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臻僵站在原地,不止自己身体此时是热还是冷。
青筋暴起,热汗从后背不停冒出,黏在衣服上,可秦灼的话又生生像是一盆冷水将雾气昭昭的美梦浇灭。
他当然知道秦灼口中的“尿床”是为什么。
也就秦灼觉得那是尿床。
可他没想到,前一秒他还在梦中对着哭喊不停的雪辞孟浪,咬着对方耳垂发疯一样地表明心意,下一秒,雪辞就被其他男人弄透了。
弄到失禁。
是有多凶狠。
夜里风大,秦灼身上的气味顺着就飘过来,雪辞的气味侵袭到男人的鼻腔。
秦无臻冷着脸:“去弄热水来。”
“热水已经烧好了。”秦灼见秦无臻的表情这么冷,以为雪辞真出了什么问题,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我是要帮他洗澡的,可他不让我碰……”
碰得还不够多吗?
秦无臻的表情一时半会都会保持着此时的冷峻。
“那把桶搬到屋里。”他没再理秦灼,外衣都没穿就径直走到雪辞屋里。
推开门,炭火将屋里的温度烧得很足。
乱七八糟的气味一起涌到秦无臻鼻腔中。
床上一片凌乱,雪辞的衣衫都搭放在床尾。被子鼓起来一小团,只露出一些乌发在外面。
雪辞将自己包裹得紧紧的。
他到现在还是晕的,肚子又涨又麻,眼皮很快就黏到一起。
他并没有听到男人靠过来的声音,只感觉一双大手从被子外面探进来,宽厚又热的手掌按在他腰上。
雪辞无意识哆嗦了下,立刻朝床的最里面蜷缩。
好像知道一碰这里,下一秒就会发生什么。
片刻。
闷闷湿湿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被子的缝隙里传出来——
“我、我不要了……”
“肚子麻……”
雪辞要委屈坏了。
明明都说了想去厕所,却还是一直抱着不肯让他去。
现在……想到刚才自己那副模样,雪辞恨不得以后都生活在被子里不见人。
他有点想发脾气,可也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秦灼认错倒是挺快的。
感觉到那双大手继续攀到了他腰上,雪辞烦了:“我、我现在不是很想跟你说话。”
不耐烦地说完,那张湿湿红红带着睡痕的脸终于肯从被子里冒出来。
然而在看到站在他床边的人不是秦灼而是秦无臻后,雪辞彻底傻了。
这、这是……为什么……
小美人脑袋嗡嗡作响,无论是思考还是动作都停滞了。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只知道看着秦无臻。
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为什么这么晚了秦无臻还会来他房里?
秦无臻慢条斯理开口:“小辞,难不难受?”
雪辞就没见过秦无臻有过如此冷的表情,这瞬间,他很想重新钻进被子里。
然而他根本动弹不了。
迟钝的表情稍微有点些变化,他张了张唇瓣,又合上,最后抖着睫毛,声音细弱道:“大哥……怎、怎么会是你?”
“秦灼说你不舒服。”被子掀开后,雪辞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半透明,松松垮垮笼着肩膀。
什么都能看到。
吻痕。
不知是被吸肿还是被咬肿的粉色。
手肘、指腹、膝盖……能看到的地方都透着熟红。
眉眼还能回顾出些许失神。
除了熟悉的果实香味,也明显由里里外外散发着另一个男人的气味。
床单还没换过,雪辞睡着的那半边是干净的,而剩下这里……是被尿到的地方吗?
还是潮出来的水?
秦无臻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身体有事吗?”
他看到雪辞愣了愣,随后本就已经烧起来的脸蛋更红了,眼睛不知道要往哪里放,手指绞着床单,膝盖并得紧紧的。
吸了吸鼻子:“我、我没事的……大哥你回去休息吧。”
雪辞的声音听起来很羞恼,明显压着羞耻。
秦无臻刚要说些什么,秦灼就抱着桶进屋里,见雪辞缩在被子里,立刻将桶放下,眼巴巴盯过去:“娘子,我来换床单吧,睡在湿床单上会着凉的。”
“……”
雪辞气血上涌,几乎快要羞晕倒过去。
这个傻子在说秦无臻面前说什么啊!
他又羞又恼,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小脸皱皱巴巴别到一旁。
秦灼看雪辞又生气了,急迫地将脸凑到他跟前。
像一只把小主人惹怒的大狗,急烘烘的,想要讨好,可又不知道主人气在哪里,只能待在旁边察言观色。
“娘子,我抱你下床吧,屋里暖和,床上很湿的。”
“抱下来坐在躺椅上穿好衣服,再让大哥诊脉好不好?”
