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琮眯了眯眼, 看着那双在黑发间悄然竖起的狼耳,金色的眼瞳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没挣扎。
以他对西泽尔的了解,他今天犯错到这种程度, 西泽尔都没有对他下狠手, 就证明还有哄的余地,至多是——
被折腾一顿而已。
漂亮的黑发青年气势不凡。
金色的眼瞳冷冽地睁开, 皮肤下的狼类基因悄然激活,掌骨沿着手背蜿蜒变形。
现在的黑发青年宛如独狼君主,是天生的掠食者,只需一念便能撕碎一切。
西泽尔危险又美丽。
没有人能比自己的脸更符合裴琮的审美,他下意识握紧手指。
上辈子裴琮从未觉醒过狼类基因, 这种未知让裴琮有些不安, 但更多的是悸动。
他真的非常、非常喜欢这样的自己。
西泽尔已经不再是不是那个会围着裴琮打转、眼神小心翼翼、睡觉都要蹭着他气息的少年。
巨大的反差感让裴琮不由呼吸急促。
裴琮想说点什么, 却发现嗓子发紧,连呼吸都不连贯了。
西泽尔看着明显有些不正常的裴琮,咬了咬舌尖, 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
“脱衣服。”
他的嗓音并不高,却蕴含暴躁与讥诮, 那种命令的意味让裴琮莫名一震。
裴琮这时才发现,稳定室里过分明亮, 白光从顶上垂落, 毫无死角地照亮一切。
他被冷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毫无遮掩地暴露在这片安静的空间里,
光太亮了。
连汗水滑落的痕迹都清清楚楚,上回在他和西泽尔实验区胡闹的回忆涌上心头。
裴琮没有立刻动作。
这种自己动手的感觉,比实验区那次更让人不堪。
西泽尔没催他,安静地看, 眼神像涌动的黑潮,等待猎物自愿缴械,他的眼底一片暗金色火焰,几乎令人窒息。
裴琮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攥紧,又松开,低头解开扣子。
啪嗒、啪嗒。
光线顺势没入每一寸裸露的肌肤,照出骨骼和皮肤的阴影。
西泽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审视般一寸寸滑过,冷漠、锋利、毫不遮掩。
裴琮想闭上眼睛,立马就被掐住下巴。
“不想看?”
西泽尔勾了勾嘴角,猜到裴琮会犹豫,便俯身,用手缓缓捂住他的眼睛。
对方特意给他留了个逃避的机会,裴琮明明有所有反抗和拒绝的余地,但偏偏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这样,你就不用看见了。”
世界只剩下一片漆黑,只剩下热度与触觉疯长,亮得过分的灯光被遮去,取而代之的是放大的触觉、听觉、体温。
每一次呼吸、每一寸皮肤都暴露在外,一点点失去抵抗的可能。
蒙住眼睛更羞耻了啊喂!
裴琮甚至开始分不清,到底是哪种情绪让他无法站稳。
狼类在占有伴侣时,会释放信息素,以确保伴侣在精神和身体都无法违抗。一旦认定目标,就会强制诱发对方的共鸣。
“站不住了?”
