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吟鸾听到这句话,瞳孔骤缩,她的手也下意识蜷起来。
奉安公主察觉她的反应,唇边带笑,继续品着茶水。
原以为祝吟鸾露了“马脚”,便会控制不住反问,奉安公主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她开口,当真是沉得住气了。
尤记得第一次碰面,在沈家花厅的亭子里,她用卫家的事情去套话,祝家女那会就相当沉得住气了。
不论她说了些什么,祝吟鸾基本都没有接腔,反而是笑笑不说话。
现如今也差不多。
祝吟鸾沉得住气,奉安公主此刻却没有多少时辰陪她在这里耗。
沈景湛身边的人不是吃素的,换个衣衫的功夫,若是拖久了,他一定会发觉。
看着他往日里对着祝家女形影不离的样子,找个空处真是太难,若非沈蔻玉结亲,只怕都难以见到祝吟鸾。
祝吟鸾不说话,奉安公主再问,“听闻少夫人和沈世子相识不过一二月的光景,甚至没碰过几次面便成了亲,少夫人真的了解过沈世子的为人吗?”
祝吟鸾动了动身子,隐藏至宽袖之下的手越发蜷握起来。
她神色隐藏得很好,直接问,“公主拐弯抹角,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少夫人不愧是个爽快人。”奉安笑着放下茶盏。
“我只是想要告诉少夫人,沈世子不简单,他似乎瞒了少夫人不少事情呢,这其中还包括了少夫人娘家,前夫家的事情。”
祝家和卫家?
祝吟鸾咬唇,想到那些错觉,那些诡异的巧合,还有沈景湛话语之间的漏洞和隐瞒,刚好开口探话。
“你——”
外面传来了叩门的声音,打断了祝吟鸾。
奉安公主随之起身,她道今日不便说话了,“沈世子不希望我与少夫人靠近,若是旁人我不忌惮,偏生他是个我惹不起的人,所以不能不仔细些。”
就连奉安公主都直言惹不起沈景湛,祝吟鸾在心里默了默。
“少夫人若是对我说的话感兴趣,不如来寻我坐坐,这些时日,我还会待在沈家,奉安倒是很喜欢和少夫人亲近呢。”
言罢,她带着身边的小宫女施施然绕从另外一边离开了。
明芽抱着外衫和新披帛过来的时间,奉安公主和她的贴身宫娥早就没了身影。
“小姐,您在看什么?”她只见祝吟鸾盯着屏风的方向失神。
祝吟鸾深呼一口气,“没什么…”
她只是在想,奉安公主为什么要跟她说沈景湛的事情。
是因为喜爱沈景湛,要跟她“抢”人,挑拨离间她和沈景湛之间,让她对沈景湛产生隔阂吗?
可瞧着这位公主的做派,又不像是她想的那么一回事。
先前听说奉安公主心悦沈景湛,如今她瞧着,更像是针锋相对。
既然不是那么一回事,那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奉安公主的目的是什么?
她和她互不相干,为什么要来跟她说沈景湛的事情?听着奉安公主的语气,她似乎知道不少事情,牵扯到了祝家和卫家......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祝吟鸾脑中思绪循环往复,不一会又出现了沈景湛温润如玉,舒朗无害的面庞。
他晨起对着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不只是晨起,而是一直都这样,从她跟他认识到现在都是这样。
他温润,他柔和,他一点都不凶残,甚至连明芽和姣惠所说的所谓的清冷,祝吟鸾都没有体会到。
所以,即便是发觉了猫腻,旁人都说他不一样,她自己也有所察觉。
祝吟鸾还是难以相信,沈景湛会是另外一副样子,另外一副她难以想象的,甚至可以称得上可怕的模样。
祝吟鸾换衣衫的时候问明芽,奉安公主这些时日在沈家都做了些什么?
明芽摇头,猜测道,“左不过就是帮着玉小姐收拾嫁妆,宽慰玉小姐的心思吧?”
“夫君呢?”出了厢房之后,祝吟鸾问。
“在前厅呢。”明芽让她不要着急,走慢些,还怀着身子。
沈蔻玉的闺房当中已经人满为患了。
旁边的小丫鬟报世子夫人到,众人纷纷让开一条宽敞的道路
祝吟鸾一眼便注意到了沈蔻玉旁边站着的奉安公主。
奉安公主往日里无比喜爱穿红衣,她不过多簪珠钗,凭借一身红衣便能够耀眼夺目,今日给沈蔻玉让场子,换了一身鹅黄裙衫。
两人的视线在
无形当中碰上,奉安公主笑着说,“许久不见少夫人了,可还安好?”
