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侍郎脸色大变!
阮仁燧跟屈大夫在旁,觑着他的神情变幻,心里边儿不约而同地“咯噔”了一下。
屈大夫试探着叫了声:“闲山,对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孙侍郎脸色一时青,一时红,变幻不定。
好一会儿过来,才颤声吐出来一句:“我跟他可没有什么关系,都是他一厢情愿的!”
屈大夫:“!!!”
阮仁燧:“!!!”
屈大夫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闲山,你从头到尾,把整件事情说给我听!”
孙侍郎这会儿脑子还是懵的,怔愣着舔了舔嘴唇,试着构思了一下语言,这才结结巴巴地开口:“就,就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嘛。”
他说:“因两位皇嗣近来在统计勋贵那边的成绩数据表,陛下命令五品及以下的官员皆要听从调令。”
“两位皇嗣便去吏部选人,又因为这项公务涉及到了礼部,我这才逐渐跟邹处道熟悉起来……”
屈大夫皱眉道:“去吏部选人,这倒是寻常之事,可是选完之后,同吏部之间的交际不也就结束了?”
“你怎么会跟他熟悉起来?”
孙侍郎叫他问得语滞,顿了顿,才犹豫着说:“就,就是之前我去过吏部,跟邹处道说过几句话,再之后又因为这事儿,他到礼部来说话,就熟悉起来了……”
屈大夫眉头皱得更深了:“邹处道作为吏部侍郎,又是初来乍到,正是最忙碌的时候,这么点小事儿,叫底下人来带个路就行了,何必自己亲自为之?”
孙侍郎:“……”
屈大夫又问:“就算如此,不也才只有两面之缘?”
孙侍郎:“……”
孙侍郎不得不说:“那倒也不是。”
屈大夫目光如电,阮仁燧满眼好奇,两双眼睛,齐齐看了过来!
孙侍郎额头都开始冒汗了:“他,他每天都会过来走动个两三次,跟我说说话,聊聊天什么的……”
在那两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每天还都会给我带些吃喝食饮来……”
阮仁燧:“……”
屈大夫:“……”
绝望的直男孙侍郎:“……”
阮仁燧上下打量着孙侍郎,惊觉他其实也是个美男子!
萧萧肃肃,风仪雅正。
想想也是,相貌丑陋的话,怎么做名士?
阮仁燧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难怪呢!”
孙侍郎:“……”
孙侍郎只觉得天都塌了!
怎会如此?!
难道我在想“找到了一个上班搭子”的时候,邹处道在想“兄弟你好香”?!
他不敢深思这件事情,当下目光飘忽,声音无力地道:“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屈大夫眉头皱得紧紧的:“闲山,我已经接到了其余人的检举,你不是他唯一的目标。”
他叮嘱孙侍郎:“在事情正式公布之前,我希望你能守口如瓶,不要对外——尤其是对邹处道——露出任何痕迹来,知道吗?”
孙侍郎:“……”
孙侍郎木然地道:“我怎么不露出痕迹来?”
屈大夫有些不忍,但还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就如之前一般跟他相处,也就是了!”
孙侍郎惊恐不已:“……”
补,补药啊!!!
……
孙侍郎浑浑噩噩地在公廨里吃了午饭。
孙侍郎浑浑噩噩地打卡回家。
孙家并非豪富,日子过得清简,好在家里边人口不多,开销不大,总归是入大于出
孙夫人煮了许多莲子,坐在院内绿荫下,用石臼慢慢地将其捣烂,预备着用来做甜品吃。
看丈夫像跟木头似的,直挺挺地往前走,就叫了他一声:“小心着点,上台阶也不看着!”
孙侍郎从浑浑噩噩中惊醒,一低头,先瞧见了妻子面前瓷盆里堆砌着的小山似的莲子。
他思来想去,忍不住问:“夫人,你能专门为我做一碗核桃酪吗?”
