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阮仁燧在外打猎成功,带了不少猎物回来,这天晚上,宫里几位主位的餐桌上,或多或少,都添了些许河鲜。
披香殿的小厨房先设法让河蚬吐沙,末了,又琢磨着怎么吃鱼。
韭菜炒河蚬算是一道菜,香炸螃蟹算是一道菜,娘娘亲自点的剁椒鱼头也算是一道菜,可别的鱼怎么用?
河鲜这东西,可不兴久放啊。
厨娘们商讨之后,盘算着做铁锅炖。
进了八月,晚上开始凉了,热气腾腾的铁锅炖,正好得宜!
宫里边较之别处,有一个格外富足的好处,那就是不需要省着用调料,如何味美,如何烹制即可。
锅里加一勺猪油,再倒豆豉和切得半碎的五花肉,而后依次加入干辣椒、香菇丁、芹菜丁,乃至于花椒、胡椒……
先把鱼煎出来,末了再倒高汤。
最后再酌情地添上酸萝卜、豆腐和扁尖、青菜,热气与香气交杂在一起,几乎能把小厨房的天棚给顶开!
圣上今晚留在崇勋殿,不过来用饭,德妃就叫人去喊妹妹过来。
一头羊也是赶,两头羊也是放,索性也把小时女官给叫上了。
到了晚上,几个人聚在一起,一边吃,一边闲话。
小时女官知道阮仁燧打算往颍川侯府去凑个热闹,不免讶异。
而后又同德妃主动请缨:“那到时候我倒是能跟小殿下作伴,一起出宫——太后娘娘备了好些东西,要赏赐给曾二娘子。”
德妃早就知道太后娘娘喜欢曾二娘子,闻言倒也不觉稀奇,当下满口应下。
捎带着想起另一事来:“听说王元珍离京了?”
“是呀,”这一回,小时女官的语气里就平添了几分感慨和祝愿:“元珍姐姐这一去,最少也得三年……”
她是侍奉在太后娘娘身边的文书女官,自幼耳濡目染,很明白时下官场的规矩。
王元珍此去担当州郡别驾,若是诸事顺遂,也有政绩的话,任期结束之后,大抵就能去一下州担当刺史了。
如是至少再历练个三年,才有可能回京任职。
最快,也要六年。
只是,小时女官很怀疑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在神都待六年。
太后娘娘说她还欠缺了一点火候,不必急于外放,且再历练一下,也来得及。
只是小时女官自己忖度着——倒也不是自矜,至多三年,她的火候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一来一往,正好跟王元珍错开,再想相会,更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德妃劝慰她说:“元珍娘子天下奇才,困于京师,反倒是拘束了她,如今龙游深海,该替她高兴才是!”
小时女官谢过她,笑着应了句:“也是。”
又说起颍川侯府的八卦来:“听说,世孙夫人有了身孕,先前还寻了个苗医过府诊脉,那苗医打包票,说是一个男胎……”
“她这才成婚多久?”
夏侯小妹盘算了一下,就觉得不太对:“撑死了也不到三个月,怀胎的时间就更短了,这能看得出是男胎女胎?”
……
颍川侯府。
世孙夫人的婆母唐氏夫人也这么想,只是她没说出来。
这有什么好说的呢。
世孙又不是她的亲儿子,世孙夫人也算不上是亲儿媳妇,她一个继母,上赶着管这些干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世孙夫人,会请那苗医给世子治腿病。
说来也是老毛病了。
颍川侯世子年轻的时候曾经在金吾卫服役,彼时北边不大安宁。
那时候还是太后娘娘摄政呢,便令现下已逝的荀相公持节北上,稳定局面,宽抚边军。
同时派遣了一支金吾卫率同行。
一来是展示帝都对于北境的重视,二来,也是为了历练一下这群年轻人。
荀相公办完差事,便率众还京,倒是那支金吾卫率,在北境戍守了一年多才折返。
颍川侯世子做事向来一丝不苟,不愿让边军讥诮金吾卫都是吃不得苦的贵公子,交付到他手上的差事,全都不打折扣的完成,因而在北地的评价很高,颇是结交了许多好友。
而这付出的代价,就是从早到晚有一多半的时间都在马背上,高强度的训练和驰骋使得关节受损,每到阴雨天亦或者寒冬时节,都会酸痛难当。
倒是也请太医瞧过,但都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这回儿媳妇请了一个苗医过来,又说得头头是道,颍川侯府的人就觉得似乎也不错?