祝吟鸾谢过她的关怀,“一切都好。”
“嫂嫂,我有几日不曾碰到你了。”沈蔻玉凤冠霞帔,明艳不可方物,她笑着跟祝吟鸾说话,但透过笑容,祝吟鸾轻而易举便窥见了她的苦涩。
她还是不想嫁,但又不得不嫁。
祝吟鸾站到她的身侧,夸她道,“小姑今日很漂亮。
沈蔻玉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说已经过好几个月,她却不怎么显怀。
旁边的喜婆惯会说吉祥话,顺着两人的动作,便道沈蔻玉今儿摸了祝吟鸾的肚子,明儿定然也会有喜事,众人都笑着顺话祝贺。
今儿人多,沈蔻玉便是不喜,面子上的功夫也做得特别好,她娇羞应话。
没一会小丫鬟们跑进来,说该出门子了。
沈蔻玉拿过一旁的团扇,由旁边的喜婆搀扶着起身出门去拜别父母双亲。
祝吟鸾在后面,走得慢一些,她有身孕,旁边的人都不敢离她太近,以免发生碰撞和意外。
她的身子骨金贵,众人都小心在意。
不知不觉当中,祝吟鸾居然跟奉安公主并排走了。
奉安公主喜欢用香料,闻到身侧的香味,祝吟鸾便知道是她。
上次她跟奉安公主共事,一道帮着沈蔻玉整理嫁妆单子,她在写,奉安公主在侧念数名,她已经闻了许久。
奉安公主身上所用的香,都是名贵的香料,别说寻常人家,就是世家大族的小姐都未必有,所以她知道是她。
本以为这是奉安公主有话要说,所以才落后到她身侧并排行走,可是过了许久,祝吟鸾都没有听到奉安公主说些什么。
快要到正厅,奉安公主又落到她的后面,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不少。
“鸾儿。”沈景湛过她这边来。
他牵她的手,伸手抚了抚她的发梢,温声问她,“累不累?”
祝吟鸾还是很不习惯人前的亲密,虽然此刻众人都留神在新人身上,可注意沈景湛的人不在少数。
此刻,他对着她温声细语,有不少人在看了。
祝吟鸾清咳一声,微微抿唇,“不累。”
“旁边有许多人伺候,我没累什么,夫君一会要送小妹出门...快去...”祝吟鸾催促他。
沈景湛笑了一下,他微微俯身,低头跟着她说话,“小妹的事情终归比我更重要些。”
祝吟鸾,“?”
她看沈景湛,男人如画的眉眼噙着笑意,一袭绛紫色衣袍,丰神俊朗,越发显得身高腿长。
喜宴之上不缺乏偷看他的姑娘,即便是沈景湛已然娶妻甚至生子,但还是有人虎视眈眈。
那些人看着他,而他的目光只凝聚在她的身上。
专注且偏爱。
这是她在祝家卫家从未有过,从未得到的,很美好的东西。
祝吟鸾心头一暖,喜悦隐隐缠绕在她的心尖。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会那么轻易相信沈景湛欺骗她。
但越来越多的猫腻也让她无比的恐慌,她不知道该不该去戳破这样从未得到的美好。
隐藏在温润美好之下的,又是什么呢?
人大抵都是喜欢沉浸在愉悦安宁的,所以她到今日都无法做出选择。
还在想,要去接触奉安公主吗?
倘若不去,便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不是真的要蒙在鼓里一辈子?
祝吟鸾抿唇,看着看着沈景湛的眼眸,她率先挪开了视线。
真的很害怕在他的眼眸当中瞧见什么令她恐惧的深意。
但说起来这件事情,她实际也感受过几回。
犹记得她和沈景湛刚成亲的时候,即便是第二次成亲,整个人还是不可避免的慌张起来。
那时候沈景湛来接亲,他牵攥着她的手。
从他的动作之间,她不仅仅是感受到了温和,甚至还感受到了无尽的强势,不容许她退却。
包括好几次,他看着她,她都觉得他深不可测。
是啊,再往前追溯,有司衙门的邢大人目中无人,但沈景湛一露面,吓得满头大汗浑身打颤。
若只是忌惮沈景湛的世子和中书大人身份,那也不一定,京城权贵遍地,下位者见上位者,恭敬是一定的。
吓成邢大人那样,已经不仅仅是权势忌惮,说不定还有沈景湛的手腕。
沈景湛的手腕......
她虽然只是个后宅妇人,朝廷有些事情却也可以打听一二。
“鸾儿若是累了,早点回去歇息,送亲一事有我。”
“嗯。”祝吟鸾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沈景湛蹭了蹭她的鼻尖,牵着她入座,这才上前面去。
沈景湛走后,旁边有贵女小声嘀咕,“这沈世子还真是疼惜他的夫人啊,祝家女真是好命。”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是不是祖上冒青烟了,一个小小的庶女,居然能够嫁给沈世子,成为他的正妻,将来还是侯夫人呢。”
“什么祖上冒青烟,就是会攀高枝,勾男人罢了,如今她可不是祝家人了,祝家如今支离破碎,就要被定罪了,可是她呢?”
