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从小贯彻的精英教育,陆修楠的共情能力不算太强。
失踪多年的双胞胎亲人失而复得,短暂的惊讶后,他的情绪很快就恢复稳定。
陆修楠并没有立刻离家。
这趟回来除了处理这件事之外,他还打算把户口本带上,方便和雪辞随时登记结婚。
比较难处理的是雪辞现在的婚姻状况。结婚证上的原丈夫是另一个人,也不知道去世多久了,有没有死亡证明,多久才能注销原有婚姻。
他想过这些,却没敢跟雪辞提过,生怕雪辞知道他不是真正的丈夫后就不愿意跟他过了。
不过现在……
想到临走前雪辞给的承诺,陆修楠有了信心。
都愿意让他吃舌头亲那里,肯定是喜欢他,愿意跟他过一辈子的。
丈夫只是一个头衔,他们是有感情基础的,雪辞就算知道他不是真的,肯定也只会生气一会儿。
雪辞舍不得他的。
肯定。
陆修楠越想越自信,翻箱倒柜找到户口本后,打算今晚就到雪辞那里把结婚证拿到手。
户口本身份证一应拿全,他才驱车离开。
回周家庄的路上要经过车站,陆修楠等红灯时发现一个身影,是刚才还待在他家里认亲的陆西铭。
沉思片刻,他将车靠在路边。
陆西铭站在窗口末尾排队,身材高大,皮肤是均匀的黝黑色。
身上衣服朴素,腰背倒是站得挺拔。
车窗缓缓放下。
陆修楠对于这个刚认回来、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长相的双胞胎时,心情很复杂。
亲情谈不上,毕竟除了小时候的那点记忆,他绝大多数时间想不起这个人。
但毕竟血浓于水,他在陆家被当少爷养了这么多年,对方却在外面受苦。出于补偿心态,陆修楠开口:“喂。”
赵鹰无意识朝旁边看了眼,正好扫到了坐在车里的陆修楠。
他略带惊讶:“你是陆家的……那位。”
毕竟还没真正确定自己就是陆家丢失多年的儿子,赵鹰不敢乱喊。
陆修楠淡淡“嗯”了声:“你现在住哪儿,我顺路送你。”
陆家看起来有权有势,可赵鹰并非喜欢攀亲附贵的人。比起突然出现拉着他认亲的一家人,他更在意的是一会儿还能不能坐上回镇上的最后一班车。
他礼貌婉拒:“谢谢,不必麻烦了。”
陆修楠的善意就那么一点,见对方不领情,没再说什么,关上车窗驶离。
*
周家庄离省城很远,陆修楠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他推大门,门栓却合上。
雪辞没给他留门。
陆修楠微顿,不过转念一想,村里不安全,雪辞这样的做法是出于安全。
他没敲门,见卧室灯亮着,转身走到窗户边。
里屋窗帘没拉好,露出手掌般大的缝隙。要是有人刻意站在窗边偷窥,就会将床上的漂亮小妻子看得一清二楚。
幸好现在站着的是他这个即将合法的丈夫。
陆修楠没出声,安静看向雪辞。
屋里昏黄的灯泡早被他换掉了,整个卧室温馨明亮。
雪辞正趴在床上看漫画书。
一身短袖短裤,薄毯随意搭在腰间,两条细腿偶尔在空中扬一下,小腿上的软肉跟着晃,细瘦的脚腕看起来脆弱破碎。
衣领很大,胸口空荡荡一片。
这个角度什么也看不到,反而更叫人心痒,想要一探究竟。
——那里会不会很好看。
陆修楠只是偷吃过,吃得满房间的水渍声,吮吸到肿得圆圆鼓鼓,却因为屋里太黑,没有见过。
但他猜颜色肯定变了,轻薄的粉被他弄成了糜红。
像是雪地里的一朵小腊梅。
雪辞完全没注意到窗外的动静。
已经十一点了,主角今晚肯定回不来。
说不定事业上遇到很棘手的事情,几天都回不来,疲惫之后更不想跟他做亲密举动了。
到时候他再主动提出来,对方一定会觉得他烦透了。
这个计划很完美。雪辞心情舒畅地趴在床上,悠闲看起漫画书。他轻轻托腮,脸颊上的粉白腮肉被挤得微微变形,好似轻轻一碰就能迸溅甜香汁水。
正看得入神,窗户突然被猛地推开——
巨大的声音让雪辞吓得肩膀颤抖,腿紧张地蹭到床单,鼓出来的圆润脚趾泛起一层粉色。
“你——”
待看清翻窗户的人是赵鹰后,雪辞松口气,随后皱巴着小脸抱怨道:“不是说了不要翻窗户吗……”
又要有划痕了。
上次的痕迹都还没修。
雪辞垂着眼,表情不太高兴。他从床上支起身体,刚想去窗边,结果就被抱住。
男人的拥抱密不透风。
雪辞胸腔里的空气都挤出来,张开嘴,小口小口呼吸。