颍川侯夫人有些意动。
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虽然儿子怕长辈担心,从不吭声,但她又不聋不瞎,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盛夏时节,天气最热的时候,儿子房里都不用冰!
这会儿来了个苗医,说是能治,她私心想着:或许试试也不错?
叫那苗医开了药单,想试着煎给儿子吃。
别的倒是都算好找,就是还缺一根老年份的人参。
那苗医说了,年份越老越好。
人参,颍川侯夫人倒是不缺,只是总想着越老越好,就叫了儿媳妇唐氏夫人过来,问她:“你哪儿最老的人参,是多少年的?”
唐氏夫人倒真是有人参,且年份也真比颍川侯夫人的久。
她就是有点不明白:“您身子不适?脸色瞧着挺好的呀。”
“呸呸呸,我好着呢!”
颍川侯夫人赶紧“呸”了几口,又把苗医开药方的事儿说了:“我琢磨着,好歹得试一试……”
唐氏夫人就问婆婆要了药方,从头到尾瞧了一遍,咋舌道:“怎么全都是稀奇宝贵的药材?”
她说:“我虽不通医理,但也明白开药这事儿讲的是协调均衡,阴阳调和,哪能一气儿往药方里塞这么多东西?好人也给吃坏了!”
颍川侯夫人倒是觉得试试也无妨:“他是苗医嘛,同中土这边的大夫风格不一,不也很正常?”
正常个屁啊!
唐氏夫人生忍着没把这话说出来,只是问颍川侯夫人:“婆婆,皇朝的都城在哪儿?”
颍川侯夫人叫儿媳妇问得一愣,顿了顿,才下意识道:“在神都啊。”
唐氏夫人又问:“之前在哪儿?”
颍川侯夫人迟疑着道:“东都、中都和西都?”
唐氏夫人就把手一摊,问她:“为了夫君的腿病,三都里的名医,全都看遍了,都是同样的说辞,怎么着,苗地的大夫比三都的还要好?”
她说:“婆婆,你可以怀疑三都权贵的道德,但是不能怀疑他们对于大夫的要求!”
颍川侯夫人:“……”
唐氏夫人又说:“苗地的医术都很强吗?要不要去户部查查,到底是苗地的平均寿命高,还是三都的平均寿命高?”
颍川侯夫人:“……”
这,这听起来也很有道理啊……
她犹豫着说:“万一有用,又没有用……”
唐氏夫人知道婆婆是关心则乱,只是同时她也说:“婆婆,药可不是能乱吃的东西,夫君这病痛也不算罕见,怎么从没有听说过被根治的?”
“现下只是腿疼,也还能忍耐,要是胡乱吃药,把人给吃坏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颍川侯夫人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只是她还不死心:“不然,就找个有相同病症的人,花钱让他吃吃看……”
唐氏夫人懒得再说什么了:“这病生在夫君身上,您去跟他商量吧。”
回到自己院里,陪房送了自家娘子订婚当日的宾客名单过来,又低声问:“夫人,世子会答应吗?”
唐氏夫人摇了摇头:“他不会的。”
人真是很复杂的生物。
半路夫妻,各有各的想法,也各有各的难处。
但唐氏夫人仍旧认可,丈夫本质上是个不坏的人。
而她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想法,就是因为这些年他一直悄悄以朝廷的名义,通过户部给北境军团捐衣捐药……
而对待几个孩子,也算是一碗水端平了。
唐氏夫人觉得,他不会肯让别人试药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事儿就这么看似不动声色地掀过去了,倒是世孙夫人知道事情不成,十分恼火。
私底下跟丈夫说:“她这是什么意思,我保举的人,信不过,我要害公公?”
