冒出来一个人!
他吓得一哆嗦!
夏侯申申见状,也吃了一惊,赶忙抱着他哄:“哎呀,岁岁不怕不怕,都是假的……”
等他情绪平复下来一点,又领着他过去摸:“你试试,没人,是假的!”
阮仁燧大着胆子去摸了一下,脸上表情顿变。
咦?
还真是!
阮仁燧开始很新奇地看电视。
这个看不懂。
这个也看不懂。
呜哩哇啦说什么呢,都看不懂!
夏侯夫人猜测着他的想法,找了个古装电视剧给他看。
阮仁燧打眼一瞧,虽然衣服的形制乱七八糟,但终于有那么一点熟悉了……
他专注地看了起来。
夏侯夫人悄悄跟女儿说:“嘿,有门儿!”
夏侯申申一脸欣慰地看着儿子,跟管家说:“叫人投资多拍几部古装剧,岁岁爱看!”
母女俩看孩子一心扎在电视剧上,就在旁边悄悄说话。
夏侯夫人问:“小阮知道这事儿了吗?”
夏侯申申点一点头:“我跟他说了,他说订了最快的星际航班,马上回来。”
夏侯夫人一脸老谋深算但是算不明白的深沉:“申申,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她语重心长:“之前岁岁一直不说话,小阮看起来倒是挺殷勤的,忙前忙后,还请了第一区的医生来给岁岁诊断,咱们家在第一区都没什么门路,他上哪儿去找的医生?”
夏侯申申犹豫着道:“妈,你是觉得他信不过?”
夏侯夫人哼了一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找的那个什么公孙医生信誓旦旦地说岁岁是基因病,治不了的,可现在呢?”
夏侯申申脸上的表情逐渐沉重了起来。
夏侯夫人有点庆幸:“得亏就只是办了婚礼,没有领结婚证,不然啊……”
夏侯申申低着头,小声说:“我看他不像是那种人……”
夏侯夫人恨铁不成钢:“你就是恋爱脑,能当赘婿的男人,本质上都是贪慕虚荣的!”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除了你爸!”
夏侯申申:“……”
夏侯申申:“那现在怎么办?”
她小声说:“自从他入职之后,集团确实蒸蒸日上了嘛!”
夏侯夫人盘算了会儿,最后说:“先吊着他,虚与委蛇,让他以为有机可乘,等你妹妹从商学院毕业,能接班了,就叫他滚蛋!”
夏侯申申顿了顿,才说:“……妈,是虚与委yi,不是虚与委she。”
夏侯夫人:“……”
“我知道,不用你说!”
夏侯夫人恼羞成怒:“念了个破常青藤,好像多有本事似的!”
夏侯夫人强行转了话题:“当初让夭夭去第一区留学,真是走对了,不仅人长进了,还交到了靠谱的朋友。”
她一脸欣慰:“我听说啊,跟夭夭要好的那个小时,曾经被执政官接见过很多次的……”
……
阮仁燧像是在探险一样,把所有房间都挨着探了一遍。
他不住地问:“为什么灯不用点火,就会亮呢?”
夏侯申申告诉他:“因为有电。”
阮仁燧又问:“什么是电?”
夏侯申申:“……呃,电,就是电嘛!”
阮仁燧就知道:他阿娘也说不上来电是什么。
阮仁燧进了客厅,又问:“这个玻璃怎么这么大?”
夏侯申申:“……”
夏侯申申只能说:“可能是因为玻璃很大,所以它就很大了。”
阮仁燧像只小鸡仔一样,哒哒哒向前走了几步,倏然间意识到这里离地面很高。
阮仁燧哒哒哒又走回去,可怜巴巴地一伸小手:“阿娘,你拉着我,我不敢一个人过去……”
夏侯申申牵着那只小小的手,只觉得心都要化开了:“岁岁不怕,妈妈陪着你呢!”
阮仁燧就叫他阿娘牵着,大着胆子向下张望。
真是好高啊……
又反复把手伸到感应水龙头下边:“为什么把手放上去,就会出水?”
夏侯申申:“……”
夏侯申申只能说:“可能是因为它感觉到了底下有手吧……”
阮仁燧就知道:好吧,他阿娘也不明白!
里里外外挨着把三层总共一千多平的房子看了一遍,他累得躺在沙发上咕嘟咕嘟喝了一整瓶奶粉才缓过来。
阮仁燧悻悻地道:“阿娘,我们家好小啊,都没有花园和马场的吗?”
想了想,又很难过地说:“厨房也很小,顶多装五六个厨子。”
真让人伤心!
一觉睡醒,家道中落了!
他阿娘赶忙说:“有的,有的!”
又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岁岁,妈妈最近在办展,住在这里更方便一点,等展览结束,就回庄园那边去。”
阮仁燧这才高兴了一点:“好吧……”
……
夏侯申申总有种脚踩在棉花上的虚幻感。
她的岁岁,之前被诊断说基因缺陷,不能说话、且智商也无法达到正常人水准的可怜孩子,在看了一点古装连续剧之后,就这么水灵灵地恢复了?!
