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乌电话打来的时候,程遇清正在游戏论坛清帖。
“干什么?我是为了修Bug,你以为我想什么呢。”雪辞每上一次游戏都能成为论坛焦点,这样下去只会有越来越多的情敌。程遇清到最后都删烦了,对着电话那头,“你有空跟我吵架,不如去论坛把帖删了,刚又遇到一个贴图的,操,小三抓都抓不完。”
柏乌听懵了。
脸色很快沉下去:“小三轮得到你来抓?”
程遇清:“我是雪辞兄弟,做这些不是应该的?”
柏乌没见到有人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关键还理直气壮。
兄弟,直男……都只是靠近雪辞的谎言而已。
关键有一层同事关系在,雪辞还都相信对方。
他再多说几句就成了别人嘴中的妒夫,一次两次没什么,每次都因为这个原因闹不愉快,时间长了雪辞肯定就会觉得他疑神疑鬼不大度。
柏乌压下火气,登录管理员账号跟着一起删帖。
*
雪辞下线后,就连接收到柏乌和程遇清的电话,问他怎么样了。
得知没事后,两人就跟约好似的要喊他出来吃晚饭。
雪辞委婉拒绝。他已经答应楚觉盛去看演出,时间在七点半。坐车过去要半小时,以目前的时间来看出门吃饭已经来不及。
楚觉盛下午有彩排,已经背上贝斯出门。
雪辞没去那么早,提前了一小时到。
到地方的时候人已经在排队了,雪辞来得很不巧,刚好是安检人最多的时候,他还提前买了束花,生怕被挤坏,小脸时刻都是紧绷的。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人流的可怕,几乎是被身后人推动向前。
眼看着花束快要被挤坏,下一秒,他被一股力气拽到旁边。
对方力气很大,个子也高,全黑外套下,手掌结实地托住雪辞的身体。
手掌宽实,稍微用力青筋就都凸显出来。
雪辞抬眼,就算对方戴着口罩,光靠眼睛也能认出。
楚觉盛眼尾垂下来时真的很像大狗。
男生没说话,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花束,随后牵住他的手,沿着墙边往前一直走,直到推开某道门。
屋内有五六个人,都是雪辞见过的。
见雪辞过来,一群人一拥而上。
年轻人格外热情,围着漂亮男生问东问西,恨不得把仅有的搭讪能力都用上。
他们跟雪辞身高和体型差都很明显,从屋外看,几乎看不到雪辞的身影,换个角度可能会看到一小块雪白的手臂。
楚觉盛就猜到会这样。
这群人真是太丢人,上次偷偷加雪辞微信就算了,这次一见到人就一窝蜂得围上去,跟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
说好为他的表白尽心尽力布置,看来都是为了自己吧。
倒是那些表白暂时也用不上了。
楚觉盛眼眸露出些许落寞,不过很快就恢复。
后台观察完,演出也即将开始,雪辞打算抱着花回观众席。
那束花不算轻,楚觉盛怕雪辞捧着累:“不然直接放后台吧。”
雪辞是打算等演出结束送给他的,不过对方说只要他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他没再逞强:“那我回去了,演出加油。”
雪辞拿着票回到vip区域,这里气氛高涨,仿若来到了追星现场。
喊楚觉盛名字的人最多。
舞台上的楚觉盛很不一样,冷酷淡漠,却格外有吸引力。
雪辞的心情也被感染,拿起旁边人给的荧光棒跟着挥动。
“你也来看他们啊!”
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生,模样年轻,穿着时尚。
从刚才他就注意到雪辞了。
昏暗的灯光都遮不住漂亮的容貌。
搭讪了两句后,他迫不及待想要问雪辞要联系方式,结果被一个粉毛插足。
“对不起啊,人家已经有对象了。”
粉毛及时拦住了搭讪者。果然跟盛哥说得一样,宋雪辞单独站在下面肯定要被一些居心不轨的人盯上。
他们盛哥还没排上队呢!
雪辞记得粉毛,诧异:“你不用演出吗?”
“我最近嗓子不舒服,只能唱两首。”粉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他突然很想感谢盛哥,跟雪辞站一起看演出,总有种恍惚的幸福感。
他开始打探情报:“听盛哥说你有对象,你对象没跟着一起来吗?”