雪辞已经不想再听到“湿”这个字。
睫毛抖抖,朝秦无臻偷偷看了眼。
男人面无表情,可气场很冷。
抿直的唇瓣将下颌线绷得很紧。
他可以察觉到秦无臻在生气。
也许是这么晚了还要被喊醒,也许是没想到他跟秦灼竟然能胡闹到这么晚。
总之,此时的秦无臻看起来很不好说话。
雪辞垂下眼睛,小声“哦”了声。
冲秦灼抬起胳膊。
这是个无意识很信赖对方的举动。
雪辞感觉到秦无臻的表情又变冷几分。他哆嗦了下,躲开视线,被秦灼的大手托住腿根,另一只手托在柔软的弧度上。
“娘子……”秦灼看到雪辞又理他了,亲昵地朝他蹭了蹭。
雪辞怕秦灼乱说话,趁着他凑过来的间隙,在他耳边道:“一会儿不要乱说话。”
秦灼立刻点头。
他刚才太慌了,现在想起来,不应该把尿床的事情跟大哥说的。
娘子肯定羞死了。
屋子里很暖,炭火烧得旺盛。雪辞身上之前被秦灼用清水擦拭过一遍,还算干爽。他没什么力气,乖乖被秦灼套上厚毯子,又抱到软椅上,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如果忽略掉凌乱掉落在地上的衣服,这屋子里其实还算是正常的。
是……看不出来的吧……
雪辞没办法自欺欺人,细弱的胳膊抱住膝盖,脸颊蹭到毯子上。
他的睫毛潮湿,眉眼含着雾气,眼皮都是粉的,水红色的唇瓣在灯火的映衬下像是渡上了一层朦胧的光。
刚坐在软椅上不到一会儿,秦无臻就朝这边走来。
也不知道是软椅太低还是男人周身气压过低,雪辞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对方压过来的黑影挡住了。
“手。”
秦无臻突然开口。
雪辞愣了愣,迟钝仰着脸颊。
尽管是迟钝的,秦无臻还是看出了细微的区别。
——眉眼是懒散的,潮湿的,脸颊是不自然的潮红。而身上的气味,像是被撞多了撞久了,才会散出熟透的味道。
秦无臻能感觉到有什么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着。
明明已经医好了,他也打算慢慢陪在雪辞身边,一点一点进入他的生活里。
等到哪一天,雪辞离不开他了,就算知道自己的心思,也没办法离开他。
秦无臻是这么想的。
他是慢热守旧的,对于感情不敢大方袒露。
更何况这是……无法跨越的情愫。
一直以来的隐忍,在看到雪辞被亲肿的唇瓣,被吃透甚至受不了尿出来的身体后,隐忍化作了其他晦涩偏执的情绪。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和太阳穴不受控制地跳动,额角抽戳,整个脸估计是以一种扭曲的状态面对着雪辞。
幸好屋里灯光不算强,他垂下头,将手按在雪辞的手臂上。
刚一碰,雪辞就像是应激一般,细白的指腹蜷缩起来,像是要往后躲。
光是碰一下反应就这么大吗?
秦无臻撕掉了白日的伪装,阴沉着脸:“脉相不太稳。”
秦灼在一旁焦急道:“那怎么办?大哥,要不要现在去熬药啊?”
秦无臻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秦灼——虽然秦灼只是做了自己本就可以做的事情,可不代表自己不可以讨厌。
“无碍,夜已经深了,最好早点休息。”
“不过身上肿的地方,需要用药膏擦拭。”
什、什么?
雪辞正正看向男人,似乎想要替自己狡辩说没事,身体没有肿的地方。
可又想到什么,随后耷下眉眼,放弃争辩的机会。
“我、我知道了……”
雪辞“嗯”“啊”地点头:“我会好好涂的……大哥,打扰你了。”
“你是不是睡到一半被吵醒了?现在困吗?”
秦无臻多待一秒,雪辞都觉得无地自容。
他尴尬地脸蛋都不知道烧成什么样子了。
他说不清,究竟是被丈夫弄得……把床单弄脏让他羞耻,还是被丈夫的兄长得知这一切还过来看他羞耻。
秦无臻那么古板冷淡的人,肯定会觉得他、他“浪”“不知羞耻”吧。
雪辞垂下眼睛。
幸好他跟秦无臻后面没什么交集,要是和离之后再去攻略秦无臻,估计对方会把这件事当做笑话冷嘲热讽,再把他赶出屋子。
“已经清醒了。”秦无臻终于朝秦灼看了眼,面上是细微的表情变化,语气里也有几分察觉不到的妒意。
“你去帮雪辞抹药,我来换脏掉的床单。”
雪辞真的要晕厥了。
怎、怎么会这样?
可床单上面,还、还有……雪辞肩膀哆嗦得厉害,阻止的话语来到嘴边,可一时竟然噎住了。
他就这么看到秦无臻用手碰着那块带着水渍的脏污床单,手指甚至在上面来活摩挲着。
在、在干什么?
以为那是水吗?
可……床单是脏的,不应该随便在脏的地方碰,秦无臻应该是知道的吧。
雪辞咬出唇瓣。
鼻尖沁出了细小的汗珠。
整个人湿湿软软。
下一刻,他看到男人高大挺拔的身体弯下去。
鼻尖离床单凑得很近,似乎在嗅闻什么。
作者有话说:
小辞:好像又遇到变态了ε=(ο`*)))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