世孙左右为难:“你是一番好意,她,她说的也有点道理……”
他翻个身,背对着妻子,开始装死:“就这样吧,别再管了。”
世孙夫人气个半死,抡着枕头砸他:“你也是个没心肝的,我忙前忙后,都是为了谁?到最后里外不是人!”
第二天见了唐氏夫人,神色便很不善,夹枪带棒地说了好几句话。
然后全都被唐氏夫人给怼回去了。
世孙夫人更窝火了,偏外无强援,内无盟友,就只能自己憋屈。
如是过了几日,忽的有些见红。
她一下子就慌了,甚至于还惊动了颍川侯夫人。
匆忙找了大夫来瞧,说是动了胎气,叫安生养着。
世孙夫人不免疑心,攥着被角,跟颍川侯夫人:“祖母,我才跟母亲拌了几句嘴,就出了这事儿,您说,这是不是她做的?”
颍川侯夫人摇头说:“她不是那种人。”
世孙夫人面露怀疑。
颍川侯夫人就很老实地说:“她要是真的想害你,就直接过来打了,婆婆打儿媳妇,只要别打死,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世孙夫人:“……”
世孙夫人由衷地问:“那您怎么不打她?”
颍川侯夫人:“……”
颍川侯夫人更加老实地说:“我不敢啊,我又没有做首相的姨母!”
又怂怂地说:“你看她一天天在府里横冲直撞的,不打我就不错了!”
世孙夫人:“……”
好窝囊的太婆婆!
真是跟我祖母有得一拼!
只是不管颍川侯夫人怎么说,婆媳俩之间的仇,就算是结下来了。
……
九华殿。
贤妃叫人片了鱼,晚上下锅子吃,蘸了料碟,吃一口,还是没忍住笑。
大公主让母亲笑得奇怪,禁不住皱起小小的眉头来:“阿娘,你总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贤妃给女儿夹了一筷子豉油鸡,动情地说:“阿娘是替你高兴,终于等到你成家的这一天啦!”
大公主嘿嘿笑了起来,中途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间放下筷子,跑去翻自己的书包。
末了,又捧着一张手写的婚书,颠颠地送到贤妃面前:“看,这是我们的婚书!”
贤妃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更讶异了:“你们三个人一起成亲呀?”
大公主很郁卒:“本来应该是四个人的,但是琢玉不肯,唉!”
她一脸很惋惜的表情,不解道:“为什么呢?”
“我们几个人又聊得来,又能一起读书学习,成亲多好呀,都有个伴儿!”
贤妃实在是没忍住,当即笑出声来了。
大公主恼火极了:“笑笑笑,到底有什么好笑的?这是很严肃的事情!”
贤妃赶紧收起脸上的笑容来,一本正经地问她:“那明天什么时候在霞飞楼吃饭呢?中午,还是晚上?”
“晚上。”
大公主煞有介事地说:“我考虑过了,那时候大家都有空,可以不醉不归!”
贤妃轻轻地应了一声,又问:“那我需不需要准备红包和见面礼呀?”
这就涉及到大公主的盲区了。
她哪儿知道成婚的具体流程啊?
只是她也不愿意露怯。
听贤妃这么说,当下就装出很懂的样子来,小手一挥,说:“阿娘,你看着办吧,阿耶不能去,我就把这事儿全权交给你了!”
贤妃就挨着问她:“明天都有哪些人去,到时候咱们摆几桌呢?”
又吩咐亲信:“把糖果点心什么的都给备上,再寻点有意思的小玩意儿,预备着给仁佑的同学们。”
大公主听得洋洋得意,踌躇满志:“我要成婚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又挺一挺胸膛,说:“阿娘,你以后就不许让我睡午觉了,我是大人了,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了——你怎么又笑?!”
大公主气呼呼地跺脚:“这一点都不好笑!”