雪辞昨晚才跟11商量好,最近一周要慢慢对柏乌冷淡。
而且,柏乌似乎不怎么喜欢楚觉盛,应该也不会来。
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他不喜欢看演出。”
“那他也太无聊了。”粉毛想起来,盛哥说对方年龄大,看着比较严肃,于是他又借着话题偷偷拉踩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
多挑拨,这样分手快,盛哥就有机会,成了的话他们也能天天跟在身后看大嫂!
*
乐队演出了一小时,结束后还有签名活动。
顺序是按照票号来排的,雪辞在第三十个。
楚觉盛的队伍人老长,前排有男有女,看起来很有年轻,激动地讨论乐队的新歌。
楚觉盛是浓颜系,化舞台妆也不显得突兀,反而整个脸都变得桀骜酷拽。
他垂着眼眸,坐在位置上很耐心地给粉丝签名。
“哥哥,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觉盛一僵,抬眼,雪辞用乖巧又机灵的表情冲他眨眨眼。
喊他哥哥……
楚觉盛耳根瞬间红了,心脏跳得厉害。
握笔的手指都狠狠蜷了下。
雪辞没有发现对方的异常,他只是在假扮小粉丝,给楚觉盛多添点人气。
等签好后,粉毛立刻迎上来:“盛哥让我送你回去,他应该还要签两个小时。”
雪辞跟着粉毛一起上车。
柏乌的消息发了十来条,程遇清也发了不少。
他看完后挑重点回复回去。
到公寓的时候时间不早,雪辞洗漱完就躺下休息。
大概十点,他快要睡着的时候,楚觉盛回来了。
对方连妆都没卸,衣服也是演出服,看表情也紧绷着,看起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雪辞忍着睡意,也跟着严肃起来:“怎么了?”
楚觉盛眼睛直勾勾盯过来:“我喜欢你!”
雪辞愣住,困意完无。
他也没想到会突然收到邻居的表白。
还是个小几岁的男生。
尽管这么做很残忍,雪辞还是摇了摇头:“不可以哦。”
楚觉盛很快垂下眼睛,表情落寞,眼眸中涌起一层失落的雾气。
脖颈弯着,看起来快要碎掉了。
弄得雪辞都愧疚起来,他本意是不想给对方希望,于是安慰道:“我只是不喜欢你,你别难过了。”
楚觉盛感觉心脏更痛了。
也还是乖乖应声:“好。”
按说告白被拒绝应该狼狈或潇洒离开,可楚觉盛还是直直站在原地,就好像这么做就能让雪辞心软似的。
实际上雪辞确实也心软了。
他想了想:“但我不会讨厌你的,不要难过了。”
楚觉盛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你要是分手了,我可以追你吗?”
下垂的狗狗眼盯过来。
雪辞顿住,最后用“分手的话再说”来应付。
见楚觉盛的表情没那么失落了,才松了口气。
他回来之后就将签名的门票塞到抽屉里,所以并没有发现,楚觉盛给他的签名是很坚定直白的四个字——
“我喜欢你。”
*
柏乌周一临时要出差,时间不定,上次跟顾氏集团合作后,对方介绍了另一个合伙人。
柏乌虽然还在热恋期,但赚钱养老婆的事情当然要亲力亲为。
他打电话给雪辞说了这件事后,表示失落:“这几天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刚说完,听筒那边就传来程遇清喊雪辞一起去餐厅的声音。
柏乌脸色很不好。
他不敢想象,自己不在这段时间,程遇清会黏雪辞黏得多狠。
写作兄弟,读作小三。
柏乌也不好说什么,喊了许维帮忙盯着,又叮嘱雪辞不要被坏男人骗了,如果有人乱碰他身体的话就及时甩巴掌。
雪辞疑惑,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答应了。
“不对,不要甩巴掌。”那样只会让对方爽到。想象过自己被甩巴掌的柏乌换了说辞,“直接狠狠踢他下面,不要客气,我在外地你要保护好自己,对,这几天许维会送你回家,你的房子还有一个月就到期了,我回来咱们就提前搬吧。”
“等回来再说吧。”雪辞模棱两可。
柏乌完全没察觉到什么,给雪辞转了一笔钱就上了飞机。
