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夫人的父亲

街头上,黄口小儿拿着木棍、拨浪鼓互相追打,卖货的货郎来来往往,闲散的行人站在路边大声闲聊,偶有对于生活的烦恼,但是更多的还是说着明日的期盼

往前二十年,这种场面只有在梦里才有

宋慎之对小时候还有些印象

他们家就是普通小商户,那时候他父母还在,但每日都惶惶不安,拘着他不出门,没多久他们就相继病倒,他也随之被赶出了家,流落街头

当小乞儿的日子不好过,不会争的小乞儿更是

宋慎之他在第一次装弱打折比他大不少的大乞丐的腿的时候,突然就想通了他为什么被赶出家门

那年他爹娘爷奶相继去世,他家被堂伯占去,堂哥性子霸道,喜欢欺负他,那年大冬日他拿起石头砸破人的脑袋,把人往水里推去

他被狠狠走了一顿,赶出家门

他们确实该把他赶走,不然他说不定真会要了他们的命。

他生性狠辣,被赶出家门,倒是在街头混得风生水起,很快就聚起了一批人,打下地盘,去街头讨要吃食,偶尔收些保护费

他每次出手都会先看好人,所以每次也都成功,很少失败

宋商就是其中之一

哪有什么那么多美好相遇啊,他一开始碰上宋商,只是看他衣着华丽,和气温润,身上金玉又昂贵,趁乱偷了东西,然后偷偷觅下,不打算和任何人说

他打算把东西藏好,然后过两年大一些了,再换个地方典当,换个身份

没想到就在当晚,他带着偷的糖点回去,就看到那金尊玉贵的人坐在他们那破破烂烂的据点,翻着他从外面偷回来的书,看着上面他粗陋的打地盘规划

他那些‘兄弟’们有一个算一个全像个鹌鹑一样藏在一边一动不动

宋慎之和宋商第一次见面就是这般

所以宋商给他取名为慎,希望他日后谨慎行事,后面一点点掰他的性子,又把他扔去军营,这一去就是八年

八年间,他回来次数寥寥,每次最多不过半月,又赶赴边疆,和宋商相处机会极少,逛永安城的时间也极少,更别说兄弟五个一起了

上一次他们一起,还是他去军营的前一日

他走的那年,城里还不似这般

短短几年间,永安城人口房屋都不断扩大,百姓安居乐业

宋慎之心中不由感慨,也只有这样,那些在边疆的将士们舍生忘

死的付出才有意义

宋慎之穿着红衣甲胄,腰间系着长刀,走路大刀阔斧,眉目间凛然正气,再无当年邪气阴狠的模样,他感叹

“永安城一日比一日好了,不对,应是大衍一日日好起来了,不说永安城,就说边疆,我刚去的时候除了将士就是将士,现在每年商户游侠不断,周边多了好几个小城”

宋清之对这些最感兴趣,他本就是漠北出生,又是商户,每年总有几个月在外面行商,他道:“人多起来了吗?那边地价如何?水土丰沛吗?要是可以,我买些地种种果子,去年有漠北商户运了干果过来,味道比这边的甜些”

宋慎之挑眉:“漠北什么都不多,就是地多,果子不用种,到处都是,但是不好运出来,也不划算”

现在那边更多的还是皮毛宝石毛毯牲畜这些

宋清之绿眸中漾着得意:“这你就不懂了,只要东西好,不怕不好运,就怕好运”

数量多了就卖不上价了,数量少就刚刚好

宋慎之不懂这些,摇头:“随你,反正亏了钱别找我,我可没钱”

一旁宋安之啧啧:“不是,老三你这些年没少得好东西吧?没见你拿出来啊,怎么,都攒着娶媳妇了?”

宋慎之白眼:“滚一边去,军营里猪都是公的,哪里来的媳妇?倒是你,还有你你,你们三个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怎么回事啊”

说起这个话题,宋安之和宋清之就不吭声了

两个人一个人比花娇,一个忙着赚钱,对成亲没什么兴趣

宋顺之,马上就去接未婚妻了,这个话题和他无关

就剩下个宋行之,他前阵子才被两个身边人背叛,说起这个就神色不振,凉凉:“怎么,还嫌我屋里不够乱?”

