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可怜寡夫(05)

陆泯对傅成斯的印象不好。

他是个实打实书香世界出生的富二代,底蕴厚,父母和兄弟姐妹在业界拔尖人才。

除了他。

社恐是天生的,成绩算好,可跟家族比起来微不足道。

得到的永远都是负反馈,他渐渐变得沉默,恐惧跟人接触,在外人看来就是个阴郁宅男。

大学毕业后他就从家里搬出来,来到一个游戏公司上班。

就算是这样,也做不到完全不跟人沟通。

陆泯被家里人强迫参加聚会时,遇到过最多的就是傅成斯这类人——看着人模狗样,实际自私冷漠,只以自己的利益为主,将人分成三六九等。平等的看不起每个人。

他没想到傅成斯这种冷漠精英男,会在大半夜来敲一个漂亮小男生的房门。

手里还拿着一条内裤,说一些不清不楚的荤话。

陆泯不论怎么说都是个有血性的年轻男人,再社恐,也会主动为看不惯的事情出头。

更何况,他还……想跟雪辞做好朋友。

“有什么事吗?”

刚才为了干活方便,陆泯用雪辞给的皮筋将过长的卷发扎在脑后,凌厉深邃的眉眼显露出来。

仔细看,他是三个玩家中,五官最周正的。

加上宽阔的肩膀和高大的身材,气场上难得不阴暗畏缩。

傅成斯被对方那副正宫口吻弄得脸色凝滞。

真以为自己会成为宋雪辞老公?

这是个游戏npc且不说,从宋雪辞熟练的勾引手段来看,应该勾到手的不知道多少男人了。

陆泯这种蠢货,被骑几次,腻了以后肯定被甩。

傅成斯淡扯嘴角,一言不发。让陆泯尽情去猜测,他为什么会在这个点自己给宋雪辞送内裤。

当然,宋雪辞没收自己去镇上顺手买的昂贵布料,也没跟他主动解释要跟陆泯住在一间房的原因。

就这么轻轻关上了门。

风扫到了他脸上,跟一巴掌抽上去似的。

是嫌自己碍事?耽误跟陆泯做那些?

傅成斯冷着眉眼,低头盯手里的内裤。他挑选的这条颜色粉白,一般男生都不会穿,可他觉得宋雪辞那条被自己扯坏的发白半透内裤原本就应该是这个颜色。

跟宋雪辞本人的皮肤很像,莹润,粉盈。

可为什么不要?

傅成斯被拒之门外,他自然不会舍弃尊严再去敲门。

回屋后,他将手里那点布料扔进衣柜角落。

——正好覆盖在另一团柔软的衣物上。

宋雪辞那条扯坏的内裤还没被他扔掉。

至于为什么不扔,自然是他并不在乎这种东西。所以扔不扔都一样,放在衣柜或垃圾桶,对他来说都只是一块破布。

他并不在意。

*

“我这么睡在你房间里……真、真可以吗?那位管家会说什么吗?”

陆泯在面对雪辞时又换成了一副社恐模样,他很怕给对方带来麻烦。再三跟雪辞确定没事后,才安心待着。

毕竟古堡里刚死了人,对他们玩家来说是个npc,可对雪辞来说是周边人。

害怕是肯定的。

再说,晚上还会有奇怪男人找上门。

陆泯乖乖躺下,身躯略带僵硬。

雪辞的房间里……好香。

像是被雪辞身上的气味侵润,每个物品都被沾染上香味。

好热。

陆泯后背已经开始出汗,那头卷毛遮住了额头和脖颈上的青筋。

雪辞似乎对他很放心,关灯躺下后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清浅的声音落入陆泯耳中,难以入眠。

陆泯隐约能感觉到傅成斯的心思。

他其实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可傅成斯为什么会扯破雪辞的内裤?他们私下还交流过吗?雪辞难道不是跟自己关系最好吗?

越想越睡不着了。

月光倾泄的房间里,他偷偷从裤子口袋摸出一条白色丝袜。

丝袜是后来在客厅阳台上找到的,本来想趁着今晚还给雪辞。

可这样一来,会被雪辞当成变态吧?

陆泯犹犹豫豫,还是不敢说出口。他将硬挺的鼻尖凑上去,几乎要将那条丝袜顶成鼻梁的形状。

就……就先放在他这里保存吧。

*

这一夜平安无事。

雪辞睡得很沉,也没有再遇到半夜偷摸他的男鬼。

陆泯已经醒了,被子床单都叠成整齐的豆腐块,连原本东倒西歪的牙刷毛巾也被他整齐好。

雪辞瞪大眼睛——他觉得陆泯更适合去做男仆。

“你醒了?”雪辞的床铺不高,陆泯干脆坐在地上跟他说话,跟个乖乖等待主人的大型犬似的,“是不是我动作太大了?”

