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又吃药呢?”
“哎呀,这日头好晒,我给你扇风”
“娘你看这鱼,圆滚滚的像不像没毛的黄黄?”
……
小院的竹林下,牛铁兰坐在轻摇的竹椅上,她一袭湖蓝绣鱼薄裙,手间一杯青梅蜜茶,随着竹轮轻晃,悠悠闲闲,好一副美人休憩图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压下嘴里苦涩的药味,斜眸看向前方
那里,她那一贯不靠谱的闺女坐在桌前,手上拿着毛笔按着纸,听着似乎是不错的画面,如果她没有摇头晃脑,也没有翘着个二郎腿,更没有一脸墨水印的话,确实值得欣慰
牛铁兰没有半分期待,她坐在这儿就是为了躲凉的,小院微风徐徐,各色的花团锦簇,飘出浓烈又复杂的花香,因为过于浓厚有些古怪,却又被一股清淡的香薰中和,形成了奇妙的香气,煞是好闻
旁边假山流水潺潺,飞鸟停在上面不时梳理着羽毛,顺嘴就叼走遍地的蚊虫
牛铁兰喝完蜜茶,垂眸瞥向自己手腕带位置,上面一只蚊子躲过众多的熏虫香,顽强地进食,她啪一下拍死蚊子,放下杯子,缓缓起身
“哎哎哎,娘,快别动,我就差最后一点了,就差头发了,你别急……”
宋锦坐在对面的小亭子上,她一只脚踩着石凳,一手按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拿着毛笔,睁着一只眼对着她娘比划,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牛铁兰停顿片刻,到底心软,又回到那竹椅上坐着
半刻钟后
宋锦放下笔叼在嘴上,得意洋洋地拍拍桌子,朝着她娘挥手:“阿娘快过来,看看我画得如何”
牛铁兰这才再次起身,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这是宋府的花园,亭台楼阁,假山溪水,四周密密麻麻种满了各种名贵花种,在这盛夏开得格外灿烂。她慢条斯理的走在卵石路上,轻薄的裙摆摇曳,微风吹动着她的青丝,便是那锦绣的花朵也成了陪衬
宋锦恨不得拿个相机将这场面拍下,不过条件有限,她立马重新抽出一张画纸,拿着毛笔简单描画,先是简单的人物轮廓,再画周边陪衬的景色……
等到人到面前的时候,她一副水墨速描图已经画好,她咧着牙递给她娘,神气十足:“看,是不是很好看?”
牛铁兰看着面前寥寥几笔,除了墨水还是墨水的画,伸手敲在宋锦的脑袋上,嫌弃:“你还是画你的鱼去吧”
宋锦吃痛,转过画一看,行吧,刚才没注意,墨水染了一团上去,确实没法看。但是,她赶紧把自己花了近两刻钟的画拿出来,凤眸明亮,牙齿白白,一副讨夸的模样
牛铁兰这才勉勉强强给了她一个眼神
这画,线条粗细不一,深浅也不同,一会儿轻一会儿重,那竹竿子都成松树了不说,人的胳膊也是弯的,本来轻盈柔弱的牛铁兰被画成了五短身材大脸盘子……
牛铁兰一言难尽:“乖,下次画你的猫狗去,放过你娘我吧”
宋锦盯着自己的画,怎么看怎么都还挺好的呀,这人是人书是树的,她撇了撇嘴:“娘你不懂欣赏”
牛铁兰才不管欣赏不欣赏呢,勉强给她个眼神,都是看在是自己生的份上,看完了,她转头到那边假山池里看里面的红鱼
一条条纤细矫捷——在她们来的第一天是这样的
不过半旬,几条鱼就跟被偷换了一般,一个个圆滚滚的,再无半点风雅之趣,只剩下好笑了
牛铁兰看着心烦,回首用眼神剜着罪魁祸首,冷声:“你没事别过来这边,好好的鱼给你喂成猪了”
宋锦小心翼翼地收着自己的画作,听到这话又跑了过来,看着一个个圆滚滚的鱼,伸手进去戳了戳,一脸不解:“多可爱啊,之前瘦成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堂宋府养不起鱼呢”
牛铁兰凉凉:“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府是什么草莽财主之家,没半点风雅,你糟蹋自己家就算了,别在这糟蹋别人家,这鱼一条上千两,撑死了你赔得起?”