春鸢和夏花这一连着背叛,他现在看着其他人也都不得劲了,头一次感受到了女人多的是非

见他这般,宋慎之很是幸灾乐祸

他们三个可以说是前后脚被带回来的,宋顺之还好一点,打小就话少,闷头干自己的,一般情况下不会和他们斗

他和宋行之两个吧,一个惨遭灭门性情狠辣,一个天生阴狠,两个人互相看不瞬间,争来斗去,没少打架

现在宋行之被背叛,就属宋慎之最落进下石了,他怂恿:“哎,不就是少了两个丫鬟嘛,我再去给你买四个回来,如何?”

宋行之凉凉看着他,冷笑:“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想入赘的蠢货”

宋慎之梗起脖子,黑脸立马通红:“你懂什么,你个你个”

什么都知道的人,凭什么这么说说他啊

他爹也是,凭什么只和这人说啊,他有这么守不住事吗?

宋行之微笑补充:“聪明绝顶、名不虚传”

宋慎之呵呵:“厚颜无耻”

……

两个人斗起了嘴

宋安之和宋清之在一旁乐得看笑话,宋顺之没有参与,他在四周几番搜寻,最后精准找上了一旁玩耍的小孩

“小花他们几个往哪边走了?跟着郡主没有?”

被逮住的是上杨村送过来的小崽子,偷偷跑出来耍懒,被这么抓住,他懊恼地抱着脑袋:“郡主啊,刚才还在呢,往那边走了,我看看,你们直接去武馆吧,他们一般最后去那边”

宋顺之:“这么清楚?不怕我们是坏人?”

小男孩翻了个白眼,伸手指着他们五个:“一二三四五,我知道你们,郡主的五个倒霉哥哥呗”

倒霉哥哥宋顺之:“……挺会猜的”

他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在人怒瞪之下,默默掏出一枚大钱给他手里,立马收获一个大大的笑容和甜言蜜语

上杨村育婴堂的孩子们,一个比一个机灵,那堂长这些年应是废了不少心血

他爹也,大善啊

宋顺之想着,就更为迫切地想要见到人,他加快步子朝着武馆那边走去,一刻钟的功夫,走到了这边

在各种声音当中,哐哐哐的打铁声格外响亮,里面站着的人也很眼熟

“三公子你们也出来玩?”

小耳在一边拿着糖葫芦卖,见到宋顺之几个,抱着葫芦杆子跑了过来,就跟个小娃娃似的,比他们腰高上一截

宋顺之看着她嬉笑的模样,嘴角一抽:“……你在这卖糖葫芦?”

别的人宋顺之不知道,反正小眉和小耳他有所耳闻,两个现在拿一份宋府的银钱,又领一份母女俩的,身上金玉真不少,不缺这几颗糖葫芦钱

小耳嘴里含着一颗糖葫芦:“没事干卖着玩,三公子来一串?”

说着,宋行之几个人慢了几步过来,步子刚刚停下,手里就一人多了一串火红滚圆的糖葫芦

宋清之年纪小,也不觉幼稚,直接啃了一口,纳闷地打量着小耳:“你怎么在这里?”

小耳咔擦咔擦:“我就在这里啊,倒是五位公子今天怎么过来了?你们不应该在刑场吗?”

她本来也想去的,最后还是没那个胆子,赶巧这边忙就来这边玩了,偶尔还能招呼一下人

宋清之也咔擦卡擦:“看了过来的,小妹夫人过来了吗?糖葫芦你自己做的?还挺好吃的”

小耳摇头,左耳上填补空缺的玉坠很是显眼,她疑惑:“别人那里买的,本来打算分给那些小娃娃的。小姐还没来呢,几位公子找她有急事?”

其他还没吃的四人默默把糖葫芦插回草垛子上

宋清之觉得嘴里的糖葫芦也不香了,干笑一声:“你这么大方呢?一个月月钱这么够花?”