“人家背后可是施家,成亲才多久啊,就有了孩子,只要生下来,不管男女地位都稳固了。”
“嘘,低声些,别叫她听去了。”
见明芽往那边瞧了一眼,小声嘀咕的贵女们立马噤下声音来。
祝吟鸾听到了,但是只能当做没有听到。
明芽却替她不平,但这是沈家,眼下又是沈蔻玉的喜宴,祝吟鸾只能噎下这口气,对方是宾客,不管说什么,不能够将人给撵出去。
训话已经结束了,沈景湛作为兄长送沈蔻玉出门。
大部分人都出去了,祝吟鸾随之起身。
走到外厅,明芽拉住祝吟鸾,让她看不远处的廊下,竟然是席间嚼说她闲话的两名贵女被人给拦住了。
拦住贵女的人似乎是奉安公主身边的宫娥。
两名贵女道,“这是沈家的喜宴,公主就算是要耍横,也得看看是什么地界吧?”
奉安公主的宫娥道,“若是两位小姐不识抬举,那就不要怪公主给沈侯爷和侯夫人通通气,让他们评评理在沈家喜宴上议论世子少夫人,到底冒不冒犯沈家。”
两名贵女再也说不出话了,直接离开了沈家,绕过回廊,见到祝吟鸾,两人一脸衰样,即便是看不上祝吟鸾,却也不敢冒声,直接离开了。
宫娥走到这边来,见到祝吟鸾给她行礼问安,主动交代道,“这是我们公主给少夫人送的礼。”
哪有人是这样送礼的啊。
祝吟鸾思忖片刻,颔首道,“多谢。”
宫娥很快就离开了。
“小姐,这奉安公主是何意啊?”明芽不知所以。
祝吟鸾摇头,“不要告知任何人,以免起风波。”
“是。”明芽点头。
祝吟鸾有身孕不必出门,就在沈家待客,但说是待客,却也不用劳累。
她即便是嫁入了沈家,成为世子少夫人,且身怀有孕,背后靠着施家,但真正的高门根本就瞧不上她,因此不会与之结交。
祝吟鸾虽然清闲,但心中却怎么都放不下,她还在想奉安公主的事情。
到底要不要去找她?
若是真的要去找,此刻一定是最好的时机。
因为府上人多眼杂,沈景湛不在,沈夫人又留意不上她。
更重要的是,姣惠。
姣惠如果真的背后有人,这会是避开她的最佳时机。
要去找吗?
祝吟鸾思来想去,想了想,心里一横,还是去了,她先是支开了一些小丫鬟回去,说要去庭院散散步。
她没有直接去奉安公主的院子,而是去沈蔻玉的院子,避免被府上的人知道。
就看看奉安公主会不会在那边了,如果奉安公主足够聪颖,她也清楚,在她的院子里不宜见面,沈蔻玉的院子是最好的见面之地,彼此都有借口。
奉安公主果然在这里。
她似乎很有预感她会来,桌上倒好了茶水和糕点。
明芽以为祝吟鸾是为着刚才的事情,去靠近奉安公主。
可祝吟鸾把她也给支开了。
饶是不解,明芽也还是去了。
祝吟鸾坐到奉安公主身侧,她没有说话,奉安公主抬手示意她喝茶吃糕点。
“沈世子疼惜少夫人,用功劳请求父皇让御膳房赏赐糕点,给少夫人带回来。”
“这糕点,少夫人想必吃的次数比我还多吧。”
祝吟鸾没有说话,奉安公主拿起一块梅花点翠糕放到她的旁边,“京城大道。”
随后她又拿了一块芝麻糖糕,“万香斋。”
奉安公主说到京城大道的时候,祝吟鸾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她说了一句万香斋,祝吟鸾看着眼前的芝麻糖糕。
想到万香斋说是不做了,却又买到的芝麻糖糕。
那个店铺小二说是分铺做的,可她那时候尝了一块,觉得味道好多了,简直可以和宫里做的相媲美,不仅仅是她那么觉得,就连明芽也认为不错。
京城大道,梅花点翠糕,是第一次碰到沈景湛,然后她...她吃到的,沈景湛给的糕点。
“公主这是何意?”祝吟鸾攥紧手,心里的慌张加剧了,面上竭力压制着。
“少夫人冰雪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难道我说话太委婉了吗?”奉安单手撑着脑袋。
祝吟鸾也不绕弯子了,“公主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沈世子做事滴水不漏,若非本宫是皇族,又能在御前说话,恐怕没人知道他做了些什么,少夫人定然一辈子蒙在鼓里了。”
祝吟鸾没有被她牵着鼻子走,“我想要知道公主告知我这些事情的目的到底为何?”