雪辞摇头,眼睛瞪得圆圆的。

指着他叠的被子:“好厉害!”

陆泯呼吸顿了下,耳根很快就红了。

他太久没听到夸奖,以至于忘了该怎么大方面对别人的称赞,第一反应是否定自己。

“没,就……叠个被子。”

“可是很厉害了。”雪辞的语气和表情都很诚恳,微微舒展的眉眼显露出温柔,“我都叠不出来。”

陆泯抓了抓头发:“那、那我帮你叠。”

雪辞满意地去浴室洗漱。

衣柜很多款式的女仆装和田园风套装。他今天穿得是领口绣有繁复花纹的衬衫短裤,配一条褶皱花边发绳。

这些衣服用料昂贵,做工细致,听说都是韦斯特夫人年轻时亲手做的。

本来是要给自己的孩子穿,可孩子出生后,款式已经淘汰,只能尘封在衣柜里。

雪辞作为男仆,有一个每天必要完成的任务就是尽量不重复地去穿韦斯特太太的这些手工制品,让她看到,保持好心情。

雪辞能够理解,他小时候也经常穿奶奶亲手织的毛衣。

今日天气很好,需要带韦斯特夫人去花园。

结果刚上楼,雪辞就被其他仆人阻止了。

“夫人最近身体不好,医生昨晚半夜来过了,说是要静养。”仆人怕他不信,特意将管家搬出来,“乔尔先生说,以后他来照顾大夫人,我们不用管这些。”

雪辞“哦”了声。

【感觉乔尔在密谋着什么,他是不是想要遗产?】

【还是说,那个死掉的仆人跟他有关?】

11蹦出来:【资料里显示他是个刻薄自私的人,比起大夫人,他跟韦斯特家族其他成员的关系更密切。】

这个世界跟前面的几个小世界都不一样,需要自己探索剧情才能得到相关资料。

目前对于古堡死人的事件雪辞毫无头绪,他平时也不怎么爱看悬疑类的电影。

看来要从那几个玩家身上套出点信息了。

雪辞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布料很柔软,也看不出线头,可以看出手工很精细,倾注了不少心血。

他直到现在都没有见过韦斯特夫人,不过可以想象,她应当是个和蔼、安静,很有才华的人。

乔尔尖锐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大概是某个仆人请假没有提前说明情况,被骂得狗血淋头。

雪辞不知道这是不是固有场景,但有些话语落在耳中实在太难听,他没忍住,主动提出帮这位请假的仆人去镇上买食材。

乔尔的视线盯过来。

他是个干瘪的老头,目光中带有阴戾,尽管被虚假的优雅从容遮掩,也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由你来负责吧。”乔尔苛刻道,“这些食材很重要,过几天夫人的女儿和孙女要前来探望,你需要按照她们的口味挑选。”

乔尔给他一张很长的食材清单,雪辞正认真看时,傅成斯正从楼上下来。

“傅先生,您今天也要去镇上吗?”

乔尔礼貌地问。

傅成斯淡淡“嗯”了声,没说多余的话。

乔尔:“我们的男仆正好也要去镇上买食材,让他作为导游,带你去逛逛吧。”

雪辞:“?”

可他也是第一次去。

他察觉到傅成斯的视线,依旧是高傲冷淡的。然而听到的却是:“好啊,这位小男仆带着我,也不会走丢。”

雪辞:“……?”

他觉得,傅成斯一定是要故意刁难他。

乔尔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将雪辞拉到一旁:“帮我盯着他。”

雪辞疑惑“嗯”了声。

乔尔很担心对方是要去镇上报警或调查:“昨天就单独去了镇上,居然只去了一件内衣店。”

雪辞:“……”

他尴尬地别开脸,耳根却隐隐发红。

……

最后雪辞还是答应帮忙监视傅成斯。

这座小镇并不大,十几分钟就能走到集市。街道上都是独特的建筑,集市也有不少雪辞没见过的小玩意儿。

雪辞每路过一家店,都要好奇地探脑袋。

“不是说要买食材?”

傅成斯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嗯?

