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特地开车返回了酒店, 祈景敲了1408的房门,看见了戴着口罩的江修远。
他还是穿着个黑色的T恤,像个邻家哥哥。
“你不是昨天提前走了吗?”青年声音闷闷的, 又捏紧了点口罩边缘, “你就别进来了,我感冒了,万一传染了就不好了。”
祈景只好说了说自己发低烧的事, 一时间莫名的,两个人沉默了几秒。
“你……”
“今天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有种镜像的感觉, 两个人的眼神都很温良,也夹杂着很多的抱歉。
彼此都有隐瞒的事。
祈景还是决定不和江修远说他父母去世的事,或许课本上的是对的, 善意的谎言确实存在。
江修远本来就不应该待在这个闭塞又人言可畏的地方,他本来就属于大城市,那里包容度更高,他也更能做自己。
换个工作而已。
那个叫陈卓总不能连这个也做不到吧?
祈景垂了垂眼皮,说实话还是有点担忧。
但殊不知, 他的这个样子, 落在江修远眼里就是另外一副景象。
青年想的也是如此, 最好祈景还是不要和糟糕的原生家庭有接触, 薄总是个好人,他还是无忧无虑地生活比较好。
“你还会回京市吗?”
“回。”
“有什么打算?”
“我或许会用所有的积蓄开个店, 你的钱我还是还——”
“可以当我的投资吗?”
少年抢先一步道,很是认真。
江修远有时候也明白,薄家的资产是无法估量的,祈景是薄总养在身边的,钱肯定是不缺的。
长期在名利场上混, 他知道如果自己频繁地提钱会让那些上位者心生厌烦,谁会在意如同沙土一般的钱呢?
他们要的是情绪体验。
但江修远觉得祈景不一样,他是他的……朋友,不想让他提,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朋友没有必要一直提的,伤感情。”
祈景摇了摇头,面色单纯。
江修远好似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孤零零的他收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消息。
本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的。
静谧的走廊里,两个人简单说了几句。
一个要提前走。
一个还要待一段时间。
但挥手的时候,心里都是想的相同的。
[江修远以后一定要幸福。]
[祈景值得一辈子幸福。]
……
薄承彦在楼下等祈景,神色微垂,有轻微的烦躁。
“这难道不是神来之笔,他们不会告诉彼此的,这很安全。”
陈卓很是正儿八经地分析,试图为自己的两次失误来开脱。
但其实这件事没什么好分析的。
决定双向隐瞒的目的都是为了另一方好。
祈景和江修远,都是骨头里善良的人。
仅此而已。
薄承彦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垂眸看了下腕表,过去十二分钟了。
耳边还有无足轻重的话
陈卓说了半天,本来都把自己说服了,但冷不丁听到了身边人的评价。
“你以为事情败露之后,他们两个人的友谊会受影响么?”
“不会。”
薄承彦的眸子是黑沉的。
“受影响的是你我。”
陈卓愣了一下,刚皱了眉头,薄承彦就站直了身子,把车门拉开了。
青年回头一看,果不其然他的心肝下来了。
有种慌乱的情绪。
“不是,你的意思是——”
“我劝你提前做好准备。”
祈景走到了跟前,薄承彦接过人手里的东西,垂眸打量了下,三个耙耙柑。
唇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陈卓本来还挺烦闷的,但是发觉祈景站在一旁盯着他的时候,又如鲠在喉。
不是,干什么啊?
少年今年十八岁,陈卓二十七岁,也差了九岁。
说实话,跟看孩子没区别。
“如果你不放过他,那请你对他好一些。”
祈景逐步在环境中成长,发现了很多事情好像并不是能一下子解决的,高层人的来往更像是权力游戏。
薄承彦闻言只是轻微蹙了眉。
*
回到锦江别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车子的引擎声逐步熄火,司机轻巧地绕过去给主家开门。
薄承彦起身同人交代了几句别的,然后弯腰把车内的少年给抱了出来。
胳膊很细,软绵绵地挂在男人的肩背上。
掌心还有一块橘子皮。
祈景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视角下只是去了趟Z省办好事,并不知道京市这里还保留着他还在的假象。
外界试图拍摄取证的计划落了空。
薄承彦的锦江别苑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住家阿姨,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
Z省的所有人员都被半道截了,所谓的亲生父母此刻顶着多项罪名在牢里,至于那个主谋人,此刻已经潜逃回了澳门。
凌越集团的股票只升不落,甚至因为当家人直接去灾区出席,获得了舆论上的支持。
几乎没有多少人关注薄承彦身后的家宅乱斗。
局势全变了。
阿姨一早就熬了驱寒汤,因为念着祈景还小,甚至额外给做了姜汁可乐。
“昨天发烧了?”
