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臻终于用到了床。
带着潮气的风透过窗纱,吹散两人之间混杂的气味。
湿漉漉。
雪辞讨厌这种黏糊的感觉,他讨厌被秦无臻撞出的这层细汗,也讨厌男人覆过来时滚烫的热汗。
又困又累。
明明全程都被动得很,雪辞却一副累坏的模样,沾染泪花的睫毛可怜垂下,被吻肿的唇瓣散着浓艳的香味。
连身体都懒得动弹,最多从秦无臻的怀抱里挪到角落。
他软手软脚,皮肤透红,浑身都散着熟透的果实香味。
一看就被弄熟了。
可他自己偏偏不知。
秦无臻又浑身滚烫地贴过来,凑到雪辞耳垂边上,像是牲口一样边咬边亲。
雪辞嫌热,躲开。
对方贴过来。
躲开。
又贴。
雪辞忍无可忍,凶巴巴道:“……别太过分!”
秦无臻总算消停了会儿。
雪辞的眼皮有点肿,粉粉的,一看就是哭过了。
他闭上眼睛,窗外的小风吹进来,身体稍微舒坦了些。
昏昏沉沉睡了很长的一觉。中途能感觉到秦无臻把他抱起来清理身体。雪辞太困,全程都乖乖被抱着,偶尔洗澡时被擦拭到某些地方会轻声哼两句。
翌日一觉睡到中午。
雪辞醒来时人还是懵的。
房间很干净,不仅没有任何奇怪的气味,桌上还摆放着花。
要不是那双放在他身上帮他揉腰的大手,他都要以为一切是个梦。
“还难受吗?”
秦无臻的指腹温热,也很会认穴,很轻易就缓解了雪辞身体的不适。
雪辞没躲开:“我饿了。”
秦无臻任劳任怨端来午饭。
雪辞吃完饭后脸色稍微好了些,可看到95%进度条就来气。他起床后先后去了花园和后院,跟小白马待了一下午。
秦无臻全程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他身后。
雪辞看他在眼前晃就想到昨晚他说的那些话,脸色发僵:“你不去药房跟着我干什么?”
秦无臻的回答肉麻得很。
说想他。
雪辞手臂上的小疙瘩都被激出来了,复杂看他一眼,自己溜回屋里。
宋家人都没看出端倪,只觉得雪辞气色好,嘴巴比平时红了许多。
雪辞恹恹回房,陷进枕头里。
他在极力挽救错过的剧情。
听到11说一个月后山匪会再次在那条山道上出现,心里稍微松口气。
商量期间,秦无臻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
雪辞瞥了眼,在看到他手里握着的那一小盒膏药时眼皮狠跳了下。
“你来干什么?”他故作镇定。
“上药。”
雪辞窘迫地拒绝:“不需要,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秦无臻眯起眼睛,又开始说奇怪的话了。说他明明吃得很辛苦,就算不疼为了以后也要上药。
雪辞不愿意听,直接打断:“……知道了!”
上药的过程有点吃力,雪辞的脸颊陷入枕头里,鼻尖沁出一层细汗。
两人都很安静,可“咕叽咕叽”的水声却很大。
雪辞的耳尖都是烧的。
上完药,秦无臻也没离开,坐在床边提成亲的事情。
雪辞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秦无臻:“还是说,你要跟秦灼成亲?”
雪辞闷闷道:“嗯。”
秦无臻面上僵住。
房间的气氛停滞。片刻,他语气生硬:“我知道了,我陪你去江南找他。”
“等天气好了就出发。”
雪辞倔强道:“我自己去找。”
秦无臻的脸色终于阴沉下来,紧紧攥住雪辞的手腕:“你这是要彻底丢下我?像丢掉一条狗那样丢掉我?”
雪辞皱眉:“你不要胡说,我没随便丢过小狗。”
秦无臻沉默半晌:“我就当你不会丢我。”
他来回摩挲着雪辞的手腕,又将脸贴过去。
雪辞有些恍惚,心想这兄弟俩还真像,以前秦灼也喜欢这么蹭他。
秦无臻一直待着不离开,晚上就赖在他房间。
隔天雪辞正常去学堂。
他给秦灼写了封信,让对方好好工作,说自己喜欢有能力的男人。
果然,半个月后进度条又涨回了99%。
为了剧情能够顺利进行下去,他打算先吊着秦无臻,对方现在很听他的话。
还有谢乔司。
更听话。
“小白就先放你这边养着了。”雪辞将自己所剩无几的零花钱掏出来,“你要好好照顾他哦。”
谢乔司将钱推回去:“我们俩提这些就见外了,别说养你的马一辈子,就是养你一辈子我都愿意!”
见雪辞迟钝的表情,他又失落道:“不过你肯定也不愿意给我养。”
“你是不是跟秦无臻在一起了?”