雪辞转过身,却没想到男人会离得这么近,脸蛋差点撞到对方的胸口。

他立刻往后退了两步。

“集市就在前面了。”

不管先前有什么过节,雪辞都没打算跟对方竖立敌对关系。

两人距离不远不近。

集市上人流不多,雪辞按照清单一项一项买。他在这边买食材,傅成斯站在不远处跟其他摊主交流。

周围太吵,雪辞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想要走过去,胳膊却被狠狠一扯。

对方力道很大,雪辞发出“嘶”了一声,眼底立刻弥漫出水汽,他不满地朝对方望去——

是个陌生的高大男人,金发碧眼,流里流气。

对方并没有放开他,而是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圈,语气里明显带着恶意:“你倒是跑到这里了?怎么了,找到有钱老公就装作不认识我了?”

“你那个有钱老公倒是对你挺好,给你钱买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

他“啧”了声,视线不加掩饰地盯着雪辞的脸:“小脸被滋润得都粉了,是不是天天都缠着你做那些事?”

雪辞冷下脸。

被一个陌生人拽住说这些话,是个人都会生气。

他用力甩开对方,冷冷开口时确实会显出让人难以靠近的高贵。

“我不认识你。”

男人对着雪辞的脸愣了几秒:“你——”

雪辞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拎着布袋急忙走向另一边。

可惜对方高大,腿脚利索,眼看着就要被追上,雪辞眼皮乱跳,紧张地张开嘴巴小口喘息。

视线落在了不远处——

傅成斯正在跟摊主沟通,正准备询问有关韦斯特家里的事情,却感觉手臂被人揪住,一截白里带粉的手指进入视线。

接着,柔软的身体贴过来。

傅成斯手指不受控制蜷了下。

低头,正好对上宋雪辞仰着的小脸。

宋雪辞长得很清纯。

可那张脸仰起来看人时,视线是直勾勾的。

圆钝的眼尾也会翘起,像是带着小钩子。

眼底的雾气腾腾,嫣红的唇瓣张开,散着浓烈的热乎乎的香气。

能看见里面湿润的口腔,和粉软的舌头。

又耍什么花招?

傅成斯拧紧眉心,刚张了张唇,就听到雪辞软绵绵的声音:“老、老公……”

傅成斯头皮发麻,脑子里一片空白。

男人浑身发僵,他没想到宋雪辞如此大胆,见他迟迟不上套,就直接来硬的。

“你——”

声音沙哑地发出一个音节后,宋雪辞竟然将他挽得更紧了,声音里带着急迫的哭腔,听上去很害怕:“有人在追我!”

傅成斯皱眉,才发现不远处有个身影往这边跑过来。

雪辞:“就是他!刚才一直缠着我,可我都不认识他!”

傅成斯留过学,知道这类地方治安很乱。对方八成是个看上雪辞要把人拐走的人贩子。

他冷着眉眼,用带着攻击性的表情看向对方,硬生生将对方吓退了。

雪辞怕对方没走远,还会缠上自己,小声恳求:“可不可以陪我买剩下的食材啊?”

他以为自己要软磨硬泡缠好一会儿,没想到傅成斯直接同意了。

雪辞愣神的功夫,手里的布袋也被对方拿走了。

“还要买什么?”

傅成斯眉眼逼近,呼吸也顺势达到他耳朵上。

又热又麻的。

雪辞知道对方并不是故意的,是要低头看清单,也不好意思躲开,直到整只耳朵都泛粉,傅成斯才站直身体。

还剩下五种食材。

雪辞挑选东西的时候,会偷偷往身后瞥,看傅成斯在不在。

男人这回没离开,从头到尾都站在他身后。

高大的身体往那一站,周身自带的冷感气场以及攻击性很强的眉骨让普通人都不敢靠近。

不得不说,很有安全感。

雪辞很顺利地买到了剩下的食材,将布袋撑得满满当当。

他伸手,准备从傅成斯手里接过,却被对方打断:“现在换你陪我。”

雪辞:“?”

