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大公主美美地捧着那张奖状,故作不经意地站在那儿,仰着头,也不说话。
朱皇后哪儿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马上就故作不解地“哎呀”了一声:“仁佑,你拿的是什么呀?”
大公主要是真有条松鼠尾巴的话,这会儿肯定已经洋洋得意地翘起来了!
她把自己跟小时女官说的那套词儿又跟朱皇后说了一遍。
朱皇后大吃一惊,羡慕极了:“什么,整整三朵小红花?!”
她说:“让我来数一数,是不是真的有三朵?”
大公主献宝似的,高高地抬着头,举起来让她看。
朱皇后就语气很夸张地说:“还真是啊——我头一次听说有小孩儿能一次得三朵小红花!”
大公主美得都快要飘起来了!
朱皇后又问她:“仁佑,为什么太太们给了你三朵小红花?”
大公主心想:我要是直说的话,那不就是把岁岁给卖了吗?
可要是不说实话,上哪儿去寻个理由,解释三朵小红花的出处?
大公主思来想去,最后脸上带着点犹豫,说:“因为我友爱同学,作业都完成得很及时,而且还主动给不会的同学讲题!”
朱皇后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原来是这样呀……”
因大公主的一番好意,阮仁燧姑且免了一顿打。
……
披香殿。
阮仁燧才刚回去,就见殿内众人俱都喜气洋洋的。
瞧着他回来了,易女官主动迎上前来:“殿下怎么才回来?”
没等他问,就蹲下身来,笑眯眯地告诉他:“娘娘的史学专业考试通过啦!”
阮仁燧又惊又喜:“真的吗?”
“是呀,”易女官笑着说:“之前才刚撒了第一波喜钱,这会儿正在撒第二波呢!”
按理说,考试才结束那么两天,连同阅卷带统计,原还没到出成绩的时候。
可那不是“按理说”吗?
圣上专程给爱妃开了个小小的后门,叫人把她所在考场的卷子都提出来,插进了阅卷排序的最前边。
如是等到阅卷结束的第一天,就着人去把成绩给调出来了。
虽说现下还只有分数,没有名次,而最终的通过结果,还要综合两方面来进行考量。
但是现下的这个成绩,对比往年的数据,肯定是能够通过的!
圣上心里边有了结果,就当了回报喜鸟,来告诉爱妃这个喜讯了。
德妃自己心里边其实也是有所准备的。
考试这回事,不需要考完了核对答案,也不需要真的等到成绩出来——究竟考得怎么样,自己一清二楚!
她知道自己大概率是能通过的,只是没想到分数居然还很不错。
起初的惊喜之后,德妃又平复了心情,跟圣上说这事儿:“其实不是我聪明,亦或者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只是因为同时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罢了。”
本朝的史学考试,在诸多专业考试当中,含金量是很高的,当然,相对应的就是难度也很高。
这门考试非常考验典籍理解和个人眼界,乃至于读书的摄阅量。
譬如《尚书》,之前龙川书院入学考试时,宋琢玉唯一没有做出来的那道题,就是选自其中。
如何断句,如何理解,如何进行解析破题,没有人引路,想自行摸索?
比登天还难!
德妃有着全天下最好的师资力量。
秘书省、弘文馆、国子学的博士们皓首穷经,他们此生最接近权力的时刻,或许就是进宫来为皇妃讲书。
一群人把自己研究了一辈子的东西来来回回地讲给她听,德妃自己又肯用心学,再没点成果,那像话吗?
圣上笑道:“天下哪有绝对的公平?从来都是相对的公平。”
德妃也就是那么一说,真的通过了考试,她心里边也是很美的。
她有生以来,通过的第一场专业考试呀!
德妃兴奋不已地跟圣上说:“等成绩正式出来了,我马上发一份回夏侯家去,让底下的弟妹们都看看,我可不是光说不练!”