……
虽然说着“这一点都不好笑”,但是到了第二天清晨,大公主跟弟弟一起出宫的时候,把自己今天晚上要摆酒成婚的消息一说,弟弟也跟个漏了气的气球似的,“噗嗤噗嗤”笑了起来。
大公主:“……”
大公主对着他怒目而视!
阮仁燧赶忙止住笑容,很认真地询问:“大姐姐,那我能带着曹奇武一起去吗?”
大公主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一点,点点头,说:“可以。”
略微顿了顿,又补充说:“岁岁,你要是有别的朋友的话,也可以来,只是最晚今天中午就得告诉我——我好订吃饭的桌数。”
阮仁燧煞有介事地答应了。
……
汪太太跟庞太太各自听女儿说了晚上要成婚的事儿,也乐了半天。
乐完之后,汪太太又问女儿:“就是之前我见过的元宝珠吗?”
汪明娘点点头:“嗯!”
又像只小狗一样,摇着尾巴,缠磨自己阿娘:“阿娘,你去吧,去吧去吧去吧!”
汪太太就痛快地说:“行啊,明天你去问问,要是元家那边想办婚宴,那我就去。”
她想的是,这会儿还只是几个孩子剃头挑子一头热,对方家长没有表态,自己不必上赶着往前凑。
要是今晚那两个孩子回家问过了,人家家长都同意的话,说明都是开明好玩的人,就去凑个热闹,也让孩子高兴一下,又如何呢?
小孩子天真幼稚,总共不也就是这么几年。
庞太太也是这么想的。
如是到了中午,两个小姑娘回家告诉自己阿娘:“赶紧收拾收拾吧,宝珠已经定好地方了,今晚上吃席去!”
庞君仪这边儿只敲定了两位宾客,她阿娘跟她姐姐。
汪明娘那边,则就只有她阿耶阿娘两个人。
大公主像模像样地邀请了她们的班主任和副院长孟大娘子,乃至于宋琢玉和班里边其余几个要好的同学。
捎带着还把宋巧手、刘永娘跟王娘娘一起叫上了。
阮仁燧还要带上曹奇武……
人还真是不少!
贤妃跑了一趟凤仪宫,把这事儿说给朱皇后听,捎带着也是告假出宫。
惹得朱皇后笑了半天:“这也太早了点吧?”
倒是毫不迟疑地批准了。
贤妃就趁着中午的时间,领着女儿跑了趟点心铺子,晚点又去霞飞楼订桌。
成年人一桌,小孩子一桌,各自说话方便,菜式上也会有所调整。
到了约定的时间,又提前叫人在门口等着,预备迎客。
汪太太、庞太太,乃至于孟大娘子和一班的班主任等一干成年人,对于这事儿还是觉得有点虚幻,只是听孩子们说得那么真,到底也就应了。
等到了时间,往霞飞楼门口一瞧,还真有人立了牌子在等候,心就稳了,进去见了贤妃,分宾主落座,笑吟吟地寒暄起来。
宋巧手、刘永娘跟王娘娘是一起过去的,见贤妃给后者请安,也不觉奇怪。
毕竟她们知道王娘娘是侯永年的长辈,而侯永年又与元宝珠是表亲嘛。
阮仁燧跟曹奇武是一起到的,没成想还在这儿瞧见了约定之外的两个人。
是韩王之女成安县主和靖海侯之子太叔洪。
再仔细想想,又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前一世,这两人缔结连理了嘛!
成安县主笑眯眯地跟大公主招手,大公主则是一脸惊恐。
她很怕成安县主把话给说漏了。
没成想成安县主十分上道,蹲下身来,叫她:“宝珠,我听说你今晚成婚,是专门来给你贺喜的!”
又询问她的意见:“我还带了个朋友过来,他觉得你们的婚事很有趣,是专门来给你们贺喜的,可以让他一起在这儿吃饭吗?”
大公主放下心来,满口应下:“当然可以啦!”
阮仁燧看看成安县主,再看看太叔洪,总觉得这俩人之间有点猫腻。
他心想:上一世,他们俩也是这么早就认识了吗?
太叔洪今年大概有十五、六岁?