“本宫和沈世子之间有过节是其一,至于其二嘛...本宫热心快肠,不喜欢见男人掌控女子。”
“蔻玉与我交好,她道少夫人为人不错,脾性温婉,沈家花厅初次见少夫人,本宫对你印象也好,就想帮帮你。”
祝吟鸾没有受她这些话语动摇,“公主的目的仅此而已吗?”
奉安公主看着她的脸,意外她的沉着冷静。
真不像是小门户出身的呐,若是投在别家,只怕也是厉害的人物。
“想给沈世子添些堵。”奉安公主摇晃着杯盏里面的茶水。
祝吟鸾沉默下来,“......”
好一会她看着糕点问,“公主提到这些糕点,又提到大道铺面,是想告诉我什么?”
“我想要告诉少夫人,你与沈世子的初遇并非偶然,而是他蓄意之下的图谋。”
图谋?
祝吟鸾攥紧了手,沈景湛图谋她什么?
她身上究竟有什么好图谋的?
她想不明白,便直接问了,“他图谋我些什么?”
奉安公主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绕了话茬,“沈家的马车临出门之前都有特意查修,怎么可能会坏在大道上面呢?”
“更何况,还不偏不倚堵了少夫人的路,你不觉得蹊跷?”
祝吟鸾没说话。
奉安公主又跟她提起戏班子的事情。
这件事情她居然也知道。
“那日沈世子跟父皇告假,本宫一时好奇,叫人去查了查,得知他在戏院,而少夫人也正巧出现在了戏院,这也是巧合吗?”
祝吟鸾沉默,当日在戏院,她并没有见到沈景湛,但...那排戏的人不愿意加戏,她带着明芽要离开,那个班主却忽然就出来了,说有戏,说沈家老太太不看了。
前半月,她跟沈老太太说起这件事情,沈老太太匪夷所思的神情,祝吟鸾没有忘记。
居然不是巧合吗?
“还有呢。”奉安公主放下茶盏,示意身边的人拿了个东西放在祝吟鸾面前。
她还有些犹豫,看着眼前的东西,像是身契。
这又是什么?
祝吟鸾心惊肉跳,一时之间居然不敢触碰不敢打开。
“我相信,这个东西对少夫人很有帮助。”奉安公主自顾自添着茶水。
祝吟鸾呼出一口气,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抬手打开了眼前的东西。
定睛看清上面的东西,她的瞳孔骤缩。
这居然是方种月的身契。
她不仅不是沈家的人,还不是京城人士。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她父母早亡,是北边来的流民。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究竟是哪里来的?
祝吟鸾已经惊诧到失言了,不称公主,直言你。
当初方种月的身契可是她亲自收拢到卫家账房的,现如今这份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户部得到的。”
户部。
那就是真的了。
“本宫有个相好,在户部任职,他知道本宫与沈世子不睦,但凡沈家的事情都很留意,这便是他拿给本宫的。”
所以这份才是方种月真正的身契。
她拿到卫家的那份是造假的了。
能让户部做这样的事情,除却三省之上的大人,祝吟鸾想不到还有谁了。
是沈景湛。
方种月背后的人居然真的是沈景湛,所以这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
“不仅仅是这个人,还有一人。”
“谁?”在问出是谁的时候,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姣惠。
“少夫人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婢,她的武功可不低。”
“你说的人是姣惠吗?”祝吟鸾不想绕弯子了,她要确切的答案。
“对,就是脸上有胎记的那个侍婢,她可是沈世子的死士。”
“你怎么证明姣惠是他的死士?”
虽然她怀疑姣惠,但没有确凿的证据,祝吟鸾始终没有办法完全相信。
“看来那人到少夫人身边几年,少夫人对她无比信任了呢。”奉安公主拿起糕点品尝。
这时候,奉安公主身边的人又给祝吟鸾送上几份身契。
不是姣惠的身契,但是姣惠死去父亲的身契。
当初她卖身葬掉的父亲。
祝吟鸾抬手翻看着,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姣惠的父亲,而是京城里面死掉的乞丐,也是外乡人,他还有妻儿,是来这边讨生计,却不防意外死在这里的。
“沈世子安顿了他的家人,那边早已封了口,就算是少夫人去查,也查不到什么。”
“这名男子的正妻早已带着孩子改嫁,如今正在利州,拿到这些人的身契,可费了本宫不少力气。”
沈景湛的势力实在太大,她甚至求到了皇祖母那边。
祝吟鸾翻身契的动作越来越慢,神色隐约之间已然有些隐藏不住了。
奉安公主看着她备受震惊的反应,越发有心情品尝糕点。
祝家女知道了这些,明白沈景湛的真面目,她会怎么做?沈景湛又该如何自处?
当初她说过,最好不要让她知道他的弱点。
祝吟鸾缓了好一会,噎了一口沫,“卫家和祝家又是怎么一回事?”