“哈”宋锦震惊地瞪大眼睛,捏着一条鱼尾巴将其拎了起来,弹了弹鱼脑袋,“就这玩意儿上千两?金子都没它值钱,凭什么啊”
一两黄金值百两银子,千两银子换成金子都要一斤了,这玩意儿有一两?
牛铁兰见她这莽撞模样,倒吸一口凉气,骂:“败家子你干什么”
她们母女两个乡下小地主,虽然说确实不缺钱,但是差距也宛如天堑,所有财产赔完了赔不了这一池子鱼
宋锦讪讪放下小胖红鱼,就着流水洗了洗手,才远离水
边。她站得直直的,两只手合在一起垂在大腿前,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牛铁兰,看起来还有些乖巧
牛铁兰气不起来,她叹了口气:“你到底干嘛呢?一会儿这一会儿那”
她这坐在这里躲清静呢,这破闺女一会儿转一圈,一会儿转两圈,问问这说说那,和三岁小孩一个样,听得她脑袋都大了
宋锦还是不说话,只是睁着大眼睛,就这样乖乖巧巧地站在那儿,就跟小时候犯错被罚之后一般
牛铁兰顿了一下:“想出去?”
宋锦连忙小鸡啄米一般点着脑袋
前日她从三清观回来,英国公府的人已经过来讨公道一次了。不过是宋顺之出面解决——小妹想下来的不知事,你们一个大男人一个老人家,就让让她
最后什么也没赔,就打着哈哈
牛铁兰全程都在屋子里没出去,听着宋顺之转告了前因后果,也并不觉得自家闺女做错了,相比让她挨打,那还是打别人吧,但这样也不能掩盖宋锦一出门就惹事的体质
一个国公府都是牛铁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人家,现在宋锦给人挂树上了,也是中间还有个齐铮一起,给了她点底气,不然她这两日都要焦虑得睡不着觉了
而这一次是国公府,谁知道下一次能惹到谁?牛铁兰惹不起,只能躲起来,免得再碰上麻烦
她也知道自家闺女不是一个关得住的人,但从她回来的下午到现在上午,满打满算,加起来也才两天
牛铁兰一言难尽:“你是属猴子的吗?一日不爬树痒就得慌是吧”
宋锦双手撑着下巴,眨巴眼睛:“我属什么妈你还不知道吗?我是小老虎呀”
“恶心死了”
牛铁兰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转身就走
宋锦哦了一声,蔫下了脑袋,在心里把鲁经义等人往死里骂了一顿,甚至都已经计划好哪天去套麻袋了
牛铁兰淡淡的声音传来:“不是要出去吗?还不跟上?”
