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二合一】

裴琮和西泽尔走出黑池, 所有人已经在通道外聚集。

众人早就等得焦急,原本想强行闯入,但被维兰德拦下。

她察觉到了异常的基因波动, 猜测西泽尔正处于基因觉醒, 还混杂着精神重塑的极限状态。

所以她命令所有人等待。

门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看向之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西泽尔黑发微湿, 冷白的皮肤衬得眼神极具压迫性,像一只兽的鼻息,缓缓扫过每个人的脊背。

他本就天生一副冷感的眉眼,如今沾染上捕猎欲与领地意识,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愈发冷郁锋利。

裴琮走在他身后两步, 已经完全看不出虚弱的模样。

维兰德向西泽尔和裴琮展示刚才找到的原始基因数据。

那是属于星战时期的数据, 底层语言不属于现联邦通用系统。不少东西已经被联邦抹除, 只能出去后再解码。

维兰德一开始并不抱希望,虽然不知道裴琮是怎么知道这个地下实验室的,但这确实帮了她一个大忙。

他们离开实验区后。

安静的实验室深处, 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滴——滴——”信号声,光标闪烁。

遥远的首都星, 联邦基因库。

高塔静默运行了许多年,核心信息墙后的监控程序, 发出了冰冷的电子声。

【警告——】

【原始数据丢失。】

【数据追踪启动】

【已授权监察官】

*

裴琮和西泽尔把“器官”的存在当做一个秘密, 没有告诉任何人。

原始数据让维兰德和实验团队迅速动了起来, 第一时间启动了“基因抽离计划”, 向裴琮和西泽尔同步具体安排。

由于西泽尔的身体刚刚经历了觉醒,立刻抽离可能会导致崩溃,手术定在两周后。

裴琮在这两周内,充分察觉到了西泽尔的不同。

冷血动物该有的沉默、试探、潜伏, 因为裴琮曾经经历过,对西泽尔的想法都了如指掌。

但狼不同。

这种天生的占有欲和亲密渴望,毫不掩饰地从西泽尔身上流露出来。

维兰德说,这种性格上的转变会持续一个月,直到西泽尔能平衡两种基因,自由切换为止。

裴琮一开始不太习惯,不擅长应对这种不设防的执着。但毕竟是曾经的自己,基因的影响并不会让灵魂发生任何改变,花了几天观察,他很快就掌握了规律——顺毛撸即可。

西泽尔的狼类基因觉醒后,占有欲变得具体而毫无遮掩。他不再阴暗揣测裴琮的意思,反而从行动上表达。

他不想让裴琮走,就直接动手;裴琮只是往门口站得近了一点,西泽尔也会把人拽回来。

西泽尔不再半夜偷摸咬他,想咬了就把人拐进没人的地方,低头就咬,生怕别人不知道裴琮的从属。

在等待手术的两周里,西泽尔继续进行着权力移交。

首先是舆论的控制,从“进化剂的故事”开始,由晏止亲口说出“黑市被利用”、“实验失败”、“进化剂对污染体无效”之类的说辞。

字字句句都像毒刺,在赫利的故意渲染下,精准扎入黑市高层最敏感的神经。

裂痕开始蔓延,怀疑,骚动,利益焦虑,黑市的人心开始动摇。

西泽尔没有急着下手,坐等那股躁动酝酿,在合适的节点编了几个晏家的新故事。这份苦难却足够真实,足够让人共情。

最后,裴琮再借了一个情报商的渠道,在黑市高层散播联邦要对污染区和主城区进行“大清洗”的消息。

一开始的黑市区,并没人信这种话,太荒唐了。

污染区虽然混乱,但不被联邦纳入实权统辖,他们没必要下场清洗,只需要任其自生自灭。而且这几年,联邦表面上正忙着推行“主城区平等化”政策。

虽然黑市区向来对联邦多有不满,但谁会相信他们会突然动手?

直到污染区外,一座中型边境聚集点——萨尔南镇,在一个夜晚彻底从地图上抹除。

没有信号,通讯中断,搜查无人回应。

次日再被侦测时,那里已是死域,辐射指数暴涨,连植被都在快速枯萎。

上辈子,这场“清洗”最早就是从这时候开始进行的。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西泽尔的名字,在这一刻,被再次推上黑市的话题中央。

不仅仅是赫利,黑市区越来越多有权无实、或被赶出主城区的旧军火商、实验师、信息贩子都找上门来。

他们想押一注,押在这个少年身上。

但黑市从来没这么好混,尤其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想要坐上牌桌的位置。

再英俊也好、再精致也罢,不见血,是不会有人真正服气的。

西泽尔很快收到了挑战。

来源是赫利敌对的黑市区高层人员,军火起家,在西泽尔与赫利合作后,公开表达了不满。

他明目张胆地宣称:

“一个靠脸上位的小白脸。”

“还是污染体。”

“这种人撑死也就做个陪酒的小宠物。”

口说无凭,黑市的规矩就是武力说话。

角斗场的挑战就是由此而来,对方向西泽尔递了消息,要求他应战。

在黑市,公开挑战的角斗不是单纯为了打架,而是一种势力之间地位确认。

西泽尔没有拒绝。

角斗场那天,裴琮戴着面具,和西泽尔一同进场。

挑战者叫索尔,模样匪气,勉强称得上英俊,脸上有一条从颧骨斜至下巴的旧伤,看起来粗野、危险,眼里却带着贪婪的光。

索尔的家族是黑市区最大的军火商人,他作为继承人之一参加这次挑战。

裴琮刚入场,索尔就看到了他。

只一眼,索尔整个人像定住了。目光死死黏在裴琮身上,连走路的脚步都停了几秒,像是发现了什么“想据为己有”的好东西。

他不知道那是谁,也看不清面具背后的脸,但索尔就是喜欢这种气质的男人。

尤其是将这种强势的男人压上床,再狠狠将人折磨到崩溃。

西泽尔对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并不敏感,对裴琮身上的却在意得不得了。

理所当然地,注意到了索尔的贪欲。

他一言不发,手一抬,当着索尔的面扣住了裴琮的手,占有欲十足,指节收紧,像要将骨头一并握碎。

裴琮偏头看了他一眼,凑近他耳边,懒洋洋地不知说了些什么。

索尔明显感觉到,西泽尔看向自己的目光更冷了,恨不得将自己挫骨扬灰。

索尔心情愉悦,只以为他看上的男人也对自己有意思。

台上,索尔扭了扭脖子,做了个起手势,挑衅道:

“听说你是靠脸上来的?”

这句话一出口,场下响起一阵喧哗。

有人笑,有人起哄。

唯独裴琮,摸着面具下沿,靠在椅背上,给索尔点了根蜡。

他刚才吩咐了西泽尔不许杀人,对方是黑市区的高层,突然死了势必会引起联邦的调查。

开始交手的前几回合,索尔凭借身体强度扛住了几次肘击,还试图反扑,打在西泽尔肩上,生生砸出一声闷响。

索尔擦着唇角的血,忽然仰头笑了一声,看向观众席上的裴琮:

“你是不是怕输了他就跟我走?啧,不摘下面具都让人想试试。他被人压着,是不是也这么冷淡?”

那句话一出口,西泽尔停下了动作。

索尔还在笑:

“把他给我怎么样?我可以和你达成合作,军火的生意……”

他还没说完,下一秒就被甩了出去。

西泽尔的动作很快,在索尔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手肘抬起直击咽喉,索尔喉骨塌陷,整个人猛地向后踉跄。

还没稳住,西泽尔膝盖已经撞上他的腹部,伴随着骨肉错位的钝响,把他砸进地面。

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

西泽尔一只手扣住索尔的脸,将他的半张脸狠狠压进碎石与血泥中。另一只手每一下都精准砸在关节、骨缝、肋骨之间。

索尔开始哀嚎。

他求饶,挣扎,叫喊。

围观席上,终于传来一阵躁动。

“投降!”

“他投降了!快结束!”

带头的老头子握着通讯终端,脸都白了:“索尔认输!我们交出四条的军火线——

黑市的规矩就是这样:一旦开口认输,只要对方不赶尽杀绝,就可以以地盘或资源抵命,保住挑战者一条命。

但西泽尔,不想要这个平衡。

他听见了那声“认输”,但继续低头,用膝盖顶断膝骨,慢条斯理、毫不犹豫。

索尔已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喉咙里只能发出哽咽般的气音。

高台上的老头几乎跳起来:“他再动手就是毁规矩!这是挑衅——这是——”

终于在裴琮准备开口前,西泽尔一把扯住索尔的头发,迫使他露出眼睛,盯着上方的观众席。

“你还敢看他一眼吗?”

被嫉妒彻底点燃的残忍与疯意,让索尔眼前只有血色一片。

下场时,西泽尔还沾着血,眼神却一点不移地看着裴琮,周身气压沉沉。

裴琮给他擦干净血迹,“你没杀他,做得很好。”

感受到西泽尔还有点不高兴,裴琮抬头用指节蹭了一下他的脸,“怎么了?”

西泽尔这才开口,不满道:“刚刚你看他的时间,比我长。”

裴琮:“.........”

