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虞家五娘怎生如此美貌?……

殊不知饮水是假,支开陆宜洲才是真。

他比想象中更懂事欸。虞兰芝暗自庆幸,呃,抹胸呢?

这可把她急得团团转,如何也找不到,身后却已传来男人的脚步声,顾不上许多,她飞快套上寝衣,手忙脚乱系着衣结。

陆宜洲掀帘而入,清澈的眸子微凝,颜色愈渐乌深,如常道:“芝娘,喝水。”

虞兰芝慌忙掩住领缘,右手接了杯盏,小啜一口,视线不禁循着他的目光扫去,方知他在看什么。

“不行。”

她实在是怕了他,荒唐一夜才发现画舫那夜已算陆宜洲怜惜她的,昨晚的他根本不算人。如今青天白日的,哪里还敢同他行那等狂事。

陆宜洲:“先喝水,我不碰你。”

虞兰芝悬着的心方稍稍落定,捧着水小口小口饮完,水温适宜,清泉甘美,仁安坊的井水甜甜的。

“还要不?”陆宜洲问。

虞兰芝摇了摇头,小声道:“我想起身,让婢女进来罢……”

“不急。”

他端着空盏出去,虞兰芝忙又翻找自己的衣物,谁知陆宜洲那么快又回来了,她只好自己趿上靸鞋要唤婢女,就被陆宜洲拦腰提了回去。

陆宜洲正值年少,将将尝得滋味,如何受得住美人晨起仅穿一件单薄的寝衣,只有上衣……

虞兰芝抵挡不得,满心冤枉,压根就不懂自己做了什么又使他情兴如火,起初还能反抗,渐渐遭不住他的轻轻款款,软言甜语,就颤笃笃承受了。

登时狂风乱作,刮起云情雨意。

然而再如何温存轻款也遭不住长久舞弄。

当值的婢女悄悄靠近内寝半步,听得里头传来少夫人断断续续的哭骂又似被什么堵住了,吓得连忙退了回去,吩咐茶水房只管把温水备好,等传唤便是。

陆宜洲顾及下午还要认亲,也或许是良心发现,早早收了情意,把汗津津的芝娘打横抱起。

她累坏了,连骂他的力气也没了,乖乖任他抱住,两靥绯红,宛若一朵初开的醉海棠,把他的心他的眸都醉了。

婢女闻得公子吩咐备水,立即领命。

云蔚院一天的生活终于拉开序幕,喜鹊叽叽喳喳叫得更大声,从枝头跳到另一个枝头。

两名粗使婆子将水抬进净房。此处虽是耳房改建却宽敞无比,属于女主人专用,设有隔断,沐浴区靠左是一只硕大的香柏木浴桶,另一侧则是一方更大的汤池,以极其罕见的火山岩堆砌。

婆子们将水放在汤池附近便不敢再上前,丹蕊一个人提两桶,几个来回便将池子注满。

苏和往池子里倒舒筋活血的香露撒玫瑰花瓣,又吩咐婆子再抬水注满浴桶,另备冷热水若干桶。

不用问也知待会儿公子要在此处同沐。

婆子们依言行事,不多会儿准备妥当,苏和前去复命,得到公子回应方领众人退下。

半炷香后,虞兰芝才回魂,想报复又拿不定主意。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娘子,反而隐隐察觉某些“报复”非但行不通,极有可能反给自己“招祸”。

于是一口咬住陆宜洲的胳膊,他“嘶”了声。

虞兰芝定睛一看,圆圆的牙印旁竟有一道小小的伤口,边缘整齐,仿佛利器所划,瞧着也不深,但到底是道伤口,她就不忍心再报复,纳闷道:“昨晚这里明明好好的。”

陆宜洲附耳小声告诉她原委——是他趁她睡着时故意划破取血沾白绫。

原来大瑭的婆母都会在新婚次早查验新妇贞洁,证明贞洁的东西便是染血的白绫。

陆宜洲比谁都清楚昨晚的白绫还会不会有血。此事本不欲告诉芝娘,免得她又想起自己做的“好事”,谁知伤口露了馅。

“来,哥哥抱你去泡汤池。”唯恐她再细思什么,陆宜洲抱起她,连件衣裳也不披,就大咧咧走进了汤池。

虞兰芝惊呼慌忙攀住他。

陆宜洲享受着她的依靠,一面为她按摩一面道:“别怕,不深。”