谢乔司想到最近频繁来学堂找雪辞的秦无臻。
先前也经常来,可最近明显不一样了。
那样占有欲强烈的视线,以及带着欲念的眼神……作为同样对雪辞有想法的男人,谢乔司很明确一件事——
“你给秦无臻了吧。”
“给他亲了,也给他吃过了。”
雪辞被戳穿后:“没、没有……”
谢乔司根本不信,咬牙切齿道:“他肯定爽死了!那么大年龄才开荤,就跟野狗遇到骨头一样咬着不肯松口。”
“你那天过来,我看到你脖子上都是痕迹。”
“胸口肯定也被啃破了吧。”
谢乔司没有忘记自己要当小三,无论正宫是谁。
开始自荐:“他那么大年龄还能伺候得起来吗?小辞你是不是一点都没舒服?要不要试试我?”
“我很干净,也很年轻。”
“虽然没经验,但我在书上学了很多。”
雪辞脸颊都被他说得滚烫,尴尬别开视线,却不小心瞥到了不远处的秦无臻。
看男人的脸色,估计是听到了。
他还没说什么,秦无臻就迈着急步走来,毫无往日风度地打断两人对话,将手中的木盒放到雪辞面前:“这是宋夫人让我带来的。”
言下之意——他已经被雪辞家里认可,地位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动的。
谢乔司听出来了,可也装作没听懂:“小辞,今日已经吃饱了吧,再吃甜食晚上去学堂要犯困了。”
两人明里暗里争风吃醋,一遇到空气中就满是醋意。
他们丝毫没想到,雪辞谁都不在意,一个月后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
……
最先发现雪辞消失的是秦无臻。
在药房忙碌几日后,他匆匆沐浴完,带着几分湿意来学堂找雪辞。
正在偷雪辞里衣的谢乔司被逮个正着,心虚道:“你、你怎么来了?这么晚!”
秦无臻皱眉,朝房间里扫了一圈,没找到雪辞的身影后,冷声道:“雪辞呢?”
“他不是回家了吗?你不在家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谢乔司默不作声将里衣塞进口袋,“难道没回家?”
秦无臻心底一沉。
谢乔司看秦无臻脸色不好,也察觉出什么:“雪辞不会不见了吧?他去哪里了?”
“去江南。”秦无臻语气冷冷,“找秦灼。”
房间里寂静下来。
被抛弃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当然,他们也不会任由雪辞独自离开云枫镇,去那么远的地方。
*
秦无臻并没有惊动宋家,谎称雪辞还在学堂里。
云枫镇很小,去往江南的路只有一条,路途艰险。
两人连夜骑马赶出云枫镇,一路都没有雪辞的身影。
就算雪辞比他们提前半日出发,夜里也需要休息。不会一次性跑这么远。
两人意识到已经超出范围,又折返,开始在沿途的店家和驿站询问。
按说雪辞这张脸,见过的人都会有印象,可店家几乎都说没见过这类神仙似的小公子。
秦无臻琢磨片刻,改了问法,问对方有没有见过一位轻纱帽的小公子,身上是粗布衣,可人却很白。
他这么一描述,店家突然就有了印象:“在我这里买茶呢!还说要温的。我记得身上还香香的,我还以为是哪家姑娘为了方便出门女扮男装呢!”
听到这话,两人心中稍微踏实几分。
谢乔司拿出银子递过去,急切问道:“那你知道他朝哪个方向去了吗?”
店家往山道指了指:“他往那边去了,当时我还劝他呢,说那边最近有山匪出没,让他小心点。”
“不过那群山匪只劫富济贫,从没伤害过普通人。”
尽管对方这么说,两人还是心急如焚。
动用了所有关系,他们顺着山道的人询问,半日后,在一家茶馆找到了雪辞的下落。
“是啊,那个富商估计把你们要找的那位公子当成哪家姑娘了,坐过去调戏,对方摘下帽子,发现是男的后就换了一桌。”
“可眼睛一直盯着人家,没过多久就又坐过去,说就算是男的也喜欢。”
“我们老板见那小公子白生生的,也不知道回嘴,眼看着要被对方占便宜,刚要过去帮忙,结果就见富商的手指被砍了。”
“这附近经常走镖,那群山匪也常出现,那天正好有官兵在附近,山匪临走前把那位公子带走了。”
谢乔司立刻道:“你们知道那群土匪老窝在哪吗?”
小二尴尬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他们当山匪的能让我们普通百姓知道吗?他们劫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官兵也拿他们没办法呢!”
“而且这山邪性的很,阴森森的,一般人进去都会迷路,两位公子还是先报官吧,最近官兵也在找这群山匪呢!”对于百姓来说,这群山匪并不算十恶不赦的人,小二帮忙说话,“他们可能带走那位公子……也、也是……”
谢乔司没好气道:“也是什么?”
“那小公子估计离得太近,看到了山匪的长相,那群人就把他带走了。”小二感觉周围空气都冷凝起来,安慰道,“不过他们不会伤害普通人。”
应该是掳去当压寨夫人。
这话他没说,可见对面那两位面色极差,应该也猜到了。
谢乔司转身跨上马背。
秦无臻怕他冲动反而添乱,冷声道:“做什么?”