小耳嘴里鼓鼓:“够了够了,府里一个月五两银子,还有衣服首饰发,根本花不完咧”

宋清之:“没见识的小丫头,五两银子都多?一个好的银簪子都做不了”

小耳大眼睛溜溜:“银簪子又不能吃,换做精米,一个月能把我撑死”

宋清之啧了一声:“没出息”

小耳嘟囔:“我一个小丫头要什么出息”

小耳自小在宋家长大,没有太大的主仆观念,过来以后,兄弟几个看得出宋锦牛铁兰对两个小丫鬟态度不同,对她们也不似一般丫鬟随意

更别说小耳个头不高,眼睛很大,脸蛋圆圆,带着些婴儿肥,又性子活泼,就跟个小娃娃差似的,让人很难和她计较这些

宋慎之看着小耳,思索片刻,道:“你有些眼熟”

宋清之一言难尽:“小妹身边的小丫鬟,能不眼熟吗?”

宋慎之没理他,仔细打量着小耳,他身形高大,皮肤黝黑,目光凛凛,一身气势很是压人

小耳只到他腰上一截,被看得有些发怂,后退一步,拿着糖葫芦垛立于身前,往后一藏,警惕起来:“我,我,小姐一会儿就来了”

宋慎之看得好笑,扯着嘴角,故意逗弄:“她来了如何?她来了就会为你做主,和我这个哥哥对着干?”

小耳噔噔噔后退两步,瞪眼:“不然呢?”

见她这么有底气,宋慎之眉头一挑,扭扭脖子:“那我倒是要试试”

说着,他伸出手,粗壮的手臂上甲胄哐哐,手掌粗大,上面遍布候茧和大小伤疤,看起来一巴掌就能捏爆脑袋,他重重一挥,带着爆风声

小耳忍不住尖叫一声

破风声压着她的尖叫声擦身而过

宋慎之哈哈大笑:“屁大点胆子,小丫头,怎么一点都不像你小姐?”

小耳呼吸停滞,紧紧抱着糖葫芦串,气得咬着牙,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冲冲踏着重重步子跑回铁铺去了

那边,随着她的尖叫声,一直在里面老实打铁的小多拎着百斤重的铁锤走了出来

小耳跑过去拉着人,他们站的远也听不清说了什么,但是就看她指指点点、跳脚的样子,那叽里咕噜的一看就是告状

宋慎之哈哈:“不愧是小妹身边的,这小玩意儿还是有胆子嘛”

一般丫鬟碰上他这般,不是大哭就是跪地求饶,小耳第一反应是告状,确实有些胆子在身

宋顺之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和小妹还没打够吗?”

非要跑去招惹人

宋慎之听到这话骨头还有些疼,他捂了捂肋骨,讪笑:“不至于吧?”

“不至于吗?”

踩着轻功的宋锦从后面的墙上跃了下来,一个拳头重重砸在宋慎之脑袋上,再一觉踹他屁股上,换做兄弟其他四个,肯定要被踹个狗啃屎

宋慎之好在还是有真功夫的,踉跄一下稳住了身形,看着怒气冲冲的宋锦,讪讪:“小妹也在这边啊,刚才还没看到”

宋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两只手合在一起使劲掰着,咔擦的骨节声作响:“好玩吗?”

宋慎之尴尬:“……还行”

宋锦呵呵一笑:“回去再打一场”

宋慎之余光看着过来的人影,心里苦得跟吃了黄连似的,后悔刚才冲动之举了

这不是在军营待就了,习惯和一群大男人打闹了,再加上小耳长得和那小子很像,一时习惯了

他解释:“我刚才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宋锦一拳又砸了过去,似笑非笑:“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只怪他忒欠了

宋慎之还想解释,宋锦已经抱着手走去另一边看小耳去了

小耳脸蛋红红就跟个红苹果似的,还在那边蹦跳跺脚,不断重复:“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好丢人,小多我是不是很丢人?”