宋锦眼眸立马亮了起来,像是那灰扑扑的石头瞬间变成琉璃,瞬间有神了起来,她迅速迈开腿蹦跳着追了上去,挽着人的胳膊,喜滋滋的
“娘你最好啦……”
**
永安城面积很大,整个都城的范围超过了三百平方公里,便是常住人口也在百万之上。
人口一多便带动各种商业发展
城内瓦房市场不断,各种商铺酒楼林立,路上从早到晚都有各种小贩吆喝,热闹得不得了。不过要说最为惹眼的,还是牛马生意
永安城面积过大,光是靠腿走的话太累人了,但是自家养牲畜成本又过高,大部分人还是乐意乘坐牛车马车
去得远,三文五文
走得近,一文两文
宋锦觉得可有意思了,出门还没多久就透过车帘看到外面拉客的牛车,干脆抛弃马车,拉着牛铁兰坐上了慢悠悠的牛车。
“坐牛车咧,各位姑娘小姐走累了歇一歇,牛车平稳方便还便宜……”
宋锦坐在牛车最外边的边缘,双脚悬空放在外面,手往后撑着身体,听着拉车师傅吆喝声,呲着大牙笑得很是开心,侧头对着牛铁兰悄悄的
“娘,等下次我也弄个牛车出行,不拉别人就拉你”
牛铁兰在帷帽狠狠翻了个白眼,嫌弃:“我看你是闲的,好好的马车不坐,非要来这晒这个太阳,本来就不白,仔细晒成煤球”
宋锦弯着眼睛:“哪能啊,只要不跟娘你比,我到哪都不显黑”
说着,她伸出自己的手腕,白皙均匀,怎么看也和黑说不到一起,不过当她的手和牛铁兰如雪般无瑕的手放一起,瞬间就黑了两个度
宋锦嘿嘿一笑,比起肤色,她更关心的是牛铁兰比她小了大半圈的手腕,她用手圈了再圈,眼底都是心疼,但是骨架子定了没法变
她只得道:“娘你才是太白了,得多晒晒太阳,多吃肉”
牛铁兰懒得说话,伸手指了指的脑袋上那大太阳,证明她这晒着呢。她又不是那太阳花,越晒越精神,真要把帷帽取下来,不到半个时辰就得回去请大夫
宋锦自然也知道这点,她就是说到哪儿算哪儿,一会儿弄个溜车摊子拉客玩,一会儿去养马,一会儿还是当猎户,一会儿赤脚大夫……
半刻钟性子,不能再多了
牛铁兰大部分时间都静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或者给她个白眼
母女俩就这样坐着牛车穿过大街小巷,最终来到了这边午马街
在牛铁兰死亡目光下,宋锦伸出手一本正经地发誓:“真不是我提前安排的,只是凑巧啊,不过这边也热闹咧,上次去的西区虽然繁华,但可没有这边接地气,娘你看”
牛铁兰顺着看过去
几个光着膀子的壮汉站在一边,他们手持火把,嘴里含酒轻轻一喷,便喷出一道道火焰
他们一个个身形高大,壮硕的肌肉随着他们的动作而滚动,一颗颗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一路淌到赤裸的半身,最后隐入腰带中
街道上的小姑娘们遮着眼睛羞羞答答离开,成了婚的中年女人跟着喝彩,眼神嘛,那少有落在火上头的,因着这也有不少夫妻当街吵了起来
“别嚷嚷,我们就要看,怎么不能看了,你过翠红楼的时候眼睛都快掉出来了,我说什么了?”
“听娘的,男人还是得找这种结实的,能干活,那些小白脸能顶个什么事?”
……
牛铁兰有些走神,倒不是看着这些个男的走神,这一个个块头大是大,但有些太结实了,不太合她的审美,不似那人,看似平平常常,实则衣服一脱,结实得跟石头似的……
她抿了抿嘴
说起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从认识到那人去世也就三个月的时间,却又是她人生中最与众不同的三个月
短短三个月里,她从那个地方跑开,迎接了新的自由,碰上了心爱的人,两个人在一起了,那人死了,她怀孕了,她再次逃亡
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除了旁边这跟猴子一样,嘿嘿笑的破孩子
宋锦看着那边赤身的男人们,就差吹个口哨了,她脸上带着怪笑,用手肘碰了碰她娘,揶揄:“娘,你看是不是很不错?”