等下飞机后,他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婆汇报行程。
然而对方电话无人接听。
柏乌忙着赶路,只好发消息给对方。
雪辞过了几个小时才回复,转账的钱也没收。
柏乌此时还安慰自己对方工作忙,可接下来几天,他明显感觉到不对劲。
他谈合作的间隙都会给雪辞发消息,然而雪辞几乎没有及时回复过。
柏乌心里逐渐起疑,最后一天临走前,他去逛当地的特色店,问雪辞想要什么礼物。
雪辞:【不想要,你快上飞机吧。】
柏乌有些失落,最后还是带了条项链回去。
他飞回去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雪辞还在上班。于是便回家洗漱好好整理外表,又订好餐厅,准备跟雪辞约会。
跟雪辞交往也有两周了,除了牵手,他几乎没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其实很想做。
每次光是闻到雪辞身上的味道,他都受不了起很大反应。
但这未免操之过急了。
柏乌骨子还算是比较保守传统的男人,除了酒店那次,心脏完全被占有欲和嫉妒充斥。
他几乎是数着日期过日子,交往多少天可以接吻,多少天可以睡在一起……
口欲症越来越严重。
发作的时候,他现在依旧只能靠着雪辞的衣服度过。
但这些都无所谓了,有了雪辞,他的世界和心脏不再空荡一片。
柏乌刚穿好衬衫,一旁的手机就振动两声。
应该是雪辞发来的。
柏乌唇角勾笑,打开,然后在看到消息后,还来不及收起的笑容僵在嘴角。
雪辞……给他发了分手消息。
雪辞:【抱歉,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合适。】
雪辞:【我是直男,接受不了跟男生亲密。】
雪辞:【我们还是先分开吧。】
柏乌站在原地,血液倒流,太阳穴突突直跳。无论什么理由他都看不到,只能看到最后一句“分开”。
雪辞要跟他分手。
柏乌双眼发黑,脱力一般晕眩,直到再次能看清,他浑身颤抖地给雪辞拨电话。
连打三个,雪辞都直接挂断。
柏乌浑身血液发凉。
很快,雪辞把账单发来,所有他曾经发过的转账和付款,雪辞都如数还了给他。
不仅如此,甚至还多给他一笔不少的费用。
像是分手费。
是要跟他划清界限吗?
柏乌面无表情地笑了笑,眼底却满是侵占欲。
*
酒店。
雪辞已经在房间里待了三天。
他发完分手短信后,给自己留下一点生活费,就把所有积蓄都给了柏乌。
这么做可以让愧疚感小一点。
雪辞大概能猜到柏乌打不通电话会直接去找他,于是跟公司请了十天假,躲到了雾城市另一个区的酒店里。
十天假,一般公司不会给员工请这么多天,他也是先斩后奏。
正好一举两得,让公司开除他。
进度条已经涨到了80%。
雪辞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再离开雾城等着进度条自己涨就好。
楚觉盛和他乐队那几位都给他发了消息,问他去哪里了。
程遇清的消息最多,几乎每隔五分钟就会给他发。
雪辞都统一回复说回趟老家不用担心。
之后几人每天都会给他发消息,说在老家无不无聊,可以过去陪他。
雪辞都委婉拒绝了,对于自己住的地方完全保密。
他没怎么看手机,每天跟11躲在房间里,偶尔会按照约定去空间里看一看碎片。
碎片们贴过来,一边说想他,一边又开始嘲笑起柏乌。
雪辞制止了他们。
结果一众碎片说他偏心,说当初拒绝他们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心软。
雪辞心虚地退出空间。
待到第七天,他不想宅在房间里,想要出门走走。
11提醒:【宿主小心啊。】
雪辞觉得没什么问题了。
柏乌除了第一天给他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后,后面就失去了联系。
应该是不会再纠缠了。
11还是不放心,让宿主穿上外套,戴好帽子挡住脸。
雪辞也不打算去多远的地方,酒店对面有个公园,他去里面走半小时透透气。