孙夫人:“……”
孙夫人勃然大怒:“你想屁吃呢,那东西多费事啊,核桃又贵!”
核桃要剥皮,红枣要剥皮,落下一点,入口就容易发涩,亦或者有杂质感。
剥到最后指甲都疼,更不必说还得仔细着熬煮的火候了!
孙夫人说:“有个冰糖莲子吃就不错了,别太不知足!”
孙侍郎:“……”
孙侍郎脸上讪讪的:“你不做就不做嘛,有话好好说,这么凶干什么!”
孙夫人瞟了他一眼:“怎么忽然间说起这事儿来了,看见别人吃了?”
孙侍郎的心情一下子就复杂起来了。
他忍不住叹口气,问妻子:“你说,如果有一个人天天给我送核桃酪吃,他是不是心里有我啊?”
孙夫人慢慢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谁天天给你送核桃酪吃了?”
孙侍郎:“……”
孙侍郎强行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没谁,我就是随便问问。”
孙夫人盯着他,慢慢地眯起眼来。
……
此时此刻,邹处道还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且都已经转崩了。
他依照与张娘子的约定,前来与她相见。
先前初见她时有多惊愕不安,现下他心里边就有多欢喜满足。
他有儿子呀!
还是这么出类拔萃的儿子!
这三日,张娘子过得揪心不已。
她怕听到一个让她心碎的答案。
虽然她也知道,依照孟思齐的为人,即便邹处道不肯收留那个孩子,他也会想方设法给那孩子谋个生路的。
但世间之事,哪里是人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多得是意外之事。
万一那孩子早早就夭折了呢?
万一他遇上了别的意外呢?
张娘子这几天总是会梦见从前,梦见自己还在青州时候的日子。
那时候她正年轻,容色亦盛,是青州顶尖的书寓娘子,通琴棋,能吟诗,还存留有对这花花世界的幻想。
她以为邹处道对她,多少有那么一点真心。
不只是她,教养她的妈妈也是这么想的。
邹家是青州大族,又愿意要这个孩子,所以妈妈就允许她把孩子留下,好好地生出来了。
邹处道说,他已经跟家里人说好了,如若他此次科举,可以金榜题名,就纳她做妾。
邹家人也应了。
妈妈瞧着她隆起来的肚子,叹了口气:“你也别觉得委屈,男人都是这样的,他说纳你做妾,这是真心话,但要是说想娶你为妻,我马上叫你把孩子打了——这一听就是假的!”
后来邹处道金榜题名,风风光光地回到了青州老家。
她那时候已经生了孩子,好漂亮的一个孩子!
她给他去信,想让他来看看他们的孩子,想问他什么时候接她离开。
结果都是泥牛入海,再无音讯。
妈妈就明白了:“他不会回来啦,你还是早做打算吧,出了月子,就赶紧寻个新的恩主。”
“还有这个孩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她是最顶尖的书寓娘子,住的是三进的院子,她没有选择的能力,只能选择攀附求生。
她的心死了一半,还有一半寄托在邹处道身上。
她不敢去找邹家人,只能去找从前听邹处道提过、与他私交甚好的书院师兄孟思齐。
孟思齐不在家。
是孟太太领着她进了门,听她说了事情原委,当时就说:“傻妹子,真有心的男人,怎么会出现在青楼?”