牛铁兰回首,静静看着她,轻飘飘道:“确实很不错,这都城的男人就是比咱们乡下的要好一些,金金啊,你明年就及笄了”
宋锦立马变了脸,凤眸微睁:“及笄了也还小呢,娘,你忘了我们还要一起去游遍天下”
牛铁兰继续看着那些人喷火,悠悠:“我可没应,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一个人带着你守寡,你现在也大了,等你成婚了,我也”
“您也跟着我一起,我们母女俩啊,娘到女随,相依为命”不等她说完,宋锦就挽着她娘的胳膊,非常刻意地拉着她娘远离这群伤风败俗、不守夫道的男人,她痛心疾首
“世风日下,现在的男人啊,一个比一个靠不住,饭不会煮,衣不会洗,好听话也说不了,还没两个钱,靠不住啊,靠不住”
宋锦一边说着一边摇着脑袋,用小眼神偷偷瞄着牛铁兰,观察她的反应,但看了半天啥也没看出来
牛铁兰全程表情淡淡,看不出是认真的还是说着玩
宋锦咳嗽几声,再次强调:“你说是吧,娘?男人又脏又臭又讨嫌”
牛铁兰不咸不淡:“是吗?”
宋锦:“那肯定是啊,娘亲你想想镇长那死老
头,再想想……”
听她在那里绞尽脑汁的说着男人的缺点,牛铁兰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反而特意打断了她,淡淡:“除了老头就是老头,听你这意思,你娘是老太婆吗?”
宋锦卡壳
那必须不能,她娘貌美如花,跟个小姑娘似的
牛铁兰又道:“算了,没意思,外面热死了,不是要去看诊吗?去里面歇歇吧”
说到看病,宋锦就没那么在乎其她的了,她一脸无辜强调:“这可是娘你自己说的,跟我没关系哈”
牛铁兰瞥了瞥前方不到五百米的养兽馆,对这个话不知可否,她道:“是我说的,我觉得你以前说的也有道理,这人嘛,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做其它的,你说是吧?”
宋锦表情僵住:“是,是哈”
牛铁兰端着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脚上加快步子:“走吧,早点看了也放心”
宋锦自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咬着牙,磨磨蹭蹭跟了上去
应该是她想错了?
她娘亲这么多年都没给男人一个眼神的,不至于吧
想着,她忍不住又回头瞥了瞥那边光膀子男人们,目光落在他们结实的□□上,依旧还是不太确定
应该,不至于吧?
她老娘不能这么肤浅,吧?
**
“蛊虫想要进化成母蛊,也要加紧时间蓄力,你把身体养好,你好虫好,后面虫好你也好……”
还是小阁楼上,虫老依旧在那里嘀嘀咕咕着蛊虫的信息
宋锦努力听了半天,全是些不要紧的东西,至于怎么治疗,到时候怎么弄要准备什么,他全都不说,就是一句养好身体
若不是他之前确实帮她娘情况稳定了下来,这人看着就是个神棍样
多想无益,宋锦听了一会儿,开始打量起了阁楼
之前的阁楼角落上多有灰尘和蛛网,灰扑扑的,左右窗户更是全部紧闭,就像是外面空气有毒一般,恨不得所有都封死。各种网笼布笼箱子虫子乱七八糟地放在一起,走到里面就像是走进了新型鬼屋
而现在,阁楼明显打扫过了,往日的灰尘虫网消失不见,那些关着虫子的布网木箱也都换了新的,整整齐齐的挂成一排,放在一边
窗户打开,透风又透光,比起之前清爽许多
宋锦惊奇:“虫老头,你什么时候把你家盘丝洞换了?你一个人弄的,这工程量不小啊”
听到这个,虫老脸色黑了又绿,绿了又黑,最后恼羞:“怎么不行吗?老头我就不能有个新环境?”