圣上含笑应了声:“好。”
德妃又说:“到时候还得请客,嘉贞姐姐,费氏夫人,韩王妃——哦,千千万万不能把谭郎中给落下!”
圣上又应了声:“是呀,谭郎中劳苦功高!”
德妃美美地捧着脸,忽的想到了另一处,一扭头,那长长的眼睫忽闪忽闪的:“还有你跟岁岁,都没少在旁边鼓励我、督促我……”
她搂着圣上的脖颈,笑吟吟地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Mua~
紧接着又反应过来:“岁岁呢,不是说回来了吗?”
易女官从外头进来,笑得有些无奈:“小殿下说是有事要做,急匆匆地往自己寝殿去了。”
圣上宛若奸妃一般,暗戳戳地在德妃面前进谗言:“这小子怎么想的?你这么大的喜事,他都不放在心上,真是的!”
他说:“别说你,我都看不下去了!”
易女官:“……”
德妃听不得别人说耀祖不好,眉头皱起来一点,说:“别乱说,兴许岁岁是有事呢!”
又要过去看看他。
圣上不情不愿地跟她一起:“他一天天使不完的劲儿,能有什么事儿?”
两人一起到了门外。
德妃在外边敲了敲门:“岁岁,你没事吧?阿娘进去啦?”
圣上抱着手臂,在旁边听里头的动静。
就听见冤种慌里慌张地说:“阿娘,你先等等——”
圣上爽朗一笑,一把把门推得大开:“哈哈,已经进来啦!”
说完,大步走了进去。
阮仁燧:“……”
德妃:“……”
阮仁燧对着他阿耶怒目而视。
狠狠白了他一眼,又两只手把自己刚刚画完的奖状递到德妃面前去:“阿娘,给你!”
德妃低头去瞧,便见他用画笔在一张白纸四周画了装饰性的花边。
中间靠上的位置写了两个大字:奖状!
下边是看起来稍有点歪歪扭扭,但却很挺峻的一行相对较小的字。
阿娘通过了专业考试,特发好厉害奖状一张,以兹鼓励!
最底下是他用花章盖出来的三朵小红花。
之前在宫里边上课,他不听讲还偷偷刻红薯,事后虽然被打了,但德妃还是叫人专门给他刻了一套花里胡哨的章子玩儿。
正好用在这里了。
德妃看得愣住,接过那张奖状上下左右仔细看了一遍,眼泪差点就掉出来了。
“岁岁,娘的乖宝,你怎么这么会体贴人?!”
她蹲下身来,搂着儿子小小的身体,特别动情地说:“娘这辈子最高兴、最值得的事情,就是有了你!”
阮仁燧搂着他阿娘的脖颈,抬起头,觑着他阿耶面带无语的脸,不解地道:“嗯?那阿耶呢?”
德妃含含糊糊地道:“噢,他,这个……也挺好啦!”
阮仁燧洋洋得意地朝他阿耶眨了下眼。
圣上两手抱着手臂,瞧着他,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等那娘俩儿腻歪完了,他才从德妃手里接过了那张奖状。
德妃有点舍不得,再三嘱咐他:“你小心点啊,别弄坏了,晚点我要找人给裱起来的!”
“嗯嗯,”圣上很认真地应了,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忽的面露惊喜之色:“岁岁,你的字写得相当不错啊!”
阮仁燧:“……”
德妃后知后觉地看了过去:“什么?”
圣上就把那张奖状放低了一点,叫她看:“你瞧,虽然还有一点歪扭,但那是因为他年纪尚小,腕力不足,别的什么毛病都挑不出来了,他连笔锋都能写得这么漂亮了!”
德妃紧盯着瞧了几眼,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这样的!”
圣上又说:“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办入学的时候?孟大书袋看了他写的字,也说他很有天赋!”
德妃又一次点了点头:“没错儿,是这样的!”
圣上摸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斜了冤种一眼,而后道:“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不只是很有古琴天赋,也很有书法天赋?”