“当然是去捣了他们的老窝!”谢乔司咬牙切齿,脸色阴沉,“难道要等肚子都鼓起来再去找?”
*
雪辞是被饿醒的。
醒来后感觉肚子瘪瘪的。
周围环境不算好,可以看出简单收拾过,身边还放着杂物。
屋子昏暗,屋顶漏出几分光。
雪辞意识到,自己得愿所偿被关进了柴房。
他记得那群山匪当着他的面把对面男人手指砍掉后,就把他扛起来带回山里了。
带他走的叫阿飞,根据他们的对话,雪辞猜阿飞是他们的头。
柴房里温度都是低的,雪辞缩了缩肩膀,往墙角里靠。
还有几天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不过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没那么病弱,估计还要被这群人折磨一段时间。
轻声叹气,他才听到旁边的动静。
抬眼朝右边看去——
他吓了一跳,原来那里一直站着个人。
光线太暗,他刚才一直没发现。
雪辞无法看清男人的脸,可从轮廓来看,对方的体型,能单手把他举起来。
对方显然也在看他,片刻,巨大的黑影朝他这边移动。
雪辞蜷缩着身体。
“你别怕我,我不伤害你。”黑影开口了,声音很低,他示好一般将手里的水果放在他面前,“我叫阿飞,你呢?”
原来是山匪头子。
想到砍手指的血腥画面,雪辞抱住膝盖,声音发颤:“我、我叫宋雪辞……”
“雪,是那个下雪的雪吗?辞呢?”
“告辞的辞。”
阿飞是个文盲老粗,说是告辞的辞,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字,又连接问了雪辞好几个问题。
雪辞都乖乖回答了,说自己是去江南找夫君的。
阿飞声音生硬:“你有夫君了?”
雪辞点头。
阿飞没再说话。
房间里安静地有些诡异,雪辞装模做样让对方放自己走:“我真想念夫君,你放我离开吧。”
阿飞:“那可不行。”
果然。
雪辞为稳定前进的剧情定下心来。
然而刚松懈下来,下一刻,就听到阿飞用略带羞涩的语气道:“我们家族有规定,看到我脸的人,要不被我杀死,要不就当我娘子。”
雪辞:“……”
什、什么……
雪辞瞪大眼睛。殊不住阿飞视力极好,黑暗中依旧把他这副模样看得清晰。
跟个小猫似的。
稍微摸下肚皮估计就眼泪汪汪了。
阿飞直勾勾盯着他:“你要不要吃饭休息,我带你去干净房间,刚帮你收拾出来的,你先住着,以后再跟我一起住。”
“……”
雪辞觉得头疼。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虽然很怕阿飞,可还是硬着头皮:“我、我只喜欢我夫君……”
阿飞起身点了灯,柴房里面亮起来。
雪辞的脸也不知道在哪儿碰了灰,脏兮兮的,跟只小花猫似的。
阿飞看呆了,也顾不上雪辞愿不愿意给自己当娘子,下意识就想要当舔狗。
“你脸上脏了,我带你出来洗漱吧。”
“这山上都是泉水。”
“我已经让人下山帮你重新买床买衣服。你细皮嫩肉的,肯定要睡好床的。”
雪辞没理他:“我就待在这里。”
他固执说完,等着阿飞生气折磨自己。
果然,对方一直盯着他,片刻后,一言不发带上门出去了。
应该是去拿折磨他的工具了。
雪辞有气无力跟小11诉苦,也不知道剧情能不能保得住。
他已经在努力惹对方生气了。
没多久,门口热闹起来。
山上都是群年轻的粗糙汉子,知道老大带着一个漂亮公子回来后,都好奇围在柴房门口,想要看看这公子长什么样,能把老大迷得要找男人。
“该不会是狐狸精变得吧。”
“听老六说脸很绝。”
“不过咱们不是有人偷听了吗,已经有夫君了。”
“老大又不在意那个。”
“而且有过夫君,他夫君也肯定也弄过了。”
“老大不还担心把人弄坏吗?”
“这下就算艹再狠也不会坏。”
……
阿飞将这群狗崽子们赶走,端着水盆进来。
结果就看到雪辞煞白着小脸,满脸惊恐看过来。
他猜测可能是听到那群人的聊天了,立刻发誓:“我不会对你做那些的。”
雪辞并不相信,蜷着身体躲他。
可他又累又饿。
肚子很快就叫了。
“你先洗手洗脸。”阿飞叮嘱完,立刻就端来饭菜。
雪辞的手和脸都变得雪白,眉眼湿漉漉的,又乖又漂亮。
慢吞吞咬东西的模样也……
阿飞深吸口气。
男人当土匪当惯了,身上自然带着一股侵略性很强的匪气,他凑过去,想到刚才那群小弟的话,鬼使神差地问——
“你夫君每天都要做好几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