小多单手拎着大铁锤,另一只手轻轻按住她的脑袋:“不丢人,他坏”

小耳气鼓鼓重复:“太坏了”

……

小多脑子不好使,但体型健硕,在镇上时候就是干活主力,对比小耳小小一个,还不到他的胸口

宋锦啧了一声

两人性子是合,但是体型不太合啊

宋锦看着就想歪了几瞬,甩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走了过去,拍拍她的脑袋:“好了好了,不气了,等回去我给你出气”

小耳呜呜哇哇抱住宋锦:“小姐啊,你可要替我好好出气,丢死人了”

宋锦好笑:“好好好,帮你出气,小眉阿茂呢?”

小耳委屈:“

去刑场了,他们不带我”

宋锦瞅着她的小个子,心道确实不能带去,挤进人群里被挤瘪了就不太好了,拍拍她的脑袋安抚人,再看向小多手里的锤子,叹气:“小多啊,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锤子打架”

小多立马像个小孩子一样,把锤子往后一藏,闷着声音:“我没有打”

宋锦夸:“真棒,带着小耳去里面玩吧,不许打架,有人打你,能躲就躲,躲不了也不许打人脑袋胸口,打手脚知道吗?”

小多闷闷:“知道了”

宋锦点头,摆手:“回去吧你们两个”

两个人蔫着脑袋往铁铺里面去了

另一边,曲茂泽和牛铁兰慢悠悠走了过来

他们本来是在街道的另一头,老远的,宋锦见宋慎之欺负人才跳着墙快速跑了过来,给人逮了个正着

家里四个人都是她看着长大的,跟弟弟妹妹一样

曲茂泽远远听到她的嘱咐,噙着笑,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她会说随便打,她负责”

牛铁兰瞥他:“你真当她傻啊,她做事有分寸的”

要是别人就算了,小多力气大又脑子不好,不多嘱咐,一拳下去出了人命,便是寻常恶人也就算了,若是有些地位的,他作为仆从,就是她们现在都不太好使,更别说以前了

宋锦自己是嚣张跋扈,但是对其他人都要求谨小慎微

这个年头,同一件事,不同身份的后果也不同了

这样想着,牛铁兰思索片刻,道:“也是时候给他们赎身了”

都城事情太多了,奴仆和平民在外碰上事也不相同

曲茂泽挑眉:“舍得?她们一走,换了人伺候怕没那么适应”

牛铁兰抬头看他,伸手轻轻点着他的胸口,眉目流转,轻哼:“我们母女俩可不像某些人锦衣玉食惯了,我们自力更生,不需要人伺候”

说着,她就放下手,又被轻轻抓住

曲茂泽微微前倾,眸光清亮,噙着笑,声音轻缓暧昧:“夫人此言差矣,我自小可没人伺候,相反,伺候人的本事,还是学了阵子。正好,她们走了,为夫刚好可以好生伺候夫人”

牛铁兰脸颊瞬间升温,飘起红霞,她强行抽回手一巴掌拍回去:“谁稀罕啊”

说着,她狠狠瞪了瞪人,大步朝前走去

曲茂泽闷笑几声,抵抵舌根,唇角弯起,步伐稳健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脸上笑意不减,论谁看着都能看出他的柔情和意,一直到他转身对上五个风采各异、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神色淡了下去

虽然他的嘴角依旧弯着,但是就是肉眼可见的冷淡微凉,写满了嫌弃

曲茂泽轻声:“五位公子,另尊去世不到半年,穿这么鲜艳,还有心思出来闲逛,看起来很开心可以当家做主”

五人:……

不是,是爹你说的啊

什么走后无需繁冗缛节,自当潇洒吟笑

就忘了吗?忘了?

宋锦在旁边欢笑得跟花儿似的,怎么不见你说一声啊

宋慎之格外委屈,虽然爹不止他一个儿子,但是他就这么一个爹,一个活爹啊,他道:“家父曾留信,不喜白麻,不喜哭丧”

曲茂泽勾着嘴角,似笑非笑:“是吗?他不喜的就这两个?应该有五个吧?”