晚上的气温降下来,陆修楠身体的热意却因此时的拥抱而急剧上升,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鼓一鼓的,格外用力,都传递到雪辞的身上。
“好热。”雪辞被挤出气音,胳膊用力推着对方的胸膛,“你身上好热,把我弄出汗了。”
那我帮你舔干净。
陆修楠很想这么说,但觉得过于变态了。
他的妻子是个很害羞保守的人。
“快松开……”
他的臆想被雪辞不满的声音打断,把人松开后,将放在床边的袋子拎起来。
“买给你的。”
雪辞张开嘴巴,呼吸着新鲜空气,转身就看到赵鹰从袋子里拿出一只猫咪玩偶。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
只是……怎么都喜欢拎耳朵啊。
雪辞很快地接过玩偶,生怕对方力气太大把小猫耳朵扯下来。
皙白昳丽的小妻子抱着玩偶,脸颊粉粉,怎么看怎么招人。
陆修楠心脏又麻又痒,喉结微微滚动:“想我了吗?”
“嗯……”雪辞敷衍了声。他的注意力都在玩偶上,与其他平时接手工活时做的玩偶,赵鹰买的这个摸起来手感好很多,做工针脚精细。
甚至还有吊牌。
雪辞看了眼,是个英文牌子,他不认识,但价格标在上面。
……好贵!
雪辞吸了口气:“你在哪里买的?”
陆修楠:“店里。”
“多少钱?”
“不记得,刷卡的。”陆修楠从外套里拿出卡,塞进雪辞手里,“等我们搬走,你就用这个买东西。”
看来是挣到钱了。
雪辞放心地抱住玩偶。
被忽略的陆修楠开始后悔买这个小猫了。
他只是开车经过时在橱窗里无意扫到,觉得它跟雪辞发呆的模样很像,等反应过来已经进到店里。
他第一次给人买这种东西。
陆修楠觉得自己栽了,但嘴上不认栽,明明几个小时不见就想得死去活来的那个人是自己,还偏偏把雪辞的手都束缚住,让对方眼里只能看到他一人。
又问一遍:“想不想我?”
雪辞这回很给面子:“想。”
陆修楠浑身都轻飘飘的,嗓音都哑了。
凑到小妻子跟前:“还记得答应我什么吗?”
“……”
雪辞装傻,摇了摇脑袋。
小猫心虚的模样被陆修楠看在眼里,他勾了勾唇角:“学坏了,会骗人了,那我再提醒你一遍。”
“你答应我,亲嘴一个小时,要吃到舌头那种。”
“然后做一晚上。”
雪辞:“?”
本来就又羞又烦,听到子虚乌有的最后一句,他懵着脸:“什么时候……”
陆修楠打断他:“刚才加的。”
“……”
见雪辞为难的表情,他哑着嗓音,像一个体恤小妻子的丈夫:“你是不是怕疼?”
对方的话提醒了雪辞,他立刻点头,夸张道:“我很怕疼的。”
陆修楠瞥了眼雪辞细瘦的腰肢,看起来确实不太像可以长时间承受的。他沉吟片刻:“那只做两次。”
什、什么……
雪辞抿唇。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空间里的碎片在躁动,影响到了雪辞。
幸好被11全部屏蔽掉。
怕一并屏蔽掉关于这个入侵病毒的重要信息,碎片们的对话会来回在系统面板上滚动。
当然,骂人与违规字眼会被自动消去。
……那也没剩几条了。
【宝宝他******不要被他****】
【宝宝是不是还要跟他一起洗澡。】
【他肯定会抱着宝宝从后****吸***】
支离破碎的对话,让雪辞阅读起来有些费劲,但看到“洗澡”的字眼后,他像是想到什么。
浅色的眼珠转了转。
“我出汗了,还没洗澡。”
雪辞尽量在符合人设的情况下推辞着。
结果下一秒,却被陆修楠直接打横抱起来:“老公帮你。”
*
说是帮,其实就是帮烧热水。
雪辞为了拖延时间,决定要泡澡。
大堂里的桶被陆修楠抬去了浴房。似乎是这段时间习惯了伺候人,男人脸上并未出现一丝不耐,甚至那身养尊处优的少爷气都没了,反而在干活时唇角总微微翘起。
连续烧了几壶水,陆修楠试了试水温:“可以了。”
雪辞也将手指放进水里,摇头:“有点凉,还要再烧一壶。”
他是故意挑剔,想让自己看起来很麻烦。这样赵鹰就会失去耐心,不愿意再跟他亲密了。
可出乎意外,陆修楠一声不吭回去继续烧水去了。
大半夜,村里一片漆黑,只剩他们这间屋子还亮着。
雪辞都等得快困了,等听到脚步声,才慢慢抬眼——
男人正裸着上半身往桶里加水。
这么热吗?
