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觉盛脸色不太好看。
准确来说是很差。
从周六下午开始雪辞就没回出租房,电话一直关机,惴惴不安等到周日下午,结果还是关机。
他顾不上精心准备的表白,演出结束后就回到出租房等着,如果雪辞再不回来他都想好要去报警。
然后,不仅回来了,还多带了一个人。
男人跟雪辞的距离很近,显然是亲密关系。
楚觉盛那一刻才知道什么叫心凉。
尤其是,雪辞的男友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有点小钱的阴暗土鳖宅男,反而无论从外形、气场、举止教养来看,都是一个竞争力很强的成熟男人。
楚觉盛低头看了眼自己印着骷髅头的黑色短袖,唇线抿紧。
雪辞原来喜欢这样的。
那一定会嫌他幼稚了。
消化完“坐脸很爽”以及一番自我厌弃后,楚觉盛压住神色,冷笑,语气却礼貌:“是么。”
柏乌没再看他,转过身,修长的手指关掉水龙头。
身后人依旧没走,也许是被他那句话震惊,也许是还在想要怎么挑衅。可再怎么对雪辞有想法都没用了。
他才是雪辞的男朋友。
唯一。
“听雪辞说你偶尔会请他吃饭,我帮我们雪辞跟你表示感谢,在搬走之前。”
柏乌的表情和语气都很淡,甚至可以说是友好。
可在楚觉盛听来只会恨得牙痒痒。
搬走意味着他可能以后都不会频繁见到雪辞,意味着雪辞会跟男人同居。
不同居都这样了,住在一起岂不是对方每天都会缠着雪辞那个……
楚觉盛攥紧拳头,暗自咬牙。
刚要打算说什么,就听到门口那边传来动静。
租户太多,也不知道是谁忘了关客厅门,此时进来一位长得很高却面带急色的陌生男人。
衣着和配饰都不菲,很显然跟这里的租户不是一类人。
“你好。”对方也看见他,两三步大步迈过来,“宋雪辞是住这里吗?”
楚觉盛的表情终于绷不住,眉心紧锁,好不容易收敛起的敌意又开始显露。
而身后正在帮雪辞洗衣服的柏乌,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往浴室门口看了眼。
“柏乌?你怎么也……”程遇清心口一震,表情发僵。或者说,从柏乌打电话让他帮雪辞请假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预料到什么,只是不断用理由说服自己。
顾不上教养,他上前推开楚觉盛,挤进狭小的浴室。
在看到柏乌手上那件尺码很小的衣服后,呼吸一顿。
*
雪辞在整理床铺,隔着门板隐约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开门朝四周看,当视线落在浴室门口时却一愣。
怎么程遇清也来了?楚觉盛也在?
雪辞走到屋外,他人小,脚步声也轻。然而浴室三个高大的男人还是听到了这细微的声音,纷纷朝他的方向回头。
雪辞:“……”
几个高个子男人的压迫感,他在以前也经历过,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下意识往后退。
最先来到他跟前的是程遇清。
“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从周六开始你就一直关机。你——”程遇清停下声音,目光落在雪辞被吻得秾红的唇瓣上。
颜色比平时艳,像是被用力吮吸过。
程遇清心里咯噔一声。
雪辞慢吞吞“哦”了声:“我……没事了,不小心关机了,谢谢你关心我。”
他抬眼。
程遇清的视线很烫,而且一直盯着他的唇。
眉梢压着,表情冰冷。
雪辞从没见过程遇清这种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心虚地脸颊发烫,对方的视线像是透过他的衣服能看到什么。
忍着脸上的热意,他尴尬地小声提醒对方:“……程、程遇清?”