说完,肩膀就被搂住。

听傅成斯跟摊主闲聊几句后,雪辞才明白对方的用意。

原来是想跟他伪装成一对前来旅游的新婚夫妻,借着观光的由头,来从旁人嘴里打探出韦斯特家族的情况。

韦斯特家族在镇上很有名,毕竟其中最大的教堂就是他们捐款建造的。

这是个没落贵族,搬来小镇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搬到了更靠近市中心的城镇。

那栋古堡成了鬼屋,还有不少小孩前去探险。

直到后来,年老的韦斯特夫人重返家乡,修葺古堡,才有了人气。

不过依旧有很多人把那里当做鬼屋——因为韦斯特夫人太瘦,整天坐在屋子前,被人当成了鬼魂。

“我有个朋友曾经在那里看过门,说很诡异,晚上十二点之后听到过小女孩的哭声。”

雪辞听得起了一身小疙瘩,默默朝傅成斯那边靠。

傅成斯察觉到柔软的触感,没再问什么。

这些消息很关键,雪辞提醒:“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再问就要打草惊蛇了。”傅成斯撩起眼皮,朝不远处的一个身影看去,“那位管家应该信不过你,还派了其他人来监视我。”

“……”

雪辞被戳穿,垂下眼睛,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点信任:“我不会跟他说的。”

“你确实不应该什么都跟他说。”傅成斯淡淡冒出一句,“谁知道他是鬼魂还是什么?”

他成功看到了雪辞颤抖得厉害的睫毛。

雪辞的睫毛很长,卷密,像是精致的洋娃娃,却又比洋娃娃灵动许多。

稍微吓吓,小脸就皱巴在一起。

可怜,又让人想招惹。

两人从集市出来往回走。

雪辞一直紧紧贴着傅成斯,对方也没说什么“胆子怎么这么小”这种难听的话。

直到他被一家卖鸡蛋糕的铺子吸引,落后男人好几米,才匆匆跟上。

走一步瞥两眼,依依不舍盯着。

看着惹人怜惜。

“想要就买。”

傅成斯冷不丁冒出一句。

雪辞松开唇瓣,上面被他咬出一道亮晶晶的水痕。

盯着脚尖,他似乎很不好意思:“乔尔给我的钱只够买这些食材的,我不敢乱花。”

没钱花。

傅成斯明白了宋雪辞的目的——想找个男人买单。

可哪家捞子会只捞个鸡蛋糕?

傅成斯觉得要么就是故意放长线钓大鱼,一点点提要求,要不就是从小镇来的,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他倒要看看,宋雪辞究竟想做什么。

*

雪辞没想到傅成斯会给自己买鸡蛋糕,还每种口味都买了。

他惊讶:“你哪来的钱?”

傅成斯反问:“我没钱怎么给你买的内裤?”

“……”雪辞尴尬摸了摸鼻子,“我是说,你怎么会有钱的,你不是——”

“玩家”两个字脱口而出之际,他立刻闭了嘴。

傅成斯眯起眼睛,审视:“不是什么?”

雪辞摇摇头,装作吃鸡蛋糕,不回答问题。

傅成斯没再问,他松了口气。

好险,差点就露馅了。

他不可以暴露——自己是个觉醒的npc。

两人顺着店铺继续往前走。

傅成斯的脚步比平时慢许多,宋雪辞可以有时间咬上几口鸡蛋糕。

小男仆吃起东西很慢,嘴巴小,口腔浅,很喜欢用舌头卷进去。

鸡蛋糕是刚出炉的,温度高,把柔嫩的粉色口腔烫成了深红。

那么小,一根手指估计就可以碰到喉咙,随便抽几下,估计就会受不了地呜咽出声。

口水湿漉漉往下流。

傅成斯拧着眉心烦躁地移开视线,脚步越来越快,等回神后却发现雪辞没跟上。

回头,小男仆还站在离他几米的位置。

亮晶晶的眼睛从冰淇淋店铺转移到他身上。

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却又满含期待:“我可以再买一个那个吗?”

……

雪辞今天的收获颇丰,跟傅成斯的关系也因为沿街的食物得到好转。

两人干脆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吃完再回去。

雪辞将没吃完的食物分享给对方。

在傅成斯眼中就成了勾引。

吃了一半,还沾着口水的给他吃,是什么意思?

他没吃同性口水的习惯。

宋雪辞见他不吃,松了口气,立刻将袋子拿回来。

似乎很高兴。

傅成斯长久地盯着那张脸。

无论怎么看,宋雪辞似乎已经将自己放在了妻子的身份上。

不然,为什么要挽着他的手臂喊老公,又让自己给他花钱?

是觉得那两个人没潜力,又准备来找他了吗?

那下一步呢?准备怎么做。

半夜把他勾到房间里,说肚子不舒服,能不能让他帮忙暖暖?

回去当晚,傅成斯没怎么睡着。

就等着宋雪辞还能对他使什么花招。

可宋雪辞迟迟不来。

估计是吊着他。

然而第二天,傅成斯就在宋雪辞脖子上,看到了一个很重的吻痕。

吸得那块软肉都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