成安县主,看起来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
是志趣相投的友情,还是这会儿已经有了那么一点暧昧的苗头?
啧啧~
霞飞楼在神都城里,自是名闻遐迩,客人们瞧一眼订的包间,乃至于前菜的样式,元家的底蕴便可见一斑。
曹奇武显然是见过世面的,譬如说此时此刻,就很懂地跟自己的小伙伴说:“现在别吃,好菜都在后边,现在吃饱了,以后肚子里就塞不下了!”
阮仁燧笑着应了声:“好。”
酒水都是霞飞楼提供的,成人那一桌众人分饮。
还有各式口味的香饮子,专供给小孩儿桌。
成安县主跟太叔洪也跟他们坐一桌。
阮仁燧下午才吃了个甜瓜,这会儿就有点想尿尿,劳驾旁边太叔洪挪了挪位置,从凳子上滑下去了。
才出门,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把他给抱到了僻静角落里去。
阮仁燧起初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心想:还能有人在神都城里把我给劫了?
遂松弛下来。
再扭头一看,明白了……
韩王像只焦虑的大猫似的蹲在他面前,试图雇佣他:“小岁岁,我都打听过了,待会儿你们桌上还有一盘酥油鲍螺要上,你能拿一个拍在太叔洪身上吗?”
阮仁燧:“……”
阮仁燧明知故问:“为什么啊,叔爷爷?”
韩王欲言又止:“……别管,干就完了!”
阮仁燧在心里坏笑,嘴上迟疑着说:“这,不好吧?”
韩王“嗐”了一声,想了想,叮嘱说:“那我让人把他小盅里的鱼换成油鱼,你千万别吃他那一盅啊!”
阮仁燧:“……”
阮仁燧还没有说话呢,成安县主气愤的声音就在后边响起来了:“阿耶,你想干什么?!”
皇室两代摆烂王同时回过头去。
成安县主大皱其眉,生气道:“那是我的朋友,是我请他来的,你这样太过分了!”
韩王使坏叫女儿捉了个现成,脸上不免有些讪讪的:“哎呀,希龄,你误会了……”
又下意识地往她身后张望一眼:“那个老叔叔没出来吧?”
成安县主:“……”
阮仁燧:“……”
成安县主气得攥紧了拳头:“你别给人家乱起外号,他姓太叔,不是什么老叔叔!”
韩王低三下四道:“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他姓太叔……”
又和颜悦色地问她:“你们什么时候散啊?我叫刘全在外边等着接你。”
成安县主看阿耶态度软化,自己的语气也跟着软了。
她解释了一句:“阿耶,你那会儿在跟陛下说话,所以不知道。”
“我跟阿娘在凤仪宫,听皇后娘娘说了这事儿,靖海侯夫人跟太叔洪也在那儿,就想着一起来凑个热闹……”
成安县主说:“等等吧,吃完饭,看差不多了,我就回去。”
“那好吧。”
韩王轻叹口气,叮嘱说:“你仔细着时辰,别太晚了。”
成安县主乖乖地应了声:“好。”
韩王就摸了摸侄孙的丸子头,嘿嘿一笑,不怀好意地说:“那我走了啊,老太岁。”
阮仁燧:“……”
阮仁燧对着他怒目而视!
成安县主尴尬不已,嗔怪地瞪了自己阿耶一眼:“都说了,别总给人乱起外号!”
又哄小侄子:“别理他,他这人就这样……”
韩王背着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了。
到了门口,咂摸一下,又停下来,回头大喊一声:“你让那个老叔叔小心点,以后千万别撞见我!”
然后一溜烟跑掉了!
成安县主:“……”
成安县主气急败坏:“阿耶,你有毛病啊!!!”
阮仁燧:“……”
阮仁燧幸灾乐祸地劝她:“小姑姑,你别理他,他这人就这样……”
成安县主额头开出来一朵十字小花:“我刚才可没有笑话你啊,老太岁!”
阮仁燧:“……”
阮仁燧由衷地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为什么人总是喜欢互相伤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