程遇清没说话。
下一秒,雪辞感觉衣领被轻轻掀开。
“你给他了吗?”男人的声音很低,眼眸中压抑着剧烈的风暴。
雪辞的肩膀缩了下,抿了抿唇。
程遇清的手指很烫,蹭着他的皮肤很不舒服。
他想要往后退,然而程遇清却用力按住的肩膀,另一只手放在衣领上,动作很快地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画面就如同想象一般,斑驳清晰的痕迹,以及很浅的牙印。
关机的这两天在床上如何被对待猜都不猜用。
肯定全身都被舔了一遍,舌头被吮得合不上,到最后口水湿漉漉打湿了下巴,发出那些足以勾起欲念的声音。
整整两天,肚子被灌满过,最后吃不下去,稍微压着肚皮一按,就能从腿上流下来。
程遇清没松手,将视线移到雪辞脸上。
然而手腕很快被人用力推开。
程遇清朝柏乌的方向看了眼,面色沉得滴水,连同额角的青筋都爆出,他紧紧攥住拳头,二话没说,直接朝柏乌脸上重重挥去——
柏乌连退几步,额间刘海凌乱散在眼前,遮住一部分视线。
但抬头就能看清程遇清脸上宛若被偷了老婆的表情。
可笑。
以为自己是雪辞什么人吗?
柏乌并没有还手,站直后冷静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有脸问我?”程遇清愤怒地呼吸都紊乱了,“你,操!”
雪辞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似乎还要打起来,而一部分租客已经听到动静,打开房门探头看热闹。
他立刻拽住程遇清的衣袖。
程遇清身体僵住,准备挥出去的拳头收回来。
*
小小的出租屋,挤下三个高大男人。
空间完全被占满,雪辞缺氧一般脸颊泛起潮红。
他朝三人环视一圈。
程遇清和柏乌两个人进屋就算了,可楚觉盛为什么也在……
但这种情况把人赶走也不好。
雪辞只好厚脸皮在邻居面前问两人打架原因。
程遇清开门见山:“他是不是强迫的你?”
雪辞愣了下,随后不自在地瞥开视线:“没有……他是我男朋友。”
程遇清怔住:“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柏乌被打疼的唇角往上勾了勾,随后淡淡朝程遇清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产生我会强迫的想法,我跟小辞谈了有段时间了。”
“之前一直在网恋,最近才见面。”
程遇清像是才反应过来——原来柏乌情侣号的另一方是雪辞,那些挂在阳台上的衣服也是雪辞的。
他僵在原地,眼眸中情绪复杂,由震惊逐渐转过落寞。
“不过你打我也可以理解,以为我欺负了他,作为他的朋友帮忙出头。”柏乌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误会解除了。”
程遇清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是。
在外人看来,他那一拳也只是为朋友出头而已。
没有其他含义。
常常把直男挂嘴边的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他以为自己跟雪辞关系最好的。
如果雪辞想,他随叫随到,身体也可以随便给他用。
可是……喜欢的人突然跟自己的朋友在一起了,程遇清一时难以接受。
雪辞那么乖,肯定每天都要被亲好多次。
被欺负的话肯定也是哭着承受。
不会拒绝。
明明这些都是他以后可能会跟雪辞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想问的,可程遇清的喉咙干涩,像是被堵住了似的,最后只能留下一句“你没事就好”后狼狈离开。
匆匆来,又匆匆离开。
只留给柏乌一拳。
雪辞朝柏乌脸上关切地看了眼,那一拳很用力,嘴角已经起了淤青。
看起来很疼。
加上柏乌自己也说疼,雪辞吸了口气:“那我去买药,你在这里待一会儿。”
柏乌:“我跟你你去,你不在的话,我会更疼。”
楚觉盛听到后内心冷笑了声。
装什么?就一点伤,再晚一点就愈合了。
嫉妒让楚觉盛面目全非,可一开口却是:“我去吧,外面太阳也挺晒。”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故作大方地去给自己的情敌买药,也许是为了在雪辞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但今天受到情伤的并不仅仅只有刚才离开的那一位。
他只是为了雪辞不被晒,只是为了继续跟雪辞做朋友,并不是什么舔狗。
药买回来后,雪辞帮柏乌的淤青上涂了一些。
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了。
雪辞被折腾两天,加上第二天还要上班,委婉赶客。
柏乌听出来了,也没久留,朝雪辞柔嫩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我明晚去公司接你。”
终于打发走了。
雪辞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结果一转身,楚觉盛似乎又有什么想说的。
雪辞真的招架不住了。他装作不知道,从厨房倒了杯水,就快步回到房间。
然而,后背很快贴上滚烫。
雪辞肩膀哆嗦了下,转身,楚觉盛已经挤进屋,顺手关上了门。
锁门声很大,在狭小的房间里传开。
雪辞不安地舔了舔唇瓣,很快就染上水渍,变得亮晶晶。
唇珠显得更鼓了。
“昨天在台上的时候,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一直都没看到你。”楚觉盛流露出失望的神情,不过很快就自我调理过来,“下周还会有演出,你会过来吗?”