虞兰芝松开他,用心感受,果然浅浅的,甚至可以轻松站起,又发现他眼神不对劲,立即坐了回去,紧紧贴着汤池另一端,再也不想挨近他。

已为人妇的小娘子又羞又怨,为何没人告诉她成亲就要不停做这种事……

陆宜洲说时间太短不吉利,还撺掇她配合他喜欢的方式,理由是延年益寿……

无所不用其极地哄骗她。

总觉得被他戏弄了,又说不出所以然。

倘若陆宜洲今晚再如此行事,她定要他好看。

洛京的几处天然温泉皆为御用,虞兰芝从未享受过,但她幼年随阿娘去过一趟汎江,在那里泡了温泉,至今还记得个中新奇滋味,没想到以后也可以在家泡了。

从未想过,净房还能设汤池,她觉得自己土土的。

不一会儿,巨大的满足感宛若春风抚平她的羞怨与疲惫,她精神起来。

陆宜洲也不忍心再“欺负”她,由她玩耍去。

东梢间里,春樱前来与丹蕊苏和交接,秋蝉那边领着一众婢女整理少夫人嫁妆,责任重大。

这厢三人寒暄数句便作辞。

丹蕊苏和自然要回去休息,春樱则指挥婢女摆膳。

公子与少夫人的饮食习惯略有不同,她早已做好功课,吩咐小厨房将二位主子的膳食分开做,各自吃自己喜欢的,谁也不必迁就谁,和和美美。

其实二人中意的食物相差无几,仅口味略有差异。

陆宜洲遵从养生之道,少盐少油,又因常年习武,每日要进食一定量的牛肉;虞兰芝则荤素不忌精的肥的统统不放过,纯纯普通人的口味,比陆宜洲稍稍重一点,但不多。

所以同样的蟹黄包就要做成一只少盐一只正常盐,皆垫着粽叶,以竹笼盛放。

粥则做了四样,公子吃咸的,少夫人吃甜的,还要额外给少夫人炖一盅牛乳鸡蛋羹。

各色鲜蔬六样再加四样山珍

海味,一笼小兔子形状的花馒头,每只仅有婴儿拳头大。此外餐后点心干果若干,组成了云蔚院普普通通的一顿饭。

春樱再如何咋舌也表现出云淡风轻,时刻谨记不能在陆府的下人跟前丢份儿。

便是这样,小厨房那边也不熄火,守着炉灶随时为主子加餐。

不是,这吃的完么?

下一瞬又开心地想吃不完才好,最好再加点餐。

加的越多最后进了她们肚子的就越多。

便是一等婢女的月例也不可能吃到这些精美的食物,但云蔚院一等婢女二等婢女当值时的饮食比大部分三品官吃的还要好,说出去足够吹一辈子的。

说是主子剩下的,实则比任何饭菜都要干净。

主子吃饭都是有专人布菜伺候,用的那都是公筷,压根不会自己去碰菜肴。

便是主子吃了一半的饭菜佳肴也不会有哪个下人嫌弃,抢都来不及。

她们都是自小跟着主子一起长大的。

陆宜洲用饭很斯文,是那种天生骨子里的矜贵,再美味的东西对他这样的贵公子而言都不至于多惊艳,但他又不似正统的文人那般守礼,譬如食不言寝不语之类的。

他用膳时甚少言语,却也不介意虞兰芝说话。

虞兰芝的话也不多,偶尔才会说一句。

两人都是出身上层阶级的郎君小娘子,都有着良好的礼仪和生活习惯,却又不呆板行事,使得虞兰芝感受了一丝在阿爹阿娘身边的轻松。

与陆宜洲相处并不难。

饭后小两口手牵手散步,其实就是陆宜洲带着她熟悉云蔚院。

“我的内书房与此处相通,公务繁忙时我便宿在那边,你可以随时过去。”陆宜洲说,“或者差人给我传话。”

这话说得很含蓄,但虞兰芝听得懂。

一个男人允许妻子随意涉足他的内书房代表他不打算“金屋藏娇”,阿爹也是这样对阿娘的。

虞兰芝轻轻“嗯”了声。

陆宜洲:“我把核桃留给你使唤。他今年正好满九岁,很是机灵,倘若我在外书房,你便吩咐他传话。”

外书房是男主人见客之地,可能会有各种陌生外男出入,她一个新妇若是横行无忌十分不雅,所以陆宜洲给她留了个陆府的机灵小厮使唤。

虞兰芝仰脸看他,说:“好。”

“桃叶、杏芳、碧簪、宝钿皆是跟了我十年左右的婢女,当差相当仔细,从未出过错。现在你来了,我便让她们在云蔚院当值,也算是你的人了。你有什么差事尽管吩咐她们,赏罚分明即可,也帮我留意合适的人选,务必为她们挑一个好人家。”

这是女主人的分内之事。陆宜洲在告诉她,她们都是他身边可靠又有功劳的婢女,万不能磋磨了,更不能随便配人,请她掌掌眼挑选可靠的男仆。

虞兰芝:“你放心,莫说她们有功劳,便是最普通的婢女我也不可能随意打发的。”

定然会为她们找好人家。

陆宜洲:“那当然,再不会有比我芝妹妹更善良的妹妹了。”

虞兰芝横了他一眼。

宜嗔宜喜,眼波如水。

陆宜洲喉头微动,欲俯身一亲芳泽却被虞兰芝推开。

“你再不分白天黑夜折腾我,我便是要真的翻脸了!”虞兰芝连忙拉开与他的距离,“下午我还要认亲,但凡有一丝不漂亮不精神,我定与你分居而过!”