雪辞疑惑,歪着脑袋看向他。
被小妻子目光洗礼的陆修楠背挺得更直,丝毫意识不到此时的自己像一个求偶时期的开屏孔雀。
“行了吗?”
雪辞试了试水温,像是再也找不出借口,终于点头。
陆修楠将剩下半壶放在桶旁:“冷的话就自己倒热水。”
说完停了两秒:“或者喊我进来给你倒。”
“……不用了。”雪辞等人出去后,关上门,浴房本来就小,热气腾腾,把他脸颊都蒸粉了。
他脱掉衣服,像是一块温和莹润的玉滑进水中。
陆修楠也没离开,站在门外,听声音应该距离很近。
男人开始聊起过几天搬走的事情。
原剧情里确实有一段主角认亲后带他搬去省城的情节,但时间线要更往后。雪辞的声音被热水泡软了:“再等几天,门口的凤仙花还没长出来。”
他怕对方拒绝,立刻换了话题:“你今天跟傅允出去做什么了?”
听到雪辞口中出现别的男人名字,陆修楠表情不悦:“有点事。”
隔着门板,传来氤氲如水的声音:“老公,不要太累……”
月光如薄纱,拂过林梢的微风让陆修楠的心脏软成一片。
他张了张唇,突然开口:“雪辞。”
雪辞疑惑“嗯”了声,等待着下文。
“我们去城里后,我带你去个地方,见几个人,他们肯定都会很喜欢你。但肯定都不如我——”
不如我喜欢你的程度。
陆修楠咳了声,耳根难得泛起热意。
其实他早该认栽的,毕竟在见到雪辞第一眼起,他就移不开视线了。
陆修楠当然不会亲口承认。他迅速转移话题,说了些有的没的,细致到搬去城里的房子后需要添置哪些东西,问雪辞以后想要继续读书还是开店。
“你要是什么都不想做也行,我的钱肯定够养你一辈子。”
雪辞惊讶,露出崇拜的小表情。
果然是发家致富文里的主角,这么快就挣到了钱。
可惜按照剧情,他们很快就要离婚,雪辞是注定吃不到这口软饭了。
“对了,我们俩的结婚证放在哪里了?”陆修楠突然开口问。
“在木箱里,要用钥匙打开。”想到主角还是失忆状态,雪辞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他们可以今晚找钥匙找到很晚!
雪辞从桶里起身,带起一片水花,水珠聚在小流,从细腻的皮肤上滚落。
他的脸在尚未彻底消散的雾气中有些朦胧失真。
换好衣服,雪辞跟陆修楠进了屋,两人把屋里所有抽屉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
陆修楠看了眼木箱:“这箱子还要吗?”
雪辞立刻明白他要做什么,警惕起来:“这木箱是亲戚送的,你不可以砸坏。”
“那把锁砸了行吧。”
陆修楠转身去了大堂,雪辞紧随其后:“工具好像在你家。”
赵鹰的房屋还在装修,这段时间没人看管,装修工先接了其他活,房子只装到一半,里面又呛又脏。
而且赵鹰家还在隔壁村,已经深更半夜,路都看不见。
雪辞:“不然再找找钥匙吧。”
陆修楠:“钥匙太小,估计掉哪儿去了。”
雪辞想了想,抬手指了指某个方向:“去借呢?”
两人相处过不少时间,陆修楠已经把雪辞的习惯都记下了。
——比如现在指的这个方向,就是那个屠户家里。
“不过他可能睡了。”
雪辞提醒道。
陆修楠固执惯了,今晚无论弄到多晚他都要把这个木箱开了,看看雪辞的这位亡夫长什么样。
“我去借,你在家里把门锁好。”
雪辞巴不得他注意力都在锁上面,立刻点头:“老公,我等你回来。”
可爱死了。
陆修楠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两次做掉。
等人走后,雪辞端盆,将浴房里的脏衣服收进去。随后关好门栓,结果还没走到卧室就响起敲门声。
主角走路这么快吗?