阮仁燧急了,赶紧试着拯救自己一下:“没有吧,其实挺一般的……”
德妃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站到了圣上那边:“没错儿,我们岁岁这么聪明,有两个天赋,这不是很正常?!”
阮仁燧:“……”
完了。
好像是被资本做局了……
……
大公主在朱皇后那儿用了晚膳,吃饱喝足之后,仍旧是双手捧着那张奖状,脚下跟在飘似的回了九华殿。
进去之后见了贤妃,也不说话,只是对着她晃悠那张盖了三朵小红花的奖状。
贤妃心下好笑,倒是很配合地夸了一通。
还说呢:“这不得找个地方给贴起来,让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能看到?”
大公主看似满不在乎,实则嘴角飞扬:“这是不是太夸张啦?”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结果到了晚上,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贤妃听见她在那儿嘀咕:“小红花,嘿嘿,小红花!”
她有点无奈:“你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大公主应了一声,踢一踢被子,乖乖地躺好了。
然而到了半夜,鬼知道是什么时辰,贤妃叫枕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给惊醒了。
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就看大公主披散着头发,正弯着腰穿鞋。
贤妃也没多想,还以为她是要起夜。
结果就听见她支使守夜的宫人去寻了支蜡烛,自己执着,美美地欣赏被贴在墙上的奖状。
贤妃:“……”
贤妃索性一翻身,背对着她,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了。
然后到了第二天,众人一起去给朱皇后请安,她就注意到德妃手里边似乎还拿着什么。
贤妃发誓,她真的就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可那边儿德妃就跟被打开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开关似的,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
“贤妃姐姐,你是说这个呀?”
“这是我才刚刚找人给裱起来的奖状,对,是岁岁给我画的,他字写得还不错,是不是?”
“连陛下都说他很有天分呢……”
“上边的小红花?也是岁岁给我盖的,这小子,一口气给我盖了三朵呢!”
贤妃:“……”
贤妃头疼不已——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小红花了!
……
因孟大书袋近来有点咳嗽,大夫瞧了,说是风热,也没开药,叫回去吃川贝蒸梨就是了。
孟太太于是每天都做川贝蒸梨,做一份也是做,做两份也是做。
最后她一口气做四份,家里边的四个成年人一人一份。
孟敏如私底下悄悄地跟哥哥嘟囔:“没毛病也得吃出毛病来!”
孟聪如听得忍俊不禁。
孟太太听得不甚真切,叫她:“你们俩又嘀咕什么呢?赶紧吃!”
又有点奇怪:“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新声出版社的编辑部在神都,也算是顶好的单位了。
体面,有名气,工资开得高出平均水准,上班时间也短。
就两个半时辰。
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半时辰。
所以每天清早孟聪如顶着星星上朝去的时候,孟敏如还在呼呼大睡。
今天起这么早,孟太太不免觉得奇怪。
孟敏如笑着说:“是有点事儿,有个新员工入职,我领着她去印刷厂转转去,那边开工早,得赶早。”
孟太太了然地应了声:“我就说嘛!”
……
新声出版社来了一位实习生。
邹禾子——现在该叫宁禾子了——正式开始实习上班了。
宁令姜原先还在发愁呢,虽说自己手底下还有一笔积蓄,在神都也有两套宅子,但就干躺在家里坐吃山空,这怎么成?
尤其禾子年纪还小,老是闷在家里,也不像话。
女孩儿还是得出去走走瞧瞧的。
结果没过多久,女儿就期期艾艾地问她:“阿娘,我,我能不能出去找点事做?”
她说:“您看过新声出版社出的杂志没有?”
“我之前在霞飞楼认识了新声出版社的一位编辑,私底下聊了很久,她说我适合过去上班呢……”
新声出版社,宁令姜当然是知道的,韩王妃手底下的企业嘛。
女儿想到这里去做事,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
宁令姜有点担心:“禾子,你是去做什么呢?”