看他现在多聪明呀!
反正夏侯申申不相信,别的小孩在一岁半的时候,能叭叭叭说这么多哈,问这么多问题!
她总是忍不住叫他:“岁岁,你再叫一句妈妈!”
她的宝宝就很乖地叫她:“妈妈!”
问得多了,夏侯申申又不忍心再问了:“岁岁,你多喝水,当心说的太多,明天嗓子疼……”
她的岁岁就摇摇头,用小鹿一样温柔的眼光注视着她,说:“妈妈,我嗓子不疼,我也想多叫叫你。”
他小脸上的神色有点黯然,还有点歉疚:“我之前好像笨笨的,是不是让你很难过?”
夏侯申申的心呀,都差点碎开了!
她赶忙搂住他,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们岁岁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宝宝,妈妈真高兴能生下你!”
……
第二天清晨,夏侯申申没让厨师们动手,亲自下厨去做宝宝餐。
是香菇鸡肉饼和豆腐肉羹,鲜虾海带汤,还有南瓜小馒头!
阮仁燧隔着玻璃门,惊奇不已地看着香菇鸡肉饼在煎锅上慢慢变色。
阮仁燧拍门。
阮仁燧叫:“妈妈!”
阮仁燧不懂就问:“为什么都没有火,它就熟了?!”
夏侯申申有点头疼。
宝宝会说话了,这是好事。
宝宝很喜欢思考,这也是好事。
但宝宝总是问她一些她回答不出来的问题……
这就很不好!
她只能说:“煎锅是靠电驱动的……”
阮仁燧锲而不舍地问:“所以电是什么呢?”
夏侯申申回答不上来。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电是一种自然现象,指静止或移动的电荷所产生的物理现象,是像电子和质子这样的亚原子粒子之间产生的排斥力和吸引力的一种属性。”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阮仁燧愕然回头,就见他阿耶慢条斯理地脱掉西装外套,顺手将其交给了侍从。
他阿耶这时候看起来还很年轻,微长的黑发被发带束起,露出冷峻朗阔的眉眼。
剪裁得当的西裤和衬衣上身,更显得挺拔俊雅。
他还有点不习惯他阿耶这副装扮,一时看得怔住。
他阿耶就笑眯眯地走过来,蹲下身去,摸了摸他的头:“岁岁,怎么啦,你不认识爸爸啦?”
阮仁燧看着他熟悉又稍显陌生的脸,迟疑着,叫了声:“爸爸。”
他阿耶就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夸了他一句:“好孩子。”
又隔着门,含笑跟他阿娘说:“跟师家的企划案顺利结束,项目书我发到你邮箱里了……”
他阿娘正在用一个古里古怪的黑箱子热牛脑,口里还哼着歌儿。
闻言头也没回:“早就跟你说了,常青藤的学历是捐楼换的,我看不懂……”
他阿耶有点讶异:“你不夸夸我吗?”
他阿娘就“哎呀”了一声:“又不是第一次了,夸什么?你先去坐着吧,等我给岁岁热完牛奶再说,忙着呢!”
他阿耶隔着玻璃门站在厨房外边,头顶忽然间涌现出几朵乌云。
然后低下头来看他。
阮仁燧仰着头,茫然地看着他。
他阿耶向他一笑。
阮仁燧傻乎乎地一咧嘴,露出了嘴里的小米牙。
然后就被他阿耶提着后脖领,拎走了。
阮仁燧在半空中艰难地挣扎:“阿耶,你不要这么拎我……”
几瞬之后,他发觉自己被放到了餐桌上。
他阿耶眉头蹙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瞧着他,还在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公孙医生都说绝无可能好转,怎么一下子就好了?”
“是克隆人,还是基因复制?”
“想算计夏侯家,还是意在我?”
“忽然间就会说话了,而且还很会哄人……”
阮仁燧不明所以,而且大理石的餐桌其实有点凉。
他说:“阿耶,怎么啦?”
他阿耶伸手去捏住他的下巴,上下左右看了看,嘀咕道:“真挺像的……”
说完又笑了:“装得还挺周全,管申申叫阿娘,管我叫阿耶。”
阮仁燧:“……”
阮仁燧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紧接着屁股就被他阿耶拍了拍,像是撵小羊似的,把他赶到了餐桌的另一头。
那地方有个白方块,上边或三或二的被戳了好多小孔。
他阿耶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钥匙——应该是钥匙?
他阿耶把钥匙递给他,让他攥着,然后笑眯眯地叫他:“岁岁,看见那些小洞了没有?”
阮仁燧茫然地点点头:“嗯。”
他阿耶笑得特别温柔:“你不是很好奇电是什么吗?你戳一下就知道了!”
阮仁燧半信半疑:“……真,真的吗?”
他阿耶特别肯定:“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