想到男人的身高和长腿,雪辞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他放下手里的盆。
而门外的人却像是等不及,对着门连敲好几下,门板都晃得直响:“小辞?”
确实是赵鹰的声音。
“我过来了。”雪辞忙道,生怕他把门敲散架,小跑到门口。
一开门,他就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赵鹰的拥抱很紧,几乎要将他揉进身体里。
男人的声音微微颤抖,低哑又疲惫:“小辞,好久不见你了,我好想你。”
雪辞愣住。
才过去两分钟,怎么就好久不见了?
他跟男人身高差许多,被抱住后脸几乎埋在对方的胸口。
雪辞对于气味有点敏感,他并没有闻到赵鹰身上常有的木质气味,反而带着一股很淡的消毒水味。
消毒水……为什么会有消毒水气味?
雪辞稍微睁开,对方很快就松手。
男人看起来风尘仆仆,眼底有淤青,眉宇间略显疲惫。虽没有什么大表情,但看向他时眼底的想念快要溢出来。
不对。
刚才明明不是这件衣服,头发也没这么短。
雪辞懵了。
他将视线挪到了男人手腕上。
是他亲手给系上的红布条。
雪辞心脏砰砰直跳。
而赵鹰以为雪辞过于惊讶而脸上呆呆的,激动地再次抱住他。
“我真的好想你,联系不上你,我都要疯了。”
他的嗓音哑得不像话,身上的温度也开始恢复。
雪辞被挤得呼吸不过来,稍微错开位置,将脸歪到对方身侧。
“赵、赵鹰?”
他试探喊了声。
“嗯。”
对方的声音从胸腔里发出来,闷闷的。
雪辞还想问什么,却在抬头看到门口的另一张脸时,彻底愣住了。
怎、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老公啊?
门口站着的这个老公,应该就是刚才去阿辉家借工具的那位。
衣服是熟悉的灰色衬衫。
怎么回事……雪辞眼睛满是错愕,脑子没有办法思考,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好像认错了自己的丈夫。
现在把他抱在怀里的这位,才是主角赵鹰。
同样惊讶的还有陆修楠。
他才出门不到十分钟,他老婆雪辞就跟别的男人抱在了一起。
陆修楠将视线移到高大的背影上。
仔细扫了一圈后,察觉衣着和身形很眼熟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小辞,你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
男人的声线让陆修楠更加确定了刚才的想法。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雪辞的真丈夫竟然就是他的双胞胎哥哥。
呼吸停滞几秒,他听到了雪辞的声音:“我、我也好想你。”
明显带着心虚。
嘴角挑起一个冷笑,陆修楠几乎没有犹豫,就确定了自己要跟这位刚认回家的哥哥抢老婆。
他紧抿唇线,结果就看到雪辞盯过来,睫毛不安地颤抖,满脸的心虚。
然后,颤着手指朝某个方向指了指。
相处多日的默契让陆修楠立刻明白了——
雪辞让他去阿辉家待着。
搞什么。
陆修楠当然不愿意走。都长得一样,凭什么是他走?
他刚要上前,发出点动静,结果就看到雪辞脸色发白,用口型对他说——
快、快走……
陆修楠没动,下一秒,他看到雪辞害怕地眼睛都红了。
唇瓣也被咬出水痕。
就好像,他要是被真丈夫发现,雪辞就会因此难过。
陆修楠僵着脸挪了两步,靠在墙壁边上。
他的身体已经发麻,血液倒流,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听着跟他同一个声线的男人,在跟雪辞诉说着这段时间的思念。
又听着雪辞喊他老公,然后一声一声地附和。
“老公,我先去关门。”
随后,“砰”一声——
陆修楠心脏跟着猛地一沉。
他猜,雪辞大概也清楚自己认错人了。
所以……雪辞会怎么做?
向来骄傲尊贵的大少爷,此时微微垂头,脸淹没在一片黑暗之中。
像是一条被主人丢弃的丧家犬。
不会的。
雪辞不会丢下他,不然也不会让他先去阿辉家。
所以究竟想做什么。
难道……
陆修楠冷冷掀起眼皮,他把宋雪辞当老婆一样伺候着。
但他不会让人践踏尊严。
总之,他绝不答应当宋雪辞的地下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