张娘子猝然间被打醒了。
孟太太自觉失言,又拉着她的手,歉疚不已地跟她道歉:“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妹妹,你有你的难处……”
邹处道弃她而不顾的时候她没有哭,妈妈让她再找个恩主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可不知道怎么,这一刻,她忽然间情绪决堤,痛哭出声。
哭过之后,她央求孟家夫妇将孩子转交给邹处道:“邹家要是肯收留他,早就去了,一直都没有动静,我也就明白了。”
“劳烦姐姐、姐夫,替我出面,把孩子交给他吧……”
孟太太倒不是不愿意做这事儿,只是……
她实在觉得此事希望渺茫:“邹处道要是有意收容这个孩子,又怎么会……就算是收留了他,怕也不会多么地善待他的。”
“给他吧,”张娘子很无力地重复了一遍:“给他吧。”
她说:“我也不求什么,只要把他养大,给他一口饭吃也就是了。”
孟太太脸色迟疑。
张娘子哽咽着说:“姐姐,你什么都别说了,跟着邹处道,再不济,他也是个平头百姓,能抬得起头来……”
“不然,难道要他跟着我,当个小奴才,长大了做龟公吗?我还不如现在就掐死他!”
她把孩子抱给孟太太:“姐姐,我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给他吧,以后好好歹歹,都别叫我知道了……有我这样的娘,孩子脸上也不光彩。”
又取了一只信封出来,双手递给她:“这里边还有五百两银子,是我自己攒下来的,算是我能给他的唯一一点东西了……”
孟太太收下了,神情不忍:“妹妹,你,你多保重。”
张娘子向她深深地行了一礼,离开了。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打听过这件事情。
她不提,邹家当然不会声张。
没过多久,就听说邹处道的父母往神都去了——邹处道在那儿办了婚事,娶的是高门贵女。
因其门第显赫,婚事不在青州办,而要在神都办。
听说,连青州刺史都亲自往邹家去吃了回酒。
张娘子听说这事儿,心里边竟然也很平静。
都过去了。
如是过了几年,闻相公——那时候他还是尚书——途经此地,因与时任的刺史有些交情,便在青州短暂停驻。
张娘子受令前去献琴,因闻相公的一句夸赞,当天她就被刺史赎身,送到了闻相公处。
对她来说,其实也算是个不坏的选择。
老就老吧,邹处道倒是年轻,后来不也就那样?
闻夫人与闻相公年纪相仿,那时候早已经夫妻分居两室,连孙儿都满地跑了,见了她也很和气,像是看待一个年轻的后辈。
过了几年,她有了身孕,闻夫人就笑着说:“孩子们长大了,陆陆续续地都走了,再有个小孩儿出来哭哭闹闹,也挺好。”
是个女儿。
全家人挺高兴的。
老夫人给自己最小的孙女取了名字,守柔。
日子就这么顺遂地过下去了。
直到那日闻家人一起用早饭的时候,她又一次听到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
邹处道兴奋不已地从袖子里取出那张这几日间,摩挲过无数遍的公文:“孟师兄把他好好地抚养长大了——你不知道他是个多有出息的孩子!”
张娘子听得心神一荡,恍惚着从他手里边接过了那张公文。
她目光近乎贪婪地注视着纸上的内容。
孟姐夫给他取了名字,叫聪如。
他中了进士,还通过了很难的算学考试,进了匠作都水监……
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从六品的官衔了。
邹处道还在那儿不住地说:“孟师兄好像跟他说了一些我们的事情,我总觉得他不太亲近我,大概是有些误会……”
他殷切地跟张娘子商量:“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孟家走一趟吧?”
邹处道说:“你也知道,我如今在做吏部侍郎,膝下又没有儿子,孟师兄没有出仕,只是挂了个五品博士的名头罢了,聪如还是跟着我,对前途比较好……”
再品了品,又不由得道:“‘聪如’这两个字,我总觉得有些绕口,算了,总归是孟师兄养了他这么多年,他要是不想改的话,也就罢了,只是得把姓氏改过来……”
张娘子打断了他的话。
她捉住了一点:“你去见聪如了?”
她不可置信。
他怎么有脸去见这个孩子?!
他怎么有脸在将亲生骨肉弃置不理之后,又理所应当地觉得可以将其再度接回?!
他凭什么自以为是地去打破那个孩子顺遂了二十多年的平和人生?!