陆宜洲连忙道歉,果然不敢再动邪念,讨好道:“一定让你漂亮,为了这一日我可是学了许多眉毛的画法。”

言下之意是要为她画眉。

虞兰芝半信半疑。

午正时刻,小两口坐在妆台前,陆宜洲非要为她描眉。

再丑的媳妇都知道在这种重要的日子盛妆出席,更何况虞兰芝。

她要拿出最完美的状态,岂会甘心出一丝丝错漏。

虞兰芝:“要不下回吧……你一个郎君哪里会画眉。”

陆宜洲扬眉道:“会画画不就行。我仿照你喜欢的眉形为许多人画过,保管画得比你更好。”

虞兰芝鄙夷道:“给多少人画过?”

陆宜洲认真数了下,“五个。”

虞兰芝的脸就黑了。

“我祖母、核桃、松子、花生,还有高鸣。”

虞兰芝:“……”

四下瞬间有种诡异的安静,片刻之后,她难以置信道:“你帮祖母画也就算了,怎能帮……帮他们也画……”

真变态。

小厮年纪尚小,勉强说得过去,那高鸣至少二十五了吧,被他……

“那我给婢女画你也不乐意呀。”陆宜洲笑道。

说的也是。

虞兰芝还真想不到给谁画更好,但肯定给那些人画比为婢女画来得好。

“行吧。”她怏怏道。

陆宜洲拉开妆奁取出一只描金牡丹匣,虞兰芝眼睛睁了睁,好多海螺,海螺尖尖裹着黑色的东西,色泽油亮光滑,整体宛如一支笔。

“这些是祖母留给你的。她老人家说新妇好颜色等于给我长脸,也只有你这般娇嫩的年纪用螺子黛才不浪费。”

“祖母待我真好。”虞兰芝想起了那张慈祥又不失尊贵的脸。

螺子黛是御用之物,虞兰芝不认识再正常不过。整个陆府,也只有陆老夫人才能接触到此物,却全给了孙媳。

所以陆宜洲小声告诉她不要在母亲跟前谈论为妙。

虞兰芝乖乖点头,意识到婆母与祖母之间微妙的关系。

真的很美呀。

比青黛丝滑,色泽自然易晕开,用过了以后再无眉黛能入她眼了。

陆宜洲:“我会努力的,将来让你像祖母那般尊贵,年年用上最新的螺子黛。”

年轻的郎君对小妻子许下诺言。

热烈的诚挚的,又是最动人的年纪,便是再无心之人都要忍不住动情。

可他舍不得揉花妻子新贴的面靥,弄乱她斜红。

陆宜洲咽了下,捺下狂徒之意,请她看铜镜。

加了银和锡锻造的铜镜,色泽净白,照人清晰自然,虞兰芝凝视镜中娇娆的新妇,粉面含桃,一双动人的远山眉,浓淡相宜,美艳无双。

“如何?我当不当得起为娘子描眉的重任?”陆宜洲问。

“凑合吧。”

虞兰芝的嘴角翘上了天。

“那便不凑合,交给你婢女。”

“不行。”

“哼。”

两人又拌嘴了一阵,才起身前往四宜馆。

四宜馆内,众女眷围在陆老夫人身前说说笑笑。

做为陆宜洲的亲姑母,梁大夫人自然也早早备下厚礼。

马上就要见到侄媳了,那个把三郎勾得魂不守舍的小蹄子。三郎至今还嘴硬,不肯承认看上的人是她。

然而梁大夫人是过来人,便是从前没意会,后来发生的桩桩件件,再加上萱娘的提醒也意识到了。

只是不敢相信三郎竟会看上虞兰芝。

他没见过美人吗?

“公子少夫人来了。”婢女在外禀报。

“快请进来。”

梁大夫人下意识望过去,婢女撩起锦帘,陆宜洲低头迈入,紧随其后的是一名绝色美人儿。

是三郎魂牵梦绕之人。

虞家五娘怎生如此美貌?

何时变成了这样?

梁大夫人张圆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