西泽尔扣住裴琮的手,在众目睽睽下带着人离开了角斗场,剩余的事情,赫利会处理。

收藏室内。

自从从旧址废墟回来以后,他们就再也没分开睡过。

裴琮适应良好,只是有一点困扰——他想摸耳朵的难度越来越高。

西泽尔从黑池那次之后,再没主动放出来过,那对灰黑的耳朵像是他的最后一块软肋,平时藏得死死的。

裴琮偶尔会手痒。

比如今天刚刚在角斗场看到西泽尔放出狼耳朵,现在就很想摸一摸。

裴琮在西泽尔耳边说:

“让我摸一下,嗯?”

“我想看看。”

等到西泽尔整个人快失控,才慢吞吞地在他眼前露出一点点耳尖。

毛发细软,隐隐颤着,明显在忍。

裴琮摸得很认真,有时候还要揉一下耳根,西泽尔就僵着,一声不吭地忍完,脸色绷得死紧,然后离开卧室。

每次摸完,他都不会再和裴琮睡一起。

裴琮习惯了他的反常,却在半夜被某种声音吵醒,打开了卧室门,想出去透透气。

收藏室昏暗一片,只有尽头的灯没关,微光中,他看见西泽尔背对他,坐在沙发边。

少年已经抽条,几乎快和裴琮一样高,只是依旧清瘦,肩膀微微耸动,指节隐约收紧,喉间压暗的声音正被他极力克制着吞咽下去。

裴琮目光掠过他耳侧——

那对平时死活不肯露的狼耳,正颤得厉害,像在等谁来抓住它。

他走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

西泽尔在听见脚步声的那一瞬间,几乎是本能藏进沙发的阴影里,外套拢紧,坐姿撑稳,他脸色阴沉得吓人,嗓音冰冷:

“没干什么。”

裴琮站在他面前,看着那双狼耳一晃一晃,伸手揉了一把,没意识到少年到底在干什么事。

“耳朵在抖。”

裴琮似乎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摸耳朵会让自己变成这幅模样,西泽尔呼吸一下变重,将耳朵从裴琮手上抽出来,难得拒绝道:

“不用你管。”

羞耻如潮水般反卷而来,重得把他整个人压进沙发。他不知道该藏哪里,也不知道还能怎么装。

西泽尔稳住声音:“回去睡觉,我没事。”

裴琮靠在沙发边,完全不把少年的伪装放在眼里,看着西泽尔极力忍耐的模样,恶趣味道:

“你记得开窗户,这地方通风不好。”

然后转身就走。

西泽尔终于忍无可忍。

这种逗弄他的态度,加上今天占有欲被挑衅的怒火又浮上心头。裴琮为什么总能如此自在,这让西泽尔想看裴琮不一样的表情。

他猛地扣住裴琮的手腕,动作迅猛干净,按照裴琮以前亲手教的技巧——肩胛压制,膝锁肋骨,掌控对方重心的最直接方式,膝盖顶住了裴琮大腿外侧,微微前倾。

裴琮猝不及防,被他直接压进沙发,靠背狠狠撞上,发出一声闷响。

呼吸被夺走一瞬。

西泽尔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手扣着他双腕,呼吸却低得几乎贴在他耳廓里。

他不再藏、不再躲、不再犹豫。那双曾经总是暗沉压抑的眼睛,现在漆黑得像夜里发光的猎兽,幽深、锋利、带着渴望亲吻的混乱本能。

他将裴琮的手往自己身下带去,眼神漆黑、呼吸灼烫,嗓音低哑:

“不是想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西泽尔俯在他上方,半命令道:

“帮帮我。”

裴琮感受着手指被牵引的方向,动作微顿了一下。

但没拒绝。

又不是别人,帮帮他又怎么了?

裴琮向来擅长在这段关系之间留下试探的空间。不论是蛇藏在黑暗中,冷血、阴沉,滑进来缠住,还是现在。

他的动作克制,甚至带着一点懒洋洋的意味。

裴琮还有心情想,蛇好像更冰凉一些。

耳边传来一声压低的喘息。

西泽尔睁着眼,俯视着他,眼里仍藏着那种没散尽的紧迫和情绪翻涌。

裴琮淡定起身:

“这么快。”

“你以前帮别人干过?”西泽尔语气一下子锋锐,裴琮在拿他和谁比较?

西泽尔明明能感觉到裴琮的生涩。

裴琮似笑非笑:“你还好意思说?”

西泽尔听到这话,反而没有被做坏事被拆穿的心虚,裴琮也没说不愿意,帮帮他怎么了?

裴琮转身看他:“还回来睡吗?”

西泽尔看穿了裴琮的想法,“不给再摸了。”

裴琮皱眉,西泽尔打断他:“你想再帮我一次,可以随便摸。”

从来没有觉醒过狼类基因的裴琮,终于后知后觉耳朵对西泽尔而言,究竟敏感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