邹处道略微顿了顿,才说:“我在吏部,免不得会同他有些公务上的往来的。”
张娘子默默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心内衔恨,脸上倒是不动声色:“你想认他回去?你夫人和你的岳家,可知道这件事情吗?”
邹处道早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我膝下唯有聪如一子,我是肯定要让他认祖归宗的。”
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宁氏一定不肯,那就一拍两散好了,总不能为了她,断了我的香火吧?”
“只是我想着,她可能会闹一下,但最后还是会默许的。”
邹处道看得很清楚:“她有个女儿,现下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有没有做吏部侍郎的父亲,可是很要紧的,聪如又有出息,再添一个得力的兄长,能嫁得更好……”
张娘子注视着他,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真是一点都没变!
不,甚至于,他变得更冷酷,更无情了!
邹处道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张娘子的态度。
他脸上带着点歉然——起初张娘子以为这点歉疚是对宁氏夫人和他的女儿而生的。
不曾想,却听邹处道说:“我想着,总不好委屈了聪如,还是把他记在宁氏名下比较好,这样他既有个嫡出的身份,也能宽抚一下宁氏无子的空虚……”
张娘子幽幽地注视着他,久久无言。
……
同邹处道分别之后,张娘子独自在马车里坐了很久。
她原以为孟家夫妻俩此时应该尚在青州才是,却没想到,原来他们也在神都。
她的儿子,跟她在神都城的天空下共处过数年,但是她竟然一无所知!
张娘子不想与他相认。
这对他,对女儿守柔,都是好事。
对聪如来说,天下再没有比孟家夫妻俩更好的父母了。
收拾好心情之后,张娘子依照先前在那份公文上看见的地址,悄悄往龙川书院去了。
她觉得,有必要同孟家夫妻致谢,捎带着也把邹处道的如意算盘说给他们听,让他们早做准备。
正是学生们放学的时候,书院外车马喧嚣。
张娘子下意识地将头上帷帽向下按了按,一边往孟家所在去,一边听旁边几个才放学的小娘子叽叽喳喳地说话。
有个小娘子问:“明娘,你神神秘秘的,到底是要带我们去做什么?”
被叫做“明娘”的小娘子眼睛亮亮的,强行按捺住兴奋,说:“等你们到了就知道啦!”
两个小娘子一起央求她:“你提前说说嘛,说说嘛!”
“那好叭……”
明娘眉飞色舞地说:“我要请你们俩去我家吃蛋糕!”
“什么?!”
那两个小娘子齐齐吃了一惊,紧接着又异口同声道:“明娘,你今天过生日吗?!”
“不,”明娘大声说:“今天是我们的小兔子洗三的日子——要吃蛋糕庆祝一下!”
那两个小娘子都愣住了,回过神来,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没错儿,是这样的!”
张娘子因刚见了邹处道而有些低迷的情绪,也因这一席童言稚语而回转明朗了。
她来到孟家门前,又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进去。
正是用午饭的时候,万一叫聪如撞见了……
孟太太出门去买了份白肉——她自己倒是也能煮,只是自制的调料不如人家买白肉的调得好吃,到最后也就放弃,老老实实地去买了。
有些钱还是让人家赚吧!
才回来,就见有个妇人在自家门外盘桓。
她以为是有人迷了路,当下主动上前:“这位妹妹,你是要上哪儿去?”
张娘子心下一颤,回过身去,短暂犹豫之后,掀起了自己帷帽上的轻纱。
……
孟太太拉着张娘子进门:“外头晒,进来说话。”
张娘子起初不肯:“姐姐,别叫聪如见到我,我不是为了跟他相认才来的……”
孟太太就说:“别担心,家里边现在就我们夫妻俩在。”
又叫她:“我腾不出手来,你帮着把门推开。”
张娘子从令而行。
就听孟太太打开了话匣子:“慧如去东都开会了,得过两天才能回来,崇如人在外地,敏如提早说了,今中午跟同事一起吃饭……”
说完又笑了:“哦,你不知道敏如,家里边几个孩子,就数她最小,是个姑娘。”
张娘子这才知道,孟家夫妇与自己分别之后,又添了一个孩子。
她由衷地道了声“恭喜”,又踯躅着,想问孟太太唯一没提到的那个孩子。
孟太太明了她的心思,只是想起这事儿来,就忍不住想乐:“聪如不久之前回来了,火速收拾了几件衣服,说要到城外道观里去住几天……”
张娘子听得不明所以:“聪如不是在匠作都水监做官吗,怎么有时间去道观小住?”