然而刚沿着街边,还没走到人行道,一辆黑色商务车速度就慢下来。
离他很近时,车门突然一开——
一只宽大、骨骼感明显的手伸出来。
雪辞扫一眼就能知道对方是谁。
他被那双手抱过很多次,尤其是酒店那两天,把他抱到浴缸里,又抱出来,对着镜子,后续擦拭镜子上的污渍也是用那只手。
而他累得浑身都软,只能全身心依靠那双手。
雪辞心里咯噔一下,警觉地觉察到危险,立刻想要跑开,结果却轻易就被那只手擒到。
下一秒,他就被抱上了车。
那瞬间,雪辞感觉自己被一头野兽叼住后颈。
脆弱的、毫无反抗能力的漂亮小男生,被他前几天狠狠甩掉的前男友抱到了腿上。
要被报复了。
雪辞知道后果,忍着恐惧奋力反抗。
然而对方根本没用力,仅仅在他腰上按几下,他就像被点穴一般浑身都软下去。
动不了,那只能靠嘴了。
雪辞抿了抿唇瓣,劝导:“你这样是违法的。”
“是吗?”柏乌终于肯开口,声音听不出温度。
他眼眸中几日未睡熬出的红血丝都隐藏在黑暗里,包括如同暴风一般的情绪。
雪辞听到他幽幽的声音,连牙齿都在抖:“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这样。”
柏乌没再说话,只是将他抱到腿上。
体温隔着西装裤传递过来,雪辞被烫得腿都快红了,但也不敢说什么。
他不知道柏乌捉他回去做什么,钱也还了,理由也说了,总不能把他关起来吧。
后背很快就被什么贴过来。
柏乌应该是把脸凑到他后背上。
很快,他听到了对方很粗重的呼吸。
口欲症犯了吗……
雪辞主动将手指递过去,唇瓣是讨好的弧度:“给你咬,咬完你可不可以把我送回去?”
柏乌没答应,只是用力攥住他的手腕,顺着他皙白的手指一路轻咬下来。
口腔好烫……
雪辞身上也开始冒出热意,他吸了吸鼻子,也不好意思抽回手。
车开了十几分钟,开到了一个漆黑的、阴暗的私人地下车库。
连个窗户都没有。
司机很快下了车,顺便关上了车库的门。
在他看来,只是小情侣在闹别扭,给点私人空间就能和好了。
周围彻底暗下来,雪辞害怕得出了层细汗,被热气一蒸,整个车里都是清浅的香味。
而他自己浑然不知,还继续要求柏乌把他放走。
“放你走?”
柏乌将人抱到后排,自己坐在另一侧,两条长腿将人完完全全困在自己的领域内。
雪辞像个无处可逃的小动物,见实在没办法,只要装可怜:“我有点饿。”
柏乌眼眸微动:“一会儿让你吃饱。”
雪辞见没效果,只好作罢。恹恹耷着眼睛:“你要找我说什么?”
“分手理由,我不接受。”柏乌深吸口气,表情看起来很沉,“为什么甩掉我?”
雪辞声音很小:“我不是说了么……我是直男。”
柏乌许久不语,只是盯着他。
雪辞被盯得头发发麻,刚想问是不是可以离开了,然而下一秒,男人阴恻恻道——
“直男?”
“我要是能让你舒服的话,就能证明你不是直男,对吗?”
什、什么?
雪辞的表情有点呆,还没反应过来,柏乌的脑袋就凑过来。
……
男人像是一条蓄谋已久的野狗,叼住骨头就不肯松口。
也同时也不敢用力。
只能先用舌头把骨头舔一遍,把骨头舔酥舔化,最后才吸出白白的骨髓。
骨髓大部分都被野狗吞咽到肚子里,少许淅淅沥沥落在少年的腿根和真皮的车座上。
地下室阴冷,车内高温。
雪辞白皙的手指像是受不了一般,在车窗上胡乱抓了几下,却无力滑落。
只留下几道清晰的水痕。
车里的味道很杂很郁。
雪辞费力抬眼。
刚吻完他小巧喉结的男人,往后退了些,将视线看向他。
“宝宝,饿不饿?”
雪辞像个洋娃娃,被疯狗抱在怀里,喂着还有刚出炉还带着温度的面包和牛奶。
这些东西男人每天都会买,只希望哪天捉住雪辞的时候抱着看他吃。
雪辞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瞥开脸。
一开口声音都是软的。
“我、我要回去了……”
“去哪?宝宝自己饱了,就不管我了。”
柏乌粗重的呼吸近在咫尺,似乎要将雪辞融成雪水。
他低哑的声音几乎是从胸膛传来。
额角的汗落在雪辞身上。
“也喂喂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