处于爽约这件事,雪辞本就心存愧疚,当即答应下来。
“你们舞台可以送花吗?”
听到雪辞这么说,楚觉盛心头一动:“你要送我花?”
雪辞点头,花束算是自己对楚觉盛爽约的补偿:“你喜欢什么花?”
“什么花都行,你送的我都喜欢。”
当然,更喜欢你。
情窦初开的男生像是被鼓励到,结束这个话题后依旧没离开,反而开始没话找话。
雪辞聊着聊着竟然开始犯困,呵欠连天,睫毛被泪花打湿,黏在一起,看起来有点可怜。
他的脑袋往旁边歪了歪,意识刚模糊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句——
“你男朋友,是亲得你不舒服的那位吗?”
雪辞一个激灵,突然清醒过来。
“……什、什么?”
困倦的眉眼仰着,在楚觉盛的视角里格外圆钝。
高大的贝斯手将椅子挪过来,两条长腿将雪辞的腿围住,以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姿势继续开口:“你上次说,接吻很不舒服,是他吗?”
雪辞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在他心里,每个男人亲他时,无论刚开始是什么样,到最后都会越亲越重,会把他唇瓣来回磨,舌头还要扯出来来回吮。
总之……都不舒服。
雪辞当然不会跟对方说这些,含糊地“嗯”了声。
楚觉盛垂眸沉思。
就在雪辞以为对方没话聊很快就会回屋时,男生却突然对他提出:“你可以找我。”
雪辞怔住:“……什么?”
“我虽然没经历过,可我很会伺候人。”楚觉盛认真道,“会做得比他好。”
意识到楚觉盛是指那方面后,雪辞立刻道:“不用……”
怕对方再语出惊人,又加了一句:“他还可以的,我说不舒服是以前那些人,柏乌……还好。”
“你跟他接吻很舒服吗?”
楚觉盛垂眸,“可我今天看你回来的时候,眼皮都哭粉了,肯定是受不了才哭的。”
热气直往脸上冒,雪辞觉得如果再继续这个话题的,肯定还会听到更奇怪的话。他脸颊被都羞粉,连理由都没找就把人打发走。
翌日上班没出现任何异常。
到工位后,老板表面关心一下员工,听完回答后也没再问。
不过上午的工作比平时少了许多。
雪辞清闲到无聊,发消息问程遇清中午吃什么。
程遇清:“抱歉,今天没去上班。”
雪辞又问怎么回事,对方说不太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
雪辞安慰了几句,中午正打算一个人去吃饭,就被顾总喊住。
他去了办公室,以为是有工作,结果竟然是工作餐订多了。
跟顾宴一起单独吃饭也不是头一回了,雪辞已经不觉得尴尬,安安静静找了个角落,嚼东西时没什么声音。
脸颊鼓鼓的模样被顾宴看得清清楚楚。
当天下午,临下班,柏乌说已经在公司门口等他。
雪辞手上没什么事情,刚要摘掉工牌离开,顾宴就出来朝他这边看了眼。
“顾总。”
顾宴“嗯”了声,在他身上淡淡扫了眼:“有约会?”
雪辞点头。
“男朋友。”
“嗯……”
顾宴没再问,似乎对手底下员工的私生活并不感兴趣,像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地回到了办公室。
雪辞的手机又震动两声。
应该是柏乌发来的。
他没再耽误时间,拿上外套打卡下班。
而办公室里,顾宴盯着电脑上的监控画面。
停留在某个地方时,暂停。
随后放大画面。
如今的时代监控技术已经能做到放大几十倍都保持高清。
顾宴坐在原处。
因空调温度升高而解开衬衫扣子的小雪辞,稍微朝镜头这边俯身。
顾宴的眼眸在看到粉晕颜色发深,明显被吸肿时,逐渐冷却阴沉。
他都没有在雪辞清醒的时候吃过那里。
男朋友吮的吗?