孟太太讶然道:“你怎么知道?”
她迅速会意过来:“你肯定见过邹处道了!”
孟太太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那个王八蛋,果然没憋好屁!”
……
屈大夫作为朝廷风纪委,亲自跑了一趟政事堂,来问邹处道的举荐人裴东亭的话。
裴东亭只觉得莫名其妙。
我干什么了?
话说我最近挺兢兢业业的啊……
其余几位宰相也是神情莫名。
只有事先与屈大夫通了风声的首相唐红稳若泰山,岿然不动。
屈大夫从来不搞那些虚的,见人齐了,就把侍从的郎官们全部遣了出去,关上门,只留下最顶尖的要臣们私下说话。
他没有任何修饰,开门见山地问:“裴相公,请你坦白地回答我,你是否曾经与自己的男性同僚发生过不正当关系,并且进行了相关的利益输送?”
“……”裴东亭脑子里嗡地一声。
好熟悉的文字,组成了好陌生的一句话啊。
其余宰相们战术后仰:“……”
我靠,有瓜!
还是男同风流瓜!!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丁玄度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神情紧迫地看看屈大夫,再看看裴东亭!
几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紧盯着裴东亭。
裴东亭:“……”
这跟做梦梦见自己下身真空去上班,惊醒之后发现真的在真空上班有什么区别?
他只觉得莫名其妙:“屈大夫,您是朝堂上的前辈,是御史大夫,可即便如此,对一位宰相发起如此无礼的问话,也是需要证据的吧?”
屈大夫说:“我就是因为拿到了证据,才来问你的,裴相公。”
裴东亭:“……”
其余几位相公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骚动,还伴随有挪动座椅的声音响起。
裴东亭:“……”
裴东亭很茫然。
尤其是他察觉到,丁玄度看他的眼神格外地意味深长!
裴东亭:“……”
裴东亭只能说:“我不是,我没有!”
他再三重申:“我既没有跟自己的男性同僚发生过……也没有跟其进行过利益输送!”
屈大夫忽的道:“先前,裴相公为什么要举荐邹处道继任吏部侍郎?”
先前众人旁听此事,还只是在赶热闹,在听到“吏部侍郎”四个字之后,神色立时就变了。
因为这是实打实的利益!
原以为这位置已经叫邹处道吞下去了,哪知道他居然反刍了?
众人都来了精神!
屈大夫问裴东亭:“裴相公,你是否知道,邹处道进入吏部之后的短暂时日内,至少对两名男性同僚进行了明确的情感倾向和肢体动作的骚扰?”
裴东亭:“……”
裴东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邹处道疯了吗?!
裴东亭木然道:“我上哪儿去知道这事儿?他又没跟我说!”
又因为自己是举荐人,不得不替邹处道分辩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误会了?我觉得……邹处道不太像是这种人。”
屈大夫严肃道:“我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裴东亭:“……”
丁玄度没忍住,笑出了声。
裴东亭:“……”
裴东亭暗吸口气,强笑着道:“丁相公,你笑什么?”
丁玄度凉凉地道:“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裴东亭:“……”
屈大夫又问:“裴相公,为什么邹处道前脚进京,你后脚就把诸多姬妾遣散了大半?你跟他是否存在一些同僚之情以外的关系?”
裴东亭险些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冤,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