宁禾子反倒没有十分具体的规划,当下大大咧咧地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呀,听敏如说,新声出版社里边也是有很多部门的。”
“她的意思是,先让我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去,几个职位都挨着轮一轮,看适合做什么,再确定下来也来得及……”
邹禾子在读书上没有太多的天赋,她自己也不喜欢读书。
硬读的话也能读得下去,但实在是很吃力也就是了。
她爱漂亮,爱打扮,且于此一道也的确很有心得。
先前见了孟敏如,还跟她说呢:“你们出的那本杂志很好看,妆容也算漂亮,但我觉得,用色可以更大胆一点的。”
“画中美人的眼妆改用大片的浓紫,再点缀上金灿灿的细碎亮片,会更有妖魅之感……”
孟敏如去寻了新声出版社签约的画图娘子钱正芳,请她按照形容再画一幅,对比原先那副,果然觉得更加明快大胆一些。
她跟上司吕俊平说了这事儿,后者也觉得有些意思:“循规蹈矩的人做风尚杂志,好没意思,就得找大胆不羁的才行……”
吕俊平想了想,说:“叫她来试试吧,只是别直接进编辑部,让挨着转一转,观望一下她的行事风格,打磨一下性情,再说其他。”
又点了孟敏如带新人。
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上班第一天,宁禾子穿得漂漂亮亮的,对着镜子瞧了又瞧,觉得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这才美美地出门了。
她跟孟敏如打听过了,虽然现在她只是实习生,但每个月也有一两的薪水呢!
虽说不算多,但这可是她第一次出门赚钱!
“阿娘,你放心吧!”
月俸一两的宁禾子踌躇满志:“我会好好干的,一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月收租几百两的宁令姜很感动:“去吧,娘的后半辈子,可全指望你啦!”
宁禾子拍着胸脯跟她保证:“阿娘,你放一万个心吧!”
……
清早。
阮仁燧到了教室里,先吃了一惊。
他的对桌——是的,他跟曹奇武现在成了老师坐下的哼哈二将,一左一右,分列两侧。
两个小孩儿面对面地坐着,是以阮仁燧打眼一瞧,就发觉曹奇武右边腮帮子肿着。
他很有经验,这一看就是被打了啊!
阮仁燧拖着凳子,挪到小伙伴儿面前去,忧心忡忡道:“曹奇武,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曹奇武脸肿肿的,委屈兮兮地说:“岁岁,我家里出事了,你能帮我个忙吗?”
阮仁燧不假思索便应了:“行啊,怎么帮?”
曹奇武问他:“你最多能找几个人来?”
阮仁燧听这话里的意思不对——难道说曹奇武真的碰上什么大事了?
他心想:他能干什么呢?
为了套话,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他先应了:“找几个人来,暂且还不一定,不过,肯定能解决你的事情,你放心!”
曹奇武知道他,准确地说是他们家很有门路,倒不怀疑。
他默默地攥紧了拳头:“今天中午,我要去做一件男人该做的事情!”
“岁岁,到时候你在外面帮我放风,要是数完一百个数,我还没有出来,你就带人杀进去救我!”
他要去单挑卷毛妖怪,给他阿娘报仇雪恨!
阮仁燧听得热血沸腾:“咱们上哪儿去?你是要干什么?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你别跟我一起进去,让我先去!”
曹奇武心中充斥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凉与慷慨。
他心想:那个卷毛妖怪有些道行,要是连我都奈何不了它……
再找其余人一起上也来得及!
阮仁燧简直要好奇死了!
曹奇武到底想干什么啊?!
搞得一连两节课,他都没能静下心来。
倒是真的问了,可曹奇武就跟只蚌精似的,嘴巴闭得严严实实,一句内情也不肯讲!
他心想:这么大的事情,哪能提前说?
卷毛妖怪能听见方圆十里以内的事情,叫它知道,岂不是要糟!
曹奇武坚决不肯走漏风声。
第四节 课是徐太太的课,她拿着课本进门,先自习惯性地用目光环视教室一圈儿。
而后在曹奇武明显肿起来的腮帮子上短暂地停留了几瞬。
徐太太心想:昨天还好好的呢,怎么今天脸就肿了?