耳边低语亲昵温柔。
裴琮感受到,那人的手落在自己的锁骨上,然后沿着脊椎缓慢而耐心地流连。
像是野兽在留下自己的标记。
动作不急,却极具折磨意味。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结束的。
等他回过神,西泽尔已经离开了他身边。
控制台的椅子被拉开,西泽尔坐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裴琮茫然地睁开眼,只能看到对方禁欲冷酷的修长身影。
冷色灯光从西泽尔侧上方倾泻下来,金色的狼瞳侧头看他一眼。
西泽尔舔了舔牙尖,恩赐一般道:
“爬过来,哥哥。”
西泽尔很少用哥哥来称呼裴琮。
少年急于证明自己的成长,希望能保护裴琮,一直不肯再说这个词,哪怕裴琮偶尔试探也绝不上钩,好像叫“哥哥”就意味着他永远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孩一样。
裴琮上次听见这称呼还是在影蝠时。
可现在,在这样明亮的空间,西泽尔叫出了这个称呼,如同一根细细的链子,牢牢钩住了裴琮的理智。
西泽尔狼耳高高竖起,透出某种危险又紧绷的亢奋感,嘴角扬起残忍的笑意。
没有什么比掌控裴琮更让他安心。
只有在看裴琮为他退步的时候,西泽尔才不用担心裴琮会抛弃他,会随时抽身离开。
西泽尔靠坐在控制台的椅背上,姿态慵懒,却让裴琮移不开目光。
裴琮吸了口气,觉得自己也疯了。
看在赔罪的份上。
看在没监控的份上。
看在自己那张脸的份上。
他本不该妥协的,可西泽尔眼底翻涌着沉默的疯狂,只等他一步不慎,就会把他撕碎、吞进腹中。
他不想让西泽尔就此崩坏。
于是他向前一步,又一步。
西泽尔眼神幽暗,死死盯着那个靠近的人,金色的竖瞳隐隐发亮,几近赤红,泛着不祥的光泽。
他表面不动声色,指尖却轻微颤抖,用尽全部的自制力才没有起身,按捺不住,拽住那个人直奔主题。
终于等到裴琮靠近,西泽尔的手颤了颤,强行忍住,才没有掐上裴琮的脖子,而是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将骨头捏碎。
裴琮盯着西泽尔的耳朵看。
西泽尔当然知道他在看什么,却不想如裴琮所愿。
地板太冰凉,和实验台的材质很相似,西泽尔沉默一下,还是先脱下自己的上衣,在地板上摊开铺上。
西泽尔坐在那里,做了个手势。
他的意图很明显。
裴琮的理智被一层雾气浸泡,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低下头,冰凉的头发垂下来,划过西泽尔腿上的一寸皮肤。
西泽尔陡然呼吸一窒,背脊绷紧。
他像是再也忍耐不住般,猛地抬手,按住了裴琮后颈,力道一紧。
随后,他听到裴琮发出了一声明显的闷哼,似乎被这猝不及防的加重力道折腾得很痛苦,颇为咬牙切齿。
而裴琮的其他地方则与之相反。
狼类的信息素已经让裴琮有些昏沉。
西泽尔的怒火没有丝毫消散,反而燃烧得更旺盛。
裴琮已经做好被狠狠折腾的准备。
不料对方直接毫不留恋地离开。
西泽尔没有给予裴琮哪怕一丝安抚,而是倏地后退远离,留下裴琮一个人。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指现在正用了点力气,面色狠戾。
西泽尔哪怕对自己的身体,下手动作也称不上温柔,只是故意地让裴琮染上自己气味。
裴琮忍不住偏头,咳了两声。
既然不让摸耳朵,裴琮下意识伸出手,去摸了摸对方随意垂在地上的尾巴。
那触感明显与耳朵不同,不再那么柔软,而是更根根分明。
他指尖的动作不大,西泽尔却像是被电流击中,条件反射般甩动了一下,却没能躲过裴琮的再次触碰,只能顺着裴琮的动作主动缠上来。
西泽尔再次被裴琮勾引到。
尾巴是比耳朵更要命的点,也是他刻意放出来引诱裴琮的工具。
既然对方主动上钩,邀请他,西泽尔直接放出了体内的“器官”。
触手带着侵略性,缠住裴琮的腰,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囚禁了起来。
西泽尔拽住对方的头发,凑到裴琮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他在六年间,实在觉醒了很多肮脏又不为人知的念头,此刻趁着怒火,西泽尔干脆通通说给裴琮听。
裴琮被缠住,冰凉的触手感觉让他有些闪躲颤抖。
西泽尔捏住裴琮的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态度轻佻:
“哥哥,怎么喘这么厉害?”