宋锦挑眉:“那肯定不能啊,就是有点受宠若惊”
之前一直都那么脏兮兮灰扑扑的,现在突然干净了用脚想也知道是因为谁
虫老抬头过来,对着宋锦的那张脸,嘴唇动了动,明显想骂什么,还是把话给憋了下去
都怪那讨债的,他一个好好的虫屋,看看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烦死了
他骂骂咧咧地转身,从屋子里端了个碗出来,给牛铁兰,没好气道:“行了,把东西喝了就走,后面隔三日过来一次,坚持十日便可以开始注蛊”
牛铁兰接过药放到鼻间嗅了嗅,又苦又涩,还有莫名的腥味,光是问一问,她心里都闷了起来,脑袋有几分眩晕
她迟疑:“这”
虫老抓了抓头发,表情相当复杂:“好东西,快吃吧,别嫌弃这味道,这天下也就你还有这运气了。吃了这药,最后成功可能性也大些”
说着,宋锦也从另一边走过来,想看一看这药
本来还有些迟疑的牛铁兰咬了咬牙,捏着鼻子直接一口下去,味道比她之前吃过的任何药都古怪,说不出个什么味
见此,宋锦嘀咕:“你慢点吃了,我又不会抢你的药”
说着,她伸手轻轻沾了一点残渣,往舌尖一放,瞬间就分辨出几种药材
“呕,什么鬼”
“怎么还有人血?”
“老头,你别是去搞什么邪教了吧?”
……
虫老气急败坏:“你才邪教,老子是虫教,既然吃完了就赶紧走,一家子讨债的,真以为我没事干啊,我一天天忙得要死。你以为你娘需要的那万虫就是随手一抓的虫吗?子时诞生的苍溧,一体双头的呦佳,最后一胎的鮟蜢……”
这一刻,宋锦深觉自己就是文盲
这些东西没一个听说的
还有这乱七八糟的条件,也不怪乎岭南蛊虫就剩下这老头了
正常人谁学啊
宋锦听得一言难尽,冲着人摆了摆手,赶紧拉着牛铁兰离开阁楼,到了楼下,牛铁兰还是没有忍住,松开她的手,跑到院子里扶着那边的树蹲着干呕
宋锦连忙跟上去,顺着她的后背,担忧:“没事吧娘?要不再去找那老头看看”
牛铁兰摇着头,捂着烧得火辣辣的胸口,蹲在地上有一刻钟的样子,那种难受的感觉一点点褪去,气力也一点点恢复
她就像一棵干枯的树木,突然被撒下了甘霖,一点点褪去干枯的外皮,长出了新绿的枝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好
她用手绢擦了擦嘴,回过头
宋锦震惊:“娘你这……”
不过及时那么短短一刻钟的功夫,牛铁兰就像换了个人一般,脸色红润起来,就连肉也多了一些,如果说之前她看着嗯就是一副柔弱病美人的模样,现在的她柔弱归柔弱,却已经看不出病态了
她收回之前的话,这岭南蛊术士
值得传承
真的
牛铁兰不明白她的震惊,只是蹙着眉,疑惑:“怎么这个表情?”
宋锦深吸一口气,压下惊意,拉住她娘:“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记得养兽堂前面是有铜镜的
牛铁兰虽然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好,到底还不确定,惴惴不安地跟着,一路绕过后院大批牲畜,来到了前面堂子,那最边上就有一个铜镜
她站了过去,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人影虽然模糊,但是气色骗不了人
她这是,真的能好好的,能陪着孩子一起长大变老?
牛铁兰心中思绪万千,想说什么,到最后却只是抚着脸,展露出浅浅的笑颜
她道:“真好啊”
宋锦也跟着傻笑:“就是啊,真好”
她娘能好起来可真是太好了
母女俩你看我我看你,笑得像是春日花圃中明媚的群花,格外惹人眼
而惹眼的花朵总会招来蜜蜂——
“又见面了,夫人,小姐,两位今日看上去容光焕发,这些日子定然顺遂安康”
熟悉的轻笑声传来
宋锦眉头下意识跳了跳,她转身,对上那张含笑的俊脸,当即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怎么哪哪都有你啊”
曲茂泽轻笑:“或许是,缘分?”
母女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