孩子有错,也得慢慢教育,直接动手打,还打他的脸,这算怎么回事?
小孩子也是有尊严的。
这就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了。
她盘算着放学之后,往曹家去家访看看。
如是等到了下课之后,徐太太先回办公室去把课本等东西放下。
阮仁燧则被曹奇武拉着,一起钻进了吉宁巷。
曹奇武问他:“岁岁,你上哪儿去找人?”
大公主也很好奇:“岁岁,曹奇武,你们俩干什么去?”
她不明所以,但是兴奋不已:“我也要去!”
曹奇武想了想,就说:“也行,人多力量大!”
又把跟阮仁燧说过的那套说辞讲了。
搞得大公主严肃起来:“是要去打架吗?”
曹奇武伤心地流下来两行眼泪:“有个妖怪,害死了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亲人,我要去找它报仇!”
开始察觉到不对劲儿的阮仁燧:“……啊?”
感同身受的大公主:“什么,这么坏的妖怪?!”
她摩拳擦掌:“我也去,多带点人!”
曹奇武很感动:“谢谢你,宝珠姐姐!”
阮仁燧迟疑着问:“这,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误会了……”
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小时女官。
就看小时女官很严肃地板着脸,捏了个花里胡哨、很复杂的手势,跟那两个小孩说:“我会一点定身术,到时候那妖怪要是跑出来,我就把它定住!”
曹奇武跟大公主眼睛亮亮的看着她,跟两只小鹌鹑似的,一起用力点头:“好!”
阮仁燧崩溃不已:“小时姐姐你不要跟他们一起胡闹啊——”
……
三比一,阮仁燧大获全败。
终于被一直不肯吐露风声的曹奇武带到了曹家门外。
阮仁燧瞧着外头曹宅的牌子,心下愈发奇怪了:“难道说,这妖怪居然就在你家?”
曹奇武深吸口气:“你们在这儿等我,成败在此一举了!”
说完,狠下心来,深吸口气,一头扎了进去。
小时女官招手叫侍从:“悄悄跟着进去,看到底是怎么了。”
侍从领命而去。
不多时,宅内忽的传出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大公主这会儿才刚数到“五十六”,但显然是数不下去了。
她满脸忐忑:“我们是不是得进去看看?”
阮仁燧也这么想。
小时女官心想:禁卫怎么没出来报信儿?
到底是怎么了?
门内忽然间传来了一阵极其急促的脚步声。
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曹奇武张皇失措、惊慌不已的面容就出现到了眼前。
他身后是面目狰狞、宛若罗刹——脸上还在往下滴水,半边儿头发却在冒烟的曹太太!
阮仁燧、大公主和小时女官都已经看得呆了。
曹奇武还在奔逃,后边曹太太飞起一脚——没有任何的夸张成分,真的是飞起一脚,直接把曹奇武踹出门外!
徐太太下了班,才刚过来,就见侯永年跟他的姐姐元宝珠,乃至于一个年轻女郎正守在曹宅门外。
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似乎都已经僵住。
她正纳闷儿呢,这是怎么了?
下一秒,曹奇武整个被踹飞出来,“啪”一下砸到地上,激扬起满地的尘土来!
徐太太大皱其眉!
曹奇武才几岁?
对一个孩子这么动手,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抿紧嘴唇,便要上前。
下一瞬,便见曹太太面目狰狞地从门内出来了,脸被熏得乌黑,半边儿头发还在焦焦地冒烟……
“曹奇武,你是不是疯啦?居然点火烧你娘的头发!”
曹太太怒发冲冠:“谁教你这么干的?我要找你们老师去!这事儿没完!”
阮仁燧:“……”
大公主和小时女官:“……”
“……”徐太太慌里慌张地戴好帷帽,小心地遮住自己的脸,若无其事地从曹家门口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