少年迷迷糊糊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人正在被放在椅子上,胳膊还执着地勾着薄承彦的脖子。
祈景刚醒嗓音总是很黏糊,喊了句,“阿姨。”
回家了。
“我好想您。”
这话是真情实感的,在这个世界两年多了,衣食住行基本上都是阿姨在帮忙操持。
尽管这些都仰仗于薄承彦的提供。
但人和小动物没有什么区别,幼猫总是会贴近照顾自己的人的,偶尔会讨好下外出打猎的主人。
“饿不饿?这是甜的,喝一点吧?”
祈景坐在椅子上,本能的手就从薄承彦的脖子上滑了下来,甚至有点不自觉地推。
闷闷地揉眼睛,又认真地应答:“好。”
这就是普通的相处模式。
“好喝么?”
祈景刚抿了一口,仰头看了过去,薄承彦像是一堵墙。
少年右手甚至都摆不到桌面上去。
太挤了。
他又困。
把脸靠在人腰上了,迷迷糊糊地要睡。
喝了半杯姜汁可乐。
薄承彦抬手抚了下祈景的肩胛骨,眼眸微微暗沉。
“怎么这么困啊……”
阿姨见怪不怪的,只是觉得这孩子肯定累坏了,不过她也不确定这个时候布不布菜了,要不要先睡一觉?
于是她开口问了下。
“待会送上楼吧,我带他上去。”
祈景被一把又托着抱了起来,很自然而然地靠在人的肩背上,下巴尖埋着,脸颊泛着温润的光泽。
手托式的婴儿抱并不适合于坐着的状态,祈景被扣着腰坐在了男人一侧的腿上,脸颊是靠在对方的肩膀上的。
薄承彦很是不厌其烦地给祈景擦手指,怀里人的骨头很细,或许是骨架本来就不大的样子,完全还是个少年样子。
粥也是捏着下巴给灌进去的,像是养得娇纵极了,手抵住他的胸膛。
唇边有点湿漉漉的。
祈景一开始还发出点小声的呜咽声音,后面就不挣了,眼皮勉勉强强地掀开,自顾自地抓着薄承彦的手臂,因为那只手拿着勺子。
那个勺子会撬开他的牙齿。
[慢一点。]
[慢一点……]
[我还没有咽下去。]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微微的哼声,似乎是发现下不去,手腕又挣不脱。
祈景在车上吃了三个橘子,又喝了一碗粥,最后真的被弄得眼角都红了。
“不要了。”
“不要了。”
修长的手指推拒那个手臂。
薄承彦一言不发地把碗放下,抱着人去了浴室,他问了句,“要自己泡吗?”
浴缸里放满了水,将人的脸颊熏得很是红。
祈景摇了摇头。
“不。”
嗓音很粘腻。
愈发会说出自己的诉求。
打湿的手指拽着薄承彦的衬衫,眼睛自动地就想要闭上,水声哗啦啦的。
“你不能……帮我吗?”
脸颊又贴了过来。
少年抱着那个手臂去睡。
一路上几乎没有打断过他的睡眠,这就是导致的恶果。
薄承彦喉结微微滚了下,身上的衬衫被人弄得湿了一半。
或许是半推半就,或许是一昧纵容。
“小景,你不能总是考验我。”
水声哗啦啦的,像是一串风铃。
浴缸里的人很是不高兴,眼尾红红的,一把去推开薄承彦的手臂。
但刚想转身,才后知后觉腕骨被握着,挣不脱,只能很窝囊地对着墙壁。
[根本就勾引不了。]
[他就是不行。]
薄承彦眼眸骤然一暗,手里的力道不由得加重。
仿佛有什么命为“理智”的高墙坍塌了。
很多时候,过分的克制并不能获得少年人的谅解,反而会引得叛逆心理的甚嚣尘上。
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他已经成年了,人会像成熟的硕果一样散发甜味,在树枝上摇摇欲坠。
祈景后颈被用力地拉了过来,几乎来不及反应,密不透风的吻就落了下来。
手指在水面上撑了下,溅起来点水花。
薄承彦揽着人的腰,以防他在浴缸里滑下去,少年大口大口地喘气,眼尾的红犹如墨水一般洇了开来。
大约过了一分钟。
“太、太重了……”
眼神湿漉漉地看了过来。
但也就缓了几秒。
纤细的腰肢再度被揽了过来,成年人的吻细细密密地压了过来。
有种隐秘的强制感。
挣脱不得。
硕果成熟了,当然要由他来摘。
…………
西装在某些层面有种约束的内涵,象征着专业、一丝不苟,也正因如此,在某些小众圈子里这甚至是一种情趣扮演。
所谓斯文败类。
少年身体逐步变得滑湿,手腕甚至都要被单独拿过来舔吻,发丝都被珍视地捋了过去。
祈景有种战栗般的感觉,他自以为理论经验十分丰富,更何况还有过一次小考,手不自觉地就伸了过去,但肩膀被扳了个面,落空了。
“唔嗯……”
浴室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淋浴的温水像是狂风暴雨,喘息声像是替代的电闪雷鸣,视线模糊又晃动,祈景身处其中,却只有一个手臂。
那是他的船。
摇摇晃晃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