听懂了吗?给他有多远滚多远

真当他改头换面是弄着玩的?若不是突然冒出宋锦和牛铁兰,他根本不会暴露丝毫身份,哪儿用得着继续看着这些个讨嫌的

宋慎之大受打击:“五个?四个吧?对吧,就是四个?”

其他四人也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对啊,就应该是四个,其他几个讨债鬼讨嫌就算了,自己不一样啊

曲茂泽看着几个自己从小带回家,从一个个歪脖子树一点点掰成小翠竹的儿子们,看着他们眼中的期盼,嘴角弧度越发弯起,轻柔又残酷

“当然是五”

或没说完,牛铁兰踮着脚捂住他的嘴,恼怒地瞪着他,低声:“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这死鬼爱死不死想滚就滚,她们母女俩可还要在宋府住呢,他就给他们得罪人拉仇恨吧

曲茂泽看着她藏不住的心软,闷笑一声,舌尖轻轻探出

牛铁兰下意识放手,掌心的湿润让她很是恼怒,这死不要脸的,她狠狠抬脚跺下

曲茂泽早有准备地一推,笑容噙到一半

宋锦在后面一脚过去,骂骂咧咧:“有毛病,别惹我娘”

曲茂泽无奈叹气:“好好好,我错了,你们别生气”

这对比,兄弟五个都快红眼了

真是让人又妒忌又气

宋锦比了比手,平等地威胁:“看什么看?要打架啊”

五兄弟心里苦,但是说不出来,打还打不过

最后还是牛铁兰有些看不过眼,给父女俩都狠狠瞪了一遍,一只手掐一个人,直到两个人身上的阴阳气都消散,这才收回收,温柔看着五个快哭出来的‘孩子’

“你们怎么在这里?刑场的事处理好了吗?”

宋慎之干硬:“好了,都死了,他们罪有应得”

虽然他态度很硬,但是眼睛也是最红的,牛铁兰都生怕自己声音大一点人就当街哭出来了,那就麻烦了

她轻柔:“那就好,这段时间这么辛苦,也该好好散散心休息一下。之前你们忙碌也没来得及问你们,你们后面有什么打算?”

宋商‘去世’,就是按照之前最初出事的六月份,他们都最少还有半年的丁忧期,至于长的,三年也说不好,这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那些人针对宋商,也有这些因素

宋商一死,宋家其他人丁忧,很好对付

不过现在动手的人被处死,两个王爷降爵,其他暗处的人就算有什么心思,也得安静一段时间

面对牛铁兰的好意,宋行之抢先一步,恭敬回道:“皇上口谕,我下月应要重新当值,负责科举的事情,老三要去安东郡接未婚妻回都,老二老四老五要跟着过去”

这样想着,本来出不了们的宋行之一顿,豁然开朗

是啊,虽然他出不了门,但是他爹他们也在啊,到时候就他一个儿子在家

宋行之笑得春风得意:“大喜事冲一冲,他们心里也能舒服些”

其他四人:……

这绝对是上眼药

牛铁兰有些意外,再看向宋顺之也真诚笑道:“那可就太好了,你们几个都一把年纪,难得有人成婚,确实是大喜事了”

“……”

这事也就宋顺之笑得出来,他确实是真心实意想成婚了,他恭敬沉稳道:“夫人说得是,此番一去,来回至少得一个月,夫人和小妹在家中保重身体,待我和夫人的父亲通个信,探一探他的意思,若是可以,带他一同回来。”

牛铁兰一愣,呆滞地看向他:“什么父亲?”

宋顺之迟疑,这几日忙着其他的,倒是忘了这事,有些懊恼道:“正是夫人的父亲,他在安东郡”

牛铁兰身形一倒

宋锦稳稳扶着人,皱眉:“我阿

爷,不是去世了吗?”

宋顺之小心斟酌,谨慎道:“并未,侥幸留了一命,候巧荷当时说了名字,我多问了两嘴,确定了身份。若是那人的话,他便在安东郡内,父,曲公子应也听过人”

曲茂泽轻轻揽着人,凤眸微眯,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也有了不详的预感:“谁?”

宋顺之郑重:“安东君,阮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