言下之意,就是说裴琮随便,怎么只靠听西泽尔的那些混账话就有反应。
无法平息怒火,西泽尔也不管不顾,知道裴琮恋痛,他自然愿意满足裴琮的需求。
裴琮的手举起来,被“器官”控制,头发也被硬拽着,他听见耳膜内有什么涌动的声音,像是水雾一样模糊。
在这种控制下,被折腾狠了也没辙。
以前裴琮一皱眉,西泽尔再怎么样也会分心注意,甚至能隐忍停下,等裴琮缓过来再安抚。
但今天怒火上头,西泽尔被烧穿了理智的阈值,冷酷地按住裴琮,不再留给他逃开的空隙。
西泽尔干脆豁出去,即便听见裴琮的求饶,也像是聋了一样,执着地自顾自说话,手上牢牢锁住对方的呼吸,不容挣脱,严格管控一切。
触手的柔韧让裴琮皱眉。
“器官”贴着皮肤,实在有种令人不适的异样感,每一次贴近都像是在入侵裴琮的界限。
裴琮不想被除了西泽尔以外的东西触碰,但刚刚挣脱,“器官”缠绕便更紧了几分。
西泽脸上浮起恶意的愉悦,袖手旁观。
触手随心所欲,缠紧裴琮,不给裴琮的逃脱空间。
裴琮想挣开那圈住他腰腹的触手。
可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
“器官”像生根了一般紧扣着他,牢牢束缚着他所有的力气,持续、缓慢却坚定地禁锢住裴琮。
触手磨蹭着裴琮的唇,传来钝重的疼痛,让他发出痛苦的闷哼。
西泽尔没有说话,只是在他耳后和后脖颈磨蹭,不送抗拒,张口残忍地留下印记。
裴琮的思绪翻涌不止,像是从悬崖边跌入深渊,又在深渊底部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心跳,那心跳强劲而偏执。
裴琮真切感受到了狼类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小孩真是彻底学坏了。
漫长的成结彻底结束,西泽尔便拂开了裴琮搭在他腰侧的手,撑着地面起身,动作干脆冷淡。
裴琮拉住他。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接吻。
西泽尔嗓音发哑,却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不想吻你,别碰我。”
他刻意别开了眼,视线一片冰冷。
在他看来,裴琮刚才的行为已经与“抛弃”无异。
那不是能轻易被原谅的。
然而,裴琮却并未退却,他抱住西泽尔僵硬的身体,不容抗拒。
西泽尔其实可以冷漠躲开,但还是被对方轻轻的力道按住。
裴琮向没有安全感的青年保证:
“对不起,我不会再随便离开你。”
但这一次,西泽尔却不再如往常一样好糊弄。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目光却一片空白,像是在极力压制某种无法言明的情绪。
他也是第一次在裴琮主动的退步中,显露出某种不适从的克制。
为什么要这样捉弄他?
为什么要明知故犯?
他不是已经做得够好了?已经是个彻头彻尾、随时听话的工具了。
那种攥不住的愤怒与羞辱像尖针般刺入心口,西泽尔咬了咬牙,倏然伸手将裴琮捞起来,带着咬牙切齿的狠意。
“器官”重新蹭上来。
“行啊。”
西泽尔低声笑了一下,笑意里却满是阴鸷与讥讽。
“那再来一次。”
西泽尔现在一点也不想听他的解释,他在这一夜的折腾中转变了想法。
他已经下定决心。
既然他再三强调都没用,不如做点实际性的东西。
他要用链子彻底锁住裴琮。
将他关起来,只有他能看。
这一次,他要把裴琮真正地锁起来,用真正的链子,将这个总是擅自抽身、留他在原地的人,彻底关进属于他的囚笼里。
夜色漫长,西泽尔一声不吭,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执着。
就连裴琮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们少有的、彻底失控的一夜。
醒来的时候,空气里还有潮湿的痕迹。
裴琮全身都是伤,肌肉酸胀,几乎动弹不得。只要稍微动一下,那些隐秘的创痕就会泛起细密的钝痛。
因为他的纵容,西泽尔还没完全抽身。
黑发青年仍紧紧抱着他,像抱着一个可能随时会消散的幻觉。
甚至在熟睡中,他的手臂还往他怀里收了收,害怕他再次逃走。
他们再次回到三层的大厅。
右侧那扇属于阿兰的门,此刻已经彻底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这代表对方失败了。
他们和那个女孩没有选择成为污染者,永远被留在了那个房间里。
裴琮已经从昨天得知,亚瑟也是污染者之一,而且自己现在这局身体中后天融合的天鹅基因,八成就来自于亚瑟。
那么,亚瑟作为军部人,为什么也会是污染者,联邦内部又到底有多少污染者?
更关键的是,卡洛斯告诉他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回溯者的命运到底会如何?
亚瑟已经不在原地,应该是已经带着罗尼进入了第三层。
未知的第三层,整个联邦基因库的秘密似乎就在眼前。
卡洛斯上辈子在通过联邦基因库半年后自杀身亡。
裴琮总有种莫名的踌躇。
如果他的生命真的所剩无几,如果他真的无法逃脱回溯者的命运……
如果他会回到原时间线……
他该如何面对那个没有西泽尔的世界?
裴琮想,如果真的回去。
他会想毁了那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