是谁?
顾宴眸中酝酿着可怕的情绪,甚至轻笑了声,神情却偏执得可怕。
男朋友……不,雪辞的男朋友只能是他。
*
雪辞下楼的时候,发现一辆颜色很亮的轿车。
很快,柏乌就从车上下来。
男人今天特意收拾了一番,发型整理过,衣服和腕表搭配的比平时要更显年轻。
看得出来很重视这次约会。
“要不要去车上看看,有惊喜。”
柏乌牵过雪辞的手,卖关子。
雪辞好奇走到车门前,发现车后排躺着一个很大的玩偶。
是一个表情很呆的狗。
他很喜欢这个礼物,仔细盯着看了会:“小狗的耳朵好像被挤歪了。”
柏乌点头:“它被放在货架最后一层,应该放很久了,耳朵被其他玩偶挤变形了。我想我不买的话,应该不会有人买它。”
雪辞仰着脸看他,表情似乎在问,那为什么你会买。
柏乌笑了笑:“因为我觉得,如果是你,你会把它带回家。”
不会让它孤零零待在那里。
雪辞愣了愣,随后笑道:“我喜欢小狗。”
又可惜:“可它太大了,我的床应该摆不下了。”
柏乌:“我在你公司附近有个空房子,先把小狗摆在那里,你早点搬去,就能早点跟它待在一起了。”
他说完,又想了想,补充道:“以后我们家里还会摆很多这样的玩偶。”
男人很显然是抱着结婚的目的交往的。
雪辞想到以后还要提分手,心里就莫名慌乱。
心虚道:“嗯……”
柏乌沉浸在热恋中,并没有发现雪辞的表情不太自然:“今天约会已经安排好了,先带你去新房子里看一看,不过家具还没买好。等你房租到期就搬过来。”
“你觉得不自在的话我就不暂时不住那里。”
柏乌很体贴地帮忙开车门。
雪辞:“等一下。”
柏乌见他打开后车门,腰塌下来:“你不跟我坐前排——”
话没说话,他就看到雪辞给玩偶系上了安全带。
……怎么这么可爱。
柏乌忍着想亲他的冲动,磨了磨后槽牙,额角青筋暴起来。
雪辞见他表情不太对:“怎么了?”
柏乌呼吸不稳:“老毛病了。”
“口欲症吗?”雪辞怕别人听到,贴到柏乌耳边,连吸气声都是小的。
柏乌喜欢这样黏黏糊糊的动作。
“嗯。不过你在我身边后我就好多了。”柏乌缓过来,开车带人离开。
雪辞坐在副驾驶,手机响了几声。打开——
是那位榜一。
【不播了吗?】
【那可以给我发照片吗?】
【我想看你胸口粉晕。】
赤裸直白的话语让雪辞的脸迅速烧起来。
“宝宝?”
柏乌的声音让雪辞心虚地抖了抖手指。
他准备不回复,然而对方很快又发来下一条——【是被什么野男人吃肿吃大了吗?】
“是工作上的问题吗?”柏乌凑过来。
狭小的空间,对方视力好的话,估计已经看到刚才那些内容了。
眼看着对方还要靠近,雪辞心虚地抵住他的肩膀。
手指无力揪住衣服。
“要不要亲?”
他想不到什么可以转移柏乌注意力的好办法了,情急之下竟然只能想到这个。
不过这条显然很有效。
唇瓣很快被吮住,柏乌先是一点点舔湿,随后像一条狗似的拱开雪辞的唇缝。
一点点撬开。
顺着探进去。
一开始还算温柔,然而在听到雪辞不小心把两人混在一起的口水吞咽下去后,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口腔被开发过度,凿得全是水声。
一个深吻并不能满足什么。
柏乌呼吸粗重,俯身过来,在被亲得很可怜的雪辞耳边低语。
“……好吗?”
看起来冷淡成熟的男人,却提